第一卷 苦行万里 第一百零四章 对话产生的误会
对于出身名门望族的人,岁月可以磨蚀其容颜,但却改变不了与生俱来的的气质与精神。惠恒城就是如此。在城中央西偏北的一处砖木结构的古建筑让人领略古驿站的沧桑风采。北房已被房主按照自己的意愿稍事修葺修,但风采依旧。旁边的西厢房于陈旧之中透着古朴和自然。它似乎是这个驿站几百年雨雪风霜的见证人,又像一个古稀老妪,虽然满面风尘却遮挡不住昔日的美丽。
接下来的城东另一处古建院子里的建筑遗址形制以及整体面貌保存完好,窗棂无一处缺损。屋里从房顶到所有木构件无一不是古色古香。因为有人居住,于古气之中平添许多温馨。
一块被土埋住的拴马桩,扒开土,那上面刻的“惠恒城“阳文楷书字体清晰可见。只因太重而无法得知确切年代。和这个拴马桩一样,透过散落在惠恒城内一些建筑构件的只鳞片爪,都可以窥见高昌的繁华。
内城墙,一种厚重的沧桑悄悄袭来,古老的城墙任几百年风雨冲刷留下斑驳印迹,备受风雨侵蚀的青砖追忆着前朝的繁荣,古老的驿道诉着昨天的往事。
从未来过,城门却似曾相识,没有想象中的青石板路面,随着人们的脚步,身后留下漫漫尘烟。
各家院内的猪圈鸡栏、成堆的玉米棒子,让我们看到鸡鸣驿的大部分村民依然从事着种植、畜养的劳作生活。
走有一里见一木桥,低下穿条河直通东西两边,延绵不绝,湖中清澈更比寻常河水凉上许多,散有寒气
再往后便是望不见头的桃树林,朝里隐约可见几座竹屋。众人连牵着马朝前赶去,可明明近在咫尺的竹屋愣走了许久也不到。不知从什么地方飞来成群的乌鸦。在白天看,搞不清有多少只乌鸦绕着圈儿,围着高高的鸱尾,一边叫一边盘旋着。
江清曾经无数次幻想过惠恒城的模样,也无数次在梦中梦见过惠恒城的无限风光,可任自己梦见千次万次,也不及自己亲眼所见,今日真正到了惠恒城,高昌国盛世繁华的景象在这座最大的城池内展示的淋漓尽致。以往去过的城池镇和这里的繁华比起来简直是驽马比麒麟,繁星比皓月。
从所未见的七丈高城墙,脚下踩的青石砖乃上上之品,一望无际的楼阁房屋,人声鼎沸的街道闹市,一切的一切都证明了这里的繁华和风光。
沈澈也是看直了眼睛,她现在开始为当初离家出走的决定感到庆幸,如果不是那时候一个鲁莽的冲动,只怕自己只能呆在那个鸟不拉屎的弹丸之地坐井观天,一辈子也没会见到这样的盛世繁华。她信封拍,拉着江清指向前头激动道:“你看你看,那座楼好高啊。啊,那辆马车是六头马拉的,哇塞!”
江清赶紧拉住她道:“你冷静点。”其实他自己更不冷静,只不过表现的要比沈澈淡定许多,现在他脑子里想的就是赶紧跟着燕前辈找个客栈住下,然后一个人到惠恒城好好逛逛,瞧瞧,不仅要试试这里的酒菜好不好,还要买些玩意儿作为纪念,总之他决心要在参星阁征选开始之前的两天时间内把惠恒城玩个遍!
不仅是他们两个,燕筝儿也是第一次来惠恒城,她同样兴奋的舞足蹈,拉着燕玉珍的胳膊边跳边笑:“六姐你看,这里好热闹啊,比都城热闹多了!”
燕羽林笑着拍了拍燕筝儿的脑袋,道:“当然啦,这里可是高昌之都惠恒城啊。”他嘱咐道:“这里不比别处,今时更是不同往日,眼见参星阁征选在即,不知多少人物汇聚一城,千万不能惹祸啊,听到没有?”
燕筝儿撒娇道:“知道啦,爹爹真是的,筝儿又不是只会惹祸!”
燕雄道:“还是先到客栈落脚吧,洗一洗身上风尘,再点些好酒好菜补补身子。”正经的燕家二庄主一向不苟言笑,此时也罕见的露出轻松的笑容:“晚上的惠恒城更是美不胜收,咱们好好休息休息,晚上出门好好观光游玩一番,如何?”
“哈哈哈,好!”燕羽林大笑点头,带着大伙朝主街道走去。来参加征选的人实在是太多了,许多客栈早早就住满了,这也导致了许多来晚的候选人只能有熟人的投靠熟人,没熟人的暂时借住民宿。好在燕门世家底蕴深厚,在风云汇聚之都的高昌城也有产业,比如主街上的燕来客栈就是燕门世家经营的,不仅钱财赚取的盆满钵满,每年也不用像别人一眼早一个月就来客栈里占位置了,更不用担心晚来没地方落脚,真乃一举两得。
大伙穿过热闹的主街,进了燕来客栈,掌柜的一看到燕羽林等人来了,立马恭敬行礼:“大庄主。”
“嗯。”燕羽林点头,问道:“这次来人比较多,客房可够?”
掌柜急忙点头:“够够够,特地留了三楼和二楼的二十间上房,只等大庄主等人前来
。”
“好。”燕羽林满意的拍了拍掌柜的肩膀,转头笑道:“好了,大家自选一间房吧,洗漱一番,到二楼用膳。”
俞山伸个懒腰,道:“哎哟,连赶几天路着实是累了,燕伯伯一定要多点些酒菜,别嫌弃侄吃太多啊。”
燕羽林笑道:“哈哈哈,能吃是福啊,尝尝听俞老弟山儿食量大,我今日可正要好好见识见识,你尽管吃,伯伯绝不吝啬啊,哈哈。”
“嘿嘿。”俞山咧嘴笑道:“那就多谢伯伯盛情款待咯,江兄弟,咱们挨在一起住,走!”着他拉起江清就朝楼上走。
这惠恒城的酒楼就是不一样啊,更何况是高昌四大世家之一的燕门世家开的。这一楼到二楼,二楼到三楼的走道都有一丈宽。从主街道上看,只以为这只是一座客栈,殊不知上了二楼三楼才知道客栈后边还连着两条廊道,直通另一座花楼,底下是一片长方形大池子,池水清澈见底,金红鲤鱼东游西窜,池边东北两面种了桃花,西北两面种了红腊梅,微风拂过吹落叶子飘进池子里,当真美不胜收。
江清走在廊道上,赞叹道:“哇,好美啊,一个客栈都修建的跟豪门深院似的,真是阔气。”
俞山笑道:“哈哈,这惠恒城是京都重地,高昌最最热闹繁华的地方,像这样的所在是数不胜数,江兄弟也不必太兴奋。”他催促道:“你速速回房洗漱一番,咱们就不和燕前辈他们一起用膳了,我带着你到外边儿,边玩边吃。有他们在,咱们辈反倒是放不开脚,多少都要拘礼,麻烦的紧,还不如就你我二人逍遥痛快。”
“哈哈,得对,我这就去!”江清和俞山选中了三楼的一处挨着的楼阁,回房时俞山提醒道:“我就在外边等你,你动作快点,不然我可就进来找你了,嘿嘿。”
“咦”江清打了个冷战,浑身起了鸡皮疙瘩,头皮都有些发麻,急忙关上房门。把走起路来咔咔作响的皮质战斗腰带解了下来,那些弩箭袋、弓弩袋、飞刀袋还有两柄双刀都扣在腰带上,这么一解感觉整个人都轻了不少。他脱掉衣袍,解下古刀和长方木匣,生怕俞山真的会在自己洗漱到一半的时候冲进来,于是洗的非常快,水花四溅,隔壁都能听到动静。
这不,俞山的声音就从隔壁房间传了过来:“嘿,江兄弟,你那里噼里啪啦的怎么这么大水声啊,练功吗你?”
江清动搓洗的动作停下,回应道:“不是,这不是怕你冲进来吗,当然要洗的快一点。”
“哈哈哈。”对面传来俞山的笑声,江清甚至可以想象他此刻脸上是个什么表情,只听他笑道:“你还当真了,我岂是那等无耻之辈,看你个男人洗澡算什么事儿,你若喜欢,我带你去我临城青楼里看个够,一个时辰十枚银币,保管你大饱眼福!”
两人就这么隔空对话,从两人房间路过的俞慈听到俞山的话后,骂了一句:“不知廉耻!”
“嗯?”边洗澡边两条的两人同时一愣,俞山最先反应过来,急忙大呼叫的解释:“误会了误会了,慈,不是你想的那样,我”
俞慈哼道:“哼,我听得一清二楚,还能有假吗?”
俞山忙脚乱,口齿不清:“不是啊,我是,哎,江兄弟,你倒是句话呀!”
“嗯哼。”江清清了清嗓子,开口道:“我”
“你闭嘴!”俞慈毫不留情的打断了他,鄙夷道:“哼,原本以为是个颇有几分侠骨正气的少年英侠,想不到骨子里也是个不要脸的流氓,你们两人同流合污,竟密谋那等见不得光的丑事,还有什么好的!”
“这”江清目瞪口呆,自己怎么就是不要脸的流氓了,明明是俞山那年纪不少还不正经的家伙要去青楼看人家姑娘洗澡的啊,关自己什么事啊!
两人哑口无言。
这时正好燕筝儿等人也来到三楼,她们看见俞慈站在两个紧闭房门的屋子面前脸色涨红的指责怒骂,皆不明所以,走上来问道:“俞姑娘,你这是干嘛呢?”
俞慈毫无保留的揭穿两个连洗澡都在密谋丑事的家伙的罪责:“他们两个,竟然在密谋去青楼一个时辰花十枚银币看看人家姑娘洗澡,还要冲进去!”
完了,俞慈听岔了!房间里洗澡的两人这么想着。
“什么!”
“啊?”
“这!”
门外除俞慈外的三女同时惊呼,片刻的僵场后,燕筝儿激动的破口大骂:“混蛋,真是不知羞耻,猪狗不如!这样的事情都做得出来,可恶!”
平日总是一副柔柔弱弱的燕玉珍的脸色也冷了下来,双环抱着冷声道:“哼,想不到我也
看走了眼,藏了这么久,狐狸尾巴终于露出来,也是个不学无术的无赖之徒。”
沈澈却挠了挠头,心想这家伙虽然变了很多,可不敢和异性接触的毛病好像没好多少啊,怎么会密谋去偷看人家姑娘洗澡呢?难道正是因为害怕和异性接触,所以才要用偷看洗澡来壮胆,改变性格?
俞山苍白的辩解着:“慈,你真的误会了啊,我们哎,我们也只是而已,我发誓,从来没看过任何一个女人洗澡!”突然感觉好像有点怪怪的,又添了一句:“也没看过男人洗澡!”
江清弱弱的添了一句:“我也没看过”
“哼!”门外传来燕筝儿的声音:“敢做不敢当,不要脸!你们两个,实在是太恶心了!”
几人在三楼廊道吵闹,二楼廊道的燕羽林等人听见动静,抬头问道:“筝儿,你们吵吵闹闹的干什么呢?”
燕筝儿趴在木栏处向下望,大声道:“爹,江清和俞山两个混蛋要去青楼,花十枚银币看一个时辰的女人洗澡,还要在人家洗一半的时候冲进去!”
“啊!”燕家两大家主倒没什么反应,只是相视后笑了笑。燕止燕戈两兄弟对望一眼,双方眼中的含义溢于言表,两人心中都在想着什么不可告人的事情。
燕雄笑道:“哈哈,江友和俞侄儿都是男人嘛,看看又有什么关系,又不是冲进人家里强看。你情我愿的事情,再还付了钱的,有什么关系啊,不看白不看啊!”
房间里正在洗澡的两个人勾起祸端的罪魁祸首同时翘起大拇指:“自愧不如!”同时他们也开始好奇燕二庄主年轻的时候到底是怎样一位风流潇洒的公子哥,这些事情中的道理原委他熟门熟路,一清二楚,真是深不可测啊!
就连燕止两个亲儿子看向平日里不苟言笑,给人稳重严肃的父亲时,也感觉有些陌生了。这还是自己平时尊重的父亲吗,怎么总觉得怪怪的?
“什么!”燕筝儿瞪大眼睛,不可思议道:“大伯,你怎么这样啊,他们做出这种禽兽不如的事情,你居然居然还鼓励他们?!”
燕雄笑道:“惟大英雄能本色,是真名士自风流。此乃男儿本色,自当鼎力相助啊,当然啦,若他们是强抢民女的恶徒的话,那就另当别论了。似这等做买卖的事儿,划得来就是好的,一个时辰十枚银币,嗯不亏!”
“这”燕筝儿几女哑口无言,许久后哼了一声,对着没了动静的两个房间骂道:“都是一丘之貉,心走在路上被马车撞死!我们走!”
两个房间陷入寂静。许久的沉默之后俞山的声音响起:“对不住啊江兄弟,是大哥连累了你!”
江清翻翻白眼,摇头道:“我倒是没什么关系,只是俞慈姑娘那里你不好过关,俞山大哥需要好好想想办法解释才是啊。”
“哎!”俞山颓然一叹,仰靠在浴桶上,有气无力道:“慈那丫头的脾气,跟驴似的,几匹马都拉不回来。记得前几年,她买的一串糖葫芦被我不心弄到河里,她不哭不闹,愣是三个月没跟我话,为此我把自己的零花钱全都拿来给她买糖葫芦,可她还是不理我!”
江清问:“那后来呢,你们是怎么和好的?”
“后来我想方设法从几个师妹口中打听到她一直想学我俞家的金针秘法,可苦于贡献不够一直未能得偿所愿,照她的速度,非得两三年才能修习不可。”俞山笑道:“我是俞家少爷,这些金针秘法全都是由着我学,只是我好武,从不愿意看这些医法道理,正好成全慈!”
江清恍然道:“哦,那就是因为金针秘法,俞慈姑娘就原谅你了?”
“哼,你是看她了!”俞山道:“我把金针秘法拿给她,她却视而不见,看都不看我。”他难得的的语气中有些不好意思的笑道:“嘿嘿我一着急,就跑到把她糖葫芦弄丢的那条河,用跳河来威胁慈。”
“就这样,花了半年时间才把这个倔丫头给降服了。只是这次比起当年有过之而无不及,依着慈的性子,一定不会给我好脸色看,又要几个月时间才能和好关系了。”
江清笑道:“山哥,我都佩服你的耐性了,更佩服俞姑娘的韧性!”
“其实我还挺高兴的。”俞山笑道。
“不是吧,有什么好高兴的啊?”
俞山笑道:“当然高兴啊,如果她不在意,直接听到跟没听到似的,一走了之就好了。现在却这么大反应,明我的事情她是放在心上的,至少是在意的,怎么能不高兴啊,哈哈!”
对感情一窍不通的江清仔细想了想,认同的点头道:“哎对啊,有道理有道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