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杰森和迪克带着行囊快快乐乐地（其中一个人）开始公路旅行时，哥谭市的蝙蝠义警们依然兢兢业业的守护着他们的城市……

    只不过每个人的应对方式略有差异。

    重度手机成瘾症患者红罗宾早已做好了万全的准备，在两人出门前就着“手机健检”的名义把杰森和迪克的手机收过来彻彻底底的检查了一次。

    并且还了一只干干净净不带监控不带侧录也不带各种多余功能的健康绿色无公害手机给杰森。并且在杰森转过身彻底的让罗伊检查过，确认手机没有问题，内存还升级加大的情况下，露出了“偶像怀疑我，我很受伤”的表情换来杰森愧疚的陪游戏、陪夜巡、陪排队买宵夜的三陪服务。

    达米安自始至终都认为提姆肯定有对手机动手脚，不过是罗伊的技术不到位，才会被提姆的三流技巧忽悠过去。在他的各种明褒暗贬，冷嘲热讽甚至是阴阳怪气的暗示下，终于让杰森交出他的手机只为了交换耳边的清净。达米安昂头挺胸紧紧的抓着杰森的手机走向蝙蝠洞的检查设备，脑中想像着提姆的阴谋被自己揭发后狰狞铁青的模样，盘算着怎么要胁提姆让红罗宾在未来乖乖当他的夜巡跟班。

    可是，他什么都没有查到。

    除了升级加大的内存，还有续航力更持久的电池以外，什么奇怪的东西都没有。

    在提姆“身为一个尊老爱幼的好青年，我受伤我难过但我不”的气场加持下，达米安**来自爹和哥的双重压力，心不甘情不愿的给提姆道了歉——他发誓看到了提姆转过身去就露出奸邪的笑容！

    那家伙就不是什么贴心棉袄，剪开来掏出內里保证全都是黑到发亮的黑心货！

    又一次大获全胜的红罗宾拉紧了披风，在哥谭凛冽的寒风中拿出自己的手机，看了看信息提示后微笑着解锁屏幕。

    手机屏幕里是杰森不耐烦的脸，背景则是黑暗中一片闪烁的万家灯火，像是在哪里的观景台往下俯瞰城市。

    “有什么好拍的！”屏幕里的杰森啧了一声，皱着眉头伸手去拍镜头，接着就是一阵呼啦呼啦摇晃声，还有布料在镜头上摩擦的黑影，没一会儿杰森臭着脸碎碎念的表情又回到四方形的框框里头，“我真的，城市夜景不都这德性，每天都看你还看不腻啊？”

    “嗷，别这么煞风景嘛，翅膀！欸欸欸别动，对对，就这个角度拍一张。”喀嚓一声快门声响，录影画面被定格下来存成了照片，接着镜头继续跟随着杰森，观景台上的风很大，杰森不得不眯起眼才不会让头发扎进眼睛里，“你不看了吗，翅膀，在另外一边可以跟地标的大楼合照，是网上公认的最佳取景地点耶！”

    “要拍你自己拍，我没兴趣。”杰森双手插进衣兜里，在冷风中缩了缩脖子，快步走进人群里。

    镜头快速地晃动起来，带到了迪克慌张挫败的半张脸，还有一句模糊的：“等等我，杰……”

    影像传输中断。

    红罗宾冷静的点开自己的手机相簿，杰森一脸被倒会的表情，背景是闪闪发亮的城市灯火。唔，脸在画面里占的比例太大了，要是让他来拍的话应该角度会再往下面一点，不过这可是今晚最即时、最新鲜的偶像了。

    先求有再求好，出门在外不能要求太多嘛，这种道理他还是懂的。

    对着手机犹豫了片刻，本着友爱同好的精神红罗宾将方才的照片上传到了他和康纳专用的群组相簿里头。

    对方很快的回应了：

    超级子：不是去旅游了？

    红罗宾得意的笑了起来，双手快速的敲输入一连串明，他是蝙蝠家族里唯一一个可以一边夜巡一边字不用简写，一串文法拼字没有错漏，还带完整标点符号的句子手到擒来的角色。

    达米安嗤笑他是个网瘾少年，对于这种评论，红罗宾一向都认为是弱者的嫉妒之心在作祟，毕竟要让他们承认“LOL”三个字母的速度慢到可以让他一串“Laugh out loud”真的是挺困难的。

    在康纳的下一句话还没完的时候，红罗宾已经交代完自己如何黑了迪克的手机，让迪克所有的录影、录像都会直接转到他的手机上开直播。

    超级子：怎么拍到的？

    超级子：喔！

    超级子：酷！

    红罗宾：还好，因为迪克本来就对这些事情不上心，不然我觉得他应该也会发现我做的手脚。

    超级子：还是很厉害

    超级子：他们认为你黑掉杰森的。

    超级子：心理战。

    红罗宾：谈不上心理战，只是因为杰森和迪克一起旅行的话，肯定是迪克拿手机出来拍照的机会多，我觉得黑了迪克的手机 C/P 值比较高。

    超级子：给黑客大佬点赞！（拇指）

    红罗宾：等等聊，先知发来了警报：入室抢劫，有人质情况，我先去支援。

    超级子：好！

    超级子：注意安全。

    超级子：（比心）

    一直等到夜巡结束后，提姆才发现康纳忘了给发过去的杰森照片点赞，这可不行，他得找时间给康纳重新讲讲怎么当一个优质粉，赞遍偶像只不过是基础中的基础，怎么可以忘了呢！

    康纳很快的回应了提姆的讲课邀约。

    超级子：没问题，不见不散。

    提姆满意的点点头，幸好这学习态度还算端正，不枉费他一番苦心。

    ＊＊＊

    布鲁斯的每个晚上几乎都有一场到两场的社交活动，有时候是晚宴，有时候是开幕仪式，有时候是一个简短的致词让记者拍几张握手微笑的照片，这样的安排让夜巡的执行变的异常困难。

    但是他必须要参加这些活动。

    他们多多少少都和杰森的“新哥谭计划”有关，有些是韦恩企业主导的，比如兴建育幼院、图书馆，有些是韦恩企业协力的，例如市政府正在进行的社会住宅建案，韦恩企业赞助了不少承包了这项工程的营造商。

    布鲁斯知道这些计划对杰森的意义，而他也同样希望在多方努力之下，这座城市可以改头换面，变得比所有哥谭人记忆中都美好。

    几乎所有的人在这些场合遇到布鲁斯都会和他一声恭喜，告诉他他有一个好儿子，年纪轻轻就像他的父亲一样，将来肯定是个大慈善家。

    他为杰森感到骄傲吗？

    答案当然是肯定的。

    但是当他穿上制服，俯瞰着深夜的巷里正在上演的暴力犯罪时，他总是忍不住想到杰森、想到他们不欢而散的对话、想到万一有人发现了红头罩之下的秘密，杰森面临的很可能会是来自国家机器的追捕，进而让阿曼达·沃勒那样的人有机可乘。

    道德究竟是先天的还是后天学习的，还是个争辩不休的议题，以牙还牙；以眼还眼的法律也不是不曾存在过，但是他坚信无论做什么事都要有个底线——不杀人就是蝙蝠侠最后退无可退的底线。

    哪怕义警们在击犯罪的过程中违反了这样那样的法律，至少他们没有取人性命，这让他们的所作所为即便在最不利、最险恶的情况，也有高唱“我们不一样”的机会。

    这也是红头罩让他最担心的一点。杰森以为他担心的是自己的孩子会不会变成杀人如麻冷血无情的疯狂侩子手——他压根就不曾担心这一点。哪怕是在刺客联盟成长教育的达米安，他也有信心那个孩子绝对不会成为一个杀人取乐的疯子。

    他完全相信杰森是有底线有节制的，只是那条线太不明确，万一他做了一个错误的决定，杀了一个哪怕以杰森自己的标准都罪不致死的人呢？布鲁斯绝对不想要看到这种负担压在他的任何一个孩子肩上，杀死一百个罪犯是伸张正义，但只要错杀一个不是非常无辜，但是罪不致死的人，就足以击溃一个好人。

    而他的每个孩子都是世间难得纯粹正直的灵魂。

    哪怕是他咽气了，布鲁斯都不想要看到孩子们因为这种万分之一的机会承受永远无法复原的伤痕。

    “布鲁斯老爷，禁止夜巡到天亮的目的是让您有相对正常的生活作息。”阿尔弗雷德用谴责的眼神看着换了睡衣坐在床上却没有乖乖睡觉的布鲁斯，“不是让您换个地方熬夜，您已经看了一个时的相册了，我相当确信当您早睁开双眼的时候，它还会在那里不会消失的。”

    布鲁斯在阿尔弗雷德的眼神下乖乖阖上相册放在床头边，对着封面的名字皱眉，不是出自怒气，而是放不下的忧心。

    “你他们为什么要长大呢，阿福？”布鲁斯叹了一口气，将目光从相册上抽离，“时候多可爱啊，我愿意一辈子担心他们有没有吃太多零食、有没有踢被子或者在学校跟同学架。”

    管家十分赞同的点头，走到床边将布鲁斯的被角掖了掖：“确实如此，老爷。至少当他们还的时候，不需要担心他们三更半夜还在外头游荡，会不会带着一身伤回不了家。”

    布鲁斯看着眼前的老人，什么时候阿福又换了一副老花镜？或者是更好的问题——阿福从什么时候开始老花镜再也不离开鼻梁的？

    啊，杰森不在家这件事开始让他变得多愁善感了。

    “阿福。”布鲁斯躺在暖呼呼的被窝里，就像时候那样等着阿福的回应。

    “什么事，布鲁斯老爷？”管家数十年如一日的答覆让布鲁斯忍不主嘴角微微上扬。

    “没什么……我有没有过谢谢你？还有抱歉，我现在的人生绝对不是你当初期望的那一种，你肯定相当失望了。”布鲁斯一直都知道这位从照顾他长大的长辈，最希望的约莫是他过上一个正常企业家的生活，忙碌、充实，但是和击犯罪沾不上边。

    阿福仍旧是那副令人看不透的表情，那些蝙蝠侠神秘莫测的人，真应该来看看阿尔弗雷德，让他们知道什么叫做真正的喜怒不形于色。

    “我得承认，老爷，您的职业规划与我最初的设想有极大的偏差。”阿福的措辞让布鲁斯在心里苦笑，“但是呢，尽管如此，我仍然非常为您感到骄傲。好梦，布鲁斯老爷。”

    管家对着他从看大的少爷露出一个百感交集的微笑，时至今日，布鲁斯觉得自己终于开始读懂那样的笑容背后的意义。

    “晚安，阿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