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12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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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在昨日,许瑶洁在滨水院前郁闷地晃悠,忽然有个面生的丫鬟,过来给了她这块木牌,许瑶洁看了看木牌上的墨印,吓了一跳。

    虽然她只看过一次,那皇后懿旨便被收起来奉在许家的香案前,但她还记得这墨印便是皇后金印!

    那丫鬟要求她屏退其他下人,许瑶洁犹豫了一下,还是照做了,然后便听那丫鬟低声对她,江皇后有要事托她,让她将一味东西趁下在石侧妃的食物之中,事成,江皇后必会扶持她成为七皇子妃的正室。

    那丫鬟随即将一个锦囊用帕子包裹住,递给许瑶洁。

    许瑶洁听完,像是被雷打中,一时僵愣没有反应,待回过神来,那丫鬟已不见踪影,许瑶洁连忙问兰香与菊芳可认得出那位丫头,但两人纷纷摇头表示不知。

    许瑶洁只觉掌心的木牌与锦囊像是烫山芋,头皮一阵一阵地发麻。

    她能肯定这锦囊绝不是个好东西,也不知江皇后为何要对石薇下,但许瑶洁居然十分理解江皇后此举,因她自己看石薇也各种不顺眼,忽然有人跟她站在同一个阵线,想看石薇倒霉,许瑶洁登时信了五六分。

    不过单凭一个丫鬟的法,她当然不会照做,她仔细地来回翻看那枚木牌,木牌本身没什么稀奇的,但木牌上的墨印却最为关键。

    当初赐封侧妃是敦淳帝下的圣旨,在备嫁期间,江皇后又让人送了册封位份的懿旨,许瑶洁听家里人,但凡宗室上玉牒的女子,江皇后都要下一份这样的懿旨来,以示郑重。

    许瑶洁虽然站在许端妃那一边,但看着懿旨上的皇后金印,不免就像普通的姑娘般由衷地羡慕,她足足看了一个时辰,才让家里人把懿旨给奉到香案上。

    现在这个木牌上的墨印,与她记忆中的几无二致,但是许瑶洁也无法证实,毕竟懿旨在许家,她如果贸然回去讨来看,会引得家里人怀疑。

    也就是,她看着这墨印虽然像,但也不能把握就是江皇后亲自将这事交托给了她。

    况且,就算是江皇后的意思,难道江皇后就这么笃定她会答应?

    许瑶洁一夜未能成眠,现在站在拱桥上,她目光复杂地盯着昃晷院的方向,心内转过百般想法。

    她最后深吸口气,握紧那木牌,朝前院的方向而去。

    孟辰被石薇从昃晷院赶出去,心气不顺,只好窝在书房消磨时间。

    他平时根本不用书房的,几乎就是摆设,他翻了翻早已读过几百遍的兵书,正觉百无聊赖之际,赵河在外头了声:“殿下,许侧妃求见。”

    孟辰皱了眉,直觉回应:“不见!”

    真烦!要是石薇知道他孤身在书房,许瑶洁来找他,石薇还不得给他脸子瞧?

    ‘洁身自爱’的孟辰自是想也不想,就这么拒绝许瑶洁。

    但赵河又用犹豫的声音再次道:“殿下,许侧妃您若是今天不见她,她便不肯走!”

    孟辰沉下了脸,丢下兵书,起身大步往门口而去。

    打开门,只见许瑶洁站在廊下,看到他出来,双眼一亮,孟辰却是看都没看她,就要走下石阶,往别的方向离开。

    许瑶洁忙喊:“殿下!”

    孟辰却是置若罔闻,许瑶洁脸色一白,咬了咬唇,竟也快步走下石阶,跑着赶上孟辰,大胆拦在了他面前。

    许瑶洁从前未曾这样失态过,孟辰也是没有料到,一时愣在原地,许瑶洁怕他又要走,赶紧将掌心的木牌亮在了孟辰的眼前。

    “殿下,妾身真的有要紧的事要告诉殿下!”

    孟辰也不去拿那木牌,他看了上头的墨印,虽然陌生,可看懂墨印里的字样‘大楚中宫皇后’,孟辰脸色一变。

    “这是何意?”孟辰用怀疑的眼神睨着许瑶洁。

    许瑶洁被他眼神中的冰冷刺了一下,她强装着做出高深莫测的表情,低语道:“事关重大,还请殿下移步内室,莫要让人窥听了。”

    只见孟辰嗤笑一声,抬步又要走,压根不理会许瑶洁,许瑶洁又羞又气,紧急之下便脱口而出:“殿下宝贝着的石侧妃,您就不怕她有个三长两短?”

    孟辰倏地回过头来,眼神已带了杀意,许瑶洁被吓住,不由自主踉跄后退,跌在地上。

    兰香与菊芳上前几步想扶许瑶洁,孟辰却一挥,忽然就从暗处中跳出几个侍卫,将两个丫鬟箝制住,许瑶洁主仆没料到此处还有旁人,一时差点心魂俱破。

    孟辰由上往下冷冷瞥着许瑶洁,面无表情开口:“进去话。”

    许瑶洁面无血色,她想象中来向孟辰坦白的场景,本该是孟辰对她感激不尽,她温柔谦虚一番的。

    她也不知为什么,孟辰竟生生将这场面弄成她犯了大错一般。

    孟辰已走进去内室,许瑶洁咽了口唾沫,强忍着颤抖的脚,好不容易站起来,在那些侍卫冰冷的目光中慢慢也走了进去。

    孟辰却没有关门,让门扇大开,赵河就守在门口。

    “究竟是什么事?”孟辰又补了句:“你最好少废话。”

    许瑶洁一张脸又青又白,她这时也不敢再装模作样,便将木牌与藏在袖袋里的锦囊都掏出来,放在桌案上,她算是真怕了孟辰,不敢直接拿给他。

    许瑶洁果真没有废话,将昨日发生的事一箩筐地都交代了清楚。

    孟辰听了,眉心越皱越紧,他走过去看那木牌,却是没办法辨认,毕竟江皇后使用金印的时,都是向后宫与内外命妇颁示,他至今还真没见过金印长什么样。

    许瑶洁也了这墨印与当初赐给她的懿旨上的印迹确实十分相似,只是现在无法证明,况且就算是真的皇后金印,也没办法证明确实是江皇后的意思。

    许瑶洁到最后,也渐渐镇定下来,她觑着孟辰的脸色,心翼翼道:“妾身知道兹事体大,虽然从前与石侧妃不算感情融洽,但妾身家教森严,怎敢做出这种伤天害理之事?故而连忙拿着这两样东西来向殿下求助”

    孟辰却冷笑一声,许瑶洁不由颤了一下,不知孟辰这笑是何意,心中打鼓。

    “你若是真的明白这件事的严重性,昨日就该立刻来报,隔了一天,现在要再去找那丫鬟,只怕也剩无多少踪迹,你,你真的‘不敢’吗?”

    许瑶洁脸上顿时挂不住,全身僵硬,竟不知该如何为自己辩解!

    孟辰也没有等她想出什么冠冕堂皇的理由,他拿出一方素帕,将锦囊与木牌裹住提起来,并不直接碰触。

    “赵河,你让寒老进府一趟。”孟辰朝门口吩咐,赵河应喏而去。

    孟辰也没有再看许瑶洁一眼,就要往外头走,许瑶洁一颗心猛地往下沉,不由语带哽咽地喊:“殿下!妾身也是堂堂正正嫁进府里,与石薇的地位没有任何不同!您就不能回头看看妾身?妾身扪心自问,从未做过伤害殿下和石薇的事!为何您要对妾身这么无情?”

    孟辰脚步一顿,侧过脸去看她,许瑶洁脸上挂满了泪水,眼神悲愤倔强。

    “我以为你应该心知肚明才是,若是我‘自己’选的侧妃,无论如何我都给足面子。”

    孟辰语气极致平静,彷佛许瑶洁这番剖心挖肺,在他看来就如天边浮云,无甚可看的。

    许瑶洁脸上血色尽失,握紧了双拳,瞬间停止哭泣。

    半晌,她彷佛心如死灰,低低开口:“殿下,妾身没有隐瞒这件事,不定及时挽救了石侧妃,她如今有孕在身,一点差错都不能有,殿下打算就这么将妾身丢在一边吗?”

    孟辰沉默一会儿,才道:“你想要什么赏赐?”

    许瑶洁屏息,脸色渐渐酡红,声如蚊吶道:“妾身所求不多若殿下愿意也给妾身一个孩子,妾身保证,永远不再打扰殿下和石侧妃,一辈子只守着孩子过”

    她鼓起勇气完这段话,抬眼去看孟辰,却见孟辰连一丝犹豫都没有,果断摇摇头,道:“不可能。”

    许瑶洁错愕,好歹也该考虑一下吧

    只见孟辰看着她认真地:“我这辈子都不可能与你同房,更遑论给你孩子。我知道你本来要嫁给二哥,都是许家将你当个物品一般转来转去,我可以向你保证,你还年轻,若是想找别人改嫁,我定会为你办到,就当谢过今天的事,你与七皇子府也算两清。”

    许瑶洁眼神怔忡,忽然间脑袋一片空白,不由身子晃了晃。

    孟辰知道自己的或许有些离经叛道,让许瑶洁难以接受,他便不勉强她立刻给答案,又:“你若有什么其他想要的东西,我也可以替你弄来或者完成,除了履行我侧妃的责任这件。”

    许瑶洁已是一脸懵,孟辰不打算等她反应过来,拿着那木牌与锦囊就要离开。

    岂料张平忽然脸色铁青地快步来到书房前面,见孟辰站在门口,也顾不及行礼,便急急道:“主子,石侧妃出事了!”

    孟辰脸色丕变。

    在书房里的许瑶洁也听见了,被张平有如惊雷般的通报震得全身一抖。

    石薇出事了?怎么会?那锦囊一直在她中,不曾交给旁人啊?若是石薇有个什么三长两短,那她今日来向孟辰投诚,却是全然白费心!

    许瑶洁电光石火间又想到,若是她没有来向孟辰坦白,石薇出了事,那握锦囊的她,不就成了最大嫌疑?

    许瑶洁忽然觉得全身冰冷,彷佛置于寒窖之中。

    作者有话要:  给大家解释一下,刻印章就像指纹,世界上不会有两个一模一样的印章,木纹、玉纹、石纹,雕刻的力道大方向长宽都没办法做到完全相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