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第 56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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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倓看着朱邪狸表情淡定的模样, 心里十分不淡定, 他忍不住握住朱邪狸的手腕问道:“不是, 你好好的参李林甫做什么?你参了他什么?”

    “逾制。”朱邪狸认真想了想道:“应该也算不上参吧, 毕竟我对汉人的规矩不是特别明白, 不知道李相家里建以重拱藻井, 堂舍超过五间九架是常态?”

    李倓:……

    他就昨天朱邪狸怎么会去见李林甫, 按照朱邪狸的脾气,就算李林甫召见他, 他应该也是一口回绝。

    合着在这里等呢?可是李林甫这样的老狐狸怎么可能被参这么一本就回倒台?

    反而是朱邪狸会有危险吧。

    李倓越想越是不安心,便道:“我跟你一起去。”

    朱邪狸笑道:“不用担心, 圣人又不会怎么我。”

    李倓严肃脸道:“但是李林甫那个老匹夫不定会为难永寿郡王啊。”

    虽然朱邪狸有永寿郡王妃撑腰,可那毕竟是他亲爹, 永寿郡王真的要收拾他谁都拦不住。

    朱邪狸此时换好了官服道:“放心吧, 不会有事请的, 更何况你现在这身衣服去大朝会也不合适。”

    李倓了一声:“等我。”

    然后用了大概生平最快的速度换了一身衣服。

    朱邪狸歪头看着李倓,只觉得这一身朱袍越发衬得李倓皮肤白皙, 举止风流。

    朱邪狸问道:“圣人没有要你也去, 会不会有什么问题?”

    李倓倒是很淡定:“能有什么问题?更何况你现在是我下属,出了事情我自然也是要负责的。”

    朱邪狸叹了口气道:“早知道我就不参了,本来其实也没想参他,只不过,我还真担心阿爹答应这门亲事。”

    李倓手一顿, 转头看着朱邪狸问道:“所以……你就是为了不娶李家娘子, 才参了李林甫一本?”

    朱邪狸坦然道:“是啊, 要不然我参他干嘛?”

    李倓站在那里想了半天都没有想出该什么,最后只能承认这位才是个狼人。

    之前他防守反击算什么啊?那是人家上门了他才开始,不管最后赢的是不是漂亮,他也挨了。

    这位是发现了人家的意向,就直接伸爪子挠了一下,管你是不是真的能成,防患于未然总是没错!

    李倓认真地看着朱邪狸道:“我现在相信你是狸奴养大的了。”

    朱邪狸木了一下,看着李倓半晌才道:“你这是……我爹是狸奴还是我娘是狸奴?”

    李倓:“不,我的是你的救命恩猫。”

    朱邪狸顿时哭笑不得,这又是哪来的传言?他什么时候被猫养过?严格来,他就是跟猫一起生活过两天而已啊。

    不过还没等他解释,李倓便低声道:“李林甫这些年门生故旧遍天下,御史台很大一部分都是他的人,如果李林甫家里真的逾制,你参他是没问题的,然而现在却把你喊过去,那么就证明这些人又要开始诡辩,到时候你应付不来就看着好了,让我来收拾他们。”

    朱邪狸看着李倓笑眯眯道:“好呀。”

    而李倓被他的笑容晃了神,发现心跳开始加速之后就移开了目光,心中有些纳闷,他以为自己早就对朱邪狸的美貌免疫了,怎么还会时不时的被迷惑到呢?

    两个人到了宣政殿的时候,满朝文武已经在开始下一个议题了,毕竟也不可能大家大眼瞪眼等着他们。

    这个议题结束时,齐常侍躬身道:“圣人,宁王殿下携左金吾卫中郎将正在门外候旨。”

    三十一郎也来了?李隆基直觉今天怕是不太能善了,不过上次李倓大发神威的时候,李隆基并没有现场看到,还是后来听高力士叙述才知道前因后果。

    如此来他倒是挺想看李倓与御史争辩的,毕竟从开朝到现在他们老李家也没几个能跟御史嘴仗的孩子。

    想到这里他便道:“宣。”

    而在场的其他官员,尤其是御史们听到宁王两个字就头疼,不约而同就只有一个想法:他怎么也跟着来了?

    就连李林甫都开始怀疑,朱邪狸参他是不是李倓指使的?

    朱邪狸反抗不成就只能上奏疏参他?

    就算李林甫再怎么善于揣测人心也想不到朱邪狸会因为不想娶他女儿而参他啊。

    毕竟宰相的女儿多少人想娶,虽然身份比不上公主,但是娶了宰相女儿在朝堂之上不仅不需要避讳,还会有老丈人帮忙。

    所以李林甫只能当成这是李倓对他的反击,这样一想他又有些瞧不起李倓,憋了两天就参了他一个逾制,就这点手段,枉他还将李倓当成心腹大患。

    不过想想也是,宁王再怎么天生聪慧也不过十几岁,上一次之所以他能赢不过是他们太轻敌。

    这一次有了准备,必不能轻易放过他!

    李林甫暗下狠心,但表面上却还是一副八风不动的模样。

    此时李倓带着朱邪狸步上大殿,众人都忍不住围观了一下。

    不得不,抛开立场来看的话,这两位还都是难得一见的美少年,作为颜控十级患者的各位官员,哪怕害怕李倓那张嘴,也忍不住欣赏了一下这两位的美貌。

    李倓跟朱邪狸行礼之后,李隆基就对着李倓招了招手道:“三十一郎,来。”

    李倓愣了一下,转头看了看站在下面的太子李绍,一时之间有些犹豫。

    太子都没上去,他上去好像不太合适?

    就在他犹豫的时候,李隆基又对着他招了招手。

    李倓无奈只好提步走了上去,而后站在御座边上,对着朱邪狸眨了眨眼。

    此时就剩下朱邪狸一个人站在大殿上,他也是第一次面对着这样的场面,沐浴在众位官员的目光中之下,他居然还颇有些泰然自若的意思,一点也看不出紧张。

    就凭着这一份沉稳有度就足以让很多人对他改观,就连李林甫到现在想的还是要将在朱邪狸从李倓那里调出来,然后……还是让他当女婿!

    李隆基看着李倓微笑问道:“三十一郎怎么也来啦?”

    李倓道:“我听下面人犯了错,就想来看看,若是这真的,那就是我管教不利,自然是要请罪的。”

    李隆基奇道:“谁他错了?”

    李隆基一边着还一边扫了一眼齐常侍,齐常侍当即腿有点发软,战战兢兢地看着李倓。

    李倓坦然道:“没人啊,我都不知道为什么喊他过来,但是我们两个本来是不用参加大朝会的,现在忽然把他喊过来肯定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所以我就猜测他是不是犯错啦。”

    李隆基不由得笑道:“不定是他做了好事要赏呢?”

    李倓歪头道:“如果阿爹要赏的话,就直接下旨了,哪里还用得着喊他过来啊。”

    李隆基大笑两声道:“你这张嘴啊,好了,你也不用担心,不是什么大事,他上了奏疏到御史台,写的还十分不错,之前你也朱邪中郎天生聪颖,文韬武略都十分 不俗,便想见见他罢了。”

    李倓顿时吃惊:“他参了人?参了谁啊?”

    李林甫在下面听得一脸黑线外加咬牙切齿,他才不信李倓会不知道朱邪狸参的谁,居然在这里装傻充愣,这位宁王果然不能觑。

    其实谁都不相信李倓什么都不知道,然而他们怎么想没用,李隆基信就行了。

    李隆基便道:“他参中书令李林甫逾制,你怎么看?”

    李倓直接道:“哦,那就看李相有没有逾制啊,如果逾制那就是参的对,如果没有那就是他错了,该怎么办怎么办呗,随便参人怎么能行呢?那不是跟某些是非不明的御史一样了吗?”

    御史台本来都在夹着尾巴心做人,结果万万没想到一个不心还是被点了名,顿时腿一软。

    尤其是参过他的御史,怎么想怎么觉得这个某些是非不明的御史的是自己。

    御史们有点心塞,这件事明明跟他们没关系啊,怎么又被点名了呢?

    之前跃跃欲试想要帮李林甫出头的御史此时也决定观望一下。

    李隆基对于李倓的心直口快也是有些哭笑不得,拍了拍他的手道:“好了,你这张嘴暂且休息一下吧,朱邪狸,你参中书令逾制可有证据?”

    朱邪狸刚刚从李倓和李隆基的互动之上,稍微摸到了一点李隆基的性格,此时便行礼道:“回圣人,我那份奏疏主意并不是要参中书令,只不过是想要询问《唐会要》是不是已经有过修改,对于王公以下屋宅的规制改了?如果是真的,我也想给我家改改。”

    正在一旁望天的朱邪骨咄支:……

    李隆基便问道:“哦?中书令家中是何样貌?”

    李林甫咬牙出来跪地道:“此乃臣之过错,只是臣越是年高便越是想念年幼时承欢曾祖膝下之时光,一时不慎,还请圣人责罚。”

    别的事情李林甫还能反驳一下,但是这件事情……罪证堂堂正正摆在那里呢,李隆基只要随便派个人去看看就知道。

    更何况李林甫一点也不信李隆基会不知道他逾制,毕竟每次封赏都是派身边的常侍过去,甚至还有几次是高力士亲自前往宣读圣旨,这种事情高力士会隐瞒吗?

    然而以前李隆基从来没有追究过,这一次只是一个中郎将参了一本,李隆基就如此大动干戈,这其中的意味……李林甫不敢深想,一想就忍不住汗流浃背。

    李倓听到李林甫在那里卖惨,忍不住想了一下他曾祖是谁,往上推一下才想起来他的父亲是范阳郡王李孝协的弟弟李孝斌,而祖父则是唐高祖族弟长平王李叔良。

    李林甫的父亲不是嫡长子没有继承爵位,而本人也没有那么大的能力,所以到最后也不过就是有个宗室身份,爵位是没有的。

    当初如果没有分家的话,李林甫倒也真可能在王府住过。

    然而你住过王府并不是你将自家的屋子造成王府的理由啊,大唐宗室千千万,大家都这么干那还规定个什么劲儿?

    李倓刚想张口,朱邪狸似乎十分恍然十分感动地道:“所以李相因为想念幼年生活而将屋子造成这样,也是想要激励自己要努力吗?如此……是我狭隘,不懂李相高志。”

    李倓:……你牛批!

    这特么不就是李林甫想要封王吗?然而李隆基到现在都没有给他封王,要知道他好歹是宗室出身,如果真的像是下面人捧的那样有大功于国,不封王也要封爵,然而李林甫现在好像还是没有爵位啊。

    李倓开始思考要不要回头参他一个怨望。

    这可是个很诛心的罪名啊,怨望就代表着对皇帝不满,李隆基如今他刚愎自用或许有些过分,但绝对不喜欢臣下有这种想法。

    这样一想,李倓还有点遗憾,他手下没有手真是不方便啊,看人家李林甫做什么都有弟出头,弟摆不平的才会自己亲自出马。

    换到他就必须自己出手,这个差距真不是一般的大。

    李林甫混迹官场多年,想的只会比李倓多不会比李倓少,此时他一口咬死道:“臣只是怀念祖父而已,并无其他想法,臣对圣人之心日月可鉴,圣人可要明察啊。”

    李倓倒抽一口气,看着即将步入老年的李林甫对着几乎已经步入老年的李隆基各种表白心迹,简直是辣眼睛,哪怕李林甫长得好看也不行啊!

    李隆基和蔼道:“你思念先人也是一片诚孝之心,不过国有国法家有家规,此事是你错了。”

    李林甫麻溜道:“臣有罪,臣认罪。”

    于是李隆基直接让有关部门去定罪,当然这个处罚的轻重还是要看皇帝的意思。

    而李隆基的意思很明显,要罚,但是并不需要重罚。

    等到退朝的时候,李倓忍不住思索他跑这一趟到底是为啥,朱邪狸都没跟对方吵架啊,一句话就把李林甫给推到坑里了。

    回去的时候,朱邪狸显然也有些茫然:“就……这么点事儿?”

    这哪里用得着把他喊过来对峙啊?他原本真的以为李林甫是想要反咬一口,所以也做好了要口水仗的准备,结果……就这样?

    李倓一边走一边低头思考半晌道:“李林甫势大,如今还没有出现一个可以遏制他的人,就连安禄山也被他压一头,其他人更不用,至于杨钊……他现在还看不出什么,圣人绝对不想要看到一家独大的场面,但又不能无缘无故就处置李林甫,你倒是给了一个好借口。”

    朱邪狸当然也想到了这一点,其实从之前李林甫参了李倓,李倓却能全身而退,甚至还让他执掌左金吾卫开始,朱邪狸就觉得李隆基对李林甫是有些不满的。

    要不然他这封奏疏也不可能递上去,当然这些分析就不用出来了,万一阿恬觉得他心机深沉,日后疏远他怎么办?

    是以朱邪狸便道:“那看来是我运气好了。”

    李倓转头看着他忍笑道:“李林甫大概想不到他好心想要嫁女,却落得这么一个结果。”

    朱邪狸也忍不住笑道:“我亦没有想到会是这样。”

    两个无心插柳柳成荫的人开开心心的各回各家,李倓甚至还将参李林甫怨望的想法往后压了压,毕竟如果再来一本的话,李林甫狗急跳墙,那就不好玩了。

    目前为止他们能够得手完全是因为李隆基想要敲李林甫,如果他不想敲,那么这些手段都没用。

    最重要的还是要发展自己的势力啊,李倓一边感慨一边开始整理自己昨天的资料。

    第二天朱邪狸依旧风雨无阻的过来接他,搞得李倓还有点不好意思。

    他坐在马车上道:“以后你不用来接我啦,你家里离值房更近一些,不如直接过去,你来我这里还要早起一会子。”

    朱邪狸看了他一眼道:“也没什么,反正每天早我也要起来读书练武的。”

    李倓:……

    朱邪狸的刻苦用功衬托的他越发像个咸鱼。

    朱邪狸见李倓不话,忍不住垂眸问道:“阿恬是不方便吗?那我不来了。”

    虽然他的语气表情都很正常,但不知道为什么,李倓总觉得他此时十分委屈的样子,连忙道:“这倒是没有,就是觉得你多睡一会也是好的,哎,自从开始点卯,我 就觉得每天都睡不醒,怀念之前不用工作的日子。”

    李倓这的是真心话,其实从一开始他就没有期盼过有实职,尤其是他不缺钱了之后,就更没动力了。

    结果没想到早早就被在拽去当了童工。

    朱邪狸见李倓看上去的确是没什么精神的样子,想了想便道:“你可以在路上睡一会,反正时间还早。”

    李倓听了也觉得有道理,之前是怕他上车就睡,会让朱邪狸误会自己不想理他,现在朱邪狸都这么了,他果断往后一靠道:“到了喊我啊。”

    朱邪狸轻轻应了一声,目光在李倓的睡颜上转了一圈便移开转头看向外面。

    然而过了一阵又忍不住转过头来看了看李倓,结果正好看到李倓身体左右摇晃,一副睡得不太·安稳的模样。

    朱邪狸几乎是毫不思索的坐到了李倓身边,而后轻轻揽住李倓的肩膀,让他靠在自己身上睡得舒服一些。

    他瞬间就想起了他们从香积寺回来的那天,李倓也是这么靠在他肩膀上睡着了。

    当时他就想如果能这样一直走下去就好了,如果李倓能陪在他身边一辈子就好了。

    现在他依旧是这么想的,然而自从知道李隆基已经在考虑李倓的婚事,而他自己的婚事也可能已经被提上日程之后,他就知道哪怕现在看起来再美好,或许也不过是镜花水月。

    更何况他的阿恬如今不过是把他当成好朋友而已。

    有那么一瞬间,朱邪狸很想不管不顾的告诉李倓自己的心意,然而又有些舍不得。

    舍不得李倓为难。

    想到这里他不由得叹了口气,结果就听到李倓软糯含糊问道:“怎么啦?”

    朱邪狸心中一软道:“没什么,你继……”

    他原本想你继续睡,结果一转要到含光门,便道:“还是醒醒吧。”

    李倓转醒之后几就发现自己又靠在朱邪狸身上睡着,第一反应就是去看朱邪狸的肩膀,在发现上面没有口水印之后这才松了口气。

    他揉了揉眼睛道:“我听到你叹气,有什么不能解决的事情就啊。”

    朱邪狸深深看了他一眼道:“放心吧,不会跟你客气的,你醒醒神,等等下车别被吹着,对了,狼皮做好了吗?现在天气越来越冷,过几天估计就要穿了。”

    李倓笑道:“做好是做好了,但是那张狼皮太珍贵了,我可舍不得穿。”

    朱邪狸也不知道为什么,刚刚还沉重的心情忽然就变得雀跃起来,他道:“给你就穿,那东西总是放着也是会放坏的,回头我再去猎一张便是。”

    李倓笑着摇了摇头,这东西哪里是那么容易碰到的?

    他们这边属于亚热带,不会有北极狼这种生物,出现白狼一般都是因为白化病,而这样的狼在刚出生可能就会被抛弃。

    能长大的实在是太少,如果不是因为珍贵,原著中朱邪狸怎么可能拿来给杨贵妃当定情信物。

    杨贵妃什么好东西没见过?

    谈话间含光门已经过了,眼看就要到皇城,两个人不得不从马车上下来,毕竟皇城之内有些地方有规定不得骑马乘车。

    他们两个刚参完别人逾制,回头他们两个再因为这个被参一本就好笑了。

    只不过,他们还没走到左金吾卫办公的地方的时候,就发现今天的值房特别安静,安静到了仿佛没有人一样。

    李倓和朱邪狸对视一眼不由得皱眉,进去之后立刻将长史戈海清唤来问道:“怎么回事?怎么一个人都没有?”

    戈海清犹豫一下道:“有几个兄弟去街上巡逻了。”

    “还有几个呢?”李倓挑眉,金吾卫什么时候穷到就那么几个巡逻的人了?

    戈海清道:“有一部分在家里躺着。”他这句话的时候还看了一眼朱邪狸,然后继续道:“还有一部分今天不当值。”

    李倓直觉这里面有点问题,左金吾卫可不是这么点人。

    看来不是朱邪狸没把这些人揍服,就是他的学识还没彻底碾压这群人。

    真是一天不见就作夭。

    戈海清一看李倓脸色阴沉,顿时一颤,忍不住道:“今天当值的正好是前些日子归队的那些同袍,他们借口不会巡逻要学习适应一下,如今已经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

    归队的?

    李倓愣了一下,朱邪狸开口道:“就是之前奉命去保护李相的人。”

    李倓瞬间就懂了,这些人想必是不愿意调回来的,毕竟这部分人好像已经保护李林甫很多年了,而李林甫对手下的人也还算不错,他们在那边的油水比这边多得多。

    只不过就算不满这也表现的太明显,李倓还是倾向于这些人是受了李林甫指使来给他下马威。

    实际上这一次他也是真的冤枉了李林甫,李林甫混了这么多年,怎么可能用这么幼稚的手段为难他?

    尤其是在李林甫已经把他当成心腹大患的情况下,必然是谋定而后动,不会再给李倓抓住他把柄的机会。

    根本原因就是那些人自认已经是李林甫的人,所以在听闻李林甫跟宁王的恩怨之后,他们就自动自发的想要给宁王点颜色看看,最好能够让宁王自己知难而退!

    然而李倓是什么人?就算是李林甫参他,他都敢正面怼,更不要提这些人实际上还是他的手下。

    朱邪狸脸色一冷道:“我去找这些人切磋一番。”

    戈海清瞬间敬佩地看着朱邪狸,也不知道该不该同情那些人——之前金吾卫的其他将领还没有这么明目张胆的为难宁王,都被揍的下不了床。

    今天……那些人怕是要被成残废吧?

    李倓道:“你别,这件事情我们就不动用武力了,对自己人是不不相识,这些人……也值得你动手?”

    戈海清简直是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合着见面就揍,这就是你们对自己人的态度?

    朱邪狸道:“不能便宜他们,更何况之前我就了要挑遍金吾卫,之前他们没赶上,正好这次补上不也挺好。”

    挨揍还要补上,戈海清默默低头,他庆幸自己是个文职。

    李倓是第一次感受到了朱邪狸的固执,话到这里他也不再劝,当然他也不是那么想劝就是了。

    不得不,很多时候面对其他人的为难,虽然很多种办法反击回去,但动手绝对是最痛快的一个,尤其是当你有正当理由动手的时候。

    于是李倓改口道:“那你注意一些,别太严重,至少明天要能下床。”

    朱邪狸皱眉,这跟没揍有什么区别?

    李倓拍了拍他的肩膀道:“放心,我自有我的道理,戈长史在这里看一下,我入宫一趟。”

    戈海清愣了一下,这是……被欺负了就进宫找爹妈告状?

    一瞬间戈海清忽然就明白了李倓并不是他们想欺负就欺负的,就算想要架空也不能一上来就表现得那么明显,必须徐徐图之。

    只不过,现在恐怕是没机会了,毕竟他已经有 了警惕之心。

    想到这里,戈海清毕恭毕敬道:“遵殿下命。”

    于是李倓跟朱邪狸就兵分两路,一个去告状一个去揍人。

    当然李倓所谓的告状跟所有人想的都不一样。

    之前众人与他接触过之后,都觉得李倓是个十分不讲道理的人,但是有一点好处就是直来直去,倒也颇有君子之风。

    只是他现在做的事情就特别没有君子之风。

    李倓进宫见到李隆基之后,李隆基便有些意外:“怎么现在就来了?”

    李倓犹豫了一下道:“有件事情关系重大,儿臣拿不了主意,又不好俱本上奏,只好进宫来问问阿爹。”

    杨贵妃有些意外:“还有你拿不准主意的事情?”

    李倓一时之间居然不知道她是真的在调侃自己还是在警告自己,他自认为最近没有做什么只针对杨贵妃的事情,毕竟两个人如今也算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李隆基听了也笑着道:“是什么事情?”

    李倓叙述了一下让朱邪狸将人从李林甫那边带回来的事情,而后道:“按照规矩而言,金吾卫不适合私下做官员的护卫,毕竟朝廷已经规定了官员的护卫之数,李相自己也是有护卫的,但是我后来又想了想,李相乃肱骨之臣,近日来我朝与吐蕃摩擦日重,我亦担心会有人行刺于李相,若是李相因为身边护卫不够而被行刺,那便是我的过错了。”

    李隆基听完便问道:“那你的意思是?”

    李倓道:“不若这样,金吾卫那些之前就一直在护卫李相的人就让他们继续去,金吾卫这边给他们算个停薪停职,算是特派去保护李相,但是他们的俸禄全部交由李相所发,这样这些人看起来就是李相所雇佣之护卫,阿爹再写一份手谕,将这件事情过了明路,也免得李相因为护卫之数过多而被参。”

    李隆基有些意外:“你真要这么做?”

    李倓躬身道:“儿臣经验有限,这个办法算不得尽善尽美,还请阿爹指教。”

    李隆基笑道:“这已经十分不错,也算是顾全了金吾卫和李林甫的颜面,就这么做吧。”

    他着就转头对杨贵妃道:“我就三十一郎是好孩子,怎么会无缘无故与哥奴不睦?”

    杨贵妃也笑着道:“之前的事情只不过是误会而已,三十一郎没有奢侈度日,他跟李相解释清楚就自然不放在心上了,这孩子一向心大。”

    李倓满头黑线,他现在真是不知道李隆基和杨贵妃是不是真的觉得他不记仇。

    哦,李隆基可能是真的这么想,但是杨贵妃……她肯定在知道自己的目的。

    李倓将事情过了明路,拿着一道手谕就走了。

    刚巧,他刚回到金吾卫,朱邪狸也回来了。

    李倓第一反应就是拉着朱邪狸上下量了一番,发现他身上没什么伤口之后,便满意点头道:“还行,这些人还算有分寸。”

    朱邪狸冷笑:“有什么分寸,一群……比起一直在金吾卫当值的同袍,他们可差远了。”

    李倓挑了挑眉道:“那正好,这样的人也没必要留在金吾卫给金吾卫丢人。”

    戈海清听到这句话忍不住有些震惊,这是怎么的?告状成功了?就这么把这些人扫地出门了?

    李倓转头对戈海清道:“这是圣人的手谕,劳烦戈长史去跟他们交代一声,自今天而起,他们的职责就是护卫李相,而金吾卫这边会给他们办理停职,他们的俸禄也是交由李相发。”

    李倓完之后就对着朱邪狸道:“你跟我一起走一趟吧,毕竟是有圣人手谕在,我不亲自去一趟不合适。”

    朱邪狸自然没有异议,他整理了一下因为动手而有些凌乱的衣服之后就跟着李倓再一次登上李林甫家的大门。

    李林甫对于李倓亲自登门有一种特别不好的预感。

    不过他还是笑呵呵的道:“殿下所来正好,我家里正在更改,殿下不若来看看还有哪里逾制?”

    李倓:????

    他实在是有些纳闷,虽然他跟朱邪狸关系很好,但也不至于好到一个人的程度吧?

    这件事情是朱邪狸参的你,你直接冲我来是什么意思?

    当然他倒是不介意背这个锅,反正他跟李林甫基本已经无法善了,只是有些奇怪,总觉得李林甫好像脑补了什么不得了的东西。

    李倓笑了笑道:“李相笑,此事自有工部出马,我可不能越俎代庖,我今日前来是代圣人传一份手谕,您看完之后就明白了。”

    李林甫额头一跳,立刻摆了香案等李倓宣读手谕。

    只不过等李倓宣读完之后,李林甫黑着一张脸道:“那些护卫原本是金吾卫,我雇他们并不合法。”

    李倓道:“是啊,所以我去向圣人求来了这一份手谕,有这份手谕在,您以后尽可高枕无忧,不会有人因为这个参您的,这也是圣人对您的爱护啊。”

    李林甫……李林甫真是快要被气死了。

    私人护卫与金吾卫能一样吗?那些人都是良家子,并且出身不错,以后都是有着大好前程的,现在跑来给他当私人护卫,日后的前程就看他的运作。

    他如果不理会这些人,这些人背后的家族都不会善罢甘休。

    李倓宣读完之后,二话没就要告辞。

    李倓回去之后听戈海清那些要被除名,哦,停职的金吾卫一个个哭着喊着要见他不由得冷笑道:“当初给他们机会让他们来,他们不肯来,现在想来?对不起,没机会了,印星我们走!”

    完他就带着朱邪狸直接下班了,正在他们身后的戈海清不由得十分叹服,这效率,报仇都不带隔夜的。

    李倓心情舒畅的回到家,刚下马车还没来得及跟朱邪狸到别,就听道杨昢跑来道:“你们回来啦?跟你们件大事儿,李崿被杀了!”

    李倓愣了一下:“李崿?谁啊?”

    杨昢震惊:“李林甫的次子啊,你连这个都不知道?”

    李倓轻咳一声:“这个倒是知道,不过……他怎么会被杀?”

    杨昢道:“据是在平康坊因为一个花娘与他人起了争执,动了手,被对方失手死。”

    李倓听了之后忍不住望天,之前李林甫还参他出入平康坊因花娘与人争风吃醋呢,结果没想到转头就应在他儿子身上了,可真是……不信抬头看,苍天饶过谁。

    然而不管他心里怎么想,李崿是成年人,身上还有官职,他还是宰相子,所以于情于理他都要去吊唁一番。

    于是第二天,李倓就跟朱邪狸相约去了李府。

    结果还没到李府的时候路上就因为堵车而寸步难行,李倓等的心里厌烦,便让巴坤和俟斤去看看。

    同时转头对朱邪狸道:“李林甫势大由此可见,次子一个丧礼,可真是云集者众,居然能堵半条街!”

    他刚完就,就听到车外巴坤道:“大王,您快去看看吧,前面李太白李王傅跟人在李府门口闹起来了!”

    李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