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第 34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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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一瞬间满腔热情的李倓就觉得仿佛有一桶冰水直接兜头而下。

    什么偶像, 什么剑舞都不翼而飞,满脑子都是:日,boss来屠新手村了。

    只是转念一想,对于如今的大唐而言, 安禄山最多也就算是个精英怪,还没成长为boss。

    唯一比较心酸地大概就是只有他还是个未满级的新号。

    李倓僵坐在那里, 脑子里过着有的没的, 而在场的其他人大概也只有杨贵妃跟李倓的心情有些相似。

    唯一不同的是李倓更多的是慌张,而杨贵妃则是愤怒。

    当初安禄山对她多么奉承, 她就对安禄山多么喜爱,甚至还影响到了圣人。

    结果这杂胡转身就要清君侧, 若不是安禄山,她又如何会被置于死地?

    如果李倓是她的一个仇人,那么在安禄山面前, 李倓根本就不算什么。

    毕竟安禄山才是她心心念念都想弄死的那个人。

    平复了慌张心情的李倓很快也想到了在这一点, 他抬头看了一眼杨贵妃, 正巧碰到杨贵妃的目光。

    那一瞬间原本互相提防的两个人忽然福至心灵, 互相甩了个眼色达成了默契。

    李倓跟杨贵妃达成共识之后, 一转头发现大殿之中已经没有了李白的身影。

    他连忙起身也算先告退,毕竟安禄山入朝算是述职,李隆基带着杨贵妃召见没问题, 毕竟杨贵妃虽然没有皇后之名也有皇后之实。

    但他就不一样了, 他到现在除了一个爵位之外什么都没有!

    结果还没等李倓开口, 那边李隆基已经开口道:“召范阳节度使。”

    李倓:?????

    我呢?这是把我当成透明人了吗?

    李倓只好道:“圣人既有正事要谈, 臣先行告退。”

    谁知道李隆基直接道:“三郎且留下。”

    李倓一脸懵逼,他留下干什么?这时候他才想起来,李隆基特地把他喊进宫肯定不仅仅是为了评诗吧?

    他有些忐忑不安地留了下来,实话他一点也不想见安禄山,更不想知道李隆基跟安禄山会什么。

    而且最坑爹的是史官也来了!

    史官是专职记录皇帝的起居生活,当然皇帝生活再怎么透明也不可能一天十二个时辰都让史官跟着。

    如果是刚登基控制能力弱一点的皇帝可能还会有史官直言进谏,然而到了李隆基这个地步,也没哪个史官敢反抗。

    于是李隆基寻欢作乐的时候,一般是没有史官相随,李倓之前也就没见过。

    如今安禄山入朝是正事,虽然只是一次普通觐见,但李倓还是决定闭嘴安静围观。

    李倓坐在那里一直看着门外,实话他对于安禄山的形象还是很好奇的,毕竟历史上对他可以是众纷纭,在游戏里的形象也更趋近于历史上的形象。

    过不多时,他就看到渐渐有人影靠近蓬莱殿,最前面的是引路的常侍,后面跟着一个比常侍高出一个头的人,想来就是安禄山。

    因为距离较远,李倓只能看一个大致,此时的安禄山身着紫色大科绫罗官服,腰系十三銙金玉带,上悬金鱼袋。

    很标准的二品大员扮,而安禄山本人身形也十分高大,等他走近之后,李倓便发现此人只是健壮,还算不上肥胖。

    而让人印象很深刻的是那双浅琥珀色的眼睛,明亮锐利。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知道历史的缘故,李倓看着安禄山言行举止就觉得此人野心勃勃,不是甘为人下之人。

    在观察安禄山的过程中,李倓又看了看杨贵妃,不出意外的发现杨贵妃的表情有些僵硬。

    一时之间李倓还真担心杨贵妃会暴露,当然杨贵妃暴露不暴露下场怎么样,他还不太关心,他更担心的是万一杨贵妃暴露了,把他拖下水怎么办?

    他一时之间也想不起原著之中杨贵妃见到安禄山是什么样子,想要从阅读系统里面看,又担心会被发现。

    不过就在他担心的时候,发现杨贵妃脸上僵硬尽去,整个人又恢复了原本的从容,只有一双眼睛死死盯着安禄山。

    杨贵妃再一次见到安禄山,心头的确是愤怒的,愤怒到恨不得当即拔剑将此獠千刀万剐都不解心头之恨!

    只是很快她就冷静了下来,毕竟之前她也想过,跟安禄山的见面肯定无法避免,她不能一见面就出事情,就算她当堂杀了安禄山又怎么样?

    那岂不是把自己也搭了进去?

    安禄山那是当朝二品大员,她呢?不过是个宠妃,在触及到政治方面的事情的时候,她就是头一个可以被牺牲的。

    届时被问罪,就算李隆基心有不舍,也不会为了保她而与大臣离心离德。

    只可惜上一世她一直以为李隆基会护着她,结果直到临死之前,才明白李隆基再看重她也重不过这个江山。

    李倓见杨贵妃言笑晏晏,仿佛从未曾与安禄山有性命之仇,不由得默默将杨贵妃的危险等级提升了一个级别。

    此时李倓才有心情去听李隆基和安禄山之间的谈话。

    安禄山此时刚刚大礼参拜完毕,抬头看着李隆基道:“多日不见,圣人清减不少,还请圣人保重呀。”

    李隆基看着微笑:“阿荦山也黑瘦不少,范阳那边可是十分辛苦?”

    安禄山立刻道:“臣为圣人尽忠,不敢言辛苦而字。”

    李隆基问道:“幽州如今可好?”

    安禄山十分明白李隆基想要问的是什么,便道:“奚和契丹的首领如今已经对我大唐心悦诚服,不敢有二心,只是这两个部落内部太过复杂,颇有主弱臣强之意,还需多加防备。”

    李倓在一旁听着不由得感慨,安禄山能够混到今天那真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

    瞧瞧这话的多有水平,他所任的范阳节度使本来就是为了压制奚和契丹而成立,如果奚和契丹还是不服大唐管教,那么就明他这个范阳节度使失责。

    但是如果奚和契丹已经彻底臣服大唐,那么他这个范阳节度使还有什么存在的必要?人家都投降内附了就不需要你来压制了啊。

    而如今安禄山的十分明白,奚和契丹两个部落头领是愿意臣服的,可是他们手下有人不愿意,而这些手下都很强,所以还是要监视。

    只不过安禄山所言李隆基也不是一点也不知道,他选择相信是因为这两个部落的确是上任了两个新的部族首领,还都很年轻。

    跟安禄山所的话倒是有些相通。

    李隆基点头道:“既然如此,对这两个部落多加监视便是。”

    安禄山立刻拱手:“臣责无旁贷。”

    李隆基又问道:“听闻去年营州闹蝗虫,是你招来群鸟食虫,可有此事?”

    安禄山立刻道:“确有此事,去岁营州虫食禾苗,营州上下想尽办法都未能阻止,臣无奈之下只得焚香祝天,若臣 操心不正,事君不忠,愿使虫食臣心;如不服神灵,愿虫散去,祝天完毕之后,便有群鸟从被飞来,食虫立尽。”

    李隆基听后不由得龙心大悦:“果然如此?”

    安禄山躬身道:“臣不敢欺瞒圣人,若有不实之言,天降神罚!”

    安禄山完这句话之后,李倓反射性的抬头望天,而后反应过来,发誓这种事情……大概率是不会应验的。

    更何况就算降了神罚,安禄山在大殿之内,就凭他这舌灿如花的本事,不定黑的就成了白的。

    好在大殿之内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安禄山身上,没有人看到李倓不合时宜之举。

    哦,或许也不应该是所有人,至少杨贵妃的一半注意力就分在了李倓身上。

    当她看到李倓抬头看天,然后又有些怏怏的低下头之后,不由得抿嘴而笑。

    李隆基听了安禄山的话更加开心:“阿荦山果然是有能为之人。”

    安禄山趁机便道:“如此,臣想以此事上奏本,请宣付史馆。”

    李隆基立刻便同意道:“可!”

    李倓微微叹了口气,这件事情不同的人看到不同的角度,他看到的是安禄山装神弄鬼,而李隆基看到的恐怕就是臣下忠心为国,或者是忠心为他。

    他需要更多这样忠心的臣子,这才是李隆基同意此事宣付史馆的原因。

    李倓觉得,就李隆基跟安禄山如此简短的对话,他已经有点摸到了李隆基的脉络,也可以是上了一节课。

    安禄山大喜,拜谢李隆基之后又道:“臣此次入朝,也为圣人和娘子带了些许礼物,还请圣人娘子莫要嫌弃寒酸。”

    入朝的大臣给皇帝带礼物到了如今也算得上是一种常态,李隆基也不客气:“阿荦山一向细心,所选之物皆合我意。”

    安禄山便让一旁的常侍去将他的东西带进来。

    安禄山这次入宫带来的东西并不是很多,抬进来的也就几个箱子,其中送给李隆基的是各种上好的灵芝人参。

    李倓看到安禄山献宝,就觉得这次留下来也算是开眼界了,毕竟那么大棵的野生灵芝和野生人参真的十分罕见。

    安禄山还趁机道:“此二物已有千年生命,据只差一步便能成就妖仙,此物不定真有灵性,它们乃是我自幽州出发前一日忽而出现在门前。后来便听近日圣人身体不适,想来是上天将此物借臣手献于圣人,这一次倒是臣借花献佛了。”

    李隆基听闻之后不由得龙颜大悦,这种上天想要让他长寿,让他做皇帝的话给哪个皇帝都爱听,更何况这两样东西也真的是十分珍贵。

    安禄山献完灵芝人参之后,又捧出一尊白玉雕观音像。

    李倓对玉了解不多,但是从这玉雕的通透程度和温润程度来看,这尊观音像怕也是稀世珍宝。

    安禄山亲自捧着观音像心翼翼走到杨贵妃身边道:“此乃送子观音,是在一座庙里供奉已久的观音像,据十分灵验,臣便将观音像请来,献于娘子。”

    上一世的时候,杨贵妃见到观音像十分开心,听闻送子观音十分灵验更是心中充满期盼。

    无论她心里有什么想法,想要个儿子是真的,不管将来如何,有一个儿子至少能保证她就算失宠也能平安活下去。

    然而直到死,她未曾失宠也未曾有子。

    如今又见到这尊观音像,她只想将砸了它!

    只可惜她心里再厌烦,也只能脸上挂着惊喜地笑容道:“果真如此?莹儿,快快将这观音像供奉在佛堂里。”

    她身边名为莹儿的宫女立刻走上前来道:“是。”而后接了佛像心翼翼离去。

    李倓以为安禄山的礼物送的差不多,没想到他又拿出一个外表十分精美的错金螺钿漆盒,那木盒十分之大,看上去也颇为沉重的样子,那两个抬着的常侍看起来颇为用力。

    漆盒放下之后,李倓才看到那漆盒之上刻画着的是嫦娥奔月的图案,其中嫦娥彩绘细致艳丽,周身云彩介以金丝所成,嫦娥身周的其他星辰布景都以螺钿镶嵌而成,月亮更是使用了一颗巨大的夜明珠来代替。

    只看这个漆盒就已经价值连城,不知道这里面放着的东西又该是何等珍贵。

    李倓一边觉得开眼界,一边心中发酸。

    之前他知道郡王的食邑和俸禄的时候,还觉得自己有钱了,毕竟他的实封在郡王之中算是多的。

    然而比起安禄山这等封疆大吏,他手上那点钱还真是不够看。

    安禄山将漆盒开之后,里面的东西露出了真容——那居然是一架瑶筝。

    瑶筝不知道是什么材质所做,通体呈现一种白中透着淡蓝的颜色,琴头雕刻成了朱雀形状,朱雀的眼睛镶嵌以红宝石,身上羽毛以金丝勾勒,琴身之上隐隐可见螺钿镶嵌而成的羽毛形状。

    安禄山这一次没有再介绍什么,只是简单道:“此筝名为引鹊。”

    实际上也不用他介绍,从漆盒到筝,都显示出了此物不俗。

    李倓看得十分感慨,觉得拿自己那点钱跟安禄山比,真是不自量力,别是他,就连他爹都未必有安禄山有钱,李绍还是太子呢!

    就在李倓感慨的时候,忽然听闻李隆基笑道:“这倒是正好了,三郎,来看看,喜不喜欢?”

    一直在旁边当背景板忽然被点名的李倓:?????

    此时安禄山才仿佛看到李倓一般,问道:“恕臣无礼,不知殿下是……?”

    还未等李倓话,杨贵妃便道:“这位是东宫三郎,圣人亲封建宁王。”

    安禄山简单的对着李倓行了礼,李倓自然是要回礼的,他微笑道:“久闻安节度使乃是人中吕布,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一旁的杨贵妃听了之后,差点没有笑出声——李隆基和安禄山都以为李倓是在夸奖,安禄山英武有力,然而只有杨贵妃知道李倓是在暗讽安禄山不忠不义。

    李隆基没有给李倓和安禄山更多对话机会,只是招手道:“正好三郎手中瑶筝平庸,这一架就给三郎吧。”

    这句话真是出乎所有人的意料,李倓连忙道:“此乃范阳节度使献于圣人之物,臣受之有愧。”

    李隆基道:“娘子更喜琵琶,这瑶筝自然适合你。”

    安禄山心中诧异,他从未听过李倓,就连京中好友也未曾提醒他,证明之前李倓的确是籍籍无名,可现在看来圣人对这位建宁王真是喜爱有加,否则怎么会将这种稀世之宝赏赐给他?

    安禄山心中转着八十个念头,嘴上却道:“宝剑赠君子,此物虽贵重,但也要归于有缘人之手飞,方不埋没,圣人既然赠与殿下,殿下自然就是引鹊的有缘人。”

    李倓见李隆基似乎没有改变主意的意思,便低头谢恩,心里总觉得有点奇怪。

    安禄山将珍贵的东西献上之后,眼看夕阳西斜,李隆基脸上也浮现出一抹疲惫,便道:“时辰不早,臣便不扰圣人与娘子休息,臣告退。”

    李倓听到安禄山要告退心里顿时松了口气,安禄山再不走他也不能走 啊,眼看宫门都要关了。

    东宫虽然是大明宫的一部分,但实际上跟大明宫还是隔着好几道宫墙的,他要先出了大明宫才能转头回东宫。

    再晚一点不定就进不去东宫了,更有甚者别进不去东宫,甚至连大明宫恐怕都不好出。

    李倓见李隆基勉励安禄山几句之后就同意了他的请求,也站起身道:“时辰不早,臣也先行告退。”

    李隆基慢悠悠道:“三郎就先留下来吧。”

    李倓:??????

    什么意思?

    这是要留他在宫里过夜吗?李倓心里忽然拉起了警报,他忍不住看了一眼杨贵妃,生怕又是这位跟李隆基了什么才导致他有这个念头。

    杨贵妃注意到他的眼神之后便笑着柔柔解释道:“圣人这几日受困于时节变化,不能安睡,颇为想念上次三郎所弹之曲,是以今晚三郎便留下再弹一曲吧。”

    李倓听了之后瞬间明白,合着李隆基这是觉得他的催眠曲弹得好,所以失眠了就想起他要再来一次?

    不得不,在知道这个原因之后,李倓着实松了口气。

    李隆基也笑着道:“正巧试试这引鹊是不是当真能引鹊。”

    李倓立刻道:“此筝世间无双,只怕臣的技艺不足以引鹊。”

    李隆基哈哈一笑起身道:“时辰的确不早,三郎来一同用膳吧。”

    李倓低头应了一声跟在李隆基身后,内心十分复杂。

    据他所知太子李绍都没有过几次能够跟李隆基一同用膳的机会,这一次他凭借着之前的“催眠曲”得到这么一个机会,不知道如果一会催眠曲没用,李隆基会不会因为失眠而脾气暴躁。

    万一到时候迁怒于他可怎么好?

    在这种担心之下,李倓吃了一餐到了这个世界之后最为拘谨的饭,毕竟他要时时刻刻注意礼仪,真是累死鸽了。

    好不容易吃完之后,李隆基还十分会养生,要去散步,李倓当机立断道:“我未曾弹过引鹊,不知音准如何,便留下来调整琴弦吧。”

    李隆基散步肯定是往后宫走的,他现在年纪不大不,跟杨贵妃有所接触就算了,这是没办法避免的,别人可别再来了。

    李隆基自然同意了他的请求,还将李倓安置在了蓬莱殿寝殿的东暖间里。

    李倓到了那里之后,看着常侍心翼翼地将引鹊搬进来放在琴案之上,一时之间颇有些激动。

    刚刚隔得远只是看到了引鹊大体模样,如今细看他发现引鹊在细节上也十分精致,而琴身甚至能在光线不同的地方呈现出不同的色泽。

    李倓伸手摸了摸发现触感温凉,似玉非玉,也不知道是个什么材质,不得不,刚刚他以为漆盒的价值应该比瑶筝高。

    如今才发现,就冲着这架瑶筝的卖相,用那个漆盒来装是在是再搭配不过。

    李倓一想到瑶筝归了在自己,漆盒也归了自己,不由得十分激动,这都是钱啊,真的穷到无以复加的时候,将上面的夜明珠和宝石撬下来,绝对能卖不少!

    为了不被李隆基将这架瑶筝收回去,李倓也必须保证今晚一定要让李隆基入睡!

    他直接将面板开,所有的奇穴能换成加治疗量的全部换上,并且全部换成了单加——这要是弹完的时候再一次全场入睡,他到时候可真是没办法辩解了。

    等他调整地差不多了,李隆基入寝的前期准备工作也已经就绪。

    只是让他意外的是李隆基身边只有几个宫女常侍,杨贵妃并不在这里。

    不过碍于身份,李倓只能将疑惑埋在心里,等李隆基躺在床上准备就绪之后,就开始duang~duang~duang~

    好吧,面对李隆基他还真不敢直接用技能,依旧还是跟上次一样,选择一个十分柔和抒情的曲子,将治疗技能通过曲子释放。

    李倓看不到李隆基的人物状态一时之间有点心里没底,只不过当一曲终了,他听到龙塌之上传来微弱的鼾声之后,这才放下了心。

    而后便是心花怒放,这架珍贵的瑶筝到手啦,他有钱啦!

    一个高兴,他就又弹了一曲,来了一个买一送一。

    而在这一次弹到一半的时候,刚刚消失不见的杨贵妃快步走了进来。

    她进来之后对着李倓点了点头,快步走到床边,而后微微一愣,转头略带震惊地看着李倓。

    李倓看都没看她,低头在那里弹琴,等到一曲终了,一抬头就看到杨贵妃对他比了一个出去的手势。

    他原本不太想跟杨贵妃在私下里有接触,只不过李隆基的寝殿满屋子都是各种伺候的人,他也不用担心会出现独处的情况。

    出去之后,杨贵妃轻声道:“三郎果然技艺非凡。”

    李倓躬身道:“娘子谬赞,圣人只是太过疲惫而已。”

    他完也不跟杨贵妃多寒暄又道:“时辰不早,还请娘子写一道手谕,好让臣回东宫。”

    杨贵妃却道:“圣人吩咐,若是时间太晚,三郎就暂且住在东暖阁,明日再回去便是。”

    李倓略有些不愿意,但杨贵妃没必要骗他,李隆基既然这么吩咐,他也只好答应下来。

    这一晚上他睡得倒也还算是安稳,第二日一早起来之后,李隆基居然还破天荒的召他一起吃早膳。

    有了充足睡眠的李隆基显然精神状态好了许多,倒是杨贵妃看上去颇为憔悴的样子。

    李隆基在用早膳这之前颇为夸奖了一番李倓,对李倓的琴艺表示十分满意。

    李倓十分谦虚道:“天下间琴艺超绝者多矣,臣不敢自专。”

    李隆基摆手:“但他们都不能让我睡着。”

    李倓:……

    你这个那这天就没办法聊了,毕竟人家那是单纯的弹琴,他这是挂羊头卖狗肉,以弹琴之名在治疗你身体的宿疾啊。

    李隆基越越是开心,李倓到最后都不知道还有什么词能够表达自己的谦虚。

    只能表现出一副腼腆的模样,听着李隆基夸奖,结果没想到李隆基夸着夸着便道:“日后便与三郎宫中行走特权,每晚来弹一曲吧。”

    李倓听了表情一木,他这是……成了李隆基御用催眠师了?

    可是他能让李隆基入睡是有别的原因,一旦李隆基身体大好……这个方法恐怕就不管用了啊。

    李倓连忙道:“臣终是外男,出入禁宫怕是不妥。”

    李隆基道:“那就让齐盛跟着你,我在与你一道手谕,宫中下钥之后,你可自行出入,东宫那边我与太子。”

    李倓见李隆基十分坚决,真是感受到了这位皇帝对睡眠的渴望,只好含泪答应下来——他自己的睡眠时间怕是要被压榨了,真是想想都难过。

    李隆基解决了睡眠问题,心中轻松不少,这时候才意识到这一早上杨贵妃都很安静没有话。

    他转头看向杨贵妃十分关心地问道:“娘子 可有哪里不虞?怎得如此憔悴?”

    杨贵妃脸上神色暗淡,配上她那一身素雅地装束,李倓总觉得好像有什么事情要发生。

    果不其然,杨贵妃听了李隆基的话之后,眼圈一红,哽咽道:“圣人,武姐姐……武姐姐她……薨了。”

    李倓手一顿,开始思索这个武姐姐……到底是谁?

    不过也不用他去作弊,很快李隆基就给了他解答。

    李隆基听闻之后微微一愣:“武贤仪?她……她昨日不还是好好的?”

    杨贵妃哭得一副梨花带雨的模样道:“昨日武姐姐用完晚膳之后,如往常一样去太液池附近散步,结果这两日太液池正在进行修整,武姐姐一个不心,掉入池中就再也……”

    李隆基脸上浮现出一抹伤感,半晌之后才叹了口气道:“武贤仪……以妃礼下葬吧。”

    李倓见李隆基和杨贵妃都十分难过的模样,嘴里的东西咽也不是不咽也不是。

    最后他只好声跟李隆基请退,李隆基心情稍稍缓了过来,不仅让李倓将引鹊带走,还给了一堆绫罗绸缎金饼银饼的赏赐。

    李倓来的时候是孤身一人,回去的时候却多了一辆车。

    只不过他却没有进东宫,转头就去了国子监,虽然多了一份工作,但学还是要上的。

    他到了国子监之后,还没进门就看到邱博士站在门口,一瞬间破有些哭笑不得,堂堂博士跑来门口堵人,邱博士真不要面子的吗?

    邱博士见到李倓之后,连忙过来道:“王祭酒还是没有给我一个答复,走,我们去找他!”

    李倓连忙拉住邱博士道:“博士,我知道您的意思,要不这样吧,我可以给算学学子讲课,但是助教就算了,我年纪尚不曾有经验,怕是无法担任,王祭酒的担忧是有道理的。”

    邱博士瞪眼:“这怎么行?名不正则言不顺。”

    李倓十分淡然:“若算学学子真认我为老师,就算没有这个助教身份,他们也依旧会人,但若他们觉得我德不配位,那么就算我当上了助教,他们也会不满,博士觉得《方程论》怎么样?”

    邱博士立刻道:“算学巨著!”

    李倓这才笑道:“那便是了,博士找个地方,若是愿意听的学子,放课之后依旧可以来听,不愿意听的也不强求如何?”

    邱博士依旧觉得有些委屈李倓,但见李倓是真的不在意,也就不坚持,还称赞李倓高风亮节。

    实际上李倓只是怕麻烦,他只要一个师徒值,干嘛非要跟别人抢位置?只要给他师徒值,什么助教不助教的。

    李倓跟邱博士约好时间之后就回到了国子学,他算了一下,放课之后到进宫这段时间,完全可以用来讲课。

    李倓刚踏进国子学的一刹那,朱邪狸的目光就追随而来,他走过来问道:“怎么样了?”

    李倓知道他问什么便了一下解决方法,朱邪狸含笑道:“三郎大才,不知我能否去听?”

    被一个真学霸问能不能去听他讲课,李倓心里总觉得怪怪的,但还是道:“当然可以,这又不限制算学学子。”

    朱邪狸听了之后道:“可惜今天去不成了。”

    李倓有些意外:“怎么?”

    问完之后他又有些后悔,人家爱干嘛干嘛,他问这个做什么?好的要跟朱邪狸保持距离呢?

    朱邪狸道:“今晚圣人御花萼楼,要召见我等来附之人。”

    李倓听了之后微微一愣,而后便道:“恭喜。”

    是该恭喜,李隆基决定召见这些人就明他已经对这些人的处置有了方案,不管如何,沙陀一族作为一直与大唐交好的部落,待遇应该不错。

    不定到时候朱邪狸在国子学学习的事情就不会再为人诟病。

    朱邪狸问道:“今晚你去吗?”

    李倓摇了摇头:“我之前都不知道,应该是不去的。”

    这种场合,朱邪狸作为朱邪骨咄支的儿子有资格出席,但他就没有了。

    这么想着的李倓在放课的时候意外看到李俶亲自来接他,并且道:“回去换大礼服,圣人御花萼楼,我们要早些到那里。”

    李倓愣了一下:“我也去?”

    李俶点了点头,他心中也有些纳闷,他们在这一代除了他自己因为身上有职务能够跟着太子过去以外,李倓可以是特殊名额,还是李隆基亲自点的。

    而李隆基的原话是:“让三郎也来吧,孩子家家,总是闷在家里做什么?”

    这句话透露出来的信息太多,一时之间李俶也有点想不明白,但他知道自家弟弟肯定是入了圣人的眼。

    李绍对此事自然是乐见其成,所以才让李俶过来接李倓,并且提点一下等等需要注意的事项。

    李倓晕头转向的穿上了郡王礼服跟着李俶一路到了花萼楼。

    此时花萼楼除了圣人娘子之外基本都到了,主宾自然是那些来附的突厥人。

    而这些突厥人此时正三三两两散落在楼中各个角落与熟识之人话。

    李倓第一次来这种大场面,紧紧跟着李俶寸步不离,听着李俶跟其他官员寒暄顺便介绍他的身份。

    就在这个时候,他忽然感觉到胳膊一紧,转头一看便看到了身着胡服的朱邪狸。

    饶是他已经与朱邪狸见过多次,自觉已经习惯了对方的美貌,这一瞬间他不由得还是被惊艳了一下。

    宽袍大袖的胡服越发体现出了朱邪狸身段风流,又因为是正装礼服的缘故,还多添了一丝郑重。

    李倓欣赏了一番美人之后才听到朱邪狸问道:“我以为你今晚不来。”

    李倓解释道:“我也不知道的,还是阿兄去接的我。”

    他刚完这几句话,就发现花萼楼内声音略略降低,而后听到有人三三两两喊道:“李相好,安节度使好。”

    李倓一转头,发现李林甫跟安禄山正相携而来,所过之处众人纷纷让路并且行礼问好。

    他忍不住转头看了一眼朱邪狸,发现朱邪狸的眼神表情都没有什么特殊,不由得问道:“怎么样?”

    朱邪狸愣了一下:“什么怎么样?”

    李倓问道:“以前没见过安节度使吧?看法?”

    朱邪狸心中奇怪却还是道:“的确非常人可比。”

    李倓见他面色奇怪,知道自己略有些心急了,不过也不能怪他,毕竟这位刚开始造反的时候就是跟着安禄山起家的啊。

    他还没来得及再什么,就听到常侍细细的嗓音喊道:“圣人娘子到。”

    一瞬间无论大家都在做什么,都站直了身体准备行礼。

    行礼完毕之后,李倓看看坐在上首的杨贵妃,再看看朱邪狸,忽然意识到一件事情:今晚的花萼楼,本书的男女主,最大的反派boss,还有各路配角炮灰反派,都特么齐聚一堂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