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章第 88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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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倓对于这个消息简直用震惊都不足以形容, 也不知道安禄山是怎么哄李隆基的。---

    他越想越是坐不住,起身道:“殿下与大郎先商议一下,我去相府一趟。”

    李亨略有些犹豫:“只怕李林甫会给你难看。”

    李倓摆手:“他不想活了,给我难看, 走了。”

    李亨看着李倓的背影, 一时之间居然跟他儿子的心情有些类似:羡慕他有这样肆意妄为的资本。

    只不过他比李俶更加现实一些, 很快就调整过来,跟李俶一起商议若是李倓提议弄出单独部门,届时要如何配合。

    李倓匆匆到了相府,直接就是李岫出来迎接。

    李岫看到他就苦笑着道:“阿爹刚刚还在殿下怕是要来找他了。”

    李倓叹了口气:“不找不行啊, 李相不过病了些许时日,安禄山已经要坐大,再放任下怕是真的要出问题。”

    李岫也很无语, 直接伸手道:“殿下请。”

    李倓跟着他到了李林甫所住的院落,结果一进去就发现李林甫居然在那里给他的绣球花剪花枝!

    这要是换个人,李倓估计就要掀桌子翻脸了。

    然而还不行, 所以他只能道:“李相真是好雅兴。”

    李林甫放下手中的剪刀,转头看着李倓含笑道:“殿下又何必如此惊慌?”

    李倓道:“毕竟我养气功夫不到位,一想到连李相都不曾拿到过丹书铁券, 甚至连实封都没有, 就更坐立难安了。”

    李林甫听后饶是再怎么心机深沉,也不由得脸色一沉。

    李倓见此就知道他也不是没有意见的, 不过, 李倓倒是觉得自从李林甫生病之后, 对于自己情绪的控制能力似乎就减弱了许多。

    李林甫将剪刀放在石几上,拿起旁边的绢帕擦了擦手道:“安禄山巧言令色,圣人不过是被他蒙蔽了而已,我等为臣自然应当拨乱反正。”

    李倓听后问道:“我只是得了消息,还不知诏书是否已经下达。”

    李林甫冷笑:“下达又如何?安禄山有何功劳可得实封?更不要提丹书铁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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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倓心里默默给自己点了个赞,原本李林甫跟安禄山虽然算不上特别紧密的合作关系,但一向也不错,至少在压太子方面,他们两个简直是一拍即合。

    只不过不患寡而患不均,李林甫都没得到的东西,安禄山要得到了,他肯定是不满的。

    李倓笑着道:“确实如此,当初阿爹想要多给我些实封尚且不能,他又凭什么?”

    李倓这句话就是故意给李林甫一个自己恨安禄山的借口。

    毕竟不管从哪方面来看,他都应该跟安禄山关系不错,安禄山好歹是杨贵妃的义子,并且平时还跟他义兄义弟的叫着,别的地方也没起过什么冲突。

    若是争宠……安禄山好像也不是他的对手,至少他觉得这个理由不太站得住脚。

    还好现在又送上门一个。

    李林甫点点头忽然问道:“听殿下要办书院?”他略一犹豫道:“其实殿下大可不必如此的,那些人自作主张我已经斥责过他们了。”

    啧,没有你的授意,那些御史吃饱了撑的非要上来找李倓的麻烦。

    这不就是传中的拿临时工顶缸吗?

    只不过李林甫地位比较高,能帮他顶缸的自然也不是临时工。

    当然,若是李倓真的要死咬着这些人不放,他们现在不是以后也要是了。

    李倓淡淡道:“他们的也算有理有据,既然如此我便改一改,免得让阿爹总是因为这些事情烦心。”

    李林甫意有所指道:“如此殿下放心,必会让殿下满意。”

    李倓矜持的笑了笑,跟李林甫换了一个眼神,默契的达成了共识。

    只不过跟李林甫达成共识这种事情让李倓觉得有点恶心,所以他也懒得留下来,起身道:“我会找时间跟阿爹谈谈的,李相也休息好久了,朝上没有谁也不能没有李相啊。”

    李林甫颔首道:“我刚病了几天,就有人不知天高地厚,自然是要出去看看他们了。”

    “既然如此,本王就不叨扰了,告辞。”

    李林甫也起身喊道:“大郎,送送殿下。”

    李岫刚刚一直在一旁当一个完美的背景板,不过李林甫跟李倓所有的谈话他都听得清清楚楚,此时立刻上千道:“殿下请。”

    李倓颔首:“有劳。”

    他刚跟着李岫走出去两步,忽然一抬手拍了拍脑袋道:“瞧我这记性,此次前来原本是要给李相送药的,结果居然忘了。”

    李倓将一枚瓷瓶放到石几上道:“这是药粉,因为时间太紧来不及炼制药丸了,所以效果比起护命丹要差一些,不过李相如今恢复得还行,用这健体散也足够了。”

    李林甫拱手道:“有劳殿下。”

    李倓这才干干脆脆走人。

    李倓离开之后,李岫快步回来时正好看到李林甫在冲药粉喝,不由得忧心忡忡:“阿爹,怎么没让人检查一下药物?”

    李林甫看了他一眼,摇了摇头道:“你自己想想,我有必要检查吗?”

    李岫微微一愣,回想了一下两人刚才的谈话,这才不确定问道:“阿爹的意思是,如今宁王殿下有求于您,所以不会对您动手?”

    李林甫哼了一声:“就算不是如此,大庭广众之下,他赠我药粉,若我因此出了什么事情,他能逃得开?宁王狡猾无比,怎么可能做出这种自毁长城的蠢事。”

    李岫倒是听进去了,只不过不知道为什么,他心里始终无法把那个眼神清澈胸怀坦荡的少年跟狡猾无比四个字联系起来。

    当然,这个想法他是不会跟李林甫的,于是便问道:“阿爹,接下来怎么做?”

    李林甫喝下了药粉,深吸口气,只觉通体舒畅,隐隐的疼痛全都不翼而飞,不由得赞道:“宁王这一手炼药的本事可真是出神入化。”

    他顿了顿这才回答李岫道:“我们怎么做,就取决于宁王怎么跟圣人了。”

    李岫愣了一下,李林甫看他这个样子便有些恨铁不成钢:“你啊……要是有宁王一半本事,我就不用这般死撑了!他想让我做手,也要看他有没有这个本事!”

    做孩子的一般都不想听到父母夸赞别人家的孩子,然而如果这个别人家的孩子是宁王的话,李岫觉得……他还挺服气的。

    毕竟李倓这一桩桩一件件的事情,让李岫做,他自认是做不来,更不要提对方才高八斗!

    李林甫见李岫没有半点触动,当即也不知道是什么心情,想一想李倓都能与他平等对话了,再用来给儿子做标杆好像也的确不太妥。

    他不由得叹了口气道:“等着看吧,过两天你就应该能明白了。---”

    李岫带着满腹的疑惑走了,而李倓刚准备收拾收拾东西去宫里,就被安禄山堵了门口。

    李倓在听安禄山过来的时候,不由得心中一跳,怎么?他知道了自己要联合别人对他进行围追堵截所以找上门了?

    不过很快他就回过神来,这是他自己的府邸啊,怕什么?

    什么都不怕的李倓顿时有了底气,让人将安禄山请进来之后,从容笑道:“是什么风将义兄吹来了?”

    安禄山对着他苦笑道:“当然是山雨之风。”

    山雨欲来风满楼,安禄山这是察觉到了什么?

    李倓心下怀疑,面上佯装惊讶问道:“怎么?发生何事让义兄如此担心?”

    安禄山坐下之后叹气道:“想必你也知道圣人要赐我实封和丹书铁劵的消息了吧?”

    李倓没想到他自己居然真的直接了出来,便点头道:“知道是知道了,怎么了?这可是好事啊,义兄为何如此怏怏不乐?”

    安禄山摇头道:“我不能接受啊,无功不受禄,这……连李相都未曾得到,连义弟实封都不是很多,我又何德何能?”

    李倓直接问道:“义兄是在……顾忌李相?这倒也正常,毕竟诏书也是要经过三省,若是李相那边不同意,怕还是要扯皮一阵子。”

    安禄山连忙摆手:“不是顾忌李相,而是真的觉得这不合适。”

    李倓心中冷笑,嘴上道:“若是义兄真的担心,不若直接与圣人去,想必圣人会体谅的。”

    真当李隆基有钱没地方花了吗?你要是坚持推辞,他怎么可能非要给你?上这里来假惺惺的演戏糊弄鬼呢?

    安禄山愁眉苦脸道:“我与圣人过,只是……圣人就是不同意,我这也是就没有办法,这才出此下策想来找义弟想个办法,实在不行,我与义弟一同进宫,义弟帮我推辞一番吧。”

    李倓忽然就悟了,尼玛,原来在这里等着他呢。

    不知道安禄山是不是真的觉得李倓会去找李隆基,让他收回成命,但显然安禄山是不算放过任何漏洞。

    他跟着去的话,李倓但凡不想跟他直接撕破脸都必须帮他话,就算李倓真的不帮安禄山话,安禄山也在现场。

    到时候他装个委屈,李隆基不定还会心疼他呢。

    李倓顿时心里冷哼了一声,想要借他的手将这件事情敲定?老子让你进退两难!

    想到这里,李倓直接道:“正巧我要入宫去找阿爹点别的事情,不过义兄的事情更加重要一些,便与义兄一同走一遭吧。”

    安禄山本来已经做好了李倓会拒绝的准备,他都想好了各种理由来游,结果没想到李倓这么痛快就同意了。

    他心下狐疑,却憨笑道:“有义弟帮忙,为兄可算是放心了。”

    李倓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道:“义兄可别放心太早,阿爹若是坚持,我也别无他法的。”

    安禄山总觉得他话中有话,但是仔细品味有品味不出什么,只能就这么跟着他进了宫。

    杨贵妃见到他们十分惊奇:“你们怎么一同来了?”

    李倓对安禄山有多不待见杨贵妃是十分知道的,当然她更不待见安禄山,所以这哥俩好的架势又是怎么回事?

    李倓行礼之后道:“是义兄让我来的,阿爹要赐义兄实封以及丹书铁劵之事让他心中不安,想要推辞又担心辜负圣意,便让我来与阿爹一声。”

    杨贵妃转头看向李隆基,李隆基皱眉道:“怎么?可又是那些酸儒又了什么?此事三十一郎就莫要插手了,之前他们还曾参过你,这些人真是越来越无法无天了。”

    安禄山一脸无辜无奈地看着李倓,仿佛在他也没办法。

    李倓心这特么锅是又要回到我身上了?不好意思,我什么都能背,就特么不背锅。

    他直接道:“参就参嘛,反正阿爹心中有数就是,他们参了半天有什么用呢?这其中,御史倒是最微不足道的,三省才是关键,我觉得那些人……未必会让阿爹的诏令准确下达。”

    李隆基面色一沉:“若如此,哥奴真是越来越不像话。”

    李倓看着他的表情,忽然就悟了,李隆基在这哪里是非要给安禄山好处啊,他就是想要重新抬一个人来跟李林甫对台戏!

    或许他也觉得李林甫势大,只不过李林甫到底是皇室宗亲,并且自从一点点做大之后就殷勤遍布全朝,党羽就更不用。

    若是真要强行击他不啻于一次朝廷大动荡,李隆基显然不想这么麻烦,他干脆抬了安禄山出来。

    不是有很多人不过李林甫只好无奈加入吗?现在给你们一个新的选择,去吧。

    李倓心这都什么事儿啊,李隆基这法子可真是……若他抬起来的是个能臣就算了,结果抬起来一个乱臣贼子,还特么不如杨钊呢。

    李倓想了想道:“阿爹,我觉得这事儿其实还是处在义兄功劳不够的份上,若是他有军功,直接用军功开路,那些人还能什么?”

    李隆基想想也是,他的确是看好安禄山,只是安禄山如今的资历也的确不太够。

    安禄山趁机道:“我留在京中也有许多时日,本想留下来继续孝顺干娘,如今看来怕是不行了,还请圣人准许我回范阳,契丹和奚部承蒙公主下嫁,却依旧蠢蠢欲动,儿臣过去也正好能震慑一番。”

    李隆基搞了那么多节度使的建制为的是什么?不就是为了开疆拓土,稳定边疆的吗?

    他之前也听契丹和奚部不老实,此时便直接点头道:“如此你便准备一番,看好契丹和奚部,若他们有不轨之意,便及时镇压。”

    安禄山眸光一闪,立刻道:“儿臣遵命。”

    李倓笑道:“义兄可要努力,阿爹封赏的诏书都已经写好准备交给你呢。”

    安禄山即刻起身道:“我这便去准备,争取尽早回范阳。”

    李隆基点点头应道:“去吧。”

    安禄山走后,李隆基才道:“吧,你来又有什么事?”

    李倓一脸惊奇:“难道没有事情就不能来见阿爹了吗?哪有这样的道理!”

    李隆基被他哄的开心便笑着道:“你近来忙你那个书院都来不及,哪里还有时间与我和娘子闲话家常?莫要废话,快!”

    李倓认真道:“这次还真不是为我自己来的,我是为阿爹来的啊。”

    李隆基奇道:“为我来的?你倒。”

    李倓道:“我今日回府的时候正好遇到了孟知涯,他跟我之间要建的楼迟迟不动工,主要就是工部不肯同意他的计划,是预算太高,要两百多万贯。”

    饶是李隆基见多识广,听到这个价格自然也有些犹豫,便问道:“不能再少一点吗?”

    李倓道:“我也问了,倒是能少,只是那样的话楼势必不会太结实,或许若干年后,天堂还在,但这栋楼已经……”

    李隆基果断道:“那就按照原来的方案,不就是钱吗?又没有要完全从国库出,内库也会出一些,回头我便下旨让他们老老实实放行。”

    李倓最后一句话可算是戳到了李隆基的点,他或许不在乎楼的结实程度,反正只要他在世的时候这栋楼好好的就行,以后就让子孙去烦恼好了。

    但是他却不能容忍自己盖的楼不如前人,无论是哪一个皇帝,虽然嘴上喊着敬仰列祖列宗,但实际上还是卯着劲想要超过前人的。

    李倓见李隆基不在意银钱便又道:“但是这只是初步的预算,之后还会不会加钱谁也不好,现在没有开建什么都好,万一已经开始动工,到时候工部还这么卡的话,只怕要耽误工期的,我看不如直接独立出来一个部门,直接对阿爹负责,完全以阿爹意思为主,其他部门配合就是。”

    李隆基听后没有立刻答应,只是道:“孟知涯单独带这样一个衙门还是不够格的。”

    李倓笑道:“我也没让他去啊,我倒是给阿爹找了一个好人选。”

    李隆基问道:“哦?你来听听。”

    李倓道:“广平王。”

    李隆基了然:“东宫大郎?”

    “是啊,他之前在吏部已经历练许久,对于各种安排熟记于心,也是时候去其他部门轮值了,有什么比去这里更能锻炼的呢?”

    李隆基问道:“楼建成之后,他又当何去何从?”

    李倓还没开口,一旁的杨贵妃便道:“三郎若是心疼孩子,就直接给他一个工部的差事,让他挂着名,然后先做这件事情嘛,等到楼建成之后,在让他回工部也好,因功升职也好,还不是三郎一句话的事情?”

    李隆基一想也是这个道理,便很痛快的同意了,当然主要是领衔的是李俶,而不是他任何一个儿子。

    换成儿子的话他大概会怀疑这个儿子是不是想要趁机勾连大臣有不轨之举。

    孙子的话安全系数就高很多。

    李倓坐在一旁觉得有些奇怪,怎么杨贵妃忽然为李俶话了?

    就在他纳闷的时候,杨贵妃开口道:“三郎,既然如此,不如让阿钊去给大郎下手吧,阿钊也想为三郎分忧,只可惜本事有限,只会一些庶务,如今这正好有他可以施展的地方了。”

    李倓听了之后就明白了杨贵妃的意思,她是在给杨钊找晋身的台阶。

    对此李倓也没什么想法,杨钊毕竟是杨贵妃的堂哥,让杨贵妃完全抛弃娘家也是不现实的,她肯定会在力所能及的范围之内为让杨家过的更好。

    只不过,之前不是已经了不让杨钊出头,换随便一个人都可以,怎么又开始推杨钊了?

    李倓准备找个时间跟杨贵妃谈一谈,不过现在他需要将消息先送出去。

    至于诏书,李隆基已经让人草拟了,只要他同意就没有了任何阻碍。

    李倓将消息带给李俶和孟知涯之后,最激动的就是孟知涯,他直接仰天长啸道:“我终于是解放了!”

    李倓直接将他轰了出去,结果还没清净一会,就遇到了过来探消息的杨昢。

    他看着杨昢有气无力道:“今天我跑了好几个地方,快要累死了,你想什么直接,我不想猜。”

    杨昢嘿嘿笑道道:“也没什么,我就是过来替我阿爹问问,那个……他能做什么?”

    李倓莫名其妙:“他能做什么为何要问我?”

    杨昢道:“虽然刚组建好的司楼是归广平王管辖,但谁都早知道,这件事情其实是大王您为广平王找的差事,那自然要询问一下您的意见了。”

    李倓失笑:“不用问我,我就是帮忙上达天听而已,一开始也是为了帮孟知涯,而现在广平王成为司楼的司空,那么整个司楼的人员任命自然都由他来,若是阿舅有什么想法,不如去跟娘子商议一下。”

    杨昢见李倓真的不管,确认了李倓没有想当幕后操控者的想法,不由得感慨广平王交了好运。

    多少人想要这么一个差事都要不来啊。

    得了李倓的回答,杨昢就赶忙回去准备跟父亲这件事情。

    李倓本来以为自己终于可以好好编写一下教材,结果没想到他前脚刚走,唐堂后脚就过来了。

    李倓抬头看着唐堂问道:“如何?幽娘还活着吗?”

    唐堂摇了摇头:“我把她的尸体带出来了,你要看看吗?”

    李倓忍住了翻白眼的冲动:“我看她做什么?不过你既然过来了……我就去找一下印星吧。对了,你去找一下安历凡,告诉他不管他用什么办法,一定要让安禄山相信此次回范阳有血光之灾,并且祸及家人。”

    唐堂愣了一下,也没多问转头就窜了出去。

    李倓冷笑了一声,他就看看安禄山敢不敢回范阳。

    如果在这样他都敢回去的话,那也没啥好的,他就努力让血光之灾变成真的呗。

    交代完这件事情,李倓也收拾收拾出了门。

    今天是朱邪狸庶妹朱邪闻铃的生日,虽然没算大过,但朱邪狸作为兄长直接跑的无影无踪自然也是不合适的。

    之前李倓已经送了精致的礼物过去,现在登门好像也不算唐突。

    然而他没想到的是先招待他的居然不是朱邪狸而是永寿郡王妃。

    永寿郡王妃看着李倓道:“殿下来找郎的吧?正巧郎似乎不太开心,殿下可否帮我劝劝他?”

    李倓立刻身体前倾,顾不得可能会暴露问道:“印星不开心?发生了何事?”

    永寿郡王妃道:“此时起来殿下应该也知晓,就是药罗葛的公主幽娘的事情,哎,想当初我与幽娘的母亲是旧识,还曾指腹为婚,郎跟幽娘当年也时常一起玩耍。后来他家败落,幽娘不知所踪,这婚约自然也就不作数了,没想到再次得到幽娘消息居然是她的死讯。”

    李倓微微一愣,原来朱邪狸当初跟幽娘是有过婚约的吗?

    这样听起来好像关系还不错,怪不得当时朱邪狸的情绪那么低落。

    李倓刚想跟永寿郡王妃什么,就听到快速的脚步声,一扭头就看到朱邪狸快步走过来,脸上的表情十分严肃:“阿娘,你是这个做什么?”

    永寿郡王妃有些莫名其妙,你跟宁王殿下的关系不是很好吗?这有什么不能的?

    朱邪狸完这句之后便道:“我带阿恬去我那里了。”

    永寿郡王妃应道:“快去吧。”

    朱邪狸转头看着李倓,李倓对着他点了点头,两个人就这么沉默着到了朱邪狸的院子里。

    当然李倓是在搜肠刮肚想怎么安慰朱邪狸,在路上怕被别人听到。

    而朱邪狸则是满心崩溃,他昨天之所以没就是不想让李倓知道这件事情。

    虽然他也觉得隐瞒不太好,但这件事情他还没想好怎么跟李倓,尤其是他的情绪到底有些低落,怕李倓误会什么。

    这下可好直接从他娘的嘴里了出来,还确凿了他故意隐瞒的事实。

    朱邪狸刚给李倓倒了一杯温茶,想要开口,就看到巴坤急急忙忙跑来道:“大王,大事不好,武库走水了!”

    李倓顿时一惊,站起来道:“什么?火势如何?”

    巴坤道:“火已经蔓延了整个武库,不知道会不会影响别的地方。”

    李倓急忙起身道:“边走边。”

    朱邪狸没出口的话自然也就不出去,只能先去救火。

    出了永寿郡王府在距离那边还很远的时候,李倓就看到了浓烟滚滚,心里就咯噔了一声。

    这个年代的建筑大多都是木质结构,一旦起火烧的特别快,尤其是春天风大,李倓感觉自己仿佛已经见到了后果。

    在路上的时候,李倓就已经下命令让金吾卫的人去就近救火,朱邪狸干脆也没跟他一起走,骑着马就狂奔了过去。

    等李倓到那里的时候,朱邪狸已经在指挥救火,只不过……杯水车薪罢了。

    而到了现场的不仅仅只有李倓一个人,还有一个人——李昌字适之。

    李适之是最近刚升任的宰相,他替代的是牛仙客,身上还挂着一个兵部尚书的职位,还有一个清和县公的爵位。

    李倓走过去拱手道:“见过县公,不知起火原因可否找到?”

    李适之眉头紧皱,摇头道:“现在还不知,哎,先救火吧。”

    李倓看了一眼火势叹了口气道:“救不了了,尽量避免周边建筑被烧吧,里面的人都救出来了吗?”

    李适之道:“应该已经逃出来,现在火势太大,进不去也就不知道具体情况。”

    李倓眼见开始救火的金吾卫已经出现伤员,立刻道:“县公,不能再这样下去了,这样救火只能徒伤人命,现在只要心别让火势继续就可以了。”

    李适之立刻反驳:“那怎么能行?武库之中全是兵甲武器,乃是重中之重,怎么能有闪失?”

    李倓有些不可置信地看着他:“火势这么大就算拼命去救,也未必能够救得回那些兵甲武器,但是却会白白消耗许多人命,值得吗?”

    李适之略一犹豫还是道:“那也不能不救。”

    李倓瞬间明白了他的意思,对方也知道这火是救不回来的,但还是要摆出一个救火的姿态,表明大家都尽力了,否则到时候御史参他一个渎职,他都没办法去辩解。

    至于为了给自己开责死几个人什么的,他大概也不是很在意。

    李适之见李倓脸色不善,低声道:“殿下放心,救火伤亡之人我必使他们家人无忧。”

    李倓知道这就是李适之的解决办法,人死了他就想办法去帮一帮对方的家人。

    虽然这样比那些冷漠的看着士兵去死,然后还不管的人要强很多,可那是一条人命。

    李倓立刻转头对巴坤道:“去找朱邪中郎将,下令所有金吾卫不必进火场,让戈海清想办法控制火势便好。”

    李适之当时面色一变,看着李倓道:“殿下可知你在做什么?”

    李倓懒得理会他,只是看着大火和风向开始想有没有什么更好的方法控火。

    李适之见他不话,便冷冷道:“殿下越权了,如今此地当由本相指挥救火,我不同意他们停手!”

    李倓顿时就笑了,李林甫那么嚣张,在他面前都没敢自称过本相,李适之这是当上宰相就飘了?

    他冷冷看了一眼李适之道:“本王是左金吾卫大将军,左金吾卫自然归我管辖,哦,这边还有右金吾卫,不知道骠骑大将军肯不肯让李相代为管理呢?”

    李适之脸一黑,按理来这种时候左右金吾卫的掌权人是应该配合宰相进行救火的。

    然而李倓这样明摆着不给好脸,他也没什么好办法,更不要比李倓还有实权的高力士了。

    就在李倓这些的时候,高力士正好走来,听到了最后一句话问道:“谁要代替本将军?”

    李适之尴尬笑道:“宁王殿下在同我开玩笑。”

    高力士看了李倓一眼,很明显就看出这位少年亲王此时十分不开心,但他也没多问只是道:“圣人火势控制住便好,不用枉送人命去救。”

    李倓冷哼了一声,看了一眼李适之,对着高力士拱拱手道:“郡公,我先去那边看看,失陪。”

    高力士一点头,李倓甩着袖子就走了,他往那边走的时候,正好看到朱邪狸一脸严肃的在检查伤员。

    李倓问道:“怎么样了?”

    朱邪狸道:“你下令下得早,还没什么伤亡,再晚一些怕是……”

    李倓顿时放心:“受伤的赶紧想办法去医治,烧伤可不是闹着玩的。”

    朱邪狸有些奇怪问道:“清和县公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虽然武库着火是很严重的事情,但也犯不着找让当朝宰相跑这一趟,甚至李倓都不用来,朱邪狸过来都已经足够了。

    李倓皱了皱鼻子道:“谁知道他在想什么,唯一能够确定的大概就是这也不是什么善茬,火势已经控制得差不多,圣人也知道了,我去进宫一声,免得李适之先下手告状。”

    朱邪狸点点头道:“这里有我在,你放心去吧。”

    李倓就放心的去了,一点也没注意到执夷被朱邪狸拎在了手里。

    执夷被提着后颈皮,蹬了蹬短腿发现挣扎不出之后,不由得生无可恋问道:“你干嘛呀。”

    朱邪狸趁着忙乱找了个没人的地方问道:“我惹阿恬生气了怎么办?”

    执夷震惊:“他生气了?没看出来啊。”

    朱邪狸苦笑着道:“现在是有正事要做,阿恬就算生气也不会不顾场合。”

    执夷后知后觉想起来朱邪狸的应该是他那个从指腹为婚的未婚妻的事情,本来它想李倓应该不会在意这些。

    然而一想到曾经受过的来自朱邪狸的欺压,顿时恶向胆边生,伸爪拍了拍他严肃道:“兄弟,你这错误有点大啊,阿恬可曾经过有什么事情一定不要隐瞒,直接开口的,你当时可是答应得好好的。”

    朱邪狸顿时垂头丧气,就是因为这个他才觉得李倓要生气啊。

    执夷眼睛转了转道:“我这里有认错大全,包括三百六十种方式,你要不要试试?”

    朱邪狸狐疑:“有用?你怎么知道的?”

    执夷甩了甩尾巴道:“下面好东西可多了,有些不能让你们知道,我这次也是看在你诚心待阿恬的份上才告诉你的,爱信不信!”

    朱邪狸本来就在担心,而这一担心智商就直线下降,居然就这么信了执夷。

    于是,李倓从宫里回来的时候,一推开卧房们就直接愣在了那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