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A+A-

    兵器碰撞的嘈杂声引来了府中的护卫, 然而护卫赶来院中时,除了尸横一片的黑衣人再无他人。

    众人上前处置尸体, 清扫院落, 巡视府中是否还有贼人, 一时间李府上下嘈嘈杂杂。

    李府临近西院的院内现下却寂静无比,连带着房中也十分沉静。

    房间内, 李言蹊怔怔的被人抱在怀中, 额头虽抵着那人温热的胸口却浑身冰凉。

    这个身体本就孱弱, 又因着刚刚动了武, 虞应战现下微微喘息, 浑身疲惫,然而却仍旧紧紧揽着怀中人,平息片刻,垂头看着怀中人不发一语, 心中有些焦急, 担忧她被刚刚的血腥吓到, 低哑开口:“喃喃与我话。”

    李言蹊身子骤然紧绷, 攥了攥袖中的手, 凤眸低垂:“你是谁?刀哪去了。”

    房内地龙烧的火热,她穿的厚, 忧心她一冷一热会生病, 听到她了话, 心中稍安, 抬手去为她解着衣袍, 然而手却突然被攥住,低头看去,那美艳的脸透着惊恐,凤眸通红,声音中却刻意维持着冷静:“你是谁?刀哪去了?”

    不似刚刚的娇语依赖,不似刚刚那样做了坏事会窃喜偷笑的她,在知道他不是刀后她竟变得与从前无二,那是她在寺庙桃树下对他的态度,疏离冷静。

    心中陡然怒火上涌,因着她突变的态度,因着她第一时间去惦念着别人,因着她……认不出自己。

    大手不再忙着去解她的斗篷,猛地擒获她巧的下巴,不再顾忌自己究竟在何处,不再去想那些黑衣人是谁,低头便吻上那红唇,他从来不该期盼她喜欢上他,她的一颦一笑都属于那个人,那个他从未见过却每日见得到的刀。

    两唇相接,火热一下涌上,从前与她还不甚熟练的人因着一股怒意无师自通,侵占那舌掠夺她的一切,呜咽在耳边响起,那每晚都能看到的曼妙再次出现在脑海,大掌附在她的头后凭着本能加深这一吻。

    感受到他的紧绷和怒意,李言蹊惊慌的双手抵住他的胸口,脑袋不断拨弄,细碎伴着喘息溢出:“虞应战!”

    迅猛的动作因为她突如其来的声音顿住,喘息着与她分离。

    黑眸低垂看着面色涨红,嘴红肿一脸愤怒的人,虞应战一向阴沉冰冷的面容带上笑意,胸膛震动发出低哑的笑声,将人猛地抱起举高:“喃喃,我喜欢你,你嫁给我吧,我会对你好,比任何人都疼爱你。只爱你一个人好不好。”

    讨好的话不用刻意措词便脱口,看着那穿的圆滚滚的人眼眸微红,心更是柔软成一片,将她抱坐在怀中,心的握住她的两个手,俯身凑近她的耳侧,沙哑开口:“喃喃,莫哭,你想要什么我都给你,我都听你的好不好。”

    扭着身子挣开他,李言蹊将自己的手从他手中抽离,前所未有的难堪让她双手手背遮住眼睛哽咽道:“你把刀还给我,你把刀还给我。”

    因着未能察觉刀不在了而愧疚,因着自己那还未来的及想清楚的情愫而难堪,因着他窥看了自己的私心而心生惶恐,李言蹊忍不住哭出声来。

    见她哭的厉害,虞应战额头骤然大汗,抱着她轻轻拍着她的后背安抚,素来不擅言辞、不喜与人解释的人将自己身上的蛊不加半分隐瞒的与她细细明。

    看着她哭的汗湿的额头,虞应战心头柔软,抬手替她褪下外袍、厚裙,为她擦去汗水:“他会回来的,喃喃莫要着急。”

    还在抽泣,李言蹊的一向明艳的凤眸此时微微红肿,虞应战叹息的附身一下下吻着她的眼睛:“喃喃还想如何我都答应你,莫要哭了。”

    抽泣抬头,李言蹊看向这个明明是刀模样,里面却是虞应战的人,心生怯意,哽咽道:“我与表哥定亲了,你是不是要把我剥皮抽筋?弃尸荒野?”

    面容柔软,现在已经学会掌握力道的人轻轻捻住她的下巴,附身啄了啄:“我何曾这样过。”

    李言蹊想了想,红肿的凤眸垂下,抽泣着恢复冷静,既然他不会杀她,她没必要惶恐,至于那份难堪,咬了咬唇,她想不明白便不去想只当刚刚是对刀模样的羡慕好了,既然他不是刀她日后必须与他保持距离。回神过来不愿被他这般干占便宜,迅速开口:“那我与表哥定亲了,我马上与表哥要成亲了,我不喜欢你,我先走了。”

    迅速挣脱他起身,心中惊恐那人追来,李言蹊不做停留疾走到门边,正要拉门,身后却传来沉重的闷响。

    李言蹊惊吓回头,见到刀倒在了地上,心中惊恐,生怕刀的身体有事,忙开门唤人。

    半晌后,坐在距离床榻稍远些的椅子上,李言蹊红肿着凤眸眼巴巴的探头看着床榻上的刀,既想过去瞧,又怕这人突然醒来抓住她。

    周大夫蹙眉问脉,啧啧两声,起身时看到自家姐这副可怜巴巴的模样,也顾不得奇怪了,忙出言安抚:“姐莫要惊慌,刀少爷无事只是体力耗尽再加上急火攻心才晕厥而已,而且,老夫刚刚问脉发现,刀少爷的头疾似有缓解之像,妙哉妙哉,若事态转好,估摸刀少爷日后便能再不用那铁链了。”

    李言蹊闻言心中一喜,随即想到床上躺着的人不是刀便脸颓丧,送走了大夫,李言蹊也想要马上离开,却又担心刀,踌躇之后便半个身子掩在门后,露出半张脸暗暗窥探着房内的情况。

    等了许久,床上刚刚施过针的人悠悠转醒,李言蹊看到了心中一紧,然而在看到刀摸来摸去寻不到东西,委屈抬头时,眼眸一红扑了过去,开心的抱住那双眸迷茫的人:“刀。”

    刀并不开心,寻不到自己装豆子的袋子心情不好,黑眸闪着泪光:“喃喃,你看见我的袋子了吗?”

    *

    淮南地暖,大雪过后不到一日便开始融化,然而街上仍旧人影稀少,此时本该忙碌在店中整业的人们纷纷聚集在知府前的巷口。

    “官场之事真是瞬息万变啊,怎么昨日还好好的今日便被抄了家呢?”

    “这哪是什么官场之事啊,定是魏知府得罪了不得了的人,被人顺藤摸瓜找到了,当晚便被抄家了。”

    “也是活该啊,他在咱们淮南做了几十年的知府,谁不知道他那点政绩都是李家给的,连咱们大多路桥都是人家李府修的,我看啊,李家老爷若是在世买个官做做当咱们淮南的官也好。”

    “莫要胡言乱语了,李家人怕他们那金贵的姐伤心都不许提那位老爷呢。”

    巷被堵得水泄不通,然而大路却极为宽敞,高头大马上,头戴斗笠的男人挺拔端坐,驾马骑行而过。

    知州府邸一夜之间被夷为平地,家眷充奴充婢赶离了淮南,这样一件看似横祸的事传遍了淮南的大街巷,众人抱着看热闹的心态啧啧称奇时,李言蹊在李府也如被抄了家一般丧如考妣。

    坐在堂内,看着院中玩雪的刀,李言蹊脸颓丧。

    刀回来了也就意味着那人也回去了。

    她现在每天都像过年,度日如年,连她偷藏起来的《俊公子的俏贤妻》都看不进去了,嘤。

    坐在她对面的孔雀手捻着帕子遮掩在唇前,见她始终不曾落子便磕了磕棋盘:“不是要讨好你那俏表哥吗?怎么了这又是?”

    抓了抓下巴,李言蹊一脸烦躁:“是俊公子!”

    孔雀‘噗呲’一声笑开来,一手理着衣袍起身,一手仍旧遮挡住唇角:“那我先走了,我可不想俊公子。”

    李言蹊是想要将一切当做从未发生,免去心中那不知名的难堪,可想到刀身上有蛊毒,又心中烦闷。

    他刀的头疾也是因为蛊毒,那人先前在国公府确实与刀一样有头疾,虽然匪夷所思,但她信那人的所,醒过来的刀虽然记得这些日来些许的事情,但却并不能完全描述。

    想到那人会再来,李言蹊烦闷的看了看棋盘,她讨厌死这种留给她的时间不多了的感受。

    这边,孔雀摇曳走出门,一走出门刚刚还笑靥如花的脸骤然沉了下来,闷哼一声将刚刚一直隐忍的鲜血吐在帕子上,骇人的鲜血惊住迎面跑来的鸿雁。

    看到鸿雁惊诧的表情,孔雀淡然的擦了擦嘴唇,安抚一笑:“我这是毒血,吐了便要恢复了,莫要与她,那个脑袋不知道在烦恼什么呢。”

    看到孔雀姐姐依旧笑颜,鸿雁面色发白的点了点头,咬了咬唇不放心的开口:“孔雀姐姐你真的没事吗?”

    将染血的帕子折起,孔雀启唇笑的灿烂,眉头一挑:“你看我像有事吗?”

    鸿雁下意识的摇了摇头,再抬头时便是孔雀摇曳离开的背影。

    鸿雁心中忐忑,孔雀姐姐向来不会哄她们的,应该是没事……

    心下有要紧的事,鸿雁顾不得再多想了,忙又继续急冲冲的进入房中:“姐,前院来人了,是……是那个是亡故的西远将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