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6章 大佬的洞穴之行
楚慎几番解释, 张澜澜就几番阻拦,一来二去点着了楚慎心中那把火,他话就不太客气起来了。
“你这段时间神神秘秘的我不管,可如今秦门主是性命攸关时,你还三拉四阻,安的是什么心?难道你豁出性命威胁我, 就为了让我安安静静躲在后方, 当个没骨头的懦夫?”
张澜澜这下不出话, 只能硬拉着不放手, 楚慎见他意志坚决,干脆一手刀劈在脖子上,把人扔给了妹楚恬看管。
等张澜澜摸着后脖子醒过来的时候, 楚慎已经带人下去足足三个时辰了。
楚恬一边吃着新鲜的西瓜, 一边吐着西瓜籽,“你急什么?三哥既已下洞,就一定做了万全准备, 做弟弟妹妹的安心等着就是了。”
“安心?”张澜澜急得直跺脚:“妹你别站着话不腰疼,你知道那地下有啥玩意儿么?你叫我怎么安下心?”
楚恬听得不是滋味,鼓了鼓腮帮, 气哼哼地吐了三颗西瓜籽到张澜澜脸上。
“我不知道,你就知道?你也不过比我大两岁,咱们都从未下过那洞穴,你怎的知道那儿有什么?”
张澜澜一时被问住,支支吾吾不出话, 那楚恬自以为问到了他的软处,又加了把火:“再了,三哥下去采药可带了乌泱泱一堆人,比这更危险的地方他都独自去过,更何况这次带了不少好手。”
采药?带了不少好手?
张澜澜一拍大腿,登时眼明心亮了。
对啊,当年他听楚慎提起此事,的是带了弟弟和一堆狐朋狗友去地下探险,可半点没提采药救人的事儿。
他们中还有一位经验丰富的向导,带了一个装着麻雀的笼子,一旦麻雀身上有不对,他们就立刻后撤,如此就能防住瘴气了。
这样一想,历史是不是已经改变了?
若是张澜澜这遭不跟着下去,那夺舍事件就不会发生,以后的种种不都被蝴蝶掉了吗?
妙极妙极!再没有比这更好的了!
张澜澜自以为掌握了天大的秘密,喜得不可自胜,一时手舞足蹈,眉毛翘得快飞起来了,一时觉出渴,抢了楚恬手里的西瓜就啃了一口。
楚恬一脸莫名地看着他吃瓜,又疑又恼道:“臭阿恪,刚刚还心急火燎,怎么这下就欢喜地不得了?还敢抢我的瓜吃!”
张澜澜抹了抹嘴上的西瓜汁:“妹你不懂,你四哥我刚想明白了一件事儿,这下什么都不用愁了。”
楚恬把剩下的西瓜籽全扔了过去:“就你这样儿还有脸称哥?真不明白你的脑子都装了什么。”
张澜澜笑嘻嘻地不话,一囫囵地把瓜儿都吞了下去。
可过了整整一天,楚慎都没能从地下出来。
张澜澜和楚恬不安地守在洞口,恨不得装了双透视眼,把这九曲回廊似的的洞穴给一眼望穿,最好瞧见楚慎的踪迹,确保他安然无恙,再把那眼给收回来。
楚恬把十多包瓜子全吃完了,抹了抹嘴道:“阿恪,我看这事儿有些不对劲,三哥走之前,他一去一回不会超过八个时辰,可如今都十五个时辰了,怎的一点儿声响都没有?”
张澜澜不答话,自从到了这洞口附近等待,他的心就没静过,波浪一般地上下起伏,那眼皮子也没闲着,像山羊登高似的一个劲地跳。明明是盛暑天气,他却觉出周身寒凉,好像背上绑了磨得细细的碎冰子,脚下踩的是梆硬梆硬的雪,而不是温暖又厚实的黑土地。
怎么就觉得这么不对劲呢?历史改变了是好事儿,他该耐心、安心,放一万分的心才对。
不多久就有了动静,可不是洞里的,而是洞外传来的。
一位蓝衣道士气喘吁吁地跑过来,张澜澜一眼就认出,这是他常去的白潭观的陈道长。
陈道长喘地上气不接下气,喘完了才透出一个消息。
“观主让我告诉你,这洞一到夏天就邪门得很,你们千万不能让人下去。”
这时候这话有什么用?楚慎都下去一天多了。
张澜澜和楚恬大眼瞪眼,那陈道长又了:“还有一件事,老观主替三少爷算了一卦。他三少爷本是命格强健,有潜龙飞渊、鸿鹄冲天之象,如今却道他命格突变,竟有阳识易主、阴岁侵体之像,这是大凶,大凶之兆啊!”
张澜澜一听全懵了,只觉上上下下的风全向着他涌过来,刀子似的刮在他身上,把一身欢喜搅得七零八碎,腿脚都在发寒了。
命格突变?阳识易主?阴岁侵体!?
难道历史改变了以后,被夺舍的不是他张澜澜,而是楚慎!?
我日你的九天玄女王母娘娘她大爷!为什么咱俩总有一个被夺舍?凭什么就不能给一个完美结局!?
张澜澜咽下心中火,转头对着楚恬道:“恬,你赶紧去通知楚家人,让叔叔伯伯带上所有人手来救人!还有拿着我的随身玉佩去找三哥的朋友,把所有能叫上的人都叫来!事态紧急!不容拖延!”
楚恬面色苍白地点了点头,她虽不知缘由,但也听出这是十万火急。
张澜澜又冲着陈道长:“陈道长,看在我们往日的交情上,这回你一定要帮忙。三哥已经下去十五个时辰了,你千万回去求求老观主,让他过来救人!”
陈道长满口答应:“那你呢?”
张澜澜道:“我在这儿守着,万一他们出来了,也有个人接应。”
可等这二人离开后,他却背上了不多的食物水囊,拿上了火把火石,一咬牙就钻进了洞穴。
一切变故因他而起,该被夺舍的人是他张澜澜。万一楚慎真代替他被夺舍,大好人生就白白断送在张澜澜手里,那就是万死都不能赎罪。
到了这种时刻怎还能退?怎还能隔岸观火,事不关己?
我的宝贝三哥,你可千千万万挺住了,别出事,别叫乱七八糟的野鬼占了身子。你要是不能活着回来,我,我哪儿有脸活在这世上?
张澜澜一路忧且急,一时忘了这黑暗是如何可怕,也不管脚下路如何泥泞难行,他举着火把猛冲直闯,还真发现了楚慎一行人的脚印。
脚印倒是新鲜,他正想顺着印迹一路前行,忽然听到了一些人声,仿佛有人就在他前方聊天,里头混着笑声、咳嗽声,似乎还有一些叱骂声,奇奇怪怪的各种声音都有,仿佛近在咫尺,又仿佛远在天边。
这不就是楚慎一行人么?他们还活着!
张澜澜大喜过望,冲黑暗里喊了几声,那前方的人声忽的停了。
难道他们停了聊天,朝自己这边走过来了?
张澜澜正觉得奇怪,正想上前几步,火把上的焰尾向右一晃,忽的灭了。
视线所及一片黑暗,森冷冰凉的气息结结实实地砸过来,使张澜澜觉得身上一下子降了好几度,他了个大大的喷嚏,身上开始冷颤。
这洞中本没风,火焰为何向右倾斜?这股寒流是怎么来的?
张澜澜心里只有一条笔直向前的路,如今却乱成了七绕八缠的线团,他甩甩头,立刻开始掏火石点火,可擦了几次擦不出火花,倒是洞口的墙壁上发出了声响。
一声两声三声,一开始是轻微而有节奏,好像是有人在隔壁敲墙,后来却一声声加重,像夜店放曲那样震天彻地,像一记记鼓槌直接在张澜澜的耳膜上。
他不得不捂住耳朵,蹲下身子,可那声音却要了命似的响。
谁TM在隔壁放广场舞,音波攻击啊这是!
那阴魂不散的敲墙声儿不肯散去,张澜澜只得撕了两块衣料塞住耳朵,用尽最大的力气一擦火星,火把终于燃起来了。
趁这时候他靠近洞壁,像已经练习了一千次一万次一样,一脚风卷电驰地踢在上面。
终于,世界安静了,那个没完没了的敲声退去了。
张澜澜松了口气,可这时他又忍不住在想——会不会是有人隔着洞壁求救?
一想到这个可能他又担心了起来,试着在墙壁上敲了三敲,同样地有节奏而缓慢,好像怕惊着什么似的。
可敲完以后他耐心地等了一会儿,什么反应都没有。
没有回敲,没有巨大而慑人的声响,令人恐惧的寂静无声无息地蔓开,使整个洞室看起来比之前更加地狭、阴暗,和充满危险。
张澜澜越发觉得这事儿诡异,突如其来的风,广场舞般响亮的敲击声,还有忽然响起忽然消失的人声,到底哪样能用自然科学解释得了?
他赶紧拿着火把往前走,走了大约一炷香的时间,才看见了人。
一行倒得歪七竖八的人,竟然就是之前跟着楚慎下洞的那群人!
张澜澜心一凉,赶紧上前查看,一摸脉搏,都还活着,只是不知为何都晕了过去。
他战战兢兢地站了起来,想查看楚慎的踪迹。
忽然前方出了窸窸窣窣的响,张澜澜吓得猛一哆嗦,把火把用力向前举,发现有一人蹲在角落里,他叫了几声没反应,心中因恐惧而牙齿战,可又不敢不向前,只一边走一边看,走近几步发现——这人竟然是楚慎!
“三……三哥?”
楚慎眯着眼站了起来,不知在黑暗里呆了多久,他对火把发出的光芒有些抗拒,身上的动作也有些僵直,仿佛是蹲得久了,走一步就脚下一个踉跄,险些被躺在地上的人给绊倒。
张澜澜又试探性叫了一声:“三哥?这里出了什么事儿?”
楚慎没话,只抬头看了他一眼。
只这一眼,就让张澜澜全身发寒。
这不是哥哥看弟弟,倒像是一个饿了许久的人在看食物。
楚慎却没觉出异常,只轻轻道:“你有吃的么?”
声音嘶哑,像许久没喝水了,可他先问的却是吃的,不是喝的。
张澜澜越来越觉得古怪,可还是点了点头,从包裹里扔了一个油纸包裹的饼过去,没想到楚慎一手接住,看着饼稍微愣了一愣,仿佛不认识这食物似的。
张澜澜刚想问,他忽的一张口,连纸带饼一块儿吞了下去。
吞完他才看向张澜澜,像看着一个特大号的烧饼似的,眼里泛着一种难民看待食物般精瞿的绿光。
“还有吃的么?”
一句话激起了张澜澜身上的鸡皮疙瘩,他的舌头好像开始发麻了。
但他还是递了一个烧饼过去,楚慎这次又是直接带着油纸一样吞下去。
这人好像不知道那是纸,只以为是饼的一部分。
当他再次索要食物的时候,张澜澜开了口,可声音已经发颤了。
“你……你不是三哥,对不对?”
楚慎只是用一种奇怪的眼神看着他,摇了摇头。
“你在什么呀?我从来没过我是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