达米安拒绝承认他想念有杰森在的日子。

    他是训练有素的战士，才不会像德雷克那样每天都要哼哼唧唧的，好像全世界只有他最关心杰森一样，这种软弱又愚蠢的表现只不过是为了争取父亲关注的可笑伎俩而已！他才不会自降身份和德雷克落到同一个层次！

    就算只有一个人，他也可以完美的看顾红头罩的地盘，不需要虚伪的德雷克假模假样的来“帮助”他，实际上他根本是想要讨好红头罩地盘上的鬼们，着将来让他们在红头罩面前多帮红罗宾好话的主意，真是卑鄙无耻，完全是给夜巡这份荣誉的任务抹黑！

    红罗宾是个变态就算了，他可以承认并且接受这个世界上有很多杰出的变态，他们在特定领域有非凡的成就，但是卑鄙绝对不是其中一个领域！

    “你知道……你可以拿起手机电话给他，对吧？”乔纳森·肯特托着下巴坐在达米安对面，手上的勺子在水果圣代上左右游移，思考着该先吃旁边的水蜜桃还是冰淇淋。

    达米安从底部挖起了一大口冰淇淋，失去了“地基”的其他部分立刻朝着旁边倾斜，眼看就要掉出杯子外，乔倒吸了一口气连忙伸手拦住倾倒的部分，心翼翼的将冰淇淋往杯子内部推了推，接着才动手刮去周边岌岌可危的部分送进嘴里。

    ——啊！韦恩家阿福自制圣代比大都会的排队名店都要好吃，真是太幸福了。

    “我才不会像个没断奶的孩，电话撒娇吵着要糖吃。”达米安不屑的哼了声，“有辱斯文。”

    “想念家人才不是有辱……有辱……啊，我想的是，这很正常的，就像我妈妈出差的时候，我也会想她啊！”乔尝试了几次都没办法让舌头顺利的转动，像达米安那样张口就吐出艰难的词汇来，但是他仍旧试着安慰眼前的少爷，就像爸爸的——要和蝙蝠家的人做朋友，就得习惯他们的不坦率，当他们“我没事”的时候，基本上就等于“我不好”。

    “Tt，只有孩子才会随时想要黏着某人。”达米安又发出了他那招牌的咋舌音，昂起头试着表现出成熟的大人指责幼童的表情。

    乔淡定的“喔”了一声，指出了最关键的一点：“但是你也不能算是成年人，不是吗？”

    “我比绝大多数的’成年人‘都要来得更明事理。”达米安几乎是咬牙切齿的出这句话，他一向讨厌被当成孩子，被逼着去学校和一群脑袋空空如也的屁孩“社交”已经足够羞耻了，被人指着鼻子“你是个孩子”更是奇耻大辱。

    “是啊，是啊，你了算。”乔故作严肃地点头，同时眼明手快的抢在达米安之前挖走了冰淇淋巧克力米最多的那块。

    达米安拒绝接受这种敷衍，他挺起胸膛，危险的眯起眼（如果克拉克在旁边，他一定认得这是布鲁斯恼怒的表现）：“别拿我当傻子，肯特。”

    乔觉得自己的脾气已经很好了，但是每一次面对达米安的时候，他都觉得自己的神经受到强大的考验。当他气呼呼的向爸爸抱怨：“为什么达米安老是这样！”的时候，克拉克总是苦笑着摇摇头，告诉他：“典型的蝙蝠。相信我，如果达米安真的讨厌你，不想要跟你来往，你绝对会知道的。”

    “我没把你当傻子，但是很显然你不想要采纳我的建议，所以……随便你想怎么样吧。”乔很看重达米安这个朋友，但是他也不算当个受气包，因此达米安如果想要找个逆来顺受的应声虫，乔对这个位置敬谢不敏。

    “你的意见太空泛了，跟没讲是一样的。”达米安起话来的神情，好像乔刚才提出的建议是某种划时代的革新技术，没有更详细指导方针完全无法实施。

    “我叫你电话给他，请问这空泛在哪里了？”强烈的有股想跪下的冲动，这些蝙蝠的脑子是怎么长的？为什么可以把电话的好像是要去拆炸｜弹似的？

    达米安戏剧化地叹了一口气，莫名的让乔觉得自己在这场谈话里面是愚蠢的那一个：“首先，为什么我要电话给他？他的哥谭建设计划非常顺利，红头罩的地盘也没有太严重的骚动。其次，就算找到了一个理由，在缺乏必要资讯的状况下我也无法产出一份有意义的报告。因此结论是——这通电话会是毫无意义，浪费时间的。”

    “你为什么会需要这些啊！”乔忍不住以头敲桌子，“拿起手机，找到他的号码，接通之后一句’嘿，老哥，在做什么啊？‘有那么难吗？”

    “我手上有他的完整行程表，我为什么要特地电话去明知故问，这太可笑了。”要不是达米安这话的时候从头到尾都没有笑场，乔都要怀疑他是不是在恶整自己了。

    “这叫做表示关怀！和你知不知道他的行程没有任何关系！”

    “但是我已经在他的行李里头放了追踪器。”

    “这跟关怀有什么关系啦！”

    乔再一次觉得自己的爸爸是全世界最伟大的英雄。

    不只是因为他是超人，他保护这颗星球不受邪恶外星人或者是疯狂反派的威胁，而是因为他可以跟蝙蝠侠做朋友，而且把这段友谊维持了如此长的时间。

    “我们偏离主题了。”达米安看起来像是收到了公司季度负成长报告的经理，臭着脸出让乔想要翻白眼翻到后脑勺去的话，“你完全没帮上忙，肯特。”

    到此为止，真是够了！

    乔双手往桌上一拍，他有注意控制自己的力道，才不会坏别人家的桌子，但是响亮的拍击声仍然让达米安睁大了眼睛瞪着他。

    “你，待在这！”跳下椅子，乔挟着一股势不可挡的霸气大步离开，没多久拿着一只室内电话的子机回来，话筒里传来拨号等待接通时特有的嘟嘟声，“拿去！”

    “你在干什么？”达米安不用想也知道电话那一头会是谁，他看着电话的眼神好像那不是一部日常使用的家电，而是某种剧毒的陷阱，“挂断它，现在！”

    维持着举起电话的动作，乔的眼神看着窗外的花园，直到电话里不再传来嘟嘟声，而是达米安熟悉的声音：“哈啰？”

    “哈啰？”没有等到回应，电话里杰森的声音听起来有些紧绷，“有人吗？阿福？发生了什么事？”

    “和他话呀。”乔把电话往达米安面前凑近了一些，用口型道。

    达米安终于伸手接过了电话，神情好似要走上斗兽场的角斗士一般视死如归：“哈啰。”

    “不，什么事情都没有。”

    “我……就是……”

    “你现在在做什么？喔，都看了些什么？”

    乔满意的看着达米安磕磕绊绊的开始和杰森讲电话，微笑着把还剩下大半杯的圣代拉到自己面前，挖了一勺混着鲜奶油的冰淇淋，满足的品味浓浓的奶香在舌尖流连。

    他真是个优质的好朋友。

    ＊＊＊

    阿尔弗雷德看上去是全家人中唯一不受影响的那个。

    他把每一个人都照顾得好好的，诺大的宅院在他的手中被理的一尘不染，夜巡结束后总会乱成一片的蝙蝠洞，在第二天晚上永远会回复成干净整齐的模样。

    今天上午的工作是整理温室，首先他来到了格鲁特的房间，从交错丛生的藤蔓中找出了已经和十几岁青少年差不多高的树人，拿起遥控器干脆利落的关掉了树人面前的大荧幕电视，无视了荧幕中最终大 BOSS 的血条即将见底。

    “我是格鲁特！”（我就快要通关了！）

    “如果我猜得没错，您又彻夜游戏了。”阿尔弗雷德像是没有看到格鲁特摔手柄的怒气，平静的陈述，“我们不是好了，游戏时间是每天的下午，并且不可以超过晚上十点钟。”

    “我是格鲁特！”（我又没有别的事情好做。）

    “如果是这样的话，可以请您来帮忙整理温室吗？我这身老骨头很需要像您这样年轻力壮的好树帮忙。”阿尔弗雷德一边，一边敲了敲肩膀，像是真的感到浑身酸痛似的。

    树人看了看面前的老人，又看了看被他扔到角落去的游戏手柄，以及一片漆黑的荧幕还有不用想也知道肯定已经被最终大 BOSS 反杀的，他辛辛苦苦练了一个晚上的游戏主角。

    “我是格鲁特。”（随便啦。）树人故意踩着重重的步伐，浑身散发着“不开心”的气息，经过阿尔弗雷德身边前往韦恩庄园的温室。

    老人抬头看了已经被弄成原始丛林的房间一眼，无奈地摇摇头，跨过地上一条特别粗壮的树藤走出了格鲁特的房间。可爱的树枝长的特别快，脾气也像是进入了青春期的孩子一样令人捉模不定。偏偏整间屋子里可以和他无障碍沟通的，就只有杰森和达米安少爷两个人，杰森少爷在家的时候还可以跟树人一起听听音乐跳跳舞，达米安少爷也可以和他进行严肃而正经的对话，但是杰森少爷出门度假，达米安少爷白天需要去学校，晚上的夜巡时间也因为杰森少爷的缺席而延长，格鲁特一个人待在家里的时间也越来越长。

    实在很难让人责怪他成天缩在房间里游戏的颓废举止。

    格鲁特还的时候，他们还能混水摸鱼把他藏在外套里头或者伪装成摆件带出庄园遛弯，现在要是有棵树满大街乱逛，肯定三两下就曝光了韦恩家和夜间义警之间的秘密，但是阿尔弗雷德总觉得这么做对一棵年轻好树来太可怜了，这样封闭的环境实在不利青少年的身心健康。

    或许他应该找个时间和杰森少爷聊一聊，关于格鲁特的安排——杰森少爷的队友似乎经常乘着太空船到处跑，在宇宙中游走的话，即使是树人应该也不会太突兀吧？

    下午是蝙蝠洞的时间，阿尔弗雷德捧着水盆来到蝙蝠洞的医疗区，将条毛巾平铺在医疗检查台上，水盆、梳子还有宠物洗毛精就定位，管家向蝙蝠电脑上的布鲁西点了点头。

    “阿尔法班编号一至十，依序就洗澡位置！”蝙蝠布鲁西拍着翅膀向洞穴深处乌鸦鸦的蝙蝠群发号施令，很快地就有一群蝙蝠乖乖地趴在检查台上，让阿尔弗雷德把他们抓起来湿，用动物洗毛精搓揉全身外加梳毛，最后被毛巾裹起来等待水分被吸干。

    “下一班！动起来！”蝙蝠布鲁西呼喝着已经被他训练的老老实实的蝙蝠队，以十只为一单位接受洗澡、梳毛还有擦干的清洁程序，这是阿尔弗雷德在确认杰森少爷带回来的 AI 蝙蝠居然神通广大到可以蹂｜躏蝙蝠洞里的动物们组成生物大军后，坚持加上的健检环节——长期处在潮湿的洞穴内，蝙蝠很容易感染壁虱，壁虱叮咬会造成肌肉麻痺最终导致呼吸衰竭死亡。

    阿尔弗雷德绝对不会让染有壁虱的蝙蝠近距离接触老爷与少爷们。

    韦恩家的蝙蝠每一只都是健健康康、漂漂亮亮、干干净净的！

    ＊＊＊

    杰森看着眼前一字排开的幼年蝙蝠，牠们乌溜溜的大眼睛还有吸着奶嘴的模样可爱到让他不知道应该要先拍照还是先抓一只来摸摸抱抱。

    格鲁特的双手在胸前组成了一个摇篮，藤蔓交错编织成了一格一格的空间，正好让阿尔弗雷德把裹着毛巾的蝙蝠宝宝们塞进格里头。树人捧着至少五只蝙蝠宝宝们上楼，准备在庄园的院子里头遛弯，达米安手里捧着一只，另一只手忙着举高奶瓶让蝙蝠宝宝可以顺利吸到特别调制的奶水。提姆虽然也做着同样的一套动作，但是他的肢体语言显然比达米安要僵硬十倍以上。

    “这是怎么回事？”杰森心翼翼的提问，同时伸手把想要塞蝙蝠宝宝给他的迪克推开。

    “你们未来的工作伙伴，杰森少爷，您的 AI 布鲁西建议从开始训练效果会更好，这些是孤儿蝙蝠，你们都得负责好好照顾他们，将来他们就可以在布鲁西的指导下协助夜晚的工作。”阿尔弗雷德的好像这就跟养只狗没什么差别，“请拿好，杰森少爷，然后像这样端着奶瓶。”

    不知不觉中，杰森手里也被塞进了一只有着水汪汪大眼睛，浑身毛茸茸还吸着奶嘴的蝙蝠宝宝。

    低头看着掌心里的动物，杰森觉得他有好一段时间都没办法离开哥谭了。

    “厉害了，阿福。”杰森声嘟囔着，开始喂蝙蝠宝宝吃奶，看着动物大口大口吞食的可爱模样，他实在没办法大声他讨厌这个主意。

    ——这么萌，他可以再养十只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