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2 章
第2章做我的锁好吗(4)
偏厅的门再次关上。
宋书若有所思地转回来。她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总觉着最近一段时间的秦楼有点古怪——虽然古怪是疯子的一贯做派,但最近的好像又和以前并不一样。
比如,她觉得现在的那种古怪都是朝她来的
“姐。”
耳边的声音唤回宋书跑远的意识,她转回头,发现栾巧倾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到了自己椅子旁边,满脸的苦大仇深。
“怎么了?”宋书想了想,“作业太难了吗?”
栾巧倾:“”
栾巧倾:“啊啊啊你除了作业还知道别的吗??”
宋书表情不变,“你上学期期末考全班倒三,我还没跟你姨妈。”
栾巧倾:“”她就不该问的。
栾巧倾放弃了对宋书做启发式的引导,直接把人从椅子上拉起来,往偏厅里的洗间拖。
“不行不行我忍不了了,这件事我一定得跟你清楚。”
“?”
宋书茫然而平静地被栾巧倾拉进偏厅的洗间里。
门把宋家姐弟好奇的目光扣在外面。
宋书和栾巧倾在洗台前的镜子里停下。栾巧倾转过身,激动得脸色发红,但是在张开嘴巴的时候又像是噎住了,半天都没出话。
最后还是宋书问:“你想和我清楚什么?”
栾巧倾挫败地敲了敲自己的脑壳,“姐,我就问你一个问题。”
“嗯。”
“你自己认真思考一下,你觉得你和秦楼到底是什么关系?”
“?”
“你想不明白没关系,你看我给你分析一下——同学吗?肯定不是,全校那么多同学,哪个敢在秦楼面前有你的半分随意,估计早就被锤死了。朋友吗?也不是吧,谁家朋友会一个人对另一个人予取予求,恨不得三百六十五天分分秒秒地绕着对方转啊。亲人吗?亲人个屁,你俩又没有血缘关系——”
“不要‘屁’,这不礼貌。”宋书平静地纠正她。
栾巧倾:“”
栾巧倾差点原地爆炸螺旋升天,“这是重点吗??这、是、重、点、吗——我的姐姐啊你开开窍好不好!?”
栾巧倾的声音在密闭的洗间里格外震耳,宋书忍了她两秒,伸出食指戳住她额头。
“你太吵了。”
“”栾巧倾气卒。
宋书放下,“所以你想什么?”
栾巧倾捂脸扭身趴到墙上,挠着光可鉴人的瓷砖哀嚎,“我的姐姐啊,秦楼他明明就是喜欢你啊!不是同学不是朋友不是亲人,就是想占有你的那种喜欢啊!”
“”
镜子里,一直平静的没什么情绪的女孩儿怔住。
然后她慢慢皱起眉。
嚎完了的栾巧倾醒回神,心翼翼地扭过头,她看着自家姐姐情绪变换的眼神,突然感觉有点后怕。
万一宋书反而退却了,那秦楼知道真相还不得把她咔嚓。
栾巧倾嗖地一下捂住了自己发凉的脖子。
而就在此时,栾巧倾身后皱眉沉思的宋书似乎终于想通什么——就像是突然解开了一道困惑她好几天的数学难题一样——宋书那张精致漂亮的面孔上露出恍然的表情。
她轻拍了下自己的掌。
“原来是这样。”
栾巧倾:“”
栾巧倾:“????”
这特么是个什么反应?
解决了疑惑的宋书似乎心情很好,眼角弯下一点弧度,“你就是要这个吗?”
栾巧倾麻木地点头。
宋书轻笑,“那我知道了,我们出去吧。”
“?”
栾巧倾正沉浸在怀疑人生中无法自拔的时候,她面前转过身往外走的宋书突然又停住,然后转回来了。
“你刚刚问,我认为我和秦楼是什么关系,是吗?”
“额,对。”
“在我看来,我和秦楼的关系,就是我和秦楼的关系。”
“啥?”
宋书笑了笑。
这一瞬间,栾巧倾竟然觉得在她那个柔软的笑里看到了和秦楼一样的少年恣肆。
“不需要同学、朋友、亲人这样的定义,我和秦楼的关系定义就是‘我和秦楼’——这个世界上没有什么既有的关系足够定义我们,因为这段关系里谁都不可替代。是我们,一起让我们成为了现在的我们。”
“”
栾巧倾的大脑艰难地想跟上思路,然而被绕得更加晕乎。
宋书看穿,轻戳了下她的额头。
“以后你会懂的。”
宋书离开了洗间。
栾巧倾慢慢回过神来,她伸摸了摸被宋书戳过的额头,有点心情复杂地怅然一叹。
其实她也不是完全不懂。
跟在这两个人身边快有两年了吧,很多时候看见那两个人站在一起的时候,她会有一种很奇妙的感觉——
好像只要这两个人在一起,就有什么东西把他们和外界所有人和事全都隔开了一样。
那个世界里只有两个人。
那个世界,除了他们两个谁都进不去。
而作为唯一的孤零零的旁观者,栾巧倾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嫉妒谁要多一些。
*
这场年夜饭前的会谈持续时间格外地长。
偏厅和正厅相隔并不远,从偏厅门外的长廊走几步就能路过正厅。一直有断续的话声从那边传来。
秦楼不在,宋家姐弟俩放松不少,没一会儿宋茹玉就坐不住了,去偏厅门口扒着房门竖耳朵听。
听了片刻她走回桌旁,对宋帅:“外公可真偏心。”
“怎么了?”
“他好像想让表哥和”宋茹玉往宋书这边看了一眼,不满地转回去,“想让他们俩一起去国外留学。”
宋帅眼睛一亮。
能去国外就意味着再没人管、想做什么做什么,他自然也想去,“那我们呢?”
宋茹玉:“我们当然只能留国内考试了啊。”
宋帅顿时垮下脸。
宋茹玉撇了撇嘴,“真不知道谁才是他外孙。”
宋书早就过了和宋茹玉一般见识的时候,这会儿就像没听到,做那道数学题做得专心致志。
但栾巧倾却不是压得住脾气的孩子。她听见宋茹玉的话后冷笑了声,“得了吧。论成绩,送我姐和秦楼出国那是为国争光,送你出去那是图什么?转着圈儿丢人啊?”
“你——你怎么话呢!”
宋茹玉被戳到痛点,顿时气红了脸。
栾巧倾朝她做鬼脸:“略略略。”
宋茹玉:“哼,我才不和孩儿一般见识!到底还不是个没妈养的——”
“砰。”
花瓣形状的红茶杯敲在长桌桌面上,压住了宋茹玉的话声。
宋茹玉下意识看过去,正对上一双没什么情绪的眼。
她背后莫名地一毛,僵了两秒才硬撑着刚回去,“你那样看看我做什么?”
宋书仍是那副神情,语气也淡淡的,“我看你,是因为你错话。”
“”
宋茹玉有心反驳,但话就是出不了口——她自己也知道自己刚刚措辞过分,这会儿过于理亏,最后还是憋回去了。
偏厅里再次沉默下来。
但这一次的安静没有持续多久,就被来自正厅方向的一声女人的尖叫划破——
“秦楼!你是不是要杀了我啊?!你疯了吗你!?”
偏厅里所有人表情一变:那个声音毋庸置疑是属于秦扶君的。他们想都没想,纷纷起身快步向偏厅外走去。
通往正厅的走廊上,家里的几个佣人不安地聚在角落。
宋帅急声问:“怎么回事?”
开口的是家里的老人了,此时愁眉苦脸,“老先生想安排秦楼少爷和宋书去国外留学订婚,再把公司事务交给白姐打理,扶君不同意闹起来了,一不心提到秦楼少爷的父母”
余下的话自然不必,正厅那边的乱象已经能表明结果了。
这间隙里,秦扶君再传来的声音已经吓得发嘶了:
“你、你敢动试试!?”
几人再顾不得,包括宋书在内都加快步伐,直奔正厅。
他们止步在正厅旁边的台阶上时,厅里正乱成一片——
秦楼站在正中,修长的指节间紧捏着一片似乎是茶杯碎片的东西,鲜红的血染了雪白的瓷,顺着指骨滴落在地板上。
而少年眼角发红,嘴角却咧着笑,眼神疯得厉害。
“来,你试试我敢不敢。”
“秦楼,把你姑姑放开!”
“少爷!!”
“秦楼——”
少年充耳不闻。
他已经拎住女人的长裙领口,眼见就要握着瓷片落。
“秦楼!”
声音从正厅外响起。
少年的身影一滞。
两三秒后,死寂里,他缓抬起眼。
站在已经吓懵了的三人中间,宋书攥紧了,脸色有些苍白。红润的唇瓣也淡了血色。
但她安静地和少年对视,没有露出半点畏惧或者闪躲。
“我画画的铅笔用钝了你能来帮我削一下吗?”
秦楼僵了两秒,垂眼,猝然一笑。
他把里那块沾着他自己的血的碎瓷片扔掉,跳下沙发,大步走向正厅外。
那被狰狞渲染过的俊美面孔骇得厅旁的三个人本能地往后退。
只有站在中间的宋书一动没动。
他走到她面前,攥住她的腕,以一种几乎把女孩儿拉得踉跄的力道,直接把人带进走廊。
廊内的佣人们吓得纷纷往两边退,而少年目不斜视,直接将人拖进偏厅。
“砰——!”
一声巨响,房门骤然合上。
门外众人回神,一个比一个脸色白得难看。
门内。
宋书被秦楼抵在墙上。少年的呼吸急促,压抑那些暴躁的情绪让他的好看的脸上露出狰狞而痛苦的表情。
几秒后他抬起头,声音嘶哑地笑。
“什么时候都敢往自己身上拉仇恨蚌壳,你不怕死的么?”
宋书想了想,摇头。
秦楼眼神一沉,“那你知不知道有些事情比死都可怕?”
宋书再次摇头。
好像又变回那个他撬不开的蚌壳了。
“”
秦楼眼底的情绪挣扎起来,撕扯着翻涌着,搅得那双和宋书对视的眸子里躁戾可怖。
他捏住女孩儿的无意识收紧。
到某个瞬间,脑海里最后一丝拉住理智的弦猝然崩断。
他眼底情绪狰狞腾起,吞噬清明。
像个瘾君子一般,他贪餍渴求地望着女孩儿淡色的唇和纤细的颈,然后俯身——
“巧巧,你喜欢我。”
女孩儿的声音突然响起。
“——!”
秦楼的身影骤然止住。
须臾后他嘶声笑起来,在安静的偏厅里听着吓人。“现在才想喊停,你不觉得晚了点?”
宋书微皱起眉,有点困恼。
“我没有喊停。你知道的,我不太会,表达。”
秦楼:“所以呢。”
宋书这一次想的更久些,“所以,你不需要把自己藏得那么辛苦。”
“”
“你可以,发泄给我,无论是什么情绪。”
“——!”
秦楼蓦地抬眼。
这一瞬里,少年的情绪爆发得比方才还要难以克制,那双漆黑的眼里几乎灼起滚烫的火焰。
他死死地盯着她,呼吸愈重。
“秦楼——”
剩下的话声被少年的捂住了。
他低下头,墨黑的眼望着她的。然后少年咧嘴笑起来:“你就是想死在我里,才敢这么话。”
宋书眨了眨眼,很安静,也不挣扎。
秦楼将她的嘴巴捂得更紧,他眼底的欲望也更加狰狞。他笑得躁戾。
“好啊。那我如你所愿。”
他俯身压下来。
光被阴翳取代。
最后关头,宋书还是把眼睛闭上了,闭得很紧,睫毛微微颤栗。
她其实怕。
怎么可能一点都不怕?
只是如果是秦楼,那
空气很安静。
什么都没发生。
宋书回过神,心地睁开——
猩红着眼的少年捂着她的嘴巴,只吻在他自己背上。那双眼里是沉沦疯狂的迷恋,薄唇却克制得发颤。
看见女孩儿睁开眼,少年声音轻颤着笑起来。
“别怕我蚌壳。”
宋书心里蓦地一疼。
少年慢慢慢慢低下头,靠到她耳边的墙面上。
他紧紧地抱着她。
声音沙哑微哽。
“做我的锁好吗?”
“有你在的话,我才不会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