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第 66 章
李倓让大理寺卿在花厅等候, 大理寺卿见到他之后先是行礼,而后开门见山:“下官此来只是为了求殿下一道手令,扰之处还望殿下海涵。”
李倓笑道:“段卿客气,不知段卿要和手令?”
大理寺卿道:“是想要询问一下当日驻守沿途金吾卫。”
李倓有些奇怪:“之前不是问过了?”
他一边着一边转身对巴坤道:“去通知戈海清, 让他把那天驻守金吾卫都喊过来。”
完他对着大理寺卿笑道:“他们这些人今日大部分都分开当值, 段卿一个一个跑过去也太磨人, 还是让他们过来吧。”
大理寺卿段倚十分感激道:“多谢殿下。”
完这句他回答李倓之前问题道:“之前案件没有交给大理寺, 所以都是京兆尹派人询问, 我拿到供词之后,从其中发现些许蛛丝马迹, 便想重新询问一下。”
李倓这才明白道:“段卿可带人来了?”
段倚点头:“带了。”
李倓便道:“既然如此, 我便让人寻个僻静院子,段卿带着人过去慢慢问吧,你让你人守在门口,别让人听去就是。”
段倚有些惊讶地看着李倓问道:“殿下不听吗?”
李倓摆手:“该避嫌还是要避嫌, 毕竟现在很多人都觉得我有嫌疑, 更何况金吾卫都是我手下, 我在现场他们可能很多话都不敢,原本不该在王府之内录供, 只是温泉宫这边到底不如长安, 一时半会可能找不到, 便只能如此了。”
段倚听了之后立刻道:“殿下必然不会是幕后主使。”
李倓有些意外:“段卿信我?”
段倚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道:“我曾有幸听过殿下于国子学讲课, 殿下为人坦荡, 胸有沟壑, 又怎会做这种魍魉之事?”
李倓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道:“虽然是这样,但李相如今连丧两子,必是十分悲痛,段卿还是按照律法走程序吧。”
段倚顿时听明白了李倓言下之意,这是要自己跟他划清界限,免得李林甫伤心发狂了回头找他麻烦。
就冲李倓这份细心维护,段倚就感动不行,拱手道:“殿下放心,下官必然会抓出真正凶手,以证殿下清白!”
李倓也很感动:“有劳段卿了!”
这时候正巧当时驻守在出事地点金吾卫都已到齐,李倓听了禀报之后便站起来道:“正巧我有事出门一趟,段卿还请自便。”
他转头对着清空道:“定要配合大理寺卿。”
清空躬身应是,段倚站起身来十分感动地看着李倓远去背影。
作为大理寺卿,段倚这个人可以是让满朝文武又敬又怕。
相传只要他出手,就没有破不了案子。
而大理寺职责只是处理高官各种案件,这也就导致因为受贿或者买官各种各样违法行为官员们,除非十分心谨慎,否则分分钟就会被段倚发现。
所以一旦他上门,每个官员或多或少都会有些警惕,也没人敢跟他走得太近。
这年头有谁敢自己是真正清官呢?
这么多年来也就宁王殿下一个,不仅对他和颜悦色,积极配合,甚至还主动避嫌,给他节省了不少工作量。
段倚看着李倓背 影不禁感慨:宁王殿下是好人啊。
被发了好人卡李倓其实有点心虚,他都不确定这件事情他是不是清白。
段倚他不会行魍魉之事,然而……那个话本子就是他一手操刀写。
甚至他都不确定,这伙行刺之人跟之前那个故事出现有没有什么关系。
李倓原本想要去永寿郡王府找朱邪狸,然而走到半路他忽然想起来,昨天他就是连个帖子都没下直接杀上了门。
这种事情细究起来是十分无礼,也亏得朱邪家是沙陀族,对于这些知道但是并不计较才回放他进去。
这要是换一个门风很严格世家,恐怕他会直接吃一个闭门羹。
可并不是对方不计较他就可以一而再再而三失礼,他想了想还是让巴坤去永寿郡王府将朱邪狸约出来。
虽然一样是没有帖子,但是作为下人巴坤登门就不会有什么问题。
毕竟他也不需要郡王一家出动迎接,甚至不会走正门。
李倓在四周转了转,最后找到了一家茶肆走进去,要了一个安静单间。
此时正在自己房间内拿着香囊发呆朱邪狸在听闻李倓约他出去之后,不由得心中一跳,他首先想到是:阿恬是不是发现了什么?还是执夷跟他了什么?
他知道了多少?如果全都知道了,约自己出去又要什么?
朱邪狸强行让自己面无表情换上衣服,脑子里却已经脑补了一出大戏。
第一个想法就是李倓见到他之后直接拔刀相向,毕竟他做确过分,李倓如果接受不了,也不好闹上门,只好约他出去。
不过他很快又否定了这个可能性,李倓不是个很容易冲动人,他对昨晚事情没有印象,所以来约自己出门更多可能是想要确认一下。
如果真是这样……那他……是继续骗下去,还是实话?
朱邪狸坐在马车上,低头沉思半天,最后决定见机行事。
朱邪狸叹了口气,觉得还是自己太弱,若是他有让所有人都闭嘴本事,又何愁得不到李倓?
可是他跟李倓到底有悖于世俗,那得是什么样权利地位才能让其他人都不敢话?
一时之间,朱邪狸脑海中忽然闪出了李隆基身形样貌。
李隆基和杨贵妃原本关系几乎是人尽皆知,当初李隆基几乎已经定下了杨贵妃为寿王妃,结果看到杨贵妃之后他就被杨贵妃所吸引,若是普通百姓家,杨贵妃到最后还是要嫁给寿王。
可李隆基到底得到了杨贵妃,满朝文武除了私下议论几句,又有谁敢真反对?
更甚至若不是李隆基不松口,杨贵妃或许还能当上皇后!
这是天下之主才有权利,可以无视世俗一切,他话语就是金尊玉律!
那一瞬间朱邪狸只觉得背后冒了一成冷汗,捏着自己手指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把那个可怕念头驱赶出自己脑海。
在这个时代,除了李倓这种天生对君权并不是敬畏人,没有人敢生出做皇帝想法。
君权压制体现在方方面面,就算是那些胆子很大世家,他们 最多也就是换个皇帝,而很少会自己登上前台。
当然这里面可能还会涉及到他们面子问题。
到了朱邪狸这里就很简单了,大唐强大已经深入人心。
当初听闻大唐要派兵攻突厥时候,所有人都是慌乱,他们甚至没有一战勇气,在确定大唐动真格之后,就直接选择了内附,嗯,好听点是内附,不好听是投降。
而纵观整个族群历史,这已经是第好多次内附了。
朱邪狸想要将这个想法赶出脑海,然而有时候,越是压抑就越是让人忍不住去想。
到最后他也不能遗忘,这只能压抑在脑海深处,每次冒出这个想法就告诉自己不要异想天开。
因为脑补过多,朱邪狸到了茶肆见到李倓时候,整个人都十分阴郁苍白。
李倓看见他被吓了一跳,忍不住问道:“你这是怎么了?生病了?”
朱邪狸抬头看了一眼李倓,发现对方眼中关心一分不少,甚至凑过来摸自己额头动作也看不出一丝芥蒂。
朱邪狸忍不住有些纳闷,难道……他想错了?
李倓见他不话便皱眉道:“你若不舒服让人告诉我一声便是,何必出来?来来来,赶紧回去休息。”
朱邪狸反手握住他手腕,笑了笑道:“没什么,就是昨晚没怎么休息好,所以看上去有些疲惫而已,你这样急匆匆喊我出来是什么事?”
李倓听了之后略有心虚,琢磨着自己昨天晚上可能闹太过了,而且他之前对朱邪狸喜欢而不自知,在喝断片情况下,不定还轻薄了人家。
一想到这里,他不由得尴尬地挪了挪,远离朱邪狸,生怕朱邪狸想起昨晚事情,拔刀就砍。
要知道原著之中,朱邪狸可是个暴脾气,一言不合就揍人。
之前他刚到长安时候其实也这样,国子学同学们都能作证,也就是现在脾气好像好了很多。
但是江山易改本性难移,他还是……心点吧。
朱邪狸察觉到李倓躲避,不由得心中一凉,是了,阿恬虽然不记得全部事情,但不定还有些印象。
不这些,他们两个醒来时候身上都没穿衣服,可能也让他尴尬了吧。
朱邪狸默默跽坐在他对面问道:“先发生了什么吧。”
李倓这才回过神来:“刚刚大理寺卿段倚去了我府上。”
朱邪狸一听,直接将心中酸涩压下去问道:“怎么回事?”
“是想要我手令去找金吾卫重新录供,现在看起来还没有牵扯到我,不过我来找你也不是为了这个事情,那个书人……还在茶肆书吗?”
朱邪狸轻轻摇了摇头:“故事传播开来之后,我让他找了个出远门借口不再去茶肆了。”
李倓低声问道:“他现在在什么地方?”
朱邪狸道:“在我庄子上,我给了他一份差事,让他不至于因此落魄。”
朱邪狸做没有任何问题,李倓想了想还是问道:“他对你忠心吗?”
朱邪狸轻笑:“忠心不上,这等老油条不会轻易对谁忠心,他不过就是觉得我这里适合养老,他年岁大了,需要一个地方养老,我这里正巧适合而已。”
李倓道: “我不是不信你本事,只是……如果有人想要牵扯上你我话,找到这个人,他会不会出卖你?”
朱邪狸听了之后点头道:“我考虑过这件事情,所以昨天就派人去查了,不过温泉宫跟长安毕竟有一段距离,现在还没有结果。”
李倓点点头道:“那就好,不过也没关系,我就是想要确定一下这些人是不是跟那个书人真没有瓜葛,只要与我们无关就行了,要不然我们还要想办法收拾善后,对了,明日我去李府吊唁,你去吗?”
朱邪狸问道:“会不会不方便?”
李倓倒是无所谓:“那有什么不方便?就算你不跟我一起去,单独上门,李家人也不可能把你拦在门外啊。”
朱邪狸听了之后,显然放心很多,便点头道:“好。”
李倓跟他通过气之后就回到了王府,此时段倚已经告辞离去。
清空十分有眼色过来道:“大王,大理寺卿离去时行色匆匆,似是发现了什么。”
李倓听了之后,脚步一顿问道:“他可曾什么?”
清空摇摇头道:“他只是感激大王伸出援手。”
李倓本来想这大概就是段倚没有察觉出事情跟他有关系,嗯,虽然本来也没什么关系。
不过很快他就觉得不能这么想,虽然段倚表现很拘谨羞涩,但他可是大理寺卿,最擅长在蛛丝马迹之中寻找可能性。
还是不能掉以轻心,不过李倓什么都没,有些事情就算是清空也不能知道。
他回到卧房之后,正好看到执夷眼巴巴看着他,不由得笑道:“你这是怎么了?苹果吃完了?”
李倓一边着一边看了一眼果盘,毕竟只有他能看到执夷,所以也没办法安排下人添苹果,只能等他在家时候才能加一些。
不过……苹果还有啊,怎么执夷这个表情?
执夷问道:“你跟朱邪狸什么啦?”
李倓忍不住翻了个白眼:“刚才让你去你死活不去,现在又来问,什么毛病?”
执夷了个滚卖萌道:“外面冷,我不想出去啊。”
李倓:……我信你才有鬼!你一个系统知道什么冷热?
不过他还是将事情跟执夷了一遍,执夷忍不住问道:“他就没再别吗?”
李倓挑眉:“你觉得他还应该什么?”
执夷眨巴眼看着李倓不话,李倓忍不住问道:“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情瞒着我?”
执夷往后一躺,肚皮一翻——装死!
李倓简直是要被它气笑,不由得用力揉了揉它肚皮,也没再追问。
反正应该不是很重要事情,如果真重要话,执夷不会瞒着他,朱邪狸也不会瞒着他。
第二日李倓带着朱邪狸去了李府,此时李府管家已经换了一位。
不过这一位明显比前面那个有眼力多,至少知道什么人该惹什么不该惹,哪怕心中警惕,他在接待李倓时候,礼仪方面也挑不出任何错误。
李倓今天倒也不是来找麻烦,毕竟这一次又没有一个绿娘被害,而且李屿据死状凄惨,不管怎么也是死者为大。
李倓跟朱邪狸两个人本来想要进灵堂上柱香就走,结果刚进去就看到一个李林甫杵着一根拐杖,站在棺椁旁边老泪纵横。
那一瞬间饶是李倓一直跟李林甫不对付,从心眼里讨厌李林甫,也不由得心软了一 下。
此时李林甫不是那个权倾朝野宰相,只是一个痛失爱子老人而已。
李林甫泪眼朦胧之中见到李倓跟朱邪狸,忍不住恶狠狠盯着他们问道:“你们搅了二郎丧事,如今又来欺负三郎了吗?”
李倓:……
这话得,好像他们专门跟死人过不去一样。
李倓想要辩解一二,但是又觉得没意思。
反正李林甫已经认定他们登门就是不怀好意,现在他又情绪激动,万一哪句话没到位,让对方误会,起了冲突怎么办?
李林甫如今连死两个儿子,无论前面那个到底为了什么死,但是在很多人眼里,都或多或少会可怜他。
尤其是李隆基,上一次事情,还能归结为他年少气盛,再来一次,哪怕他是被动,恐怕李隆基也要跟他翻脸了。
于是李倓规规矩矩对着李林甫行礼之后,安安静静上了香,让巴坤将奠仪交给管家就走。
只留下李林甫一个人站在原地,脸色阴晴不定。
等到李倓走后,管家凑到李林甫身边问道:“郎君,宁王殿下……”
李林甫抬手制止了他话,冷笑着道:“他倒是越来越谨慎,不必理会,先好好送走三郎吧。”
李林甫到这里脸色十分黯然。
而李倓跟朱邪狸出了李府之后,他忽然叹了口气,朱邪狸便问道:“怎么了?”
李倓摇了摇头,他总不能刚刚有那么一瞬间忽然有点同情李林甫吧?
只不过朱邪狸细心,就算李倓不,在看到对方表情之后,他就明白了对方想法,开口道:“灵堂氛围……你受到影响是正常,只不过有时候也要想想,他死了儿子难过,那么被他设计人,被他逼迫那些人,丢了性命之后,他们家人是不是也难过?”
李倓愣了一下,瞬间恢复了心情,他认真点头道:“你得对。”
朱邪狸原本想要笑笑,然而一想到他们现在距离李府门口还不太远,被人看到了恐怕又要被什么,便忍了下来。
等他们从李府回来之后,俟斤便道:“少主,那边已经来了消息,那老东西……真不是个东西!”
朱邪狸皱眉问道:“到底怎么回事?”
李倓也有了种不太好预感,阻止俟斤道:“先别,去我那里。”
在外面这种事情指不定就被哪个顺风耳听到,他们还是别浪好。
时隔一天,不对,严格来讲是时隔几个时辰,朱邪狸再一次踏入宁王府。
这一次他心情可真是……百般滋味,他总是控制不住去看向澡堂和卧房,而一看到这两个地方,他就忍不住想到李倓不·着·寸·缕模样。
再对比现在李倓衣着整齐,一脸严肃,那种反差简直是让人……激动。
李倓一边走着一边觉得自己好像被什么盯上了,忍不住回头看了看,然而他身后除了朱邪狸和他们两个书童,再没有别人。
难道是他感觉出错了?
朱邪狸一脸无辜地看着他问道:“怎么了?”
李倓略有些狐疑,总觉得有哪里怪怪,但还是摇了摇头:“无事,进来吧。”
他直接将人带到了自己3 0340书房。
在让巴坤把门关上之后,李倓问道:“俟斤,现在你可以了,那个书人怎么了?”
俟斤十分气愤道:“他跑了,他不仅跑了,还偷走了张管事两贯钱!”
“跑了?”李倓瞬间坐直身体,面色凝重问道:“为什么会跑?怎么跑?”
俟斤摇头道:“不知道。”
朱邪狸若有所思:“不知道?他跟庄子上人有过冲突吗?”
俟斤道:“就是因为没有冲突才不知道,大家都他人很和善,而且还很热心,不知道怎么突然就偷了张管事两贯钱跑了!”
李倓伸手扣了扣桌子道:“我派人出去找他!”
朱邪狸缓缓摇头:“不行,长安城太大,他在这里混了那么多年,不是那么容易找到,如果只是我们两个人手,想都不要想,如果派遣金吾卫话……恐怕又太引人注目,我们本来就不想让他出现在别人面前。”
李倓坐下道:“可他始终是个……危险。”
他本来想定·时·炸·弹来着,然而话到嘴边及时刹车。
朱邪狸道:“我回头再联系一下别人去找找看吧。”他完有些愧疚地看着李倓道:“此事是我疏忽,若是出了什么事情,我一力承担。”
李倓连忙摇头道:“不是这么回事,这件事情本来就是我拜托你去做,你方案我也没有反对,怎么是你责任?我只是很奇怪,这件事请发酵太快,而且太猛烈,到现在我们都不知道李林甫遇袭跟这件事情到底有没有关系,太被动了。”
朱邪狸摸着下巴道:“按照道理来讲,应该没有关系,毕竟这件事情再怎么引起人们反感,它也只是个故事,在李林甫没有触及到大多数人利益情况下,没有人会因为这么一个故事就铤而走险。我总觉得幕后黑手目可能与我们想不一样。”
李倓转头看向朱邪狸道:“我忽然想到了一个人,或许能帮我们找到那个书人。”
朱邪狸看着李倓,缓缓道:“你是……安历凡?”
嘿呀,心有灵犀!
李倓忍不住有些高兴:“对啊,就是他。”
朱邪狸反而有些不高兴:“他?靠谱吗?”
李倓觉得可能是之前他胡诌那些,让朱邪狸对安历凡起了芥蒂,不由得有些心虚道:“这不是死马当活马医吗?反正他自己有这个本事,就让他来试试呗,我们又不需要告诉他到底要找谁。”
朱邪狸想想也是这个道理,所以虽然他不太喜欢安历凡,但还是点头道:“行吧。”
李倓立刻动用了上次安历凡给他联络那个东西,不得不,有这么一个玩意还是挺好用,至少他不用费尽心思去想办法让自己人接触到安历凡,然后再把他约出来。
不过这玩意他也不知道好用不好用,只能等。
在等待过程中,朱邪狸忽然道:“许久没有与阿恬一道读书了,倒有些想念。”
李倓一听顿时满头黑线,这学神就是学神,不仅头脑聪明,还时时刻刻都想着学习。
现在可空出一点时间来,他居然想念跟自己一起读书时光。
然而李倓怎么可能拒绝心上人 要求?他现在恨不得立马跟朱邪狸黏在一起!
更何况既然是一同读书,总不能离太远吧?
李倓立刻答应道:“这座府邸是娘子送我,这里面书之类也都是她搜罗来,也不知道有多少我们没读过。”
朱邪狸起身道:“走吧,去看看。”
不得不,杨贵妃对李倓也确是上心,架占据了整个一面墙,房顶一直码到下面。
李倓都震惊杨贵妃从哪里搞来这么多书,而杨贵妃解释很简单:“反正你爱看书,我就让人每一本都买了一样,你去慢慢看吧,如果遇到没什么用,干脆就丢掉好了。”
李倓……李倓对于杨贵妃暴发户行为简直是无话可。
要知道,这年头书那可真都是钱啊。
普通人为什么读不起书?除了交不起束脩之外,更多是买不起书,买不起笔墨纸砚。
笔墨纸砚能用沙子和土来替代,书没有用什么来替代?也没东西可替代,没有书就意味着你根本无法学习上面知识。
而书在这个年代,以李倓了解物价来看,是奢侈品也不为过。
朱邪狸看着一整面墙书道:“这些书……都看完要到什么时候啊。”
李倓随手抽出一本《水经注》笑着道:“别人我不知道,但是以你天资,就算全记下来恐怕也用不了多久,二十岁之前应该是能做到。”
朱邪狸转头看着他哭笑不得:“我都不知道该谢谢你这么看得起我,还是该辩解一下我也没有那么逆天。”
李倓指着其中一排道:“不是逆天,你看看,这上面好多本其实你都看过,还有好多本是前人注解,这些东西都不用背,看看你都能记住了,剩下其实也不多。”
朱邪狸凑到他身边认真看了看,发现还真是李倓那个样子,便笑道:“这道还罢了。”
李倓看了看手上《水经注》问道:“我记得当初陈博士问过你这上面问题,这本你都看完了吗?”
朱邪狸想了想道:“看倒是看完了,然而有些地方因为没有亲自去过,所以并不能理解。”
地理类书籍全靠人想象也太难了一点,李倓就知道会是这样,所以才选了这一本。
虽然很多地方他也没去过,但是他有外挂啊!
不过为了让自己外挂不是那么明显,他准备找另外一本书,而那一本他记得里面是有一些简单地图,不过那些简单地图在他看来实在是太简陋了。
他抬头寻找需要书籍,结果看了半天发现居然在最顶端。
他目测了一下高度,努力踮起脚尖,伸出手想要抽出那本书,结果哪怕绷直了胳膊,也只是中指指尖碰到了那本脊。
朱邪狸本来还在看别书,结果一低头就看到李倓正在那里努力挺直身体去拿书。
只不过无论怎么样,他都很难将那本书拿下来,倒是因为这个动作伸展了肢体。
虽然穿着厚厚衣服,但是朱邪狸似乎依旧看到那层层叠叠衣服之下美好肉·体。
而此时李倓也不知道怎么了,明明转头喊个人搬个梯子就能解决事情,他一时脑抽,就非要自己拿下来,拿不到就开始蹦跶。
朱邪狸欣赏够了刚想过去帮忙,就看到李倓像个沙鼠一样蹦跶着,顿时忍不住笑出声,走过去按住李倓肩膀道:“你这是做什么?”
李倓身体一僵,此时他才反应过来自己做了什么事情,不由得两颊爆红,收回爪子只想找个地洞钻进去。
他刚刚到底抽了什么风啊 ?!
朱邪狸抬起手轻轻松松将他想要那本书抽出来,塞进他怀里道:“行了,走吧。”
李倓十分尴尬,内心人泪牛满面:朱邪狸一定觉得我是个智障。
这样一想,也亏了他没有想办法追求朱邪狸,要不然……就冲着这个智障劲儿,怕也是被发好人卡节奏!
李倓抱着书低着头转身回到书案旁边,然后努力催眠自己忘了刚才事情。
嗯,刚刚那个不是他,不是他,不是他!
朱邪狸看他从脸红到了脖子,连耳朵都变得通红,只觉得十分可爱,想要亲亲他,却又不敢。
他坐在李倓对面佯装刚刚什么都没发生样子,低头翻了翻《水经注》问道:“怎么突然想看这本书?”
李倓清了清嗓子道:“中原地大物博,有好多地方有好吃,不不不,是地形很重要,所以多了解一下嘛,万一将来想要出去完,咳,是游历四方,多知道一点总是有用。”
朱邪狸心中一动,想起之前自己想要带着李倓看遍天下美景愿望,觉得……确是应该多学一点。
他们两个一边对照《水经注》一边讨论,只不过讨论了一会之后,朱邪狸忍不住抬头看向李倓:“我怎么觉得……你知道比这张图上还清晰呢?”
李倓一顿,看着自己开地理图册外挂,扯了扯嘴角道:“可能以前也有别书讲过这些,所以我有印象吧,不过我也不记得都是什么书了,毕竟我看都很复杂。”
朱邪狸不疑有他,只是歪着头继续看。
李倓见他们两个面对面坐着实在是别扭,便声道:“你坐我旁边吧。”
完又担心是不是太突兀,结果还没等他思考明白,朱邪狸就动作迅速站起来,坐到了他身边。
李倓一瞬间闻到了他身上带着那股清新香气。
朱邪狸刚刚就在等他这句话,好不容易等来了,当然不会推辞。
而李倓也不纠结是不是突兀,人都坐下来还思考什么?
他凑过去给朱邪狸一点点讲解,实在没办法用语言形容了,就索性对着照着地理图册在纸上作画。
朱邪狸找了个为了看清画借口,越靠越近,越靠越近,到最后两个人身体几乎重叠在了一起。
李倓专注绘图三十年,一开始还没注意到,只是当他画完图,一抬头就感觉到耳边划过一丝温软濡湿,不由得身体一僵。
朱邪狸刚刚是故意靠那么近,本来就是为了测试李倓对他靠近接受程度。
不过后来他嘴唇碰到李倓耳朵,这真是个意外,而李倓骤然僵硬身体,也让他心中一沉,不得不稍稍挪开了一些,可是又有些不甘心,便依旧用手撑 着后面地板,斜着身体继续当什么事情都没发生。
李倓此时正在努力压制自己激动情绪,虽然理智让他放弃,但是跟心上人任何接触都还是会让他窃喜不已。
就在两个人对彼此想要靠近,但又不敢时候,清空站在门口了句:“大王……”
他到这里就忽然停住,因为他看清室内情形之后,总觉得有哪里不太对。
永寿郡王世子跟他家大王距离也太近了吧?乍一看过去仿佛他家大王正被那位世子抱在怀里一样。
他声音一出现,李倓跟朱邪狸两个人仿佛被监考老师抓住作弊学生,瞬间全部坐直身体。
李倓轻咳一声问道:“怎么了?”
清空按捺下心中疑惑道:“大巫安历凡求见。”
李倓目光一闪:“把他带到书房来。”
清空退下,很快就带着安历凡过来,而安历凡进了书房之后直接对李倓大礼参拜:“弟子拜见师尊。”
李倓……李倓只能含泪认了这个徒弟,他淡淡道:“起来吧,日后在他人面前无需行礼,你我身份特殊,这个关系还是不要让别人知道为好。”
安历凡真是个听话徒弟,听了之后老老实实站起来道:“谨遵师命,不知师尊唤我前来所为何事?”
李倓道:“帮我们找一个人,你都需要什么?”
安历凡也不问是谁直接道:“只要是他贴身之物都行。”
李倓转头看向朱邪狸,朱邪狸问道:“俟斤,带来了吗?”
俟斤还真带来了,毕竟人跑了,留下来东西就都是线索。
只不过书人十分老练,留下来东西并不多,只有一件已经破损外袍留了下来。
安历凡也不嫌弃那件外袍脏,要齐了东西就开始做法,他甚至没让李倓跟朱邪狸离开!
这份信任让李倓和朱邪狸互相对视一眼,对安历凡渐渐放下了一点防备。
很快,安历凡忽然睁开眼睛,皱眉道:“找不到。”
李倓原本也没抱什么希望,对此便道:“无妨……”
然而他还没完,安历凡就面色凝重道:“这种情况一般是……此人已死。”
李倓一惊:“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