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3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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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天是温良从松区搬到西普区的第三十五天。

    从松区到西普区不止是从郊区搬到市区这么简单,地理的移动算不上什么,重点是两个区之间天差地别的经济基础和上层建筑……刚到西普区的那些日子,她觉得自己像一只被抛进浅海的淡水螺,几乎要溺毙在大海里……所幸现在一切都走上了正轨。周一到周五按照课表去国立西普大学上课,业余时间到茶餐厅工,不出意外的话她会在四年后顺利从大学毕业,然后经过一番努力,最终在西普区买下一个四十平方米的蜗居……正式从“乡下姑娘”升格到“城里人”。

    ……本来,是这样的。

    日光虚弱地照在手臂上,温良盯着自己腕上那个突然出现的手环,陷入了惶恐。

    一觉醒来,就发现自己手腕上突然多出了来源不明、作用不明的手环,而且这只手环还像有自我意识似的阻止你扔掉它……这简直像是恐怖片里开头的一幕。

    这来历不明的手环,看外表仿佛是个极简式运动腕表一样的东西,电子显示频上分为上中下两栏。

    上面那栏写着——目标事件:接触其他手环的持有者。

    中间那栏写着——事件进度:零,0%

    下面那栏写着——整体进度:5%

    ‘目标事件’?‘事件进度’?‘整体进度’?这都是什么?这个手环究竟代表什么?

    她想把它丢进垃圾桶,但当她把它捏在手里准备扔出去的时候,一种与本人意志相反的力量阻止了她,像一只看不见的手握住了她的胳膊似的,耳旁也似乎响起了某种低语……

    不能丢。不能丢。不能丢。

    ……好吧。不能丢,那至少不戴可以吗?

    这次那个声音没再发表意见了。于是她愤愤地将那见鬼的手环塞进裤袋里,并衷心希望哪个贼能将它偷走。

    做完这一切,她发现她今天的早班已经快迟到了,于是匆匆叼了两片面包冲到门口,甩上门之前习惯性地看了一眼玄关里鞋柜:夏唯的运动鞋不在,明这孩子今天有乖乖上课没在家里赖床。

    欣慰地关门反锁,她一阵风似的冲出区奔向车站挤上公交刷卡站定……一气呵成!那一瞬间她觉得自己一定能赶在迟到前抵达工的茶餐厅!

    然而世上不如意十有八|九,她到达茶餐厅的时候餐厅里已经坐了七八桌客人,店长也已经在收银台后站着了。

    她迟到了将近二十分钟。

    心虚地推开茶餐厅的玻璃门,门上的铜铃发出清响,她看到黑头发的店长望了过来,与此同时自己裤袋里的手环震动了两次。

    她愣了愣,手本能地就想去摸裤袋,硬是忍住了,快速地走进茶餐厅,绕过几张餐桌,来到收银台后的店长身旁,低着头声:“对不起,我迟到了……”

    本来应该由她站在收银台后的,现在让店长代劳了。

    店长丁言是个好人,但她不能总占好人的便宜,上次迟到也是他帮忙。

    “不要紧。……眼睛怎么了?”

    听到男人的疑惑,她抬起了头,摸了摸眼睛,“啊这个,昨晚睡前觉得眼睛痒痒的,不知不觉就揉了太久……今早起来就变成这样了。”

    两只眼的眼皮都肿起来了,看起来好像哭了一整晚似的。

    丁言脸上露出一丝无语,“擦过药了吗?”

    她挠了挠脸颊:“这个,等它自己好就行了吧。现在已经不痒了。”西普区的药好贵的……趁着她还年轻,靠免疫力抗过去就完了。

    丁言转头对后台:“胡妙,过来一下。”

    十几秒后,一个扎着马尾的红发女生从料理室里走出来。“干什么干什么我鲔鱼汁才榨到一半……”

    “帮忙看一下前台,我出去一趟。”

    “……收银?”胡妙望过来,“良不是在这里吗?……你眼睛怎么了?哭了?”

    “呃,这个,不心揉太多了……”照旧解释了一通。

    胡妙一脸“真是个罕见的笨蛋”,“去买药吧,我替你看着。”

    “啊?不用啊,这点毛病很快就好了,而且我现在看东西挺清楚的,没什么不舒服……”

    看了看店长和好友的表情,她妥协:“下午学校有课,到时我顺路去一趟校医室,请校医帮忙看一下。”看胡妙还想什么,她连忙强调,“校医室的药比较便宜。”

    胡妙就不什么了,挥了挥手准备回料理室,温良却蓦地瞄到了她衣袖里半露出的手环,心中骤跳,立刻上前一步拉住她,拨开她的袖口:“等等!你这个手环哪里来的?”

    胡妙一愣,然后:“哦这个,今早醒来就突然出现在我手上了,我觉得挺好看就没摘下来……怎么了?”

    “突然出现的?”

    忽然出声的是丁言,他走了过来,看了看胡妙手环的显示屏,然后指着显示屏下面那一栏:“‘事件进度:二,50%’,这是什么意思?”

    温良一怔,忽然想到了什么,从裤袋里扯出自己的手环一看,显示屏变成了:

    目标事件:接触其他手环的持有者。

    事件进度:二,50%

    整体进度:15%

    “变了……”

    她喃喃,然后发现其他两人的目光都聚了过来。

    胡妙:“咦?你也有?”

    她略一犹豫,觉得现在不是藏着掖着的时候,于是将手环的事和盘托出,包括自己想要丢掉手环却被神秘力量阻止的事,胡妙好奇地摘下了自己的手环,试着往外丢……结果完全一样,手臂仿佛生出了自己的意志,拒绝执行“丢”这个动作。

    这下胡妙也不敢嘻嘻哈哈了,捏着手环,皱着脸:“这究竟什么鬼……”

    丁言走了过来:“我帮你。”

    他刚伸出手,胡妙立刻将手环收起来护在怀里。

    丁言看着她,胡妙讪讪:“不知道为什么,我觉得这个手环不能丢……”

    “连思维也被限定了吗?”丁言看向温良,温良摇摇头,“我也不‘想’丢。”

    这个手环的作用究竟是做什么,这些数字又是什么意思,为什么会有如此奇异的力量……谜团到处都是,答案通通欠奉。

    “‘目标事件’……”胡妙开始脑洞,“会不会我们现在正在什么整蛊节目里?这个手环就是在告诉我们接下来该做的事?”

    这也算是一个猜测……但却无法解释那种阻止她丢掉手环的神秘力量。

    她想起自己刚走进餐厅时,手环震了两下,会不会就是在那时候,手环上的内容发生了改变呢?事件进度从‘零’变成了‘贰’,难道是指她遇到了两个手环的持有者?手环持有者,一个是胡妙,另一个人会是……

    她看向丁言的手腕。男人的衣袖被细致地折了两折,露出白皙精致的手腕,上面空空如也。

    虽然也有可能是像她一样,把手环收起来了,但……从刚才到现在,他的反应都不像是拥有手环的样子啊。

    那么是餐厅里的其他人?

    她皱着眉看向厅内。厅里坐了六桌客人一共十八人,总不能一个个去问吧?而且……从她进入餐厅到现在已经过去了好一阵子,不定手环持有者已经离开了。

    晴朗的日子里,忽然就飘来了迷雾……勉强形容的话,她此刻就是这种感觉吧。

    结果,这个上午就这样充满迷雾地度过了,她始终也没弄清手环的第三个持有者是谁,也不知道手环的意义究竟是什么。

    到了下午,温良看了看自己依旧发肿的眼皮,不得不跑去校医室买药。

    还没推开门,她就感觉裤袋里的手环又震了一下,心下一惊,取出手环,看向显示屏——

    目标事件:接触其他手环的持有者。

    事件进度:三,75%

    整体进度:20%

    她立刻扭头量四周……没有其他人。

    这么……人在校医室里?

    怀着疑虑她推开门,只见一个栗色头发、穿着医师白袍的青年正坐在里面。

    是他吗?手环的持有者?

    栗发青年坐在电脑前,似乎在聚精会神地研究什么。她看了看他的双手——医师袍遮住了他的手腕,但左手袖口那块,有一圈明显的环状凸起。

    他的手腕上确实戴着什么东西……不知道是手环还是寻常的腕表。

    她出声:“那个,扰了……”

    对方抬起头来,他戴着一副黑框眼镜,瞳仁是猩红色的。

    温良一愣,随即定了定神,:“扰了,我想要点消炎药。”

    校医上下看了她几眼,指了指一旁的椅子:“坐。”

    她坐下,并向他展示她的学生id卡,校医带着漫不经心的神色扫了一眼,“‘温良’?”

    “是。”

    “你之前没参加血检吧。”

    她一怔,随即想起确实是这么回事。今年政府新出台的政策,新生入学后都要统一参加血检,但血检那天她正好有事提前回家,错过了血检,之后她也忘了再补上。

    “抱歉,我现在补上可以吗?”

    “最近一周服用过药物?”

    “没有。”

    “手伸出来。”

    她伸出胳膊,栗发的校医从架子上取下一个采集血样的针管,往她静脉上扎了一针,抽了一管血,随手将血样搁在木格子里。

    “行了。”他挥挥手,一脸“你可以跪安了”的神情,脑袋已经转回了电脑前。

    温良:“……校医,我是来看眼睛的,我眼睛有点肿,我怀疑可能发炎了。”

    栗发青年重新看过来,脸上带着微微的迷茫:“嗯?发炎?你眼睛怎么了?”

    我就是不知道我眼睛怎么了才来找你的好吗……这不是你的专业领域么!

    她忍住想白他一眼的冲动,扫了一眼他胸前的工作铭牌。

    【陆常新,实习校医】

    ……竟然是个实习生!怪不得这么不专业!

    不专业的陆校医放下了电脑,重新走过来,检视了一番她的眼睛,然后沉吟了一下,:“没什么大问题,我给你开点消炎药,回去吃两天就好了。”

    ……她可以相信他的职业素养吧?

    忽然门又被推开,一个女声有气没力的飘了进来:“米校医,上次的止痛药再给我一些……嗯?良?”

    “胡妙?”

    温良惊讶地看着来人:胡妙脸色发白,一只手按着腹。

    她心里有数了,胡妙这是生理疼,来校医室拿药的。

    胡妙嘶了一口气,:“我先不和你聊了,我得赶紧吃药……嗯?米校医呢?”

    陆常新推了推眼镜:“她不在,什么事?”

    胡妙:“不在?……算了。请给我止痛药。”

    陆常新:“你哪里不舒服?”

    “……肚子。”

    “肚子不舒服?左腹还是右腹?靠上还是靠下?疼的时间多长了?可能是阑尾炎……你过来我看看。”

    室内的两个女生:“……”

    温良有点尴尬,但看胡妙一张疼白的脸都憋出了红色,又有些同情,于是委婉地提醒某个实习生:“陆校医,她就是‘平常’的肚子疼。你给她开个止疼药就好了。……这是周期性的。”

    话到这份上,某人终于反应过来,倒是一脸自然:“是这种疼啊,早嘛。”

    起身去拿止疼药,看了看盒背面的明书,然后抽出一板来,交给胡妙,“一次一粒,很疼就吃两粒,一天不能超过三粒。”

    胡妙翻个白眼:“用法用量我比你熟。”

    陆常新:“……”

    温良差点笑出声,忍住了,惦记着手环的事,问:“胡妙,你的手环放在身上吗?”

    胡妙正往嘴里丢止疼药,干吞下去,然后看过来:“带着,怎么了?”

    温良边用眼角余光瞄着陆常新,边:“你看看你的表。”

    胡妙莫名其妙,但还是拿出来了,温良凑过去一看,果然胡妙的手环上显示的内容也变了,变得和她的一样。

    “事件进度:三,75%……”

    温良扭头看向陆常新,只见他正盯着胡妙的手环,脸色神情有些古怪。

    心里更加确定了,她抛出直球:“陆校医,你也有一个这样的手环吧?”

    胡妙:“咦?”

    陆常新看了过来,温良直视着他,然后陆常新“啧”了一声,撸开了衣袖。

    他倒是半点没遮掩,直接就戴手上。

    温良和胡妙靠过去一看,他的手环上的内容与她们的大同异,区别只在于第二第三栏上,事件进度那里是“二,50%”,整体进度则是“15%”。

    陆常新收起了表,望着她们,意思是“我已经拿出诚意了,你们有什么话讲”。

    两个女孩对视一眼。然后温良从裤袋里摸出自己的表,陆常新吹了声口哨。

    “我是今天早上醒来的时候发现手上多了这个的,胡妙也是。这些手环拥有奇怪的力量,会阻止我们丢掉它。”她看着陆常新的表情,知道他一定也曾试着丢掉却没成功,于是继续,“我们猜这应该是某种道具,‘目标事件’就是需要我们完成的事……”

    陆常新:“废话,都了是‘目标’事件了。”

    温良:“……完成‘目标事件’后应该就能丢掉手环了,但这一点还无法确定。不确定的事还有很多,比如,不完成目标事件的话会怎样,完成事件的时间有没有限制……”

    陆常新吊儿郎当:“等等看呗,如果有时限,逼近时限了通常都会有提示,到时再去做也不迟。”

    她瞅了他一眼:“完不成任务,不定手环会爆炸。”

    陆常新寒毛一竖,正了正衣领:“……这种丑巴巴的手环赖在我手上,看着就不爽,我要尽快除掉它。你有什么提议?”

    很高兴终于引起了他的重视,温良露出一个微笑:“提议不上,但我确实有个想法……但要先找到所有的手环持有者,才能确定有没有用。”

    陆常新嗤之以鼻,“都找到目标事件就完成了,还要你提议什么。”

    “没这么简单的。”她指了指显示屏上的‘整体进度’,“看这个进度,这么低,连百分之三十都不到,我估计目标事件不止这一件。”

    陆常新一愣,然后忍不住骂:“卧槽,老子这是卷进大|麻烦里了……”

    就在这时,校医室的门又被推开了,一个男学生面色惨白额头冒汗地走了进来。

    ——对了,这里是校医室,不是专门用来密谈的咖啡厅。

    手环三人组对视一眼,温良先出声了:“那陆校医,我们先走了。……对了,请给我消炎药。”

    ……

    两个女生走了,陆常新开始处理男学生脱臼的手,鼓捣半天,总算处理好了,把人发走,刚坐下,就接到一条短信。他点开短信浏览一遍,扬起了唇角,拨电话给米校医,告诉她校医室太无聊他实在坐不住,让她速度回来接班,最后把电话挂了,把白大褂一脱,提前下班。

    他一路走出教学楼,来到停车场,找到自己的车坐进去,按照短信里的内容,找到了名为“半简”的茶餐厅。

    将车开到茶餐厅对面的停车场里,停车上锁,穿过马路来到茶餐厅的门前,他无视了店门上挂着的“closed”的牌子,推开玻璃门,大摇大摆地走了进去。

    推开门的那一瞬,陆常新的手环轻轻震动了一下,但正沉浸在兴奋里的陆常新没注意到。

    餐厅内,正站在点单台后的丁言转过身来。他脸上原本是带着几分凝重的,但看到陆常新之后,这份凝重先是变成了错愕,接着变成了“麻烦事又上门了”的无奈。

    陆常新笑嘻嘻地走到他面前前,“一杯深布鲁。”

    丁言:“这里是茶餐厅。”

    “有什么关系,反正你又不是没开过酒吧……那就鲔鱼汁套餐好了,加两片薄荷。”

    “已经烊了,看到门上的牌子吗?”

    陆常新啧了一声,双臂交叉横搁在台上,“有钱就是任性啊,大白天的,想烊就烊~哎你换美瞳啦?这次是黑色……眼光不错!比之前那个蓝色的好看。”

    丁言凉凉地看着他。

    陆常新撇撇嘴。“……这么冷淡。好吧,那我先谈公事,再聊私事。”

    他直起了身体,“你算什么时候回去?市长不会终止他的计划,而你永远是他的独生子。你应该很清楚,就算你现在离开那个地方,将来总有一天你要回去。这样倔着有什么意思?”

    “完了?”

    “没有。刚才那个是市长那边要我带的话,还有另一个话是你以前在科研部的伙伴们要我问的:目前还没找到‘真血猎人’的后代,如果真的找到了,市长那边肯定要斩草除根,到时科研部要和军部对上吗?还是放着不管保留实力?”

    “让他们自己决定。”

    陆常新摊了摊手:“就知道是这样。很好,感谢你的配合,我又赌赢了十万新币。”

    丁言有点好气,又有点好笑:“你还会缺十万新币?”

    “不缺啊,但送上门的钱,干嘛不要。”陆常新晃了晃肩膀,“科研部那些人也是傻,每次和我的这是这种必输的赌。你知道下次我算和他们赌什么?”

    丁言确实有点兴趣。陆常新神秘地笑:“我赌我知道一种方法,比任何仪器都能更精准地确定谁是‘真血猎人’。”

    丁言想了想,露出一丝无语:“让血族亲自咬一口?”

    陆常新把台面拍得砰砰响,大力赞美:“你懂我!”

    “不具有操作性的方法,也就你会钻这种空子。”丁言鄙视。

    “也不算完全没有操作性啊,虽然那些血是剧毒,但喝上一两口也不会当场完蛋,只要当时不嗝屁,之后及时解毒就好了嘛。”

    他摸着下巴:“据‘真血’的口感挺独特的……对我们来,就像河豚对于对于人类那样,是美味又剧毒的食材。”

    丁言没什么,锁上了最后一个抽屉,转身绕出柜台,往外走。陆常新单手插在衣袋里,步履轻快地跟了上去。

    “公事完了,来聊会儿私事?这两个月有艳遇吗?”

    “没有。”

    “有和女人上床吗?”

    “……”

    “或者和男人上床也行。”

    丁言冷冷地睨他一眼。

    “殿下,你不能永远这么乏味啊!”陆常新沉痛地看着他,大力一挥手,像要给好友的脑袋里塞点正常年轻人该有的激情似的,“看看这个世界!学学我!我……嗯?”

    陆常新有点愣地看着自己刚刚挥出去的手——被丁言抓住了,对方正用一种若有所思的目光凝视他的手。

    陆常新对自己充满自信,他也在不止五个女人口中听到她们夸赞他有一双充满艺术感和情趣的手(后一类夸奖通常发生在他们上床的时候),但这样被男人目光灼灼地盯着,倒是很少见……

    “这个,我虽然不反对同性恋,但我个人没有这方面的倾向……嗯?丁言?……哦你在看这个。”

    丁言“嗯”了一声,然后问:“手环哪里来的?”

    “就今早,突然出现的。你喜欢?可惜不能送给你,这玩意邪门,丢不掉,也送不走。”

    丁言顿了顿,从衣袋中取出一样事物,陆常新眼睛顿时瞪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