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章第 89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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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倓呆滞的看着只穿着一身亵衣跪在算盘上的朱邪狸, 结结巴巴的问道:“你这是在干什么?”

    这什么玩意?怎么跪在算盘上了?跪搓衣板的变种吗?

    朱邪狸这是搞不到搓衣板就搞了个算盘?

    朱邪狸垂眸轻声道:“我骗你是我不对, 你别生气。---”

    李倓连忙走过去把他拽起来疑惑问道:“你做什么了?我为什么要生气?”

    朱邪狸听到李倓这句话,想起执夷之前语重心长的跟他:“阿恬从来没有跟你发过脾气, 所以你可能不知道,他气极了的时候最喜欢反话, 所以他他不生气的时候, 你可千万不能当他真的不生气啊,那样你就完了!”

    本来快要顺着李倓的力道快要站起来的朱邪狸,腿一软又差点跪下。

    他抬头可怜巴巴地看着李倓道:“我与幽娘的婚约早就解除了, 所以才一直没有跟你, 我今天听到她的死讯是有点伤心, 但不是那种伤心……就是……就是……”

    朱邪狸想了半天也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毕竟据执夷他之前的脸色的确不太好看,很容易让人联想到老情人去世, 他依依不舍, 余情未了。

    李倓见朱邪狸着着就要自闭的样子,这才明白了为什么他会来这么一出, 不由得哭笑不得的道:“你这是误会了啊,我没生气……嗯, 只是有一点吃醋而已。”

    李倓本来其实也没觉得生气, 指腹为婚这种事情跟朱邪狸又没有关系,至于跟幽娘关系好, 难道还要他对着青梅竹马的未婚妻横眉冷目吗?

    更何况对方的身份也不一般, 只要朱邪狸不是不懂事的纨绔子弟, 哪怕不喜欢幽娘也不可能甩脸色啊。

    至于听到对方死讯难过这种事情,那是正常的啊,如果朱邪狸什么触动都没有,那才让人害怕。

    幽娘如今刚及笄不久,就这么死了,哪怕是路人也会觉得可惜。

    最主要的是他不会怀疑朱邪狸的感情,毕竟如果朱邪狸没有那么喜欢他,何必走这条充满荆棘的道路,他又不是什么可以随意欺压的书童之类的人。

    不过,朱邪狸实在是太细心,他担心一点都不介意朱邪狸会误以为自己不那么喜欢他,那不就凉了吗?

    朱邪狸犹豫了一下道:“我知道我的要求可能过分,但……我还想查一下幽娘为何会成为李林甫的妾,以及……如果可以我还希望……你能救救她。”

    到后来朱邪狸的声音逐渐变,他自己着都觉得自己太过分了一些,所以到后来越越不敢,干脆伸手抱住李倓道:“算了,你不要管了,不定李家已经把她匆匆下葬了。”

    李倓亲了亲他的额头道:“我今天去找你本来就是想问问你的意见的,那什么……我让人把幽娘的尸身给偷了出来,虽然这样做有点不尊敬亡者,但如果你想的话……我是可以复活她的。”

    朱邪狸微微一愣,身体后仰看着李倓问道:“你……你什么时候……”

    李倓轻咳一声,这话事情毕竟不光彩,低声道:“低调,低调,反正……就……偷出来了,你要去看看她吗?”

    朱邪狸认真看着他半晌问道:“真的不生气?你过的,有什么一定要出来,你别憋在心里。”

    李倓一脸严肃的保证道:“你放心,我既然把她带出来,就肯定不会生气的,这件事情你做的没错,真的。”

    朱邪狸听后着实松了口气,他垂眸道:“我不怕你生气,只怕你不要我。”

    李倓看着他,忍不住咽了口口水,这特么……谁顶得住啊。

    此时朱邪狸那长长的睫毛宛若羽翼,盖住了他那双深邃的双眼,投影落在脸上,柔和了他那张脸上过于锋芒的美,显得整个人都柔和许多。

    再加上此时他穿的非常淡薄,李倓甚至能够感受到他身上透出来的微微热意。

    李倓忍不住凑过去亲了亲他的嘴角,低声道:“我怎么舍得不要你?”

    这么好看又这么可爱,怎么能便宜别人啊?

    朱邪狸抬眼看向他,头一偏就准确的捕获了李倓的双唇。

    情到浓时,李倓简直是在用毕生自制力在跟本能抗衡。

    然而朱邪狸仿佛铁了心一样,想要让两个人的关系更进一步。

    就在李倓自暴自弃,决定当一回禽·兽,反正在古代……早一点也……好像没什么。

    他一放松,朱邪狸就更加热情一些。

    结果就在李倓下定决定的一瞬间,忽然听到窗子响了一声,在一阵急促的倒吸气之后跟着一声:“对不起!”

    朱邪狸顿时停下双手,十分警惕地抬头问道:“我刚刚……怎么好像听到了孩子的声音?”

    李倓那发热的头脑也勉强降下温来,刚刚那声音他一听就知道是唐堂,估计这货是来问他幽娘的事情的。

    他推了推朱邪狸道:“你可能听错了。”

    朱邪狸听后也没反驳,当然他只是不想让这个插曲断他们正要做的事情。

    结果他刚要低头就被李倓捂住嘴,李倓看着他道:“幽娘已经去世有一段时间,再等下去只怕……”

    这一次朱邪狸才是真的冷静了下来,虽然觉得这个机会很可惜,但是他总还能找到机会。

    到了现在他算是发现了,李倓吃软不吃硬,只要自己稍微示弱一下,李倓的坚持就会动摇,那就下次再好了。

    朱邪狸站起来开始帮李倓整理衣物,李倓脸上依旧泛着红晕,他低声道:“你先自己把衣服穿上。”

    朱邪狸身上的衣服本来就少,此时基本上已经不剩什么,便离开去找出一身新的衣服来穿。

    也亏了卧房里的大衣柜经常放着一些他的衣服。

    李倓趁着他换衣服的时候问道:“对了,我还没问你,你……你认错就认错,怎么想起跪算盘来了?”

    朱邪狸手一顿,淡定道:“执夷的,他我这样跟你道歉,你一心疼我就不会那么生气了。”

    执夷!

    李倓心中冷哼一声,熊崽子真是欠收拾了。

    他压下了把执夷拽回来暴一顿的冲动,轻轻道:“以后不要这样了,男儿膝下有黄金,你这样也不怕丢人?”

    朱邪狸一边往身上挂配饰一边道:“反正只有你看到,有有什么好丢人的?”

    当然另外一句他没敢出来,在自己心悦之人面前丢人怎么了?因为一点点面子若是让李倓与他有了隔阂,甚至和离……哦,他们婚都没结,和离都不用,这不是得不偿失吗?

    李倓哭笑不得,总觉得朱邪狸的人设有点崩塌,好的霸总呢?

    转头就变成了忠犬狼狗是怎么回事?

    不过……反正这本书的剧情已经崩的不剩什么了,人设崩就崩了吧。

    李倓觉得自己已经变得特别佛系了。

    等朱邪狸穿好衣服之后,李倓敲了敲案几道:“执夷,滚出来。--*------*---”

    然后执夷……就真的是滚出来的,整只熊团城一个球,咕噜咕噜滚到李倓面前,然后两只爪子捂住眼睛道:“我刚刚什么都没看到!”

    李倓冷笑一声,伸手捏着它的后脖颈提起来道:“胆肥了啊,这馊主意都敢出?”

    执夷四只短腿无力的划拉了一下,发现自己无法挣脱之后,十分悲愤的想着这俩人果然是一对,这种一言不合就提熊的毛病简直如出一辙。

    执夷理直气壮地表示:“他这样你不喜欢吗?”

    李倓用力抖了抖它道:“你哪知眼睛看到我喜欢让人跪的?”

    不他从后世过来心里觉得人人平等什么的观念,只是这个时代虽然分三六九等,但也没把人当成奴隶啊!

    执夷出的这什么馊主意?

    执夷被晃得声音都颤了:“不是这个,不是这个,他穿那么少你不喜欢吗?”

    李倓手一抖差点松手把执夷扔下去,他脸上一红,听到朱邪狸走过来的脚步声,简直想挖个地洞钻进去。

    虽然是很喜欢没错,但用得着的这么直白吗?

    朱邪狸走过来,揽着李倓的腰,亲了他一口,顺便从他手里解救出执夷,低声笑道:“不要怪他,是我自愿的。”

    李倓脸上的热度更胜,执夷转头就扎进朱邪狸的怀里,企图萌混过关。

    李倓转身将执夷从朱邪狸怀里拽出来捏着两颊往两边扯:“下次还敢,我就清炖熊猫!”

    朱邪狸笑着拦他:“好啦好啦,不要生气,我们还有正是要做呢。”

    李倓无奈地看了朱邪狸一眼,差点脱口而出:慈母多败儿。

    但是他觉得这句话有点不妥,就没出来,只是问执夷:“带我们去见幽娘。”

    执夷顿了顿道:“你好啦?不怕啦?”

    李倓愣了一下,继而想到执夷显然是因为上次他跟李林甫的尸体待了一会差点出心理阴影才这么问。

    然而当着朱邪狸的面,他就算有也要装成没有啊,堂堂男子汉大丈夫怎么能害怕这种呢?

    当天他跟朱邪狸吐槽寻求安慰就算了,都过去这么久了还急着,不好不好,有损形象。

    李倓轻咳一声道:“就你想得多,走了。”

    执夷只好甩了甩头,在前面带路。

    朱邪狸走过来握住李倓的手,轻声道:“不怕,我在。”

    李倓回握住他的手,转头对着他笑了笑:“嗯。”

    唐堂将幽娘放在了宁王府最偏僻的一处院落,其实原本他压根不想将幽娘的尸体带进来的。

    虽然他年纪,然而却是最迷信的一个,觉得有尸体进来不好。

    最后是被执夷镇压的,作为系统,一个最科学不过的存在,执夷是不会相信这么玄学的事情的。

    于是唐堂就选择了这处距离李倓院落最远的地方放置幽娘。

    李倓不知道唐堂的想法,只是觉得尸体这种东西放远一点,比较不容易吓到人。

    只是不知道是不是心理错觉,李丹一走进这个院落,就觉得这里的气温比外面低。

    他心中若是有些奇怪,哪怕这个院落比较偏僻冷清,但也不应该与外面有能让人感受到的温差。

    朱邪狸在一瞬间就察觉到了李倓手掌温度略有些降低,转头看了一眼,发现对方眉头紧蹙,想了想便问道:“我怎么觉得这里有点儿凉?”

    此时执夷已经推开了房门,听了之后便道:“因为屋子里面放了冰块,当然会觉得凉。”

    李倓瞬间释然,天气热了放些冰块防止尸身腐烂是正常的操作。

    他们三转两转到了卧房,远远就看到幽娘身着一身破烂白衣,十分狼狈地躺在床上。

    李倓不好多看,死人的脸色自然不会太好看,他担心自己看多了会有心理阴影。

    只不过,他忽然想起来之前他为了掩饰自己的技能,一直都在用护命丹做挡箭牌,所以这一次还是需要的。

    当然并不是李倓有意欺瞒朱邪狸,只是觉得这么重要的设定不能崩。

    他有些纠结的掏出瓷瓶,真是万万没想到,自己立起来的人设居然把自己给坑了。

    李倓暗暗深吸一口气,自己立的人设,哭着也要继续维持下去。

    就在那暗暗给自己做心理准备的时候,朱邪狸在旁边心翼翼问道:“要不……我去给她喂药吧。”

    朱邪狸刚刚就纠结半天,他不想吓到李倓,那天李倓跟李林甫的尸体待了一会,都吓成了那样。

    要知道李林甫的遗容绝对干净整洁,而幽娘这个……能有个完整的尸身已经不错了。

    只不过朱邪狸担心他喂药到底跟幽娘有所接触,总是要避嫌的。

    李倓转头看朱邪狸似乎真的不太在意,并且想到这货是个杀神,曾经一锅端了绿教,便直接将瓷瓶塞给他道:“正好我要调琴,你来吧。”

    朱邪狸握着瓷瓶凑过去亲了他一口低低笑道:“在这里调·情可不太好。”

    李倓忍不住推开了他的头怒目而视,朱邪狸见他放松下来,便笑着走过去将药塞进了幽娘的嘴里。

    李倓看着他简单粗暴的手法,颇有点庆幸这妹子现在是死亡状态,要不然估计会很痛吧。

    他伸手调了一下琴,发现音准没什么问题,就直接坐在那里准备开始弹奏。

    而这个时候朱邪狸也坐过来好奇地看着他道:“我还没有听过你弹这个琴,对了,我听这把琴叫狸琴?”

    李倓:……

    他有些一言难尽地看着自己手上重新设计了猫猫头的琴,觉得果然位高权重的人想要推行一个名字是十分容易的。

    然而如今他已经没有办法重新纠正这把琴的名字,只能沉痛点头道:“是啊。”

    朱邪狸脸上的笑容变得矜持又得意,一双眼睛带着笑意看向李倓的时候,他一个迷糊就弹了很多年前听过的一首纯音乐的《星空》。

    然后等弹完之后,就听到朱邪狸问道:“这个曲子……有点特别,听上去有点像异邦的曲调。”

    李倓冷静下来,其实这首曲子岛国的风格并不是特别明显,但千年后主流流行的曲风也与如今不同,很容易就能分辨出来。

    他含糊地了句:“不记得从哪里听来的了。”

    朱邪狸见他不愿意多弹便也没多,但心里却认定不定又是阿恬随手弹出来的曲子。

    他的阿恬怎么在这么多才多艺,这让他的压力有点大啊。

    就在朱邪狸沉浸在担忧自己配不上李倓的时候,李倓震惊的发现他刚刚只顾着给朱邪狸弹琴听,居然没用技能!

    好在之前他救治那几个人的时候,都装出了一副十分吃力,需要很长时间的样子,也不会被朱邪狸怀疑。

    这样一想,干脆他再多弹几首曲子给朱邪狸听好了,毕竟他们两个能够有时间坐下来弹弹琴谈谈情的时候还真是太少了。

    李倓变换着各种曲子,无一例外都是各种甜甜蜜蜜的曲风。

    嗯,以他现在的心境弹那些悲悲切切的曲子大概也弹不出来。

    弹了好几首之后,朱邪狸看着他略有些发红的指尖,忍不住握住他的手道:“痛不痛?如果……如果不行……就算了吧。”

    李倓有些惊讶地看着他:“这个……比起一条人命来,算不得什么吧?”

    朱邪狸沉默半晌才道:“但她这不是意外死亡,当初她在决定杀害李林甫的时候,就应该做好心理准备,这件事情是不能善了的。”

    李倓明白朱邪狸的意思,不过想了想,为了让朱邪狸不那么担心,他加快一下步伐好了。

    他对朱邪狸笑了笑道:“那就最后一首曲子,等弹完还不行就……”

    朱邪狸亲吻了一下他的指尖,而后静静坐在那里听,除了心疼李倓手指的时候,他脸上的笑容都没下去过。

    一旁的执夷已经滚到了一边去吃苹果,简直没眼看,在停尸房谈情爱,这两个人怎么这么能呢。

    李倓这首曲子还没弹完,忽然就听到那边有动静,一抬头看到幽娘身体弹了一下,而后跟诈尸一样直接弹坐起来,张嘴就开始尖叫。

    李倓手一抖,用力太过直接绷断了琴弦。

    朱邪狸也被吓了一跳,他转头看向李倓,发现李倓已经被吓到双目瞪圆,整个人都处于一种呆滞状态,不由得连忙过去抱住李倓,将他的头按进自己怀里,堵住他的耳朵道:“阿恬,阿恬不怕,我在。”

    就在他们两个一个就惊慌一个忙着惊慌的时候,执夷已经将抱着的苹果直接扔了出去,而后正中幽娘张着的嘴。

    尖叫声戛然而止,虽然只是一瞬间,但也惊动了府里的护卫。

    李倓心跳处于一种急速状态,但在听到有人跑过来的时候,还是道:“这里无事,都散了吧。”

    门外的脚步一顿,传进来一个模模糊糊的:“是。”

    而后就听到了护卫渐渐散去的脚步声。

    朱邪狸没有注意到这个,他只听到李倓的声音透着些许沙哑虚弱,显然是惊惶未定,不由得心疼的不行,只好不停的亲吻他安慰他。

    坐在那里嘴里被塞着苹果的幽娘那双本来已经瞪得很大的眼睛,又圆了几分。

    过了一会,李倓就从惊吓中缓过来,有些不好意思地推了推朱邪狸,声道:“快松手,幽娘还看着呢。”

    朱邪狸转头看了一眼幽娘,幽娘一惊顿时嘴里的苹果都掉了下来,结结巴巴道:“你们……你们……辣个……鸡血鸡血……”

    李倓听她话还是有些僵硬,还有点大舌头,继续都成鸡血了,便调整了一下心情,转头问道:“你……你感觉怎么样?”

    幽娘愣了一下,继而忽然想起她应该是死了,瞬间眼泪就掉了下来,哽咽道:“这里是地府吗?你们……你们怎么也来了?是被我连累了吗?”

    李倓见她话的能力逐渐恢复,就是脑子似乎还不太好用,便道:“没有,你也没死,只是假性死亡,就还能救的意思……”

    幽娘眨了眨眼睛,又掉下了几滴泪珠,但整个人的情绪已经稳了下来,满脸茫然地道:“是……是吗?”

    李倓点点头,然后转头看着朱邪狸道:“你跟她谈谈吧,我先去处理一下外面的事情。”

    毕竟刚才那声尖叫很多人都听到了,若是不找个借口,明天不定就有什么传言又出来了。

    更何况他跟幽娘是真的不太熟悉,也不知道什么,他在这里朱邪狸可能还要估计他的心情,不好跟幽娘叙旧,他还是出去吧。

    朱邪狸第一反应就是留住他,结果看到李倓拍了拍他的肩膀,低声道:“我在这里幽娘可能不愿意,你问问她到底怎么回事吧。”

    朱邪狸手一顿,低头道:“我先帮你把伤口处理了。”

    李倓愣了一下,低头一看这才发现刚刚琴弦绷断的时候,他的食指被划了一道口子。

    然后还没有太搞清楚状况的幽娘就这么愣愣的坐在那里,看着这两个狗男男秀恩爱,其中一个还是她前未婚夫。

    那一瞬间,她忽然觉得自己其实已经不在人间了吧?要不然怎么这么魔幻呢?

    李倓出去之后,想了想把清空喊来道:“这里面的是药罗葛的公主,你去找两身衣服送过来。”

    清空作为李倓的贴身宦官,虽然不知道幽娘是怎么来的,但也知道这里忽然多了一位娘子,结果居然是药罗葛的公主?

    清空敬畏地看了李倓一眼,低头道:“是。”

    李倓觉得……心有点累,你这是什么目光啊?她跟我又没关系!

    然而人都在他家里了,解释好像也没啥用,更何况这种事情解释了也可能是越描越黑。

    李倓想了想还是先回到了自己的院落,并且让人准备了一些粥,给那边送过去。

    粥送到的时候,朱邪狸跟幽娘也是一种相对无言的情况。

    他们两个大概谁都没想到自从朱邪狸十岁那年分别之后,再次相见居然是这样的场景。

    朱邪狸看了一眼下人送上来的粥,直接往幽娘那边推了推道:“你先吃,吃完我们再谈。”

    幽娘看着案几上的粥,咽了口口水,也顾不得问别的什么,抱起碗就开始喝。

    朱邪狸在一旁看得着实有些心酸,他对幽娘没有男女情爱,却也将对方当成妹妹看待的。

    当年娇生惯养的美貌公主,如今沦落成这样……

    倒是幽娘吃了东西之后,整个人都恢复过来,在看到送来的衣服的时候,眼睛都亮了:“这……这真的都是给我的吗?”

    以前她还是公主的时候都没有见过这么漂亮的衣服,她看了看衣服,又看了看朱邪狸,忽然有些犹豫的问道:“你……你跟宁王殿下……”

    朱邪狸十分坦然道:“我们相爱。”

    幽娘愣了一下,表情有些一言难尽,而后她想了想,忽然就道:“嗯,也正常,他比我长得好看。”

    朱邪狸:……

    这能这么比吗?他想要解释一下不是因为李倓好看他才喜欢的。

    然而还没给他解释的机会,幽娘便问道:“那你们以后……怎么办?”

    朱邪狸认真道:“我们不娶妻,就这样过啊,也没什么问题。”

    如果是别人大概会觉得他是在痴人梦,然而经历了生死的幽娘此时却十分羡慕地看着朱邪狸道:“真好。”

    朱邪狸觉得跟前未婚妻谈论这种事情好像不太合适,便转移话题问道:“你这又是怎么回事?你……你怎么到了相府?”

    幽娘表情一冷道:“只可惜我没能杀了李林甫!”

    朱邪狸敏锐察觉到这里面的事情有些不对,便问道:“到底怎么回事?”

    幽娘愤愤道:“那个逆贼能够造反,就是有李林甫在背后支持!”

    朱邪狸面色凝重:“李林甫支持?你怎么知道的?是为什么?”

    幽娘眼眶略有些红,调整了一下情绪才道:“只是因为当初阿达当初来朝的时候没有重金贿赂他,而逆贼则带了金银珠宝去探望他,想要谋求可汗之位。”

    朱邪狸一听就知道这件事情还真有可能发生,如果李林甫为了大唐的长远发展要从内部瓦解回鹘人,他才真的不信。

    他叹了口气道:“所以你就来报仇了?”

    幽娘低低应了一声道:“我知道你想问我为什么不来找你,只不过……这是我自己的事情,跟你们没关系,我……我家反正只剩下我一个了,我不能再连累你。”

    朱邪狸没有话,只是道:“这件事情我要去跟阿恬一声。”

    幽娘对李倓……感觉还是挺复杂的,毕竟她想要杀李林甫,但是李倓却把李林甫救了回来,可李倓又救了她。

    虽然李倓她是假死才救回来的,但她刚刚感受了一下,发现连身上的伤都已经好了。

    当时那可是十分致命的伤口,这已经超出了她的认知范畴,又想想之前的各种传言,就觉得宁王可能真的不是普通人。

    而宁王原本可以不救她,所以对于李倓她心里还是感激的。

    她收敛所有的想法点头道:“你去吧,不用担心我。”

    朱邪狸转头离开了这栋屋子,结果出去的时候就看到一个侍女站在外面,见到他急忙行礼道:“我是宁王吩咐过来照顾娘子的。”

    朱邪狸感慨李倓的细心,点点头没有多什么,直接跑到了李倓的院落。

    李倓此时正坐在院子里喝茶,听到脚步声一抬头看到朱邪狸走过来,便问道:“怎么样了?”

    朱邪狸坐在他身边,伸手抱住他叹了口气,将幽娘的事情了一遍。

    李倓:……

    一不心救了心上人未婚妻的仇人?

    这个关系可真是……

    朱邪狸感受到他的无语,便道:“这件事与你无关,你救了她已经是仁至义尽,剩下的事情交给我吧。”

    李倓问道:“你算怎么安置她?”

    朱邪狸也有些为难:“我也没想好。”

    无论放到哪里,被人知道都免不了一个金屋藏娇的名头,这个就算了,最大的问题就在于幽娘不能被人发现,万一有人发现她是李林甫那个妾,事情绝对会变的非常麻烦。

    李倓问道:“她怎么想?”

    朱邪狸愣了一下:“我没问。”

    “你这样不对啊,虽然幽娘现在没有身份,但你也要问问人家的想法嘛。”李倓忽然灵机一动问道:“幽娘会什么?”

    朱邪狸愣了一下:“就……会歌舞骑射吧,别的我就不知道了。”

    李倓问道:“骑射怎么样?”

    朱邪狸仔细想了想道:“比国子学的一些弱鸡强多了。”

    毕竟他们天生就是马背上的民族,哪怕位高权重,但刻在基因里的东西是与生俱来的。

    李倓直接一拍巴掌道:“正好,书院要开课了,让她去试试当个先生教骑射吧,哦,记得扮男装。”

    朱邪狸:???????

    李倓看着他震惊的表情,不由得大笑道:“没有什么地方比书院更加安全啦,就算是李林甫也不敢跑到书院去查人啊。”

    朱邪狸简直要给李倓的脑洞跪下了,女扮男装也亏他想的出来!

    李倓拍了拍他的脑袋刚要什么,就听到刚刚派到幽娘那里的侍女在外面低低道:“启禀大王,幽娘子前来拜会大王。”

    李倓挑了挑眉道:“让她进来吧。”

    于是朱邪狸只好依依不舍地松开了李倓。

    幽娘走进来的时候一眼就看到两个人的位置离得很近,脚步微微一顿,觉得这日子真难过,为什么她要看两个男人在这里相亲相爱啊?

    不过,她好歹也长大了,不再是当初任性的公主,便收敛了所有心神,对着李倓行礼道:“幽娘多谢宁王殿下救命之恩,只是幽娘身份敏感,不想连累大王,还请大王让我离开,欠大王的这一条命,幽娘来世结草衔环来报。”

    李倓看了一眼朱邪狸,觉得幽娘的雅言和汉学水平都不错,便温言道:“我刚刚与印星商议完,正巧想问问你,愿不愿意去书院教学子骑射?”

    幽娘:?????

    饶是她也算是经历过大风大浪,此时也不由得愣在那里,完全没想到这个转折点。

    后来她怎么回答的自己都忘了,等她回过神来之后发现自己已经答应了。

    她眼神复杂地看着李倓,越发不知道该用什么心情面对这个人了。

    李倓却表情严肃道:“你放心,你家的仇你已经报了,李林甫活不过三十天的,哦,已经过去了五天,那他活不过二十五天,二十五天之后你就可以等着他的死讯了。”

    幽娘不由得瞪大双眼,下意识地向朱邪狸投去疑问的目光。

    朱邪狸……朱邪狸也很震惊啊,他都不知道还有这么一件事情。

    不过李倓也没算跟他们解释,因为提起书院,他就想到自己还有好多教材没有编写完,眼看着就要开学,瞬间进入了紧急状态。

    幽娘的事情不能瞒着永寿郡王夫妇,所以朱邪狸虽然舍不得,但还是匆匆回了家。

    只是心中还有点可惜,原本觉得今天能成事的,真是万万没想到,李倓把幽娘给偷了出来。

    等到开学的前两天,李倓让人将幽娘送去了书院,然后就坐在家里等暴跳如雷的贺知章上门之后,态度恳切的道了歉,然而却死活不松口。

    最后贺知章无奈,只能默认了这件事情,也亏得幽娘生的高挑,又是胡人,穿上男装扮成一个俊俏郎君倒也合适。

    书院开学当天,李倓搞了一个十分简单的仪式,也就是拜拜圣人像,然后……就各回各的教室准备上课。

    李倓上的第一节课就是有关算学的,算学学子见到他显得有些兴奋,毕竟大家都知道李倓的水平。

    只不过,这一节课下课之后,他们发现李倓没走,便有些奇怪。

    等上课发现,生物这一门也是李倓来讲课。

    这一门课比较新鲜,大家也就忘记了李倓连讲两节课的事情。

    而生物课过后,就是音乐课,之前教导音乐的先生没有出示具体名字,学子们正在讨论的时候,发现李倓又拿出了筝和琴放在了桌上道:“今天这个课程安排的还真是有些密集了。”

    众学子:怎么又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