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7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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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孟辰在出这些话的时候,紧盯着现场所有人的反应,不漏下任何一个。

    林富先是一愣,摸着磕得红肿的额头长出一口气,嘴里碎念着阿弥陀佛菩萨保佑;潘氏则呆了好一会儿,面带疑虑,但被惊吓得六神无主的模样总算改善许多。

    其他人倒无甚可的,据潘氏的证言,她人只在屋子门口晃了下,便看到空中那双脚,好悬一口气没提上来,之后哭着爬出去求救,遇上的下人是个发送各处灯油的侍女,见到潘氏这副样子就已经被吓得半死,差点没把灯油泼出去,听了潘氏的话,全身发抖的往葛氏里屋望了一眼,果见挂在那儿,一时魂飞魄散。

    那侍女原也是宫女,强忍着恐惧想去前头禀报给林富,潘氏不敢一个人待在院子,硬是挽着她的同她一块儿到前院去,不过还未找到林富,便被孟辰的亲卫给拦了下来,于是便一股脑儿的将葛氏的事了。

    之后便都是孟辰的亲卫经,包括将葛氏解下来,通报孟辰,控制住场面等等。

    孟辰之所以敢出葛氏未死的假消息,就是因为除了他的人之外,没有其他人亲碰过葛氏。

    现在葛氏的情况自然随他了,谁敢质疑?

    孟辰装作盛怒的样子将林富这个皇子府总管骂个狗血淋头,林富心中叫苦,但丝毫不敢为自己喊冤。

    他在弘义宫就知道两个教习宫女一点宠爱都没有,只怕到了皇子府也是泯然众人,所以才敢嚣张的征用潘氏、葛氏的丫鬟,就连夜深也不放人,不管潘氏、葛氏两人吃饭梳洗只得亲力而为。

    谁能料到葛氏竟挑在这时候上吊,作为皇子府总管,他难辞其咎,葛氏再如何不受宠,也是七皇子的女人,在身边竟然一个伺候的人都没有的情况下悬梁,这事要是发生在后宫之中,他早被下了慎刑司一命呜呼。

    不管林富怎么告罪求饶,孟辰大步走出院子,边听张平汇报消息,各处已经封锁消息,门禁也戒备起来,至于两个教习宫女一日的行程,倒是无甚出奇,她们今日不能参加宴会,两个侧妃又刚进府,潘氏、葛氏恨不得缩自己的存在感,便都乖乖待在自己房里。

    但是有件意外,依潘氏所言,有个身穿太监服饰的男子来告诉她们,林总管吩咐了,依照七皇子殿下的命令,让她们去向石侧妃请安。

    潘氏、葛氏只觉莫名,就算是向正妃请安,依例也得等到隔日,但那太监态度强势,话极不客气,潘氏、葛氏一时被他吓住,待那太监匆匆离去,她俩左思右想,在宫中也曾耳闻石家姑娘极受七皇子喜爱,不得是那石侧妃想打听一下皇子府的后院,动了七皇子下令让她们过去拜见。

    两人遂匆忙着装,到了婵娟院,因没有心理准备,见了石侧妃,话也不甚利落,迷迷糊糊又出了院子,她俩脑子才转过弯来,这石侧妃明显也不知道她们要过去,头上钗饰都去了大半,礼服也脱了披肩罩纱,一院子还人来人往的,怎会挑这种时候要见她们?

    后来石侧妃身边的嬷嬷赶上她们,给了见面礼,又起另一个许侧妃,潘氏、葛氏心想既然都拜见过石侧妃了,若落下一个,不定会被记恨上,便又过去向许侧妃拜见。

    拜见完毕,潘氏记得葛氏并无异状,晚膳还是两人一起用的,葛氏吃多了想去躺会儿,潘氏还劝她散步消食,葛氏摇头拒绝,潘氏便也不管,独自在院中走了两步,恰好曾在弘义宫共事过的一个宫女经过,她走出院子与她了一会儿话,之后回了自己屋子,到了欲睡时刻,才想起来葛氏一直没有动静,便过去提醒她熄烛,才发现葛氏上吊。

    张平在军中一向善于拷问奸细敌军,在孟辰与寒老关在屋子时,便把潘氏来回审问,连一丁点细节都不放过,潘氏绞尽脑汁,连早晨漱口吐了几口水都数给张平听,被讯问完,全身都汗湿了,比劳动一天还累。

    孟辰听到有人让潘氏、葛氏去拜见石薇,面色一沉,张平知,早在潘氏交代一整天的行程细节后,便将那个与她聊天的宫女找到并控制起来,至于潘氏所形容的太监,则是不见踪影,也不在孟辰从宫里带过来的太监名单中,当然,林富否认了曾派人去吩咐过潘氏、葛氏。

    前头宾客已散了一两个时辰,就算有人趁乱混进来,只怕早已逃脱出去,他的亲卫都来自军营,当时就算守在各门出入口,也认不全各个太监宫女,另外,两个侧妃同时入府,又带来多少陪嫁人等与轿夫帮,若要在七皇子府动杀人,今日就是最好的时!

    孟辰边思索着边踏进昃晷院,张安走过来行礼,并道:“侧妃娘娘用了赵河送进去的茶点,让知绿姑娘将杯盘送出来,除此之外没有别的吩咐。”

    孟辰点点头,吩咐张平继续去府里执行其他的命令,张安继续巡逻,自己走进寝殿。

    进了里屋,只见石薇靠着几,双脚蜷缩在榻上,一支颚,一正翻着几上一卷册子。

    摇曳的烛光映着她光洁滑腻的脸庞,颊边一圈光晕,星眸低垂,浓睫缓眨,不久前才被他爱不释口的樱唇娇艳欲滴,如此沉静安和的氛围与方才孟辰所经历的惊悚紧张完全相反。

    眼见石薇因两个丫鬟跪下请安的声音而惊动,抬眸朝他望过来,一双眼睛渐渐浮现点点星光,孟辰在她欲起身之前,大步流星走到了榻前,坐在她身旁,将她搂进怀里。

    兰珠、知绿脸一红,纷纷安静地退出去。

    石薇本想观察孟辰的表情,但孟辰只一味将脸埋进她颈侧,她顿了一会儿,便放松身体,靠在孟辰怀里。

    孟辰先开了口:“还不困?”

    石薇空出一慢慢将几上的书册阖上,那是她随意在屋里找到的兵书,等着孟辰的时候拿来打发时间。

    她平静的:“死了人,怎么睡得着?”

    孟辰却是轻轻一笑,抬首亲了她脸颊一口,才道:“以后不管出多少人命,你都不需担忧,该睡就睡,该吃就吃,有我在一日,绝对会护得你周全。”

    石薇心头一热,但理智犹存,她轻声:“还想再出人命呢?殿下现在是我的夫君,殿下身边出了事,就算我安全无虞,一颗心也是悬在半空,不担忧是不可能的。”

    孟辰听见石薇他是她的夫君,只觉整个胸腔彷佛要爆炸开来,不出的欢喜愉悦,石薇虽然总是表现得那么冷淡古板,但偶尔出口的话,表达出来的举动,都让他越来越喜爱她,简直时刻都想将人带在身边。

    这么想着,他搂着人就不放了,心中暗自可惜,与石薇的洞房花烛夜如此混乱,实在遗憾,反正石薇都已经嫁给了他,之后再试也不迟。

    石薇侧过脸去看他,伸轻轻的抚着他颊侧,问道:“葛氏是怎么回事呢?”

    孟辰以为石薇被葛氏上吊的事给吓住,便将事情叙一遍,包括他打算用葛氏未死的假消息引蛇出洞的计谋,只是没将与寒老那段有关他母妃的对话出来。

    石薇听到潘氏、葛氏白天来拜见她,可能与葛氏之死扯上关系,眼神便有些凝重,她不像孟辰虽聪明警,但思考如男人般直来直往,身为一个女人,石薇隐隐有个猜测,但还很模糊,不知怎么跟孟辰解释,便暂且放下。

    当下令她最担心的还是皇子府的安全,便道:“这人能神不知鬼不觉地到后院中将一个人杀死,殿下要心。”

    孟辰听到石薇关心的是他的安危,心中一乐,便有些自得的解释:“我毕竟回京不久,在宫中人脉不多,但先前总算收拢了一些人,虽不能完全信任,但也是混在江皇后指派的那些人里,另外皇子府最重要的守备,都被我在军营里的部属拿下来,像如今的昃晷院,就全是我的人,其他院子倒还没来得及布置,所以今夜我才唤你过来,而不是我过去婵娟院。”

    孟辰之前久久才能寻石薇见上一面,便是忙着筹备自己的人,比如赵河如今在他麾下,鞍前马后,又与林富虚情假意,装作还听命于林富的样子。

    石薇悟然,难怪昃晷院井井有条,全然不似刚搬进来的模样,她又问:“既然皇子府下人都是江皇后挑选,那她会不会是”

    孟辰明白她未竟之言,却嗤笑一声,不以为然。“也只有江皇后自己以为所有人都是听她的命令,她做了皇后这么多年,自己宫里都还一堆妖魔鬼怪,全然不知,这次皇子府的人,早被各处混了许多人进来,也就她还以为都在她掌握之中,比如你院子里那个拦了广平郡王妃的人,又是不知哪一处被安插进来的,趁想从中做梗,但你放心,我已经将人处置了,待到明日,你院里的守备就会同昃晷院一般滴水不漏。”

    石薇听孟辰的话里似乎颇瞧不起江皇后,就她所知,江皇后是官之女,一跃成为后位,虽然有些家子气的传言,但似乎也没出过什么大错,除了孟辰时候揍过她亲子八皇子那件事。

    毕竟江皇后与孟辰有过节,石薇还是不甚放心,便又提了这件事,孟辰却还是不置可否,本想些什么,但看了看石薇,又道:“算了,你早起便要入宫拜见,江皇后是什么人,你到时候一看便知。”

    石薇心想也是,便不再提。

    因时辰已晚,她明日一大早得起床准备入宫,孟辰也不折磨她,唤人进来服侍他二人洗漱,两人便着单衣,在寝殿的大床歇下。

    孟辰抱着美人在怀,心中满足,但一低头,却见石薇眨着汪润的大眼凝视他,孟辰心脏狠狠一跳,顿时满脑子遐思,差点就把持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