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13 章
孟辰煞气腾腾,片刻间就赶到了昃晷院,张平追在他身后,见孟辰反应好像要去杀人,连忙喊道:“主子!属下还没完”
张平觉得自己好像闯了大祸,都怪自己一向嘴笨,他方才只顾着赶紧向主子通报,却没有谨慎斟酌用词,他边追在孟辰身后,见孟辰恍若未闻,急得背冒冷汗。
早知就该向张安多学学怎么话,难怪张安这么油嘴滑舌,却比自己受欢迎多了!张平此时后悔不迭。
等到张平终于追上孟辰,两人已进了昃晷院。
孟辰一直全身紧绷,就怕看见令他承受不住的画面,他都不敢细思石薇会出什么事,只埋头狂奔。
然而进了昃晷院,孟辰举目四望,却没有看见石薇,只见留思蹲在地上,双眉深锁,兰珠与知绿一脸焦灼地提着水桶浇在留思伸出的双上,底下还另放了一个圆盆,接住浇落的水。
其他还有几个仆妇与丫鬟们忙乱地不停打了水桶来,一时院内竟无人注意到孟辰来了。
兰珠担忧道:“留思,不若你到井边去,这样水浇得快些?”
留思摇摇头,面色有些苍白,但态度冷静。“不行,若是不慎将掺了‘阿乌蒙’的水洒到井里,那井便废了。”
兰珠霎时脸色比留思还白,不知所措。
孟辰实在看不出来眼下是什么情况,他沉着脸走到三个丫鬟面前,厉声道:“你们几个没守在主子身边,在这里干什么?”
三个丫鬟被吓了一跳,上动作停住,但却僵持着,谁也没有改变姿势来向孟辰请安。
“七殿下”丫鬟们嗫嚅着喊了声。
还是张平追到他身边,干着嗓子开口:“主子,石侧妃本人”
张平一语未毕,孟辰便见石薇让朱嬷嬷扶着从内殿走了出来,孟辰几个大步,瞬间就来到了石薇的面前,绷着脸把住了石薇的双臂,将朱嬷嬷给挤到了一边。
“薇儿,你没事?”孟辰恨不得一寸寸将石薇检查个彻底,只见眼前的石薇好端端的,根本没有出事的样子。
但孟辰以防万一,又急吼吼对张平道:“赶紧去请寒老!”
话完,又想到自己已经派了赵河去请寒老,不由一噎,改口道:“赶紧让寒老用最快的速度过来!”
石薇面上微讶。“殿下,我无事。我方才请张侍卫去找您,要讨您的口信去请寒老,怎么还不曾派人去吗?”
孟辰脸上尴尬,狠狠瞪了张平一眼,都怪张平了那一句吓死人的话,他只觉理智剎那崩断,满心想立刻确认石薇的安全,谁知到了昃晷院,石薇却平安无事地站在这里和他话。
张平被主子一瞪,赶紧拱拱,表示领命,转身一溜烟地就出府去了。
孟辰仍是不放心,左右上下彻底地查看石薇,还绕着她转了一圈,拧着眉追问:“真没事?有没有哪儿不舒服?”
石薇任他看了一圈,最后握住他的,温声道:“殿下,你方才想必听岔了,我好好的,就是”
石薇将眼神望向蹲在地上的留思,又指了指另一边角落。
孟辰没来得及发现,原来张安正守着一顶轿,聚精会神地观察,那轿就是一把木椅,专给后院女子乘坐所用,孟辰眼尖,发现那木椅用料昂贵,雕刻细致,正是他让人给石薇准备的,不知为何,那木椅斜倒在地上,张安也没去扶正,只隔着两步距离观望。
“殿下,随我进去,我向您解释一番。”
石薇将孟辰拉进了内殿,又让朱嬷嬷守着别让闲杂人等靠近,才对孟辰开口:“原是我方才与舒林用完膳,惦记着一直没能见上她女儿一面,我想着姑娘都喜欢鲜艳的花儿,婵娟院里栽了许多,可以亲自编个花圈让人送到五皇子府,好讨姑娘开心。”
石薇拉着孟辰坐下,抚平他不自觉还紧拧的眉心,又继续:“下人们准备了轿让我坐,留思替我铺平了软垫,我注意到她用的时间长了些,神色有些不对,我准备坐上去时,她忽然脸色一变,见到我要将放在握把上,她便抢步过来,先用自己的双盖住了握把。”
孟辰面色冷沉,握紧了石薇的,石薇感觉到他紧张的情绪。
“那握把上有东西?”孟辰寒声问她。
石薇点了点头,为了让孟辰安心,她将方才发生的事巨细靡遗地描述出来。
留思的动作很快,吓到了在场的所有人,张平、张安第一个反应,以为留思要加害石薇,便要去捉她,还是留思大喊:“心!这握把上有毒!”
众人吓了一跳,张平到底是训练有素,立刻就让所有人别动,兰珠、知绿慌得不行,留思还紧握那握把不放,鬓边慢慢流下一道冷汗,对石薇道:“请侧妃娘娘慢慢离开轿子,这椅子的任何地方,都心不要碰触到。”
石薇虽也惊愣,但见留思双眸露出了恐惧,发现她并没有外表显露的那样沉稳,不知怎地便信了她所的话,然后在张平、张安的监视与护卫中,慢慢地走远。
抬着轿子的婆子们,登时做鸟兽散,不敢碰那轿子,所以那座椅才歪斜在地,留思也放开了。
留思对着石薇跪下,解释道:“方才奴婢铺软垫时,便闻到一阵微甜的味道,那味道里又带着一点刺鼻,奴婢本想着是准备轿子的姐姐们今日抹了点香在上头,一时没有意会过来,但看着侧妃娘娘准备上轿,忽然想到,朱嬷嬷吩咐过,侧妃娘娘的用物一律不许用香,而且奴婢终于想起来,曾经闻过那味道,那是一种名叫‘阿乌蒙’的药,剧毒无比,眼看侧妃娘娘就要摸上那握把,奴婢情急,只好用这种方式阻止,请侧妃娘娘恕罪!”
留思这番话条理清晰,在场的人都明白过来,有人在座椅握把上蘸涂了毒物,要加害石侧妃!
石薇也是脸色凝重,张平、张安已把住了昃晷院门口,在场的人都不得出入,石薇问跪在地上的留思:“这‘阿乌蒙’,若我摸到了,会如何?”
留思虽跪在地上,但双并不敢触摸地面,虚虚地悬在半空,这个举动更让所有人心有忌惮,她的唇色渐渐变得苍白,却仍是维持镇定回答石薇:“回侧妃娘娘的话,这‘阿乌蒙’初时沾染上并没有感觉,待到一、二时辰后,便会腐蚀皮肤,时间越长,甚至能浸蚀至骨头更可怕的是,若上沾了‘阿乌蒙’的粉末,吃了东西或喝了茶,将‘阿乌蒙’给吞了进去,后果不堪设想”
众人闻言,悚然一惊,这是什么可怕的东西?会腐蚀皮肤?不心吞下肚,那不就五脏六腑也会溶个干净
石薇心中也是起伏不定,但她盯着留思的,沉声道:“也就是,你的若放着不管,便会一寸寸被腐蚀掉?这东西难道没有解药?”
留思一愣,喃喃道:“有是有,可在这里,恐怕找不到”
众人听她这么一,本来对她还质疑不定,这下都用同情的目光看着她的,可怜见的,这才十几岁的姑娘啊!
石薇当立断,对张平道:“劳烦张侍卫去找殿下,让殿下请寒老过来,还有,吩咐侍卫们将昃晷院守好了,任何人不得出入!”
张平领命而去,之后便是孟辰知道的了。
石薇又再三问留思有没有其他解决办法,留思想着用大量的水冲刷双或许有用,便心朝下,让兰珠与知绿帮忙浇水,从背浇落,可以让掺了‘阿乌蒙’的水不蔓延到其他皮肤,下头再用盆子承接,免得这些水祸害了昃晷院的土壤。
张安一边观察着那轿,一边已派人彻查今天除了抬轿的婆子们有谁接触过轿,毕竟替石薇抬轿的人都是孟辰属下的家眷,她们的忠心都是再三被检验过的,会谋害石薇的会极。
而且石薇的丫鬟婆子,平时只专心注意石薇的吃食用物,这轿日常被摆在仓库,不少人都有会接触,石薇不得不承认,百密一疏,竟然心到了这个地步,还是让人钻了空子。
孟辰暗恨自己竟然在那么危急的时候,没有在石薇身边,不由痛心,他怕石薇遇到这种事虽然镇定,但心底还是害怕的,便搂住她安慰道:“你将事情安排得很好,不愧是我的妻子,哪像外头一些娇娇弱弱的姑娘,遇事只知道哭,什么都不会!”
石薇确实有些后怕,但‘阿乌蒙’与留思的伤势占据了她的脑海,让她无暇去顾虑心底的惧意,她听到孟辰竟然直呼她为‘妻子’,不知为什么面上飞霞,又发现孟辰搂着自己的,指尖竟微微颤抖,石薇愣了一下,心中忽然涌出许多柔情蜜意。
她靠在孟辰胸膛,刻意放柔了声音:“可要是殿下在我身边,我不定什么都不管,只晓得哭呢?”
孟辰听了这话,连忙改口:“那再正常不过了!一般人遇到这种事,怎么可能不害怕吗?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姑娘,若是不怕,那就太铁石心肠了!薇儿你尽管怕,我会保护你的!像这种事,下次我肯定呸呸呸,没有下次,肯定没有下次!”
石薇忍俊不禁,笑了出来,孟辰一呆,不明白这种状况下石薇怎么竟然笑了。
他还来不及享受石薇这笑,便听外头赵河禀报寒老来了。
孟辰遂偕着石薇又出了内殿,寒老已经在端详留思的伤势,半晌又走到轿旁边,拿出帕子,折得厚厚一层,抹了握把,然后查看帕上的粉末,还闻了闻味道。
做完这些事,寒老才对孟辰道:“方才张平得不多,只府里有人想投毒加害石侧妃,我已看过你们投了毒的地方,没错,这便是‘秋尾黄’,毒性剧烈。”
寒老这么,众人一愣,张平这才尴尬开口:“属下方才没跟寒老,这是‘阿乌蒙’”
寒老却不以为意,将帕子又用另一层巾子仔细包裹,才道:“‘秋尾黄’便是‘阿乌蒙’,这东西在咱们这里给取叫‘秋尾黄’,至于‘阿乌蒙’,那是东夷人的法。”
寒老话音一落,众人的目光飕地齐齐落在留思身上,石薇想起舒林过的话,心下一跳。
莫非,留思真是东夷人?
留思脸色呆滞,似是没想到‘阿乌蒙’在此处不这么称呼,她沉默无语,让众人开始有些浮躁起来。
只听寒老又道:“这‘秋尾黄’,乃是东夷五种药材炼制而成,其粉末色如暮秋枫黄,才得了‘秋尾黄’这个名字,也就是,这毒物本就是从东夷传过来的。”
孟辰听了这话,对留思的目光顿现杀意!
作者有话要: 药是虚构的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