杰森隐隐约约听到声音，男人和女人在争执，声音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回荡在杰森所处的空间里头变成一种空洞的回音。

    起来，他为什么会在这里？

    啊，对了，他在调查“丑”绑架孩子的案件。他绝对要建议托马斯买一台能用的电脑——而不是他书房里那台开机都要十分钟的老古董。杰森还记得最后过滤出了几个可能的地点，每一个地方他都去过了，没有找到丑，也没找到孩子，只剩下最后一个地方，没错，就是现在这里。

    然后丑出现了，是个女人，她……

    “布鲁斯？”杰森还记得这个女丑的脸上心碎的表情，他还不知道该对“丑感到心痛”这个状况做何感想，就被这个女人的身份吓的魂不附体。

    玛莎·韦恩。

    托马斯·韦恩的妻子，布鲁斯·韦恩的母亲，也就是他的奶奶。

    蝙蝠侠的老婆是他妈的丑。

    这个破世界不能好了，吃枣药丸。

    “嗷，为什么不管哪个丑都喜欢我的头？”头晕想吐的反应完全符合脑震荡的症状，杰森只能暂时放弃移动脑袋的想法，闭上眼睛借着深呼吸来控制自己，这是每一个罗宾的入门课程，毕竟他们不能真的在突袭地下黑市交易的同时还喊暂停，吞个止痛药或者做个全身检查再继续突破。

    大种姓的教学更直接了，如果你不能直挺挺地站着，那就老实躺着吧。总好过让敌人看出你已经后继无力，摇摇晃晃地站起来大喊：“我还没输！我还能！”这种事情只存在以及漫画中，事实是在你还摇摇摆摆分不清楚东西南北的时候，你的敌人就已经可以把你成筛子了。乖乖的躺着，不定还能趁着对方确认生死的时候捅他一刀。

    杰森冷静地分析现在的处境，他的手脚都被捆住了，枪也被搜走，但这不是什么大问题。脑震荡他可以顶得住，远方的争吵仔细听起来应该是托马斯和玛莎，很好，夫妻吵架是每个家庭都会有的问题，没什么大不了的（只要不去细想这对惊世夫妻的身份就好）。

    “孩子！没错，找孩子。”杰森低声叨念着，一股作气唤出大种姓之刃斩断手脚上的束缚，以半跪在地上的姿势心翼翼的沿着墙壁离开所在的空房间。

    也许是他的坏运气终于消耗完毕了，杰森在这间破烂豪宅的孩房里找到了缩在角落瑟瑟发抖的孩子们。和新闻中的一样，是一男一女的双胞胎，两个人的嘴上都被贴了胶带，当杰森一进入他们的视线中，已经吓破了胆的孩子们只能哼哼着往房间更深处蹭，希望借着把自己藏在暗处就可以躲开杰森。

    “嘿，没事的！孩子、孩子！看我这里……瞧，我没有带武器。”杰森压低了声音，举起双手让两个孩子看清楚他手上没有拿任何危险的东西，“没有尖利的东西，我不会伤害你们，好吗？”

    孩子们并没有因此放下戒心，依旧用恐惧和排斥的眼神看着他，杰森枚办法怪罪他们，换了任何人遇到这种状况都没办法轻易放下戒心，而他虽然可以强硬的抓了两个孩子就跑，但是人质拯救任务中最不需要的就是两个拒绝合作，甚至强烈反抗的人质。

    于是杰森只能尽量压低自己的身体，让视线和孩子们保持在同一个水平——这个动作挑战性越来越大了，难怪蝙蝠侠需要一个罗宾，让老头子那个身型外加穿着一身蝙蝠装趴在地上哄孩……

    就算哥谭的孩神经比较粗都要吓哭晚上做恶梦的好吗？

    “孩子们，你们知道蝙蝠侠吗？”杰森用平和的好像在询问天气的语气开口，片刻之后，双胞胎之中的男孩子慢慢的点头。

    “太好了！那你们知道蝙蝠侠是好人，他惩罚坏人，对吧？”

    这次是女孩子给出了回应，她先是偷瞄自己兄弟一眼，大概是在进行眼神交流之后才忐忑的点了一下头。

    “我啊，是跟着蝙蝠侠一起来，来救你们离开，在我们话的时候，蝙蝠侠正在对付丑呢！”杰森用缓慢的动作衣服的内层拿出一支隐藏的蝙蝠镖，“看到这个形状了吗？蝙蝠侠的标记！”

    双胞胎睁大了眼睛，像是终于找到了救命稻草，正当杰森暗自松了口气，准备解救人质的时候，两个孩子开始更多的“呜呜呜”，不过这一次是出自即将得救的兴奋。

    “嘘！我们得安静，我会把绑着你们的绳子割断，然后撕掉胶布的时候会有点痛，但是你们要勇敢，不可以发出声音，知道吗？”

    孩子们点头如捣蒜，并且从头到尾乖乖地任由杰森施为，只有微微发抖的身体透露出他们此刻紧绷的心理状态。

    当杰森确认孩子们身上没有其他危险的丑机关，并且没有严重的外伤时，他才有机会量这间孩房的情况，而他眼中所见的场景绝对足以败一堆恐怖片。

    房间里到处都是手缝的娃娃，手工极为粗糙，但是从明显的特征可以看出来这些娃娃是一家人——穿着西装的爸爸、带着项链的妈妈，还有儿子。让杰森感到脊背发凉的，是每个娃娃脸上都被画上鲜红的笑脸，代表儿子的娃娃们以各种惨烈的方式“死”的到处都是。

    “她让我们玩过家家。”女孩用几乎听不见的声音道，“她扮演妈妈，我们要演……演爸爸或……或者男……男孩。”

    女孩着着，开始断断续续的抽泣，男孩看起来也摇摇欲坠，但是仍旧用细如蚊蚋的音量帮着完了“过家家”的结局：“然后我们要轮流……轮流杀掉男孩……”

    杰森花了几秒钟的时间厘清玛莎恐怖版过家家的剧情，让这对双胞胎轮流扮演布鲁斯或者托马斯，然后不停地“杀掉”布鲁斯，这表示某种程度上玛莎版的丑认为布鲁斯的死是因为托马斯害的，而杰森怀疑如果他来的再晚一些，这对双胞胎可能只会活下一个。

    其中一个人痛苦的死去了，活下去的在未来的生命里不断承受生存者的愧疚折磨。

    杰森不由自主的了个冷颤，但是很快的在孩子们面前控制住自己的表情，走向钉上了木板条的窗户，确认没有被木板卡住的地方足以让两个孩爬过后便直接敲破了玻璃，让孩子们从窗户爬出去。

    “跑的远远的，不要试着叫其他大人回来这里，好吗？”杰森趴在窗户的另一边，再三确认两个孩子都点头答应之后，才催促着他们离开。

    直到他确定两个孩子已经跑出他的视线范围，杰森才扶着钉在窗上的木板起身，他的脑袋还是有点晕，但是至少他来此的目的已经圆满达成了。

    走向门口，杰森不由自主的低下头，看着“布鲁斯”的娃娃胸前破了一个大洞，肮脏的棉絮暴露在外，死状凄惨无比。

    “每个宇宙的丑都喜欢搞心理战，这是什么黑暗的巧合？”杰森低声咒骂着，“还有蝙蝠侠身边必定有丑的规律也太噁心了吧……大宇宙的恶意是算让他们合体不成？”

    ＊＊＊

    布鲁斯在教堂提供给他们的房间内思考着自己刚刚得到的资讯。

    根据杰……陶德神父的法，这个世界没有英雄们组成维护和平与正义的联盟，亚特兰提斯和亚马逊的战争让地球上其他国家损失惨重，而且他们完全无视战争法，在作战的时候完全不顾及平民的安危，被他们当成战场的城市没有一个不成为废墟。

    这里没有超人，因此作为超人克｜隆体的比札罗不复存在，而哥谭没有花花公子布鲁斯·韦恩，只有脾气暴躁的赌场大亨，托马斯·韦恩。

    这里没有闪电侠，巴里·艾伦从来没有被闪电中，一辈子安分守己的从大学毕业进入警局做一名鉴识科员。

    但是这完全不合理——为什么他自己还在这里？

    对此斯特兰奇给出了解释，阿尔忒密斯因为是神弓的持有人，所以因为种种神秘力量的影响可以不受这个世界的扭曲所影响，至于他自己则是因为有类似“锚”的存在把他牵制在这里，如果“锚”不见了，那么“布鲁斯·韦恩”也就不存在了。

    问题是，这个“锚”是谁？或者是什么东西？

    布鲁斯厌恶这种不确定性，这让他没有办法制订一个完整的计划，他必须假设太多条件，而地球很可能毁灭在亚马逊人和亚特兰提斯的战争上，他不认为自己有时间想出真正万无一失的作战方案。

    叩叩的敲门声让布鲁斯回过神来。

    “进来吧。”他捏了捏鼻梁，用波澜不惊的表情迎上斯特兰奇看起来欲言又止的神情，“怎么？”

    “呃……我觉得你最好自己来看看。”斯特兰奇侧身让布鲁斯出来，用眼神示意他往大堂的方向去。

    陶德神父蹲在两个包裹着毯子的身躯面前，脸上挂着苦笑正在解释：“我真的不会瞬间移动，我是个神父，但我也是个普通人类，我不会那些厉害的招数。”

    “但是你刚刚还在那里！”属于孩子的声音抗议道，“你把我们救出来了！你一定会瞬间移动，不然怎么会跑在我们前面！”

    “还换了衣服！”另一个女孩的声音补充道，“你你是跟蝙蝠侠一起来的，你一定会魔法。你刚刚就变出了蝙蝠侠的徽章！”

    布鲁斯听着孩子的童言童语，觉得自己串起了线索。

    他的“锚”毫无疑问就是和陶德神父长的很像，知道蝙蝠侠，还可以拿出“蝙蝠侠徽章（八成就是蝙蝠镖）”的人——他的杰森。

    神父和孩子们的对话还在继续。

    “抱歉，朋友们，但是我觉得还是先跟你们的爸爸妈妈联络好不好？他们找不到你们肯定急坏了，知道爸爸或者是妈妈的手机号码吗？”

    神父拿出自己的手机，准备联络家长。

    “我知道！”就像全天下觉得自己爸爸最厉害的男孩一样，他骄傲地宣布，“我爸爸是丹特法官！手机号码是……”

    布鲁斯没有心思继续听下去了。

    转身冲回房间，开他的包裹取出瓦坎达还给他的，几尽全新蝙蝠装开始着装。布鲁斯可还记得报纸上丹特法官家的双胞胎是被丑给绑架了，如果杰森救出了孩子，那为什么他没有亲自带着孩子到安全的地方？他肯定还留在丑的地盘对付那个神经病。

    他绝不会让杰森一个人面对丑！

    这是身为父亲的责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