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废太子谋略番外
自容侯爷去世,萧公子自绝于侯爷墓前已经过了十年的时间了,平子为他们守墓也守了十年了,他十年如一日的清理着两人的墓碑,与他们讲述这天下的变化。
容鸣是个极好的皇帝,他知人善任,用人不疑,经过十年的治理,这天下早已经四海升平,八方宁靖,百姓更是安居乐业,免失流离。自十年前北疆战败投降,辰国多了个守护战神,战神登基为帝之后又培养了不少的名将战士,护得整个辰国固若金汤,牢不可破。
平子絮絮叨叨的:“奴才今儿个得到消息,月姐又给姑爷添了个公子,今年怕是不能来看你们了,让奴才代他们向你们道歉呢。扬公子也差不多该是来看你们的时间了,也不知道他今年会讲些什么趣事儿。依着奴才看,扬公子还是早些成家才是,他……”
“陛下又派人来问奴才是不是有扬少爷的行踪,想让扬少爷到朝堂任职,可扬少爷遍行山川,踪迹难觅,奴才哪里知道呢?”
“陛下登基这么些年,后宫中也三位后妃,皇子更是只有一个,可把太后娘娘给着急坏了,不过陛下了,他不想皇子殿下也自活在阴谋算计中,想着只要好好教养之后也能挑起大任。”
平子久守秀水村,知道的事情寥寥无几,可但凡他知道的,他总是会在容祁和萧景宁的坟前一遍遍的述,也不怕坟中人跳起来让他别再。
平子并没有在容祁和萧景宁的坟墓前搭建草屋,他每天都是回村子歇息的,这一日他如常拎着篮子回村,一路上他收到了不少村民的善意。
半路的时候,与他交好的邻居张大从远处跑了过来,气喘吁吁的:“平,快,你家里来客人了。”
平子闻言,拔腿就往回跑,等他汗流浃背的回到家的时候,就见一个身着玄色锦袍的青年公子负手而立,那公子生得俊美绝伦,只眉宇间透着些许冷冽淡漠,不很好相处的模样。当年便有些老成持重的容扬公子现下更是眉目肃然不苟言笑,他承继侯爷遗志,自弱冠起便遍行山川,看尽这辰国的河山大川。所过之处,帮扶百姓,惩恶扬善。
起来,在侯爷众多的子女中,现在还与侯爷有几分相像的,也只有扬公子了。
平子上前,恭谨的朝他行了个礼:“奴才见过扬公子。”
容扬微微颔首,视线落在被平子挽在胳膊上的竹篮上,道:“你又去看父亲和老师了?”
平子道:“是的。”
容扬的目光渐渐变得深远,过了好一会儿,他才:“我准备离开辰国去外面游历,走之前来看看父亲和老师。”
主子要离开,哪里是他这个做奴才能不的呢?平子静默的帮容扬收拾,带着他去祭拜容祁和萧景宁,最后目送他远去。
平子不知道去外面游历需要多长时间,但从容扬公子郑重的神情来看,最近几年怕是都见不到了。
平子送走容扬,又接来了庆阳王韩飞和李三公子,也不知道近些年是怎么的,他们两位总是同来同往,明明西北和京都是两个完全不一样的方向,偏生他们来看望侯爷和萧公子的时候总是能聚在一起。还有已经成为了庆阳王的韩飞,他虽然得到陛下许可能随时入京,但擅离职守真的好吗?李三公子也是,都已经过了而立了,却还不着急娶妻生子,是算孤独终老吗?
韩飞如以前一般,行事依旧不羁,他来到秀水村之后就直接抱了两坛子酒去容祁的坟前,侯爷生前喝不得酒,死后总不能也让他馋着,他还他带来的酒是西北特别酿制的烈酒,除了军中将士,一般人没有口福品尝。
平子曾经被韩飞灌了两杯,在他看来,西北的好酒还没村子里的米酒好喝,至少米酒滋味香甜。
李三公子和韩飞也没有在秀水村停留多长时间,因为他们都有事情要做,能每年抽些时间来秀水村看看侯爷和萧公子已经是很难得的了。
又过了几日,在容祁祭日的前一天,皇家仪仗如往年一般准时驾临秀水村,平子和村民一起,早早的到村头跪拜迎接。
太后娘娘和皇帝陛下同时驾临秀水村,这对秀水村来是莫大的荣耀,很多布衣一辈子都没有得见天颜的荣幸,可他们秀水村的村民,几乎每年都能见到一次,别的不,单是别的村子村民羡慕的目光,也够他们得意许久。
太后娘娘和皇帝陛下并没有在秀水村特别修建行宫,只简单的把容祁和平子曾经住过的屋子简单扩建了一番便住了进去,十年来,太后娘娘每年都会来住个几日,却从未嫌过这里环境不好。
在太后娘娘身边贴身伺候的依旧是福安,平子每年都能见到福安,但每次见面,他总是能精确的看出福安的脊背又佝偻几分,脸上的皱纹又多几条,或者发间的青丝又少几成。
十年的时间,能冲淡许多喜悦和哀伤,但太后娘娘每次到了秀水村,她的身上总是会萦绕着一层浓郁的悲伤。
平子与太后和皇帝见了礼,经过十年的磨砺,皇帝早已经不是当年那个红着眼睛在侯爷面前随心所欲的八皇子了,他一身气势不怒而威,一双眸凌厉深沉,令人不敢直视。
太后温和的看着垂首站在一边的平子,她一直都知道容祁很喜欢这个奴才,因为他心性单纯,行事忠诚,很合他的心意。所以,在爱屋及乌的心情下,太后对平子也多了几分宽容。
到了容祁祭日那天,太后和皇帝都安静的站在容祁的墓前,明明没有开口,却像是将什么都传达给了容祁。
太后抚摸着容祁的墓碑,低声道:“安息吧,母亲帮你报了仇了。”
若太后此生最恨谁,非宣帝和锦妃莫属。
若非宣帝自傲自负疑心多虑,她的祁儿怎么会被废了太子位,又怎么会年纪轻轻的就去了。
太后清楚的记得,在她的祁儿离宫那日,她去见了宣帝,宣帝对她的到来似乎并不觉得意外,所以只是安静的盯着她,眼神有些她至今都没有想通透的复杂。
那一日,她的言行,宣帝的神情,她历历在目。
“太上皇可还记得,祁儿出生那日,紫气氤氲,层云间隐有霞光沉浮,您很高兴,孩儿起名祈,是向神明祈福的意思,您希望祁儿能给百姓带来福音。祁儿心性仁慈良善,敬父母,友弟兄,亲贤臣,护百姓,他一心一意为这个天下着想,为您分忧,可是他得到了什么?您明明知道是锦妃那个贱人刻意陷害于他,您做了什么?”
宣帝的神情逐渐变得茫然,他枯黄的脸上似乎浮现出了一丝苦痛,他的嘴唇微微颤抖着,想要些什么,开口却是几个嘶哑的音节。
“您废了他的太子位,逐他出了皇族,现在还要了他的命,您可真是个好父亲啊!”
太后无所畏惧的继续道:“您不是偏宠锦妃么?臣妾现在就告诉您,您的锦妃做了哪些好事?她啊,与您的好儿子容安有情,连容涵都是他们的宝贝儿子呢。据锦妃交代,她之所以要陷害祁儿,是她想让容涵登上太子位。顺便一提,您体内的毒,锦妃也是有功劳的。”
宣帝终于愤怒,他浑浊的眼睛蓦地变得通红,嘴皮子不停的颤抖着,一口鲜血喷涌而出,晕染了他盖着的明黄锦被,宣帝对此却浑不在意,嘴唇艰难的蠕动着:“闭……嘴。”
“您知道为什么您防备的如此严实,还是中了毒么?您以为是刘妃天天送的参汤?其实并不然,您不觉得这两年来您的寝宫多了许多东西么?那可都是您的爱妃们依照您的喜好四处寻来的,然后……您瞧,这个后宫有多腌臜,勾心斗角尔虞我诈不,甚至谋害到您头上来了,您是不是该仔细清理了才好?”
宣帝目呲欲裂,浑身都抖得跟筛子似的,鲜血不停地从他口中涌出,把他的半张脸都染红了。
太后脸上带着的笑容,眼睛里却阴沉得能滴出水来,她冷眼看着宣帝呼吸变得急促紊乱,看着宣帝的身体慢慢变得僵硬,看着宣帝死不瞑目。
她的祁儿注定要死,那么这罪魁祸首还活着做什么?
至于锦妃,她不是放荡么?她便成全了她又如何?冷宫中的女人最好处理,消失一个两个也不会有人在意。锦妃被送进下等勾栏院的时候还在做着嫁给容安的美梦,只可惜在入勾栏院的第三天,她的美梦被一个长相丑陋身材肥胖的男人彻底碎,自此噩梦不断。
锦妃在勾栏院中熬了四年才得以解脱,她死的时候形销骨立面目可怖,全不复当年的风华绝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