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明珊选的地点在一家餐馆，菜式有限, 但是很干净卫生。

    不过经瑞寅不太赏脸, 听完地点，荒谬地问：“这是哪儿？”

    柳明珊：“XX巷口的店。”

    经瑞寅：“......你还想吃晚饭？”

    语气中充满代沟的隔阂感。

    柳明珊：“我肚子饿了。”

    经瑞寅：“......”

    柳明珊：“经总要是不满意, 可以选择不来。”

    电话断线的声音，他又毫无预兆挂了。

    这真是个坏习惯。柳明珊略哂, 开始换衣服。

    既然对方是个不折不扣的脸盲，她也懒得费心思扮, 化了淡妆, 套上休闲服, 拎包出门。

    从卧室走到客厅那儿，室友足足盯了她十几秒。

    “......珊珊, 准备出去溜猫？”

    柳明珊：“不呢，去仗。”

    殷可萱：“？？？”

    柳明珊：“运气好的话, 没准能带点胜利品回来。”

    殷可萱一头雾水。

    夜晚八点整, 柳明珊下车, 在预计的餐馆, 见到穿戴齐整的经瑞寅。

    他频繁看表，西服一尘不染, 袖口的纽扣低奢，格外突兀的画风。

    与周围人格格不入。

    柳明珊身着平底鞋，懒洋洋走近他，招呼：“幸会~”

    经瑞寅一瞬皱眉，板着脸循声望过来, 漆黑的眸子倒映她的长影，他：“文件呢？”

    柳明珊随即笑，曲起食指和拇指，樱花色指甲微闪，了一个响指。

    经瑞寅：“？”

    “看一下你背后。”她给了提示，男人半信半疑转头，她又抬手，在他看不见的盲区凭空变出一支玫瑰。

    经瑞寅对视那玫瑰花，“......”

    柳明珊慵懒地赠予他玫瑰，：“只要你陪我吃得开心，文件也可以从你背后变出来哦。”

    经瑞寅没接，“别欺人太甚。”

    柳明珊险些破功，笑得见牙不见眼，“头一回有人跟我这种话。”

    经瑞寅微恼。

    “好啦，我们先去吃东西，有什么事是一段饭解决不了的呢。”

    如果有，那也绝不是她的问题。

    柳明珊像对待老朋友一般，领他进去，服务员马上迎过来，带到里边的两人圆桌。

    “你想吃什么？”柳明珊筛选着菜单，问他的喜好。

    经瑞寅：“我不吃。”

    “好吧。”柳明珊早有预料，便点了口味虾。

    待服务员离去，经瑞寅扫一眼腕表，等会儿还有一顿饭局，时间不多。

    他本就心烦，熙熙攘攘的环境，更让他意乱。

    柳明珊缓缓抿一口茶，视线关注着他，明知故问：“经先生很急吗？”

    男人没碰桌上任何一样东西，英俊的面容傲慢，又隐而不发，“我一点儿也不急。”

    柳明珊交叠双手，托着下巴瞅他，眨眨眼睛，“那我不客气了。”

    经瑞寅：“？”

    他何时受过女人的难，一直不近女色，连秘书也是男性。

    现在被一个女孩刁难，如果不是因为文件和外甥，他绝不会赴约，

    经瑞寅：“我且当你把孜彦的气撒我身上，但你最好适可而止。”

    柳明珊肚子空空，就等着这一顿填饱，气息稍弱：“舅舅，你怎么净些我听不懂的话。”

    男人的眼神瞬间锐利，“...不知羞耻。”张口就认亲戚。

    柳明珊一向不看重这些，讲：“舅舅，放轻松，我是吃饭，不是吃你。”

    有时候语言艺术真的很神奇。尤其用来对付一个严于律己的君子。

    柳明珊望着他，憋笑，仅仅只是相处了几分钟，他的脸色已经变了又变。

    柳明珊十分闲适，推断道：“你以前不是辩论手吧？”

    经瑞寅：“妄论。”

    她又笑出声，忍不住直言：“舅舅，不管你是不是辩论手，相声圈脱口秀欢迎你。”

    经瑞寅：“......你家里长辈没教过你么，胡乱喊人，没礼数。”

    柳明珊：“经雅跟你没血缘关系，那她喊你什么呢？”

    男人神情顿时剧变，与之前的闹不同，此刻他是真被戳中雷区。

    “我并非没有办法对付你，如果你泄露商业机密，我会以勒索罪名义起诉你，让你赔得倾家荡产。”

    柳明珊依旧气定神闲，“嗯。”

    经瑞寅：“交出文件。”

    柳明珊：“可是我还没吃到虾。”

    「好感度-1，当前好感度-1，温馨提示，此人物不可过度挑衅，否则归零归零。」

    柳明珊一顿。

    系统大惊失色：「！」

    「靠！让你别玩火了！你看这下好了吧，只有零没有一！」

    柳明珊：...

    「冷知识：如果攻略人物失败，还得赔钱修复。」

    柳明珊：......

    「do you know when 啥情况下你会defeat吗？」

    柳明珊没吭声。

    系统：「就是玩火！你丫的再玩火我就——」

    柳明珊：你就什么？

    系统：「......我就哄哄你。」

    柳明珊：呵。

    系统：「......」操！

    柳明珊直接吩咐：你用技能吧，我需要看他的记忆。

    与此同时，鲜红浓香的口味虾端上来，经瑞寅保持缄默，算是默认了继续忍她。

    于是柳明珊戴好手套，双眼直视他......脑壳上的幻灯片，一边细细品尝虾一边观赏他的独家回忆。

    “......”经瑞寅只觉自己是动物园的猴子，被她盯得毫无遮掩。

    愈发不适。

    *

    他七岁的时候，被接进远近闻名的经家，作为未来的家臣培养。

    名义上的姐姐温顺，待他极好，姐夫爱屋及乌，常常教他待人之道。

    他们生下的儿子才三岁，就懂得满世界爬着喊舅舅抱。

    后来，家里又加了一名成员，失去两名成员。

    经瑞寅当时留着齐耳的短发，负责起养孩子的重担，一边念书一边拉扯外甥。

    某次学校组织爱心活动，一个面黄肌瘦的女孩黏着他不放，嘴里念叨着胡话。

    他正要摆脱，耳朵在那时忽然听清了她什么。

    她，姐姐你终于回来了。

    那女孩视力非常差，竟把他当成了女生。

    活动结束，她还偷偷跟着他回家，追在车后跑，直至摔倒在马路。

    如此几次下来，他便托人领养了那女孩，记在经家名下，开始养两个孩。

    他为了这两个孩子，几乎没有时间去享受自己的生活。

    他只知道，归还恩情，是他毕生之义。

    *

    柳明珊只吃了一半，剩下的包。

    经瑞寅也是厉害，竟然能抵住整个飘香的环境，独自饿肚子。

    “经先生，包的需要分您一半么？”看完短暂浓缩的片段，柳明珊难得发善心。

    她大概猜着经瑞寅不会请客，才选了便宜的餐馆。

    不过她也没算请对方就是了。

    系统：「气鬼，吞那么多钱还那么扣门！」

    经瑞寅目标一直很明确，“文件呢？”

    柳明珊：“稍等。”

    经瑞寅表情缓和些许。他已经为外甥付出得太多了，也很久没抽不成器的外甥，今晚过后，看他不好好教训他一顿。

    「好感度回升，又归零了，心哦。」

    柳明珊付账回来，将包的餐盒和文件袋，一并递给他。

    经瑞寅伸出的手停了停，径直去拿文件。

    柳明珊往回缩，提醒：“不对哦，要一起拿。”

    经瑞寅的脸色又莫测起来，停顿半秒，终是都接了过去。

    柳明珊：“要不要散一下步？”

    男人一拿到文件，便翻脸不认人，：“没那心情，我还有要紧事。”

    柳明珊：“太无情了吧。”

    经瑞寅不接她的话茬，快步走出餐馆，等候已久的司机在路边停靠。

    柳明珊又喊他：“等一等。”

    经瑞寅头也不回，步子跨得又快又稳，柳明珊无法，只好跑追上去。

    “我的......”柳明珊微微喘气，拽住他随风飘起的领带，“我的口味虾，经先生，你未免也太过分。”

    只是让他暂带拎着。

    脖子被她拽得快勒死，司机从后视镜瞧得目瞪口呆，经瑞寅太阳穴隐隐发疼，将餐盒丢到她怀中，“还你，别再缠着我。”

    “这才像样嘛。”柳明珊轻声念，笑容暖洋洋，道了声谢。

    经瑞寅没再施舍她一个眼神，抬臂整理领带，冷酷地上车。

    名贵的专车扬长而去。

    系统发言：「就这样？好感度呢！」

    柳明珊：慢慢来。

    系统：「唉。」

    柳明珊分析：应该要长久战，可能需要谈婚论嫁吧。

    系统：「...真的吗，得多久啊？」

    柳明珊：可能一万年。

    系统：「？？？」

    柳明珊：这种道德观念太重了，接受我是他姐姐比做女朋友还难。

    系统：「？不要趁机给自己抬咖。」

    柳明珊：先这样吧。

    系统无可奈何，照旧发了六个点。

    *

    司机技术稳定，口风更严，方才所见的场景烂在心里，嘴巴闭成拉链。

    他发誓，他百分百没看见老板翻白眼。

    旋即，后车座传来老板的一句脏话。

    司机大惊，愈发催眠自己：我听不见听不见。

    经瑞寅解开文件袋，里面半薄不厚的一沓A4白纸，为首的白纸上印着四个大字：

    【新年快乐~】

    *

    第二天清。

    柳明珊的闹钟未叫，手机的消息提示音不断响起。

    她朦胧中翻身，从柜面摸过手机，屏幕显示四点半。

    这么早...

    柳明珊眯着眼滑开消息，尤孜彦发了很多......约莫上百句shit，她开页面的时候，还在发。

    柳明珊闭上眼，回一条语音：“早啊，舅舅，这么晚了还工作。”

    消息立刻停了。

    良久，久到柳明珊快要重新入睡，对方回：【你怎么知道是我？】

    作者：因为你笨啊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啊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