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33.安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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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陆闻人缩回手之后, 又觉得自己好像反应过激, 便补充了句,“真不疼。”

    语气显得很生硬。

    姜七七见多了他这种样子, 已经免疫了,她的视线落在他肋骨的位置,问, “其他还有哪儿烫伤了吗?”

    他今天穿的是青色袍子, 颜色较深, 浸了水也不大能看出区别, 除了手臂不知道其他地方有没有被开水烫到。

    陆闻人不自在的拿手臂挡了挡,“没有了。”

    姜七七耐心告罄, 直接上手, 手背在他的腰间胸-前摸了摸, 感觉的布料是干的, 总算放下心来。

    陆闻人闪避不及,让她全摸了去。

    这回他倒是没义正言辞的什么男女授受不清的话, 只是别过头,涨红着脸,不话。

    要是隔平日, 见他这样子, 姜七七肯定要都他一逗。但今日,他手上还一片红肿, 她全无玩笑的心思。

    她心的将他的袖子又折了折, “袖子就这么挽着, 别放下了。”

    “知道了。”

    “这几天别碰水,不然很容易感染。”

    “嗯。”

    完这句,她没再话,也没起身。

    陆闻人转过头来,见她就这么蹲在他的身前看着他的手发呆。

    “你这是做什么?”

    “你刚才很生气?”

    两人同时出声,然后又同时沉默下去,陆闻人道,“嗯。”

    “为什么?”姜七七抬头看向他。

    他那声破音的心,像是被什么人拿录音机录了下来,然后放在她脑子里,点了循环播放,不停的回响着,扰得她有些烦。所以,她很想问为什么。

    “什么为什么,眼看着那锄刃冲你飞过来,东方却像哑了一样,一句提醒都不喊,我自然是生气的。就算换个不认识的人处在那种情况下,我也会生气啊。”更何况,更何况你是我的妻子。

    后面这句话,已经到舌尖了,但陆闻人没出来,而是选择咽了下去。

    姜七七听了他这话,却是长长舒了一口气,拍拍他的肩膀,“书生,你是个好人啊。”

    这是她第二次他是好人,陆闻人已经能做到心无波澜。因为他现在知道,她这话就是随口的。

    等她起身去收伤药,陆闻人道,“这段时间,你不要离开我的视线。”

    “嗯。”

    “易诚他们不会待多久,你不用担心今天这样的事情再发发生。”

    “好。”姜七七没不识趣的追问他怎么知道易诚等人不会多待。

    这书生是在安慰她啊。

    ————

    陆闻人夫妻两进屋了,还很生气的样子。

    杨秧在一旁看完了整个过程,见到这陆闻人对待贵人也是这么不客气之后,他觉得之前陆闻人对自己的冷言冷语都算不了什么了。

    惊叹于这陆闻人敢给贵人脸色看的胆大之外,还有些幸灾乐祸。

    这夫妻二人还是太年轻了,不知天高地厚。伺候好了贵人,贵人从手指缝露点财给你,都够你二人吃许久了,偏偏不长脑子去得罪贵人。

    陆三儿也是被他媳妇迷得五迷三道的,一个意外,就发这么大的火。

    干农活的时候,碰到这种意外很正常,谁碰到算谁倒霉。再了,那锄刃碰都没碰到他媳妇,用得着这么题大做吗?

    他们不愿意接待贵人,他来接待,到时候什么好处都是他的,他们别眼馋才是。

    杨秧正想着怎么开口邀请贵人到自家去,就见那位易公子转头过来,张口就问,“你家有锄头吗?”

    杨秧一愣,啥?锄头?他没听错?要锄头做什么?

    等易诚又问了一遍,他才知道自己没有听错,杨秧赶忙点头,“有有有。”

    易诚又道,“方便的话,借我们两把。”

    “方便方便。”杨秧连连点头。

    今儿一早,他就跑去薛里正家中候着,但贵人对他都是爱搭不理的,现在请他帮忙,他没有不帮的道理。

    杨秧什么也没想,飞快往家中去拿锄头去了。这可是贵人吩咐他办的第一件事,他一定要做好。

    等杨秧走远了,易诚捡起了那落在石头边的锄刃,走向东方,“你今天冲动了。”

    东方会突然出手试探,是他没料到的。但是既然已经出手了,那么,他该收尾就收尾,不会抓着他问责。

    就算他想问责,也没这权力。他如今能做的,就是收尾之余,劝东方,避免他下次再失控。

    东方抬起眼皮,“你在那火炕上花费太多时间了。”

    易诚从东方的手中拿过拿锄柄,开始研究起来。“东方,我们的猜测是不是真还不一定。”

    东方欲言又止。

    易诚边试着组装锄头,边话家常一般道,“严格来,那火花是在闹市中出现。如果真是人为的,那么在场的所有人都有嫌疑。若陆夫人不是那个人,那你今天的试探就太过份了。”

    易诚顿了顿,接着道,“你我游历多年,喷火吞剑的把戏也没少见,有人会这等变出雷火的把戏也不总为奇。贸然定为是异人从天上引来,过于草率。”

    “我那是失误。”东方道。

    易诚叹气,“东方,别把人当傻子。我不傻,那陆闻人也不傻。你以为他刚才为什么发那么大的火?是因为你的失手?不,是他知晓了你是故意的。”

    东方一噎,“我手下有准,伤不了她。”

    两人话间,易诚修好了那锄头,试着挥动了两下,“我知道。你我、长生都知道你身手如何。陆闻人......他也知道你身手好。身手这么好的你,为什么会无知无觉的甩飞一个锄刃?还是冲着人家妻子去的?”

    东方怒目圆瞪,“我根本没伤到人,他根本就是借题发挥。”

    易诚毕竟不是习武之人,虽常年在外奔波,身体比一般读书人强壮些,但也远不如东方。

    他挥动锄头,翻了两步远的距离,就停下来喘着粗气休息,“东方,昨日你还把人家妻子辛苦做的菜全吃干净了,今天就做出这种事,换作是你,你不生气吗?今日这事,是你做得不对,我们把这地翻了,就当是为你的莽撞赔礼道歉了。”

    东方抱着手臂不动。

    易诚便又停下来问他,“今日的试探,你还满意吗?”

    “不满意。”

    “不满意也不许再进行第二次了,我们形事当谨慎些。”

    东方木着脸道,“易公子,皇上对你报以厚望,你也当尽心尽力才是。依在下看来,易公子对那火炕的兴趣比对雷火的兴趣要浓厚得多。”

    这话,可以理解为提醒,也可以理解为威胁。不管怎么理解,口气都让人不舒服。

    易诚倒是个豁达人,他浑不在意东方的态度,反而问道,“东方,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情瞒着我?”

    “没有,公子何出此言?”

    易诚摇摇头,“没什么,只是感觉这次出来你和上次有些不一样了。”

    上次去南边,东方的存在感不高,像今日这般,贸然出手去试探人的事情,他从没做过。

    东方是他挑选的人,武艺高强,忠厚可靠,就是吃得比常人多些,但他也不在意,反正他哥有的是钱。

    但从南边回到京城再出发,东方好像有哪里变了,人还是那个人,但他找奇人的心思却更加迫切了。

    这次到陆村,他甚至自己跑出去听了陆闻人夫妻的墙角,所以,他才会提前知道陆夫人要做一个床下烧火的火炕。

    东方别开头,“蜀地一行,未能给皇上满意的答复,在下深感有愧于圣上信任。”

    易诚道,“那个不着急,皇上也了,能不能寻到,要随缘,强求不得。”

    于易诚而言,他更喜欢看一些新鲜事,山水人文,不拘是什么,只要是之前没见过的,他都喜欢看。

    东方不置可否。

    易诚又道,“皇上不希望事情闹得人尽皆知。”

    东方这才点点头,“我知道了。”

    这时,长生回来了,两人便也结束了对话。

    长生是跟回去拿锄头的杨秧一道来的。

    老远,他看到自家公子下田拿着把锄头,大惊失色的跑过来,“哎哟,公子,你这是做什么?快上来,可别把鞋弄脏了。”

    易诚道,“没事,你也下来一起干。”

    长生道,“为什么?”

    “这锄头不好用,东方差点把陆夫人砸伤,我们得帮他们翻地,算做道歉。”易诚非常豁达的道。

    “这,杨大哥的是真的?你管他借锄头?”

    “嗯,是真的。”

    公子什么就是什么,长生从不怀疑。

    听了易诚的话,他当即安排开了,“这有三把锄头,我、东方、杨大哥三个人正好,公子你上去歇着。”

    长生完,将易诚推上田埂,让他不许再下来。

    被安排进去的杨秧茫然问道,“长生兄弟,我也要来?”

    长生自己挑了根短柄的锄头,给杨秧留了个长的,“嗯,杨大哥要是不忙的话,也来帮忙。”

    “这个,我家里......”杨秧可不想什么好处没捞着,还要帮着陆闻人家翻地,就想找个借口溜走。

    什么贵人?陆闻人让他翻地就真的翻地?怕不是骗子哦。

    但长生根本不给他话的机会,“杨大哥,难道你要让我们公子下田干活吗?这等脏活我家公子可从没碰过。”

    杨秧转头看立在一旁的易诚,这公子身上穿的是绸缎,气度也不凡,连眼高于顶的陆三儿都对他有几分礼让,应该不至于是个骗子。

    算了,不就是翻地吗?他以前天天干,现在再干也没关系。

    下地前,他先脱了鞋子,把裤腿挽起来,袖子挽起来。为了不让贵人瞧不起,他换了身好衣裳,花大价钱买的,过年过节才省得拿来穿那么几回,他可不愿意就这么弄脏了。

    磨磨蹭蹭半天,才在长生的催促下拿过锄头翻起地来。的下去了。

    长生歇息时,看到自家公子怀里抱着的那个布包裹,突然想起陆先生陆夫人一直生气的话,公子怎么办?

    公子好不容易吃了一顿合胃口的饭菜,他今天还想着再蹭一顿,装了许多辣椒呢。

    他瞪了一眼东方,吃得倒是多,人却笨手笨脚的。

    三个男人,翻了一下午,才算把地翻完,期间,陆家的大门紧闭,一直没开过。

    临走前,易诚上前敲了敲门,把带来的辣椒放在院门前,带着人走了。

    等人一走,姜七七拉开门,将布包拿了进来,包得还挺多,这长生倒是个实诚人。

    陆闻人在屋檐下看她如获珍宝的模样,问,“就这么喜欢吃?”

    “嗯,好吃着呢。”姜七七将那布包拿进屋里放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