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第 40 章
朱邪狸被踩了一脚, 原本想的话也咽了回去,可是心里还是忍不住担心。
圣人是最近才对李倓另眼相看的,现在李倓杀了人会不会影响圣人对他的看法?
圣人的孙子现在没有一百也差不太多,想要在这些人中出头又谈何容易?
然而李倓压根就不担心这个问题, 他能有今天全凭技术,李隆基不可能因为这点事而见恶。
更何况他“杀”的也不是什么重要的人。
至于为什么为朱邪狸背锅……还不是因为怕朱邪骨咄支知道了回头责怪朱邪狸。
甚至更过分一点怕是要疑心朱邪狸是不是故意趁机杀人。
就朱邪骨咄支刚刚的行为语气来看, 他偏心大儿子怕不是一天两天。
万一朱邪狸因为亲爹的怀疑而黑化怎么办?
虽然李倓也不确定朱邪狸还会不会在乎朱邪骨咄支的看法, 但在这种敏感问题上,只要把朱邪狸当成心理上的弱柳扶风就没毛病了。
李隆基听了李倓的叙述之后问道:“所以你不知道他尾随的是娘子?”
李倓点头:“那辆马车太过朴素, 与平常人家别无二致,想来是娘子不愿高调出行扰民, 再加上我们只看到了那位宫女的背影,并没有认出。”
到这里李倓还遗憾的叹了口气:“若是早知道,拼着被误会我们也要拦下朱邪尽忠啊。”
李隆基点点头问道:“朱邪狸, 你可还有什么补充?”
朱邪狸犹豫地看了一眼朱邪骨咄支, 他的神态落到李隆基眼里, 李隆基直接一拍面前的御案道:“你只管, 不必担忧其他!”
朱邪狸摇头道:“没有, 建宁王殿下的俱是事实。”
朱邪骨咄支脸色略显苍白,他刚想什么,李隆基便道:“那好, 带朱邪尽忠。”
高力士立刻让人将朱邪尽忠带上来, 他也是坏, 都没有给朱邪尽忠穿上衣服的机会, 只是随便披了一件外衫。
朱邪骨咄支看到这个情况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朱邪尽忠被拽上来之后,朱邪骨咄支就一脚踹上去喘着粗气道:“畜生!”
李倓有些同情地看着朱邪骨咄支,有这么一个儿子可是真的坑爹了。
朱邪尽忠被踹了个仰倒并且滑行了一段距离,正巧到了朱邪狸的脚下。
朱邪狸垂眸看向他,身体微微一动,原本想要扶朱邪尽忠起来,然而犹豫了一下,终究没有动,反而后退了两步。
既然已经下定决心,就不要再拖延,也不要给朱邪尽忠任何希望,这件事情本来就是他做错了。
朱邪尽忠本来已经稍稍冷静下来,此时被亲爹这么一踹,又有些慌了:“不是我……不是我!”
朱邪骨咄支恨恨地又踹了他一脚:“畜生,不是你是谁?”
“是二郎,是二郎设的圈套!”朱邪尽忠大声喊了一句。
朱邪骨咄支听了之后有些怀疑地看向朱邪狸,而永寿郡王妃却眉毛一竖问道:“你什么?再一遍!”
朱邪狸看着朱邪尽忠的眼神之中带着些许的不可置信,他是真的没想到朱邪尽忠会真的一点兄弟情都不念。
也是,对方当初都冲他挥刀了,还有什么旧情可言?
李倓站在原地凉凉道:“你是不是还想娘子也帮着印星设计你?你脸可真大啊。”
朱邪骨咄支一听又生气了,他刚刚还真以为是朱邪狸做了什么,毕竟最近这段日子为了一个世子之位家里可真是鸡飞狗跳。
然而李倓这句话点醒了他——朱邪狸再怎么厉害也不可能拿到杨贵妃的行程,更何况据杨贵妃还是坐着一辆普通马车去的香积寺。
李隆基坐在上手脸色看不出喜怒,看着下面仿佛在看一场闹剧。
好在朱邪骨咄支虽然有的时候脑子不太灵光,但他有一点好,那就是对上大唐的皇帝的时候,就很怂。
毕竟沙陀一族依附大唐已久,若是当初大唐没有伸出援手,此时的沙陀一族怕是已经早就没了。
朱邪骨咄支顾不得再去追究朱邪尽忠,转头跪下道:“圣人,臣教子无方,还请圣人责罚。”
朱邪尽忠还在那里:“不是……不是我,是她……是她勾引我。”
李倓当时就倒抽一口气,觉得这人大概已经神志不清,这种话也敢出来?
不过这一次没等他出手,朱邪狸直接冷冷道:“朱邪尽忠,如果你还是个男人,就承担起自己的责任,你在这里推卸来推卸去,只会让我瞧不起你。”
朱邪尽忠听到这句话之后,颤抖的身体终于是停了下来,他的脑海中忽然想起当年朱邪狸年幼时跟在自己身后喊哥哥的模样。
他冷静下来,深吸口气,将衣服整理了一下,虽然还是不能看,但到底恢复了几分原本的风采。
朱邪尽忠翻身跪在地上冷静道:“臣自知有罪,愿接受任何惩罚,只求圣人不要牵连到臣的家人。”
李倓忍不住看向李隆基,不知道李隆基会怎么处置朱邪尽忠。
然而李隆基只是神色莫测了句:“三郎,你且去看看娘子。”
李倓顿时神经紧绷,这是要干啥?他现在一点也不想沾上这个女人,要不然只怕他就是下一个朱邪尽忠。
阴私之事那是能辩驳的吗?那是辩驳的明白的吗?
李隆基见不止李倓惊讶,旁人也有些惊讶的样子又解释一句:“娘子心绪不稳,你之筝音能抚人心,去吧。”
李倓知道李隆基既然开口解释了,那么就代表他没有回绝的余地。
李倓有些担心地看了一眼朱邪狸一眼,朱邪狸对着他微微勾了勾唇角。
虽然两个人没有任何言语交流,然而李倓就是看明白了朱邪狸的意思。
李倓只好让人去取自己的瑶筝,然后带着对于结果的担心和好奇离开了紫宸殿。
当他进入蓬莱殿的时候,发现整个蓬莱殿并不如他想象中那么安静,他甚至听到了里面传来了笑声?
在听到第一声的时候,李倓有点怀疑自己的耳朵,然而当他听到连续不断的笑声之后,判断出了这就是杨贵妃的笑声。
李倓:这特么是心绪不佳?
他站在门口一时之间都不知道该不该踏进去。
此时正好一个宫女出来,看到李倓便行礼道:“三郎怎的不进去?”
李倓看着她觉得有点面熟,便道:“圣人让我来看看娘子,现在看来娘子应该无甚大事,既然如此,我就不扰娘子了。”
李倓完变想落荒而逃,结果没想到刚转身就听到杨贵妃娇俏地声音:“外面可是三郎来了?快进来吧。”
李倓眼睛一闭,瞬间脑壳都有点大。
然而他还是进了蓬莱殿,不为别的,就怕他自己走了转头杨贵妃就冲着 李隆基告状。
就看刚刚李隆基让他过来时候的话,就知道这位皇帝此时是十分心疼自己的娇妻的。
这个世界上什么最可怕?当然是枕头风啦。
李倓心情沉重的走进去,然后就看到了一个让他意外的人——安禄山。
此时安禄山正笑着对杨贵妃什么,杨贵妃听了之后笑的前仰后合。
李倓:可以的,看着昔日仇人你还能笑得出来,是个做大事的人。
杨贵妃笑的满脸红晕,看到李倓便问道:“圣人让你来的?”
李倓对着安禄山点了点头,回答杨贵妃道:“是的,圣人让我以瑶筝安抚娘子,不过娘子看来并无大碍,我便不扰娘子与范阳节度使了。”
李倓很想溜,他先在生怕再看到杨贵妃跟安禄山在来一段,那可真的是辣眼睛了。
朱邪尽忠再怎么样,长相也是中等偏上,而且身材也好,安禄山……安禄山就算了吧!
然而杨贵妃却不肯放过他,直接躺在贵妃榻上柔柔弱弱道:“我现在又觉得头有点痛,既然圣人让三郎来了,那三郎就弹一曲好了,禄儿还有公事要忙,且去吧。”
安禄山恭敬道:“那阿娘好好休息,禄儿晚些再来探望阿娘。”
杨贵妃眼含笑意,仿佛对安禄山十分满意的样子,挥了挥手道:“去吧。”
李倓看着安禄山面不改色心不跳的对着比自己上十几岁的女子喊娘,不由得震惊:真是个狼人啊。
只不过当安禄山离开蓬莱殿的一刹那,杨贵妃的脸色变陡然冷了下来,仿佛刚刚那个笑若春花的人不是她一样。
李倓看着这位变脸就变脸的女人,突然觉得在自己的生存环境有点险恶。
杨贵妃平静地看这李倓,而李倓则紧张地看着杨贵妃。
半晌之后杨贵妃才挑眉问道:“我以为你会想要问点什么的。”
就因为在这个所以她才支走了安禄山,结果没想到李倓居然来了个一言不发。
李倓十分怂地表示:“我没什么想问的。”
杨贵妃颇有些意外:“真不问?”
李倓:……
其实还有点想问的,毕竟他很想知道杨贵妃到底是怎么想的。
杨贵妃见到他纠结的模样,轻笑一声:“我知道你在想什么,是不是觉得我水性杨花?”
李倓沉默半晌才道:“我只是觉得你选的人选并不合适,万一有了孩子……圣人岂会看不出来?”
杨贵妃转头看向李倓颇为惊讶地问道:“你怎么会觉得我会给朱邪尽忠生孩子?”
李倓一脸茫然地看着她,一时之间居然真的摸不准杨贵妃到底在想什么。
想要孩子的是她,费尽心思手段搞死别的妃嫔的也是她,与人通·奸的还是她。
他以为杨贵妃是为了孩子,结果现在告诉他不是?
杨贵妃懒懒躺在贵妃榻上轻笑道:“其实我比较无所谓,能有个孩子自然是好的,没有也能拔除太子一个左膀右臂,有什么不好呢?”
李倓看着她:“那么还是那个问题,这个孩子,你怎么保证不会被发现?”
杨贵妃漫不经心地道:“换一个不会被发现的孩子不就好了。”
李倓听到的一瞬间脑子里就闪过一行字:狸猫换太子。
然后他觉得这个女人已经疯了,到现在他甚至都已经不知道杨贵妃到底想做什么。
所以他直接开口问道:“你到底想做什么?”
杨贵妃忽然问道:“你觉得……有人能阻止安禄山吗?”
那一瞬间李倓很想:有啊,我。
但是冷静下来之后,他发现他其实没有那么大的能量,如今安禄山已经是朝堂上的权臣,而他对朝政没有任何影响力。
安史之乱距离如今也不过还有十几年,虽然看上去很漫长,但在这十几年的时间想要扳倒安禄山,那又谈何容易?
杨贵妃见他沉默,便笑道:“你看,你也觉得不行,所以啊我就只能先下手为强,将可能逼死我的人全部搞死好了。”
李倓脸色一变:“你疯了?你搞死了那些人,大唐这怎么办?”
杨贵妃瞬间脸色阴沉:“大唐?大唐又如何?安史之乱又不是因我而起,结果到最后却都是我的错?既然都背负了这个骂名,那就继续背负下去好了。”
李倓觉得杨贵妃已经有点疯魔,他艰难道:“大唐若是保不住,你的性命也是保不住的。”
杨贵妃却又笑了:“你错了,漂亮的女人总是能保住性命的,更何况,你怎么知道我在这段日子里找不到如意郎君呢?”
李倓:……
他忽然有些担心朱邪狸,杨贵妃的确找到了如意郎君,并且还一手将她捧上了后位。
李倓叹了口气道:“你想做什么我也无法阻止,只是日后……我不想与你有过多牵扯了。”
杨贵妃不以为意:“你避不开的,那场大乱,谁都逃不开,你可是要想清楚,别逼我也对你下手。”
李倓这次倒是不害怕了,他看着杨贵妃淡定道:“你试试啊。”
杨贵妃忽然也没了把握,最近这段日子李倓表现的很像是一个普通人,导致她已经忘记这位手段不一般了。
就在两个人僵持的时候,李倓忽然问道:“二十九郎为什么还没有过继到你的名下?”
杨贵妃脸上的笑容变得讽刺:“为什么?当然是因为圣人也怕啊,他怕我会动摇太子的地位。”
李倓听后微微一愣,忽然就松了口气,幸好李隆基还没有宠杨贵妃宠到不管不顾的地步。
他有点心累地坐在那里,忽然有点想念朱邪狸。
比起杨贵妃,朱邪狸的心思可真是太好猜了,而且现在朱邪狸的危险性远远比不上杨贵妃。
他原本想就算你弄死朱邪尽忠,还有一个朱邪狸呢,沙陀族可不是后继无人。
但是想想又担心出去之后万一杨贵妃转头就要搞死朱邪狸怎么办?
朱邪狸本来就对她情根深种,若是再被杨贵妃迷惑……李倓抖了抖,不行,这坚决不行。
杨贵妃见李倓不话,忽然问道:“你想当皇帝吗?”
李倓愣了一下:“什么?”
“至高无上的皇位,你想不想要?”
李倓翻了个白眼:“你拿在这个诱惑我是没用的,将来的皇帝必然是阿爹,阿爹之后自然是阿兄,我呢没什么大想法,能够平安活过安史之乱,然后当个逍遥王爷就可以了。”
杨贵妃听完之后略有些怔忪,半晌之后才叹了口气:“你运气真好,还有别的选择机会。”
李倓完全忍不下去,站起身来道:“若是当初你选 择不进宫,也有更多选择。”
杨贵妃似笑非笑地看着他问道:“你确定?上一世我可是嫁了别人的,结果呢?”
李倓:……
这个问题还真是……不好,杨贵妃的家世不算差,否则上一世也不可能当上寿王妃。
这是一个无解的问题,李倓干脆不想再谈,杨贵妃爱干啥干啥吧,少了一个朱邪尽忠还有朱邪狸,更何况他也不会坐以待毙。
有本事杨贵妃就将全大唐的武将全都睡过来。
实际上,日后大唐被安禄山逼到那种地步,其实并不仅仅是杨贵妃的问题,更多是杨国忠他们坑害忠良,甚至高力士提拔上来的宦官也……
李倓觉得在最需要改变的就是这些,想到这里,他也平静下来,抬头看着杨贵妃道:“你就没有想过要约束一下杨钊吗?安史之乱为什么爆发,或者行至马嵬驿的时候,为什么那些将士会要求处死你们?你真觉得他都是为了你好吗?他只不过是着你的名头在外面招摇撞骗。”
杨贵妃平静地看着他:“你觉得我没有约束过?你觉得这么简单的道理我想不到?可是陛下需要这么一个人,你懂吗?李林甫势大,需要一个人来制约他,阿钊就是那个人,因为他随时可以被舍弃,不必担心牵扯太多。”
李倓……李倓表示他其实不是很明白,不想要李林甫势力太大,那就搞死李林甫不就行了?
杨贵妃仿佛知道他在想什么,继续道:“你不懂他,年纪越大,他就越喜欢能够让他开心的人,但帝王生性多疑,又怕控制不住这些人,就只好跟养蛊一样,多捧出一些来,让他们去狗咬狗,你可笑不可笑?”
李倓听了之后忍不住紧张地看了看外面,深深觉得跟杨贵妃聊天并不是什么明智的选择,万一被李隆基听到,他们两个就谁都别想活的节奏。
杨贵妃忽然道:“好了,跟你这些倒也不是想让你同情我,我自己在做什么我始终都知道。”
李倓无力道:“随你吧,我走了。”
杨贵妃看着李倓的背影消失在蓬莱殿外,忽然有些羡慕李倓。
至少李倓是自由的,他想去哪里就去哪里,甚至还有很好的朋友。
她忽然想起跟在李倓身边的漂亮郎君,她知道那是朱邪尽忠的弟弟。
其实一开始杨贵妃更倾向于这个孩子,毕竟谁不喜欢长得好看的?
只是她手头没有任何筹码能够拉拢住对方,凭什么呢?凭脸吗?
然而杨贵妃总是有一种错觉,仿佛自己这张脸并不能吸引对方,因为朱邪狸在看向李倓的时候,那目光温柔的仿佛李隆基宠爱她时候的那种目光。
不,朱邪狸的目光比李隆基还要温柔的多。
杨贵妃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看错,但也只知道自己大概是没机会的。
李倓不知道杨贵妃的心理活动,如果知道了怕是要被吓一跳。
他出了宫门之后就在门口看到了等在那里的朱邪狸。
朱邪狸见到李倓的身影便直接迎上来关心问道:“娘子有没有为难你?”
李倓愣了一下,总觉得有哪里不对,难道他不应该先问娘子怎么样了吗?
虽然心里奇怪,他还是道:“娘子怎么会为难我呢?”
犹豫了一下,李倓还是没有出杨贵妃的想法,虽然他觉得出来之后,不定朱邪狸对杨贵妃就死心了,但这个冲击怕是太大。
他不知道杨贵妃在朱邪狸心中是什么形象,但少年人喜欢某个人的时候,大抵会觉得那就是世界上最好的人,没有人能比那个人更加完美。
所以如果将杨贵妃真面目突然告诉他,要么朱邪狸大受击,要么他会怀疑自己,会不相信。
朱邪狸受到击之后会变成什么样,不可控,而如果他怀疑自己,那么两个人之间的友情大概也会直接破裂。
这两种结果都是李倓不能承受之重,所以李倓选择慢慢告诉他。
想到这里,李倓含蓄道:“娘子,怕是有自己的想法。”
朱邪狸垂眸道:“嗯,我阿兄……娘子应他,要为他争取世子之位。”
李倓心重重一跳,生怕朱邪狸太过伤心,自己喜欢的妹子跟哥哥搞到了一起不,还要一起陷害他,抢夺他的东西,这可是双重背叛啊。
他连忙安慰道:“世子之位也不是娘子能决定的,更何况朱邪尽忠的话也未必能够尽信。”
朱邪狸面色依旧有些苍白,但他表情还算平静,点点头道:“不这个了,我送你回去。”
是的,李倓虽然住在东宫,但要回去还是要绕一个圈子。
所以朱邪狸才要送他回去,李倓直接拉着他上了马车,犹豫了一下才问道:“朱邪尽忠……要怎么处理?”
朱邪狸长长叹了口气道:“圣人最后什么都没,只是让阿爹将他带回去严加管教,但……这不过是圣人不想将事情闹大,让阿爹自行处置罢了。”
李倓想了想朱邪骨咄支的偏心,觉得朱邪尽忠到最后不定也不会被怎么样,他便安慰朱邪狸道:“不要想太多,你只要做好你自己就可以,反正他是当不上世子的。”
朱邪狸对着他温柔地笑了笑:“明天你去国子学吗?”
李倓自然点头:“当然要去了,我还要去给算学学子讲课呢。”
之前他为了朱邪狸的生辰几乎掏空了自己的师徒值,眼看着太子生日都要到了,他再不多赚一点,怎么送生日礼物啊。
朱邪狸听到这个倒是精神了一些:“来遗憾,上次你第一次开讲,我都没能过去听。”
李倓笑道:“明天不就听到了?”
朱邪狸有些担心:“我算学不算擅长,你已经讲过一课,我怕是要跟不上的。”
李倓眼见他不再难过,恨不得拍胸脯道:“不用担心,交给我,我给你补课!”
朱邪狸愣了一下才道:“可是明日就要开讲,怕是来不及的吧?”
李倓:……
这还真是个问题哦。
他只好忍痛道:“那我等等就给你补课好了。”
朱邪狸犹豫了一下还是摇头:“算了,都已经到东宫了,就不要再往外跑,你好好休息吧。”
李倓看了看东宫外歪头想了想道:“要不你去我那里吧。”
朱邪狸连忙摇头:“东宫岂是我能随意出入的?”
李倓笑道:“永寿郡王嗣王如果都不能进,还有谁能进的?放心,东宫的门槛没那么高。”
只要你不强求要从正门出入。
李倓敢这么也是因为他曾经见过李俶带人回来,虽然他带的人也是品级不低的官员,但是朱邪狸的身份地位也不低啊,板上钉钉的下一任沙陀族继承人。
朱邪狸跟着李倓踏进东宫大门的时候,不知道为什么心跳有些加速,略有一种紧张地感觉。
他就那么看着李倓在前面引路的背影,连东宫什么样子都没有注意到。
李倓带着他一路进了内坊,此时李俶还没回来,而他的院落则有三个的在大闹天宫。
当然,在李倓踏进来的一刹那,那三个家伙就老老实实地坐在一起,不敢再闹。
“三哥。”八郎九郎十郞异口同声喊了一句。
李倓微微抬起下巴,端起架子嗯了一声之后道:“今天放你们假,回去吧,记得把之前交给你们的文章默下来。”
三个货瞬间眼睛一亮,知道李倓大概是因为带人回来,所以才给他们放假,瞬间对朱邪狸的好感度直线上升。
李倓眼看他们三个蹦蹦跳跳地跑出去,一转头就看到朱邪狸正含笑看着他,一时之间不由得有些不好意思:“我阿爹让我照看一下弟弟们的功课,以往都是我在教他们,倒让你见笑了。”
朱邪狸柔声道:“三郎学问好,将来这几位想必也会成为人中龙凤。”
李倓被他的更不好意思,便道:“哪里有了,我这里比较,你别介意。”
李倓看着自己的院子,当初穿过来的时候还觉得自己终于过上了地主阶级的生活。
直到他看到朱邪狸的别庄,才明白地主和地主的差别也是很大的。
朱邪狸摇了摇头,他当然不会嫌弃,只是觉得有点心疼。
李倓是太子的儿子,还是堂堂建宁王,结果却只能屈居这么一片天地,有那么一瞬间,他都在想要不要送一座庄子给李倓。
只是一向以李倓的气节,他怕是不会收,只能思考有没有别的办法让李倓的生活过得好一些。
如果李倓知道朱邪狸的想法,恐怕当场就会抱住大腿表示:不不不,我没有气节,我想要房子!
然而他不知道,所以他还是能表现的仿佛不食人间烟火,不在意生活拮据的模样。
因为房间内光线阴暗,李倓带着朱邪狸逛了一圈之后决定还是在院子里进行补课。
朱邪狸因为是第一次来到李倓的家,所以观察地分外仔细,想要通过房间里的摆设什么的进一步揣摩一下李倓的爱好之类的。
然而一圈逛下来,李倓的房间给他的感觉就是平庸。
所有的东西都是制式摆设,就是那种每个等级应该摆什么的大路货色,除了那张瑶筝,房间里没有任何值钱的东西,仿佛也没有任何李倓偏爱的东西。
就好像李倓天生无欲无求一样。
朱邪狸佩服之余又有点心疼,这是在什么样的环境下才能养成这样的性格?
李倓的成长环境似乎并没有他想象中那么好,然而就是这样他依旧长成了如今这般优秀模样,朱邪狸又是感慨又是酸涩。
李倓完全不知道朱邪狸已经把他脑补成了一颗白菜,如果知道的话肯定会觉得不好意思。
他也不是天生不喜欢享乐,没有这么做的原因紧紧是因为——穷。
李倓顺手递给朱邪狸一本书道:“这是我自己写的,你先拿着吧,算学那边学子都是互相抄书,你就别费这个功夫了。”
朱邪狸接过那本书瞄了一眼,果然是李倓的字体,中正平和看上去颇有风骨。
李倓坐下来道:“来,我跟你重新讲一遍。”
朱邪狸乖乖坐下来,李倓看着他这样子,这心也是越来越偏,最后只有一个想法:坚决不能让杨贵妃祸害朱邪狸了!
李倓开始帮朱邪狸补课之后,就觉得太省心了,从一开始他就知道朱邪狸的算学也就是入门,然而这货智商开挂了啊,能够举一反三啊。
那天他花了一个下午讲完的课程,到了今天就用了仅仅一个多时辰就讲的差不多了。
李倓都担心自己讲太快朱邪狸理解不了,然而看着后台朱邪狸给他的积分疯狂刷屏,他又觉得可能自己想多了。
等最后确定朱邪狸都听懂之后,李倓忍不住感慨道:“如果那些学子也能像你这样学得快的话就好了。”
朱邪狸笑了笑刚想什么,忽然看到墙上一道黑影闪过,然后耳边传来一个声音:“阿倓,你可回来啦,想死我啦!”
朱邪狸愣了一下,定睛看去发现李倓正手忙脚乱的接住一只飞过来花猫。
李倓抱着执夷浑身僵硬地看向朱邪狸,而此时执夷也看到了院子里有人,顿时也变得很僵硬。
朱邪狸看着都一脸⊙▽⊙表情看着自己的一大一,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虽然物种不同,但还是挺像的。
都很可爱,唯一让他比较疑惑的是他刚刚仿佛……听到了这只花熊话了?
朱邪狸有些不确定道:“它……它它想你了?”
李倓一瞬间真的恨不得把执夷揍一顿,这坑货就不知道进来之前先观察一下吗?
不院子里有朱邪狸,就算有那三个货也不行啊,被听到了怎么办?
然而紧张之下他似乎忘了一个问题——只有朱邪狸是特殊的。
这个世界上除了朱邪狸,没有任何一个人还能看到执夷的存在,更遑论听到它话=。
李倓干巴巴道:“这个……这个我可以解释。”
朱邪狸目光平静地看着他,还真的在等解释。
不过因为对方脸上没有出现诸如恐惧一类的表情,李倓的心渐渐放下来,抱着执夷一边疯狂捏它一边道:“其实……除了你之外,没有人能够看到执夷。”
朱邪狸愣了一下:“执宜?它叫执宜?”
李倓看朱邪狸表情不太对,不由得奇怪问道:“对啊,怎么了?”
朱邪狸表情略有些复杂:“倒是跟大郎的名字一样。”他完又补充了一句:“大郎是……我大哥的儿子。”
李倓:……
李倓十分生气的又捏了执夷后爪一下,他好不容易转移了朱邪狸的注意力,不让他去想那些糟心事,结果没想到一个名字让他刚刚所做的所有努力都前功尽弃!
执夷被捏的委委屈屈也不敢喊,只能可怜巴巴地看着李倓,发现李倓不理自己之后就转头看向朱邪狸。
朱邪狸见它可爱便笑道:“也算是缘分了。”
李倓疯狂翻了一下阅读系统,这才道:“啊,其实不一样,它的名字是东夷那个夷。”
朱邪狸点了点头,然后认真看着执夷问道:“你会话对不对?”
执夷心翼翼看了一眼李倓,李倓没好气道:“还装什么?都露馅了!”
执夷这才开口奶声奶气道:“我……我会话,但是……以前只有阿倓一个人能听到。”
朱邪狸抬眼看向李倓,李倓此时已经组织好了语言,开口就是:“那是一个月黑风高的夜晚,执夷……死了。”
朱邪狸:???????
这什么转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