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章

A+A-

    楚随珠扫了他一眼, “不是所有的棋都需要下完的,胜负已经完全出来了。”

    她坐直来,然后伸手把南野秀一的白子拿过来,对南野秀一道:“不介意吧?”

    南野秀一此刻坐姿也非常轻松, 面上更是带着微微的笑意,这一次他没有因为下输了而红了眼眶, 更多的是畅快, 他等了两年,这棋局在他心里演练了无数遍, 但还是与对方对弈时才最过畅快,哪怕是输了,也足够了。

    楚随珠一手一手的将棋子放上去, 没过多大会,棋盘上就显示出黑子胜。

    楚随珠笑问对面的南野秀一, “南野君,这是不是棋局最终的走向。”

    南野秀一在她摆棋时眼睛越睁越大,最后只能怅然的舒了口气,“是的。”

    自己下不过她, 她已经将自己要下的每一步都预算好了,自己是无论如何都下不过她的,但心中涌起更多的, 却是战意,这样的人,实在太过强大了, 这将是自己一辈子的敌人。

    南野秀一心满意足的离开了,楚随珠和他告别后也准备回家去了。

    围棋社里有人不明所以的问着社长,“这后面不是楚随珠自己摆的棋子吗?那个日国人为什么要认输?”

    围棋社社长,摆弄着自己的录像机,看到里面全部录了下来,笑得眼角鱼尾纹都要起来了,闻言脸色一板,“这你都不知道吗?人家是已经知道自己再往下下的结局了,最后那不是楚随珠自己摆的棋子。而是她已经掌握了对方下面每一步棋的走向。不信你自己复盘,你看看有没有任何破解之法?”

    这局棋后来被围棋社社长刻成录像带出售,许多棋室买过去之后,都把这局棋当成难解的死局之一,后来有无数人下到南野秀一停手的那一步,却发现,后面无论如何,都是死局,被一步步引入圈套中的死局,没有翻身的余地。

    而楚随珠这个名字,也成为各国围棋大佬中,象征着顶级的神秘棋手。

    ……

    王芳在一所师范类学校读书,她曾经也有梦想,她梦想着做一名记者。但在填报志愿时,却被她的母亲要求必须填报师范。

    在这些长辈眼里,对女孩子来似乎当老师才是正途。她一而再的解释,哪怕她做了记者,国家也会给她补贴,毕业后,也会分配工作。

    但是她的母亲,一个被生活压垮了脊梁的女人,却哭着要求她,填师范专业。

    她心里清楚是因为什么,她的妈妈不希望她以后离得太远,这样她就无法从她身上获得任何回报了。

    是的,回报,他们家三个女儿,大姐被她妈在收到100元礼金之后,就出嫁了。她偷偷跑去看过,那个男人是个嗜酒成性,并且天天她。

    她的二姐,跑到了G市去工,之后再也没回来。

    而她的高中学费,其实是她的二姐寄回来的钱,这才让她读上书的。她的妈妈不认字,还以为高中是不收取学费的。但其实,她妈还是想让她去工厂上班,好赚钱补贴家用。

    而她的弟弟,在家好吃懒做,对她妈非即骂,却仍然被她妈捧在手心里,

    她弟弟,姐姐以后当了记者肯定不会经常回来了,我听一般就是市里面才会有记者的,到时候还不知道姐姐会被分配到哪去呢。

    然后她妈看着她填好志愿表,虽然对她选择就读京市的师范依然很不满意,但在听她,京市的师范补贴更多时,才同意下来,但是她要求了,每个月学校的补贴必须寄回家,她只能留下吃饭的粮票。

    她其实也很羡慕楚随珠,之前是一个跟自己一样困苦的人,为什么突然之间人生就发生了这么大的变化?

    但她不嫉妒,她想像她的二姐一样,只要能离开就可以,只要能离开。

    好在她留了个心眼,每次寄钱回去的时候,会填上其他地方的地址,而不会填他们学校的地址。

    所以,她很放松了在京市过了两年,至于那个家?她不需要那个家。她不孝也好,她冷血也好。她害怕,自己回到那个家就再也无法挣脱。

    她也害怕自己会被她妈用几百块礼金就嫁出去了,她害怕自己碰到一个喝醉了酒,抓着头发就的男人。

    但这一天,她收到了一封信,一封她大姐寄过来的信。

    她当初在走之前,特意留下了学校的地址给她的大姐,让她如果有事,就写信告诉自己。整整两年,她那个老实的大姐都没有写过信,但是现在她却写了信过来。

    王芳心里升起了不好的预感,还在学校传达室的时候,便拆开了信。

    传达室的老大爷,看着衣服上好几块补丁的女孩子拿着信的手越来越颤抖,然后将信一收,抹着眼睛飞跑出学校。

    楚随珠在校门口看到王芳的时候,她正抹着眼泪哭个不停;她向来是一个坚强活泼的女孩子,自从上次在电影院碰到之后,她们俩有空也会约着见一面。

    王芳看到楚随珠的时候,像看到救星一般冲过来拉着她的手,眼睛都肿得老大了,“随珠,随珠,你借我一些钱好不好?”

    楚随珠拍了拍她的手,“可以,但是你得先告诉我发生什么。”

    王芳抽噎了一下,自己也是急昏了头,她断断续续的道:“我,大姐,被她的男人,进了医院,没人交手术费,现在,躺在医院走廊里,等死呢。”

    她想到那歪歪扭扭的字,心里就难过极了,从到大在,大姐在任何事面前都会护着她。从来不会对她一声苦,哪怕是在被那个男人得头破血流的时候,也咬着牙不叫疼。要不是她躲在门口看,真的无法想象,她的大姐遭遇了什么。

    她劝过她姐姐分手,她的姐姐却捂着肚子,她已经有了孩子,只能这样了。

    然后她便只能气急败坏的离开。

    如果不是真的痛苦,她的大姐绝对不会拼着力气给她写一封这样的信,甚至是恳求着她寄一点钱回去,给她看病。

    “好,我先给你一万,”楚随珠想了下现在的物价,一万是很多了。

    王芳连忙摇了摇头,“不要那么多,500就够了。”她身上也攒下了100多块,加起来应该是够了的。

    楚随珠点头,“好,不够你直接电话过来,我再给你转过去。”她见王芳还在微微颤抖,神色彷徨的样子,道:“干脆我和你一块回去好了。“

    “不用不用,我能处理好的。”王芳连忙拒绝。

    楚随珠握着她颤抖的手,“你确定?”

    此时的王芳确实六神无主,她不知道自己大姐伤成了什么样子,从信寄出来到现在都已经七天了,她姐姐是不是还活着都不知道。

    脑子里已经混乱的她,匆匆点了下头。然后楚随珠就托刘丽丽帮自己请个假,再带着王芳去他们学校请假。

    回到王记的时候,她在前台了电话,让王玉兰的助理买两张去清远县的火车票。并让他告诉王玉兰自己有事要回清远县一趟。

    挂上电话她们就去了火车站,到了那的时候,有人给他们送上两张即将出发的卧铺票便走了。

    这是王芳第一次坐卧铺,但她完全没有心思享受,而是在心里祈祷着车开快一点,再开快一点的。

    等到了清远县的医院,已经是凌了,王芳毫无头绪的在医院里找了好几圈,然后哭着问一楼守夜的护士,才问清楚她姐姐在哪。

    也是医院里医生好心,相当于免费给她姐姐做了手术,现在正在二楼的病房里躺着呢。

    王芳腿一软,差点跪在了地上,被楚随珠一把拉住。

    “振作一点。”楚随珠对她道。

    王芳点了点头,“对,振作一点,我姐没事了,我姐没事了。”罢,她蹲下去嚎啕大哭,哭得撕心裂肺都不为过。

    等她哭过之后,俩人去交了手术住院费,一共五百多块。然后她们去到二楼她姐在的病房,在外面偷偷看了几眼,发现她姐真的好生生的睡在病床上,王芳才安下心来。

    “多亏了有好人,不然我姐。”她着又要哭了。

    楚随珠理解她的心情,伸手拍了拍她肩膀,“人没事就行。”

    已经是凌了,王芳对楚随珠一直陪着自己到现在很是感激,又很愧疚。“实在是太感谢你了,还让你陪着我忙来忙去的。”

    楚随珠轻笑,“没多大事。”她把王芳当成了自己的朋友,自然是在她有困难时给与帮助的。

    王芳也笑,是如释重负的那种笑,“还是很感激你。”

    虽然当初对楚随珠的不辞而别也生气过,但现在,她决定,以后楚随珠让她干什么她就干什么,不为别的,就为她此时此刻陪在自己身边。

    俩人在医院门口的旅馆开了间房,第二天楚随珠还在休息的时候,王芳就起床去了医院。等楚随珠提着借用了旅馆厨房做的粥进门时,就见王芳正和她姐姐话呢。

    王华确实被得很重,哪怕做完手术之后休息一个多礼拜,话还有点口齿不清。但是神智还是很清楚的,知道楚随珠是自己妹子朋友之后,忙裂开嘴笑道,“谢,谢。”

    楚随珠摆手,“姐姐您好好休息就是了,不用客气的。”她将提过的来的食盒递给王芳,“给姐姐尝尝吧,我炖的粥。”

    王芳接过去,开一看,是很滋补的山药排骨粥,排骨的肉被细细的剃了出来,还有山药也特意切成了块,很适合病人入口。食盒一开的时候,病房里其他病人都探过头来。

    “华,这什么吃的啊?怎么这么香?”有人喊话问道,大家都在病房里住熟了,所以这么问问也没事。

    王芳笑着回头替她姐姐回答,“是山药排骨粥。”

    那人嘟囔:“我家那口子做的山药排骨粥怎么没这么香。”

    他家那口子正在床边给他从袋子里取出饭来,闻言没好气的道:“爱吃不吃,不吃拉倒。”

    倒惹来了大家的一阵大笑。

    王芳的姐姐又再三给楚随珠道谢,尤其是听住院的钱全部都是楚随珠出的时候,更是连感激的话都不知如何出口了。

    等王华睡着了,王芳和楚随珠一块出了病房门,她俩现在也还没吃早餐呢。做的粥给旅馆老板一家分了点之后,她们俩人就坐在旅馆的桌子上吃自己的那一份早餐。

    吃着吃着,王芳的眼泪又落了下来,扑簌簌的往粥碗里落,“你知道吗?我姐被得半张脸的面部神经已经瘫痪了,还有脑震荡,断了三根肋骨,一根腿骨。这是人吗?这是畜生,我姐是被邻居送过来的,那个男人一直没有出现。而我爸妈还有我弟呢?在听我姐的住院费用得500多的时候,马上就走了。他们没有钱吗?这两年下来,我少也寄两百块回家,至少手术费用是能出的吧,可他们就是没出,这些人,都恨不得我姐死了才好。”

    “而且,我姐刚怀上孩子,被他给流掉了;我听我姐,这几年,她一共怀了三次,全都被这个男人给流掉了,这个男人的妈还我姐姐,生不出孩子,是个下不了蛋的母鸡。我真的,太恨了,这样的人,怎么能好好的活在世界上呢?”

    她的手握着筷子,因为太过用力而手指泛白,她的眼睛里也泛着憎恨。

    楚随珠很能理解这种心情,就好比当初她一直怀着怨恨之心去修炼,只为复仇一般。

    “可是,你并不能做什么,你现在除了照顾你姐之外,什么也做不了。”

    王芳眼中的憎恨褪去,涌上来的是无奈;是的,没有错,她什么都做不了,甚至,想教训那个男人一顿,她都做不了。

    她只能照顾她姐,然后她姐要是好了,是不是还得去那个男人家?她回不了自己家,自己的父母连医药费都不给她交,怎么可能会让她回家?

    所以,下次她再接到她姐的消息,是不是真的是被死的消息?

    这就是她姐的生活,那她呢?她要是以后按分配回到了这里,是不是也会被她的家人,卖出去,只要几百块的彩礼钱?

    不可以,她不接受这样的人生。

    她的眸色渐渐坚定,她要服她姐,脱离这样的人生,而她自己,也要脱离这样的人生。

    “我当初对咱们前面的一个女孩过,我只要强大了就好。这样其他任何人才无法伤害你,并且只能看着你的脸色过活。”楚随珠喝完碗里的粥,看到她渐渐坚定的神色,眼中闪过一道满意来。

    王芳怔愣的看着楚随珠,然后如同豁然开朗一般,当初楚随珠对那个女生这样的话时,她并没有放在心上,但是此刻却想明白了;只要强大了,谁又敢欺负她们呢?只要强大了,像这样的窘迫也不复存在,这样的生活自然会远离她。

    “是啊,只要强大就好。”

    ……

    王家,沈香给儿子丈夫盛好饭之后,一家人开始准备吃饭了。

    儿子用筷子拨弄了几下桌上的青菜,嘟囔着怎么没有肉吃。

    家里好几年前就装上了灯,但一直没舍得用,到现在也还是点着蜡烛而已。他们家虽然是在县里,得好听点住在楼房,但房间也就只有两间,儿子一间、她和丈夫一间。以前客厅里会用帘子围起来一块地方,曾经是三个女儿住的地方。

    她往那一块看了眼,这会那里正零零散散放着几张凳子。

    “那个,老王,要不,我去给老大送口饭?”沈香试探着问道。

    眉眼苍老的男人还没话,旁边不情不愿吃饭的儿子一摔筷子,吓得沈香和她丈夫一抖,俱瞪着眼睛看他。

    王金宝看着这俩老不死的,甚至觉得这俩人眼中的惊惧很让他享受,“送什么送?她都嫁出去了,她男人都不管她了,咱们管什么管?再了,要是过去之后医生拉着咱们交钱怎么办?”

    他是王家的这辈中唯一的男孩,时候被沈香的婆婆带到大的,老人家宠得要命,这才造成了他无法无天的性格。他爸是个懦弱的人,从来都是听他奶奶话的,而他妈,也因为他是儿子而千依百顺的,他从就以欺负几个姐姐为乐。

    他到现在还记得以前因为抓了一把三妞的头发,结果被大妞一把推开,还把他头撞到了呢。虽然当场大妞和三妞都被奶奶罚跪了一天,还不让吃饭。

    他奶奶以前可跟他了,这三个姐姐都是赔钱玩意儿,没点用处的,唯一的用处,就是出嫁换钱给他花。

    当初大妞出嫁时才收了100块彩礼,太少了些,应该要三百的。要不是因为他跟架,破了对方头进了医院,也不至于那么着急把大妞嫁出去的,太着急了,都没换到多少钱,太亏了。

    大妞碰上这种男人,也是她命不好,谁知道那个男人怎么就那么喜欢人啊?听进医院的时候,他们也不是没去看,就是那个费用,连她男人都不愿意出,更别提他们了。那个男人一听可能要出人命,还想离婚呢,被他撵出去了。这人嫁给他那就是他一家人了,没道理被他成那个样子还想送回来,大妞要是真没了,他得去找那个男人好好算算账,好端端的姐姐嫁进他家,就这么没了,总得要个封口费啥的吧。

    沈香也只是想到大妞当时鼻青脸肿,无声无息的样子,实在是吓人;毕竟也是自己身上掉下来的肉,虽然她觉得这几个女儿都是讨债的,可让她就这么看着女儿去死,还是不忍心。可儿子得也对,万一医生让她交钱,她也是没钱的。

    她前两天也去问了下,是已经给做好手术了,有医生好心给做的。希望大妞能挺过这一劫吧,以后跟女婿好好过。

    不过大妞已经做了手术的事她没跟家里两个男人,自己丈夫一贯懦弱,一般不太话,也不喜欢女儿。儿子呢,本来平时的事就挺多,省得跟他了,又开始骂,还是安静点好。

    她不再什么送饭不送饭的话,安安静静的捡着家里两个男人吃剩下的菜,也没两口了,她干脆把盘子拿起来,把菜汤往碗里倒,然后伴着不多的饭吃了下去。

    吃完了饭,她男人就出门做活了,他做的是苦力,就是帮别人抬抬货那种,还时不时没有活干,一个月顶天了能赚三十块。儿子也哼着歌出了门,他读完初中就没读了,现在在一个溜冰场里帮人看场子,赚得还多些,一个月有五十多块。

    其实家里也是有五百块的,这些年也存了下来,准备给儿子娶媳妇用的。但是在听到女儿做手术要那么多钱的时候,他们还是不准备拿出来。就像儿子的,她男人都不管,嫁出去的女儿他们也管不着。

    ……

    孙耀钱喝得醉醺醺的从自己朋友家里出来,是朋友,但其实是一个的赌,博场所;以前县里抓得严,大家不敢赌。现在换了个新县长,就不太抓这些了,但毕竟是赌,博,也不敢摆出明面上来,只好这么聚在一户人家里,对外就是来朋友家玩。

    他已经连输一个月了,主家看他脸色不好,知道他爱喝酒,就给他拿了一瓶酒。结果酒喝完了,还是输得一塌糊涂。

    一块赌的人里有个向来看他不顺眼的子,笑嘻嘻的,是不是他老婆快死了,所以就把他的运气带坏了。

    想到那个被他得面目全非,不知生死的女人,他踢了一脚路边的树,然后吐了口口水,“呸,真晦气。”

    作者有话要:  来啦啦啦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