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4章 大佬的攻塔行动
商镜白守在白虹塔外围的会是苏桃染时, 楚恪心中是存了些疑虑的。
没想到等他们到了附近一探,守的人果然是四煞之一的苏桃染。
她带着一共五百人的精兵伏在白红塔周围,水源、林口、俯瞰一切的制高点,这些紧要之处全是她的人。
而楚慎带来的人马不过四百人,人数上稍占劣势,地势上也没得优。
他和众人躲在一处矮林子里观察情况, 楚慎想着想着, 那目光便不自觉地落在商镜白身上。
这人似与他心有灵犀, 一回头就看见了他, 面上露了一分恬淡的笑。
“楚门主放心,苏这边可以交给我。”
他叫得苏亲亲热热,倒像是称呼自己的一个情人, 而不是一队磨刀霍霍的高手。
可惜这队高手如今效命于李璇川, 而商镜白披的可是侯爷的壳子,这壳子可没给苏桃染留下过什么好印象。
楚慎看了他良久,忽道:“我这回带了甲组、乙组、丙组和丁组, 丁组的人可以借给你。”
商镜白受宠若惊地看着他,“你要把秦门的人借给我使唤?”
秦门门主把最精锐的手下借给秦门最大的敌人使唤,这个笑话得也太自然了点儿。
“不然你还想一个人去?”
“我倒真想一个人去。”商镜白对着楚慎挑了挑眉, “楚门主莫不是在担心我的安危?”
楚慎忽止住了笑:“我知道你私下和苏桃染通过信,你若一个人去,我才不能放心。”
笑去得突兀,指责来得比闪电更快。商镜白一脸愕然地看着他,似脸上结结实实挨了一道巴掌, 疼和尴尬都浮在两颊,又得自己咀嚼吞咽下去。
不过也就那一瞬的失态,他随即收束了面上神情,把秀气的头往草堆里一低,只漏出一丝若有若无的笑,好像一个被抓住作弊的学生,正诚恳地面朝墙壁、反思己过。
“楚门主既知我私下做了什么,那信自然也是给你截住了。”
“截住是截住了,不过我让手下看过内容,就给送出去了。”
商镜白这才抬起了头:“既然如此,那我要楚恪和我一道儿去。”
这要求不可谓不诛心,楚慎连瞪眼冷笑都省了,直接无视他,看向一旁的楚恪。
果不其然,楚恪内心早已跃跃欲试,如今听了这话更是躁动:“你总得放我出去走走,总不能一直把我拘在你身边。”
我还真能一直把你拘在身边。
楚慎舍不得弟弟和一头狐狸去闯狐狸窝,还是叫了几个丁组的好手跟着商镜白。这几人倒不知商镜白身份,只知这汉子与那被通缉的侯爷长得一模一样,脸是恶人的脸,心是侠士的心,起话来令人如沐春风,比那真正的侯爷不知强上多少倍。
燕择有些担忧地看着这一队人马离了暗处,奔赴远方。
他心中不祥的预感越来越强,呼吸都不如往日顺畅,似有三座大山狠狠地压在背上,又如一根绳索在脖子上套牢了、绞紧了,见了骨头浸了血,谁知能不能活下来?
不过商镜白总是一个创造奇迹的男人,他曾多次在楚慎的重重包围下逃出生天,而后越战越强,这一次他也没叫人失望。
不过一炷香的时间,这人就带了丁组的人折回来。
去的时候是这几人,来时也是这几人,一个个竟毫发无损,如在海河里游了一趟的鱼,甩尾摇鳍,越发精神奕奕。
燕择笑了一笑,使劲地抱了商镜白一把,然后听到楚慎在背后叹了口气。
这一声叹气倒尖锐得很,刺得燕择火速松了怀抱,商镜白在一旁看得窃笑几声。
“事情成了,咱们走吧。”
这人一声两声的是“咱们”,好像秦门和八煌教已是亲密无间一家人,多年来的仇怨都成了空烟覆水,直叫楚慎都忍不住多看了他几眼。
“苏桃染愿意放我们过去?”
“她一见面就知道了我是谁,自然得放人。”
“仅凭之前几封书信,你就服了她?”
“服她的不光是我,还有李璇川的所作所为。”
“李璇川在你的位子上都做了什么?”
“他性子暴虐,下手阴狠,为人处事都与我迥然不同。这一点何星斗看得清,殷衫看得明,苏桃染又怎会不明白?她一直潜伏未动,只是不愿撕破脸,如今我都来了,她自然得弃暗投明。”
他的话得如此简单,可服苏桃染的过程只怕不轻不易,其中种种不为人道的惊心动魄,都能从丁组几人钦佩的目光里看出来。
楚慎看明白了,也忍不住在心中一叹。
论起收买人心,商镜白的确是一等一的好手。
若非楚慎站在这个门主位子上,连他都忍不住要对这人产生好感,从而变成一种出乎自然的欣赏,或是一种不合时宜的倾慕。
话不多,他留下三百人驻守原地,自己带了一百人攻塔。
苏桃染是弃暗投明,可他不能全信商镜白,也自然不能全信了对方的手下。
“白虹塔”——大不大,不,队人马不便展开攻势,大队人马也不便涌入塔内。
由于苏桃染一队按兵不动,在外抵抗的八煌教守备不过寥寥,他们不费多少力气就冲上了塔门。
其中裴瑛以一手‘春风化生掌’翻身于敌中,一碰兵刃兵刃碎,二触衣衫骨肉化。
来奇怪,他这人看着身子柔若无骨,一双手也润如白玉,阳光下还闪着脂粉的光,可动起来时每一根骨头都化成了钢铁,摧刀毁剑不在话下。
顾飞观倒使得一手银钩,下钩如下笔,一时笔尖走龙盘蛇,钩了短兵,挑了长|枪,任谁都走不近身。
只是他杀敌时还很有闲情,时不时地瞅一瞅裴瑛那边,再看一看楚慎那边,总归确定二人安好,他下的手才能依旧安稳。
秋想容竟只用拳脚,一双寸拳只劈人的要害,一双利腿秋风扫落叶似的对上敌人,时而双足一剪,拧了脖颈,时而蹴在一人的胸口,跳上另一人的肩膀。别人都是百十多斤的铁骨大汉,她却如一只没有重量的蝴蝶,轻盈而飞,只下手时才显出百炼的指骨劲力。
听她分人的筋,错人的骨,就是听那一寸寸格格乱响,一声声筋崩肉裂。
温采明的武功倒十分奇诡,他这人看着大大咧咧,手却细巧无比,十指上下翻飞,如绣花挑针,用的武器竟是一根细细长长缠在腕间的银线。不少人一近身就被割了喉,见了血,到死也不知是怎么死的。
崔乱倒是一座乱闯乱撞的猛虎,动起来地动山摇,一双拳头就能地人心震胆裂,魂断魄失。所过之处往往一片狼藉,有时连自己人都得给他撞飞、撞歪,可他倒毫不在意,依旧尽兴地,笑呵呵地捏碎人的头骨。
楚恪虽没披着自己的壳子,却也是左右蹿跳战得兴起,他头一次使着楚家绝学“万象神功”,只觉周围一切血与剑都成了慢动作,只有他自己一个人是快的。如此条件,怎能不大显身手?
燕择好不容易才换上了自己的壳子,自要盛放一番深埋的杀意。他一手快剑折来撇去,有时滚到一人手下,抖落一道白练银光,那人的双膝以下便离了身,有时飞到一人背后,从上到下一剑精切慢断,于是肉与骨分离,血淋淋的洒了一地,他却越战越猛,越猛越笑,活生生像个血海里走出来的修罗恶鬼。
寇雪臣抖出一杆“寄雪神枪”,在不同衣着的教士之间上下翻飞。他依旧喜欢一人对多人,一杆枪背、扎腰、点胸、拍肩,样样都能拒敌,招招都能把人围住,使敌人的刀锋失了劲,剑身没了着落点。
另外一重惊喜则是萧慢,这人本在教导秦灵冲,收到楚慎的消息后也远道而来加入了队伍。他起架来自是不必,来去无影踪,只在人脖颈上俏没声儿地砍一记,那人就得倒下去。若还不倒,就再踢一脚,这下便神仙也难救回。
与他遥遥应和的是吴醒真,这人似乎在和萧慢比速度,一剑接天连地而去,五六人的喉咙上齐齐喷出了一道血,可一滴也没溅到他的身上,全喂了苍天投了大地。吴醒真却还嫌这剑太慢,于是越刺越快,越攻越猛,渐渐就成了无人敢近的一尊娃娃脸煞神。
这几人自然没有让楚慎失望,但让他最惊喜的还是张澜澜。
好好一个张澜澜,一个十五岁的阿恪,竟也使得一手诡异无比的功夫,他看似身法缓慢,实则一招一个,必定废其手足,断其经脉,性命是给对方留下了,可武功却不给留。
杀敌不下死手,给对方留有一线生机,这倒像是张澜澜的性格。
可如此废武断脉,一招招地都不落空,出手既精准又狠辣,直让楚慎觉得无比陌生。
可惜眼下不是想这个的时候,他“万象神功”一发力,仅仅一招“后发而至”,就叫地上又多了一排新鲜火热的尸体。
人清得差不多了,可以进塔了。
燕择一脚踢开塔门,众人纷纷走了进去。
可这一进去,几乎所有人都忍不住大吃一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