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章第 96 章
李倓往后仰了仰身体,那把匕首也随之而动。-*-----*--
李倓看着眼前那个戴着斗笠, 体型却无比熟悉的人问道:“义兄……这是什么意思?”
安禄山缓缓将斗笠摘下来, 脸上常带着的憨憨的笑容不见,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从未出现在他脸上的阴狠。
他静静看着李倓道:“带我出城。”
李倓看了看外面道:“天色已晚,现在城门已闭, 就算是我……也出不去啊。”
安禄山冷笑:“圣人最喜欢的儿子,就算是守城的侍卫也不会不给你这个面子的。”
李倓问道:“你是怕他们察觉不出有问题吗?我从来不曾动用特权出门, 甚至连宵禁都没有犯过,忽然没有任何理由大晚上出城……这个成本也太高了吧?”
安禄山点点头:“你得对,所以要辛苦义弟跟我走一趟了。”
李倓垂眸道:“义兄为何如此铤而走险?难道你真的有谋反之心?”
安禄山眸色一沉道:“我别无选择, 李林甫这一死, 圣人必定会怀疑我,就算不怀疑我, 李家也要找个凶手出来, 我必须离开长安。”
李倓挑眉问道:“你要回范阳吗?难道你还要连我一起带回范阳?如果不是的话,圣人肯定会下令追捕你, 你跑得掉吗?”
安禄山冷冷道:“这就不劳烦义弟担心了。”
李倓又道:“好吧,就算你成功回到了范阳,现在范阳上下恐怕都已经落入安庆宗或者阿史那崒干之手了, 你回去他们会甘心让出位置,让你统领全军……呃……”
李倓这句话还没完就晕了过去——被安禄山一记手刀晕的。
安禄山一边从腰间解下之前带着的绳索一边笑着道:“义弟可莫要怪我,你的废话……太多了。”
等李倓再醒过来的时候, 发现自己在一处民房之内, 还是比较破旧的民房, 他甚至在墙角看到了老鼠!
在看到老鼠的一刹那,李倓忍不住低声问道:“执夷,执夷你看那里有老鼠!”
执夷把自己缩成了个球瑟瑟发抖道:“你……你看到老鼠喊我干嘛?”
李倓看到它这怂样,有些不可置信道:“猫不是会抓老鼠吗?你……你学名里好歹有个猫字吧?你怕成这样是几个意思啊?快起来,怂什么?以你的体重,冲过去压都能压死那只老鼠了。”
执夷巍然不动:“熊猫是熊猫,跟猫没关系,你少扯!而且这地方肯定不止一只老鼠,要抓你去抓吧,要不然你把朱邪狸喊回来抓啊。”
李倓十分郁闷,治疗心法真是太拖后腿了,他要是有个输出心法,早就暴揍安禄山了!
他叹了口气道:“朱邪狸要在我身边,现在被抓的就是安禄山了好吗?”
执夷偷偷看了一眼他道:“那……也还挺好的。”
李倓震惊地看着它:“你这是要叛主吗?”
执夷轻咳一声,心翼翼的走到他腿上,然后钻进他怀里蹭了蹭道:“我就是觉得安禄山现在明显是狗急跳墙,能让他有这样的举动,必然是没有退路必须孤注一掷,所以若是他被抓了,不定就要死在长安了啊。”
李倓冷笑:“他死了不好吗?他死了就没有安史之乱……”
到这里他忽然反应了过来,不行啊,怎么能没有安史之乱呢?
之前执夷可是再三提醒他不能更改历史啊。
执夷发现李倓表情变换,不由得欣慰道:“看来你还记得啊,剧情你随便崩没关系,但历史线崩了,你也等着崩吧!”
李倓绝望道:“也就是,我必须配合安禄山,把他带出去?”
执夷沉重点头道:“你不仅要把他带出去,还要确保他的安全,并且也要确保自己的安全,不能让他发现你是故意放他走,否则以安禄山的多疑,只怕你的命要不保。”
李倓呆滞道:“这跟他多不多疑没关系,反正现在他也没有后路了,挟持我想办法出城之后,顺手撕个票不是很正常吗?”
执夷想了想好像也是这么个道理,顿时无比发愁:“你要是有凤凰蛊就好了。”
死了还能原地复活。
李倓顿时气笑:“我特么还希望我有轮回诀呢,现在这些有用吗?我,就不能通融一下,你看我这么多技能都满级了,就差一个歌尽影生了啊。”
执夷抬头看了他一眼道:“这件事情我必须向总部申请,但是总部那边什么时候能处理就不知道了,就怕他们一拖……”
到时候李倓都已经挂了,能通融也没用啊。
李倓默默的点开自己的奇穴面板道:“从今天开始我就是盾流奶歌,谁都不好使。”
至少还能给自己套个盾不是,这是减伤啊。
唯一的缺点就是,他的琴不知道还有没有在车上!
就在李倓看着商城思索要不要在那里买把琴的时候,房门忽然开。
李倓反射性看过去,发现居然不是安禄山。
“使君让我看着你。”来人一边着一边丢给了他一个油纸包。
李倓开之后有些惊讶:“呦豁,还有鸡腿?这么优待吗?”
那人有些无奈:“这都什么时候了,你还关注这个?”
李倓笑了笑道:“这不是看到你就放心了吗?你这是怎么个节奏,准备跟着安禄山一条路走到黑了?”
“要不然呢?我是他带来的大巫,全长安都知道,就算我留下也没有好结果的。”
安历凡一边着一边坐在了李倓身边,他看着李倓毫无心理负担地吃着鸡腿,颇有些不知道该怎么。
明明刚刚他都已经做好了安慰受到惊吓的李倓的准备了,结果发现人家吃嘛嘛香,根本不担心。
李倓一边吃一边问道:“这个从哪里买的,跟印星给我带的味道不太一样啊。”
安历凡看着他道:“因为朱邪狸那是自己做的!”
李倓:!!!!!
他一个震惊差点把自己噎死,半晌之后才缓过来问道:“不是,你怎么知道的?”
安历凡有些不好意思地道:“我之前问过他,他那个味道的我是买不到的,是他自己的独门配方。”
李倓举着还没吃完的鸡腿,一想到朱邪狸穿着围裙围着灶台卤鸡腿的样子,整个人都有点不好。
然后手里这个鸡腿就更有些吃不下了,毕竟原本他就觉得朱邪狸带给他的鸡腿味道比较好,现在又加入了感情因素,就更没办法比了啊。
李倓叹了口气,放下鸡腿道:“哎,我有点想印星了。”
安历凡终于是忍不住问道:“你难道不应该担心一下自己的安危吗?”
都什么时候了还在想美人?再想下去,等美人回来了就只能参加你的葬礼了啊!
李倓笑了笑道:“我问你,如果遇到这种情况,你会怎么做?”
安历凡表情一沉:“杀了那个人!”
李倓又问道:“有把握吗?”
安历凡一昂头:“当然有。”
李倓摊手:“这不就结了,你怎么会认为我就没那个本事了呢?”
安历凡这才想起来,眼前这个人在知道的符咒比他知道的要多得多,他都有把握脱身,这位肯定更有把握。
他有些不明白的问道:“那你为什么不逃?”
李倓叹了口气道:“你信不信命?”
安历凡没有话,他很想自己不信,但……越是学的多,就越是信。---
他刚想话,忽然表情一变,沉下脸来道:“你果然与使君的一样废话太多了!”
李倓一见他这个变化,就知道肯定是安禄山过来了,但还是道:“这就是命,不过不是我的命,而是安禄山的命,他命不该绝,所以不管我有没有办法,都不能逃,若是因为我逃了导致他的死亡,未来会发生什么就谁都不知道了。”
“没想到义弟居然还有这一手,难不成真如某些人所一般,义弟乃是天神下凡?”
安禄山慢慢走进来,看着李倓手上没吃完的半个鸡腿挑了挑眉道:“怎么?义弟锦衣玉食惯了,这鸡腿不和胃口吗?既然如此,那就扔了吧。”
他完就让身边的侍从将李倓手里的鸡腿抢走丢了出去,鸡腿丢出去之后,门外响起一阵零零落落的狗叫声。
安禄山笑着道:“义弟你看,你不喜欢,那狗可喜欢的很,它们还起来了呢。”
MD,安禄山,你等着!
李倓默默在心里给他记了一笔,别的他都能忍,抢鸡腿是绝对不能忍的!
执夷见他这个表情就知道他生气了,顿时害怕李倓愤怒之下做出什么无法挽回的事情,便直接张开两只爪子抱住李倓泪眼汪汪道:“冷静啊,少年!”
李倓垂眸看了看它,勉强冷静下来。
幸好这鸡腿不是朱邪狸带给他的,所以他还能忍,这要是朱邪狸带来的,他现在就跟安禄山玩命!
他看了一眼安禄山问道:“有病?不会好好话?”
安禄山面色一变,刚想什么,李倓便道:“先收起你的愤世嫉俗,我不管你是怎么想的,反正阿爹阿娘没有对不起你,我更是没有对不起你,冤有头债有主这句话你都不懂吗?”
安禄山没有话,看着他半晌才道:“你得对,你不仅没有对不起我,反而救过我,既然如此,为了报答救命之恩,不如……义弟就跟我走如何?”
李倓摇头道:“这可不行,我可以把你送出去,也可以不让追捕你的人知道你真正的下落,但我不会跟你走,我的一切都在长安。”
安禄山没有再什么,李倓觉得这不太行,如果安禄山动了把他一起带走的想法,那不是什么都凉了?
后来安禄山就这么默默坐在那里跟李倓对视了半晌,最后一声不吭又走了。
李倓茫然地转头看向安历凡:“他这什么意思?”
安历凡也很茫然,想了想才不确定的道:“大概是想要服你,但是又不知道该怎么服你……吧?”
李倓冷笑一声,转头看着他道:“行了,你也早点去休息吧,不用看着我,我是不会跑的。”
安历凡对李倓倒是真的放心,听了就走了。
李倓连忙将唐堂喊出来,唐堂过来的时候脸色十分不好看,搞得李倓也有些莫名其妙:“怎么啦?谁惹你不高兴了?”
唐堂道:“你根本不需要我保护!”
他一边一边十分怨念地看着李倓,两次了,第一次遇刺拦住了他,第二次被挟持又拦住了他,他都不知道自己存在的意义是什么了。
李倓过了一会才反应过来他生气的点,连忙道:“那什么……你也知道,我需要让安禄山顺利出去,而且你看现在不就需要你了吗?如果安禄山真的不放我,到时候只有你能带我回来了。”
唐堂这才顺气问道:“那我什么时候出来?”
李倓道:“需要你的时候我会大声喊你的,真的!”
唐堂抿了抿唇没话,只是对他点了点头便闪身走了。
李倓回头对着执夷道:“我天,他这是多怨念啊,居然开口了那么多个字。”
对于一个沉默寡言的人来,能出做这么多话,怕是要憋爆炸了吧?
执夷嘿嘿笑道:“我觉得如果你再不喊他来的话,不定他会自己出来把你带走。”
李倓耸肩:“幸好我喊了他,行了,睡吧,明天就能回去了,这都什么事儿啊。”
李倓躺在床上,闭上眼睛没过一会就睡着了。
执夷看着他的睡颜简直不敢置信,在这种环境下这货居然能秒睡?这得心大成什么样啊!
不仅仅是执夷,第二天就连安禄山来叫醒李倓的时候,都觉得有些不可置信。
原本叫醒李倓这种事情并不需要他亲自来,只不过他想过来嘲讽一下李倓而已。
毕竟在他的印象之中,李倓一直过着比较奢华的生活,从来没有吃过什么苦,这种贫民窟一样的地方或许他都想象不到。
然而事实十分出乎意料,他进来的时候,李倓睡得可香了。
安禄山只能换了个方式嘲讽:“宁王殿下还真是不拘节啊。”
李倓坐起来揉了揉眼睛道:“哎,没办法,我这伤还没好全,精神头有点不足,咦,天刚亮,这么早就要走吗?城门开了吗?”
安禄山嗤笑:“宁王殿下以为所有人都像你那么好命吗?”
李倓费解地看着他:“你觉得先被刺杀,然后又被绑架是命好?那你要不要也来体验一下这种命好的感觉啊?”
安禄山:……
想一想,最近的宁王的确是有点流年不利呢。
李倓起床道:“有水吗?我要洗漱,洗漱完赶紧走,把你送走我好回去补觉。”
这话得好像是送朋友回家一样,安禄山简直不知道该用什么面孔面对他了,只好道:“在这之前宁王殿下恐怕还要先想办法去王府交代一声。”
李倓扭头看向他问道:“怎么?清空他们已经开始找我了吗?”
安禄山笑道:“你手下那些人倒是真的对你忠心耿耿呢。”
“你在笑话吗,你看你现在做着这种大逆不道的事情,不也有人追随在你身边吗?”
安禄山:……
觉得手有点痒,想人怎么办?
他见安禄山不话,便道:“哎,不是我你,你这计划不行啊,怎么赶在城门关闭之后才来呢?这要是白天,现在你都已经逃之夭夭了好嘛?”
安禄山额头青筋直跳,如果不是需要李倓醒着带他出城,他现在是真的想把李倓晕,还是晕这得李倓比较可爱一些。
李倓见安禄山面色不善,便道:“巴坤呢?”
巴坤作为他的书童,一向是跟在他身边的,昨天他被劫持,巴坤肯定也落入了安禄山之手。
安禄山冷声道:“死了。”
李倓刚刚还嬉皮笑脸的模样瞬间消失不见,他脸色一沉,冷冷看着安禄山道:“他最好没死,否则你怕是走不出这座长安城了。”
安禄山眯眼道:“哦?我若出不去,就只能让宁王殿下陪葬了。”
“嗯?”李倓失笑看向他:“你在逗我吗?陪葬?我救活了那么多人,难道还救不活自己?”
安禄山有些怀疑:“医者不自医,你若真能救治自己,为何上次遇刺昏迷许久?”
李倓站起来凑到他面前道:“因为我想让李林甫死啊,你他快死的时候,又派人来找我救他可怎么好?想来想去就只好想办法昏迷一阵了。”
安禄山震惊地看着他:“刺客是你的人?”
李倓连忙摆手道:“不不不,我没那么丧心病狂,只不过是趁机罢了,起来,阿布思……你了解他吗?”
安禄山嘿嘿笑道:“阿布思可是时时刻刻都想反呢。”
李倓顿时一惊:“什么?他想造反?”
安禄山点头:“对啊,宁王殿下不知道吗?”
李倓心中着急,但安禄山这人他现在也算是看出来了,就是你想干什么,他就不让你干什么,白了就是不想让你好过,所以他按耐住心中的焦急,撇嘴道:“哎呀,有些人啊,用得着的时候义弟义弟喊的可亲热了,等用不着了就开始宁王殿下,啧啧啧,真是塑料兄弟情。”
安禄山:????啥玩意?
李倓也不算跟他解释塑料是什么东西,这只是拍了拍他的肩膀道:“行了,不废话了,把巴坤带过来,我有话跟他。”
安禄山皱眉:“我都了……”
“在大路上杀人你骗鬼呢?如果当时你没杀了他,都带到这种别人找不到的地方了,还杀人不怕被人发现?行了行了,别废话了,你还我废话,你比我废话还多!”
安禄山:好气啊!以前怎么不知道这货这么气人呢?
然而他还是将巴坤带了来,巴坤见到李倓之后就哭的一把鼻涕一把泪。
李倓看着十分心塞摆摆手道:“行了,你看你吓得,我跟义兄做个游戏而已,你先回去吧,告诉清空,我中午就回去了,午膳记得准备清凉一些,最近这天气可太热了。”
安禄山在一旁冷笑,觉得李倓实在是天真,居然还真以为自己会放他回来。
刚刚若不是李倓提醒他,他还真忘了,这可是个“神人”啊,能活死人肉白骨的那种神人,这么有用的人怎么能放过?
巴坤停下哭声,目瞪口呆地看了看李倓又看了看安禄山,怎么看怎么不觉得昨天那是玩笑,毕竟他可是被捆了一个晚上啊!
可如果不是的话……李倓也没必要谎啊。
巴坤心里有些迷茫,不知道该不该走,最后心一横道:“我……我不走,范阳节度使手下那么多人呢,不如让他派人去啊,我要留下陪着大王。”
安禄山脸色一沉,刚想些威胁的话,李倓就一伸手拦住他,然后对巴坤道:“我让你回去是顺便让你帮我把书取来的,今天有生物课,但是课本我没带还有教案我也没带,你过去帮我拿回来。”
巴坤还是有些犹豫,李倓拍了拍他的头道:“行了,你还真当我被挟持了啊?这不是义兄被禁足,不能光明正大出来嘛,我们就只好这么偷偷摸摸出来了,之前只不过是怕走露消息。”
李倓转头看向安禄山道:“赶紧让你的人给巴坤道歉,一群粗人,看你们把孩子给吓得。”
安禄山黑着脸看了一眼他的手下们,那些突厥人虽然不情愿,但还是三三两两道了歉。
巴坤这才相信了李倓的法,要不是他们真的没有恶意,这些人怎么会听他家大王的?
想到这里,巴坤便道:“那……我去哪里找您啊,不会还回这里吧?”
李倓摇头道:“当然不是了,到时候你就去城门口找我们吧,我们在那里等你。”
巴坤理所当然以为是西城门,毕竟去书院是需要走那个城门的,然后他就走了。
他走了之后,李倓起身道:“我们也走吧。”
马车还是他的马车,毕竟不用这一辆也没办法把他带走。
不过在靠近北城门的时候,安禄山他们停了下来。
“看来你在左金吾卫还挺得人心的,这么多人在找你啊。”安禄山一边偷偷看一边。
李倓看了一眼外面,发现城门口的金吾卫明显比平时多,不由得微微笑了笑道:“所以你的选择真的不明智,唔,他们走了,应该是巴坤的消息带到了,赶紧走吧。”
金吾卫撤去之后,马车顺利的通过了城门。
出了城门之后,李倓道:“我建议你把我放在河中府,然后在河中府换马。”
安禄山看了他一眼道:“宁王殿下真是可爱的紧,你怎么会认为我还会放你走?”
李倓对着他笑了笑道:“看来是谈不拢了,真可惜,我走不走不取决于你同不同意,而取决于我愿不愿意。”
安禄山刚想什么,就听到李倓喊了一声:“唐堂!”
唐堂瞬间从天而降,直接将安禄山手下所有人都揍了一遍,然后绑了起来。
而此时李倓也直接掏出了从商城买的狸琴,在外面放了一个疏影横斜之后,在安禄山拔刀之前就传送了出去。
他的突然失踪让安禄山一瞬间就愣在了那里,腰间的刀也不知道要不要拔·出来。
李倓到了外面之后,唐堂就住手护在了他身前。
安禄山从马车里出来,看看李倓又看看比他矮上一些的唐堂,再看看他那些被捆成粽子,扔的乱七八糟的手下,一时之间有些反应不过来。
半晌之后,他才问道:“真没想到宁王殿下身边居然还藏着这样的高手。”
李倓拿着狸琴在脚下放了一个廻梦逐光之后笑着道:“所以我了,选择在我不在你。”
安禄山站在那里问道:“你身边有这样的影卫,昨天就能将你救走,你为什么要配合我?”
李倓歪了歪头:“我以为昨天你已经听到了,我了,你命不该绝,如果让你死在长安的话,我会有很大的麻烦,所以就只能放你走了。”
安禄山满眼复杂地看着他道:“哪怕我走了之后会起兵造反?”
李倓闭了闭眼道:“你都畏罪潜逃了,肯定是不算善了,只能这也是命中注定。”
安禄山沉默半晌点头道:“那好,我可以答应你,将来若是你落到我手上,我饶你一命。”
李倓没忍住吐槽道:“就冲着我能让人起死回生,你也不会杀我吧?搞得好像施舍一样。”
安禄山:……
李倓对他摆了摆手道:“行了,马车还给我,我们要走了。”
安禄山沉默地看着李倓上了马车,满眼复杂,最后道:“既然如此,我就给你一个特权吧,将来若是我到长安,你可以选择一个人赦免,我不会杀他。”
呦豁,这个不错,不过李倓不能就这么接受,毕竟无论怎么看,如今的安禄山都没有到长安的能力。
他从马车探出头道:“到长安?别开玩笑啦,我劝你往北一比较好。”
安禄山负手而立:“你不信?不如我们赌一赌?”
李倓一边让唐堂驾车一边道:“你信不信再耽搁一会,等等官兵就要追你来了?”
安禄山面色一边,转头迅速将手下人身上的绳子割断,那些人起来之后问道:“使君,追吗?”
安禄山冷哼一声:“追什么追?你们的过宁王身边那个孩子吗?”
众人面面相觑之后就心虚地低下了头,虽然很不想承认,但是……他们是真的不过啊。
安禄山转头道:“走,去河中府。”
为了不被发现,他们就带了两匹马出来,而原本安禄山是算一路上有宁王这个护身符,他做马车慢悠悠走也没什么关系,正好趁着这段时间联络一些老朋友。
结果没想到,宁王居然全都是装的!
他一想到之前李倓为了不救李林甫而选择昏迷,他就有一种不寒而栗的感觉,宁王到底隐藏了多少秘密?
被安禄山忌惮的李倓此时正坐在马车里思索着等会回去之后,要怎么解释才显得自己不情愿一些。
他转头看向唐堂问道:“你我是不是还要受点伤才显得真实一点?”
唐堂忍不住身体挪了挪问道:“看我干嘛?”
李倓道:“如果要制造伤口的话,明显只有你比较合适啊。”
唐堂道:“你在想什么乱七八糟的?身为知交我是不能伤害宿主的,你不知道吗?”
李倓愣了一下,道:“还真不知道啊。”
一旁的执夷蹦跶着道:“要是知交能够伤害宿主的话,就可能会出现知交为了不受宿主摆布而杀死宿主的情况。”
李倓震惊:“还有这事儿?知交这么凶残的吗?”
唐堂没话只是掏出了他的弩细细擦拭。
李倓瞬间安静如鸡,好吧,看来是真有可能。
等他回到王府的时候,迎接他的就是巴坤的泪水,清空的愤怒还有贺知章等人的焦急。
李倓看到这一群人围上来瞬间脑壳痛,连忙道:“等等再,先让我沐浴用膳,我快臭了也快饿死了,诸位行行好吧!”
他都这么了,大家也不能真的让他不吃东西就交代情况。
然而这餐饭他注定是吃不上的,因为他刚沐浴完,坐在餐桌前,宫里就来人宣他进宫。
李倓叹了口气道:“这消息是长腿了吗?”
最后没办法清空给他装了一匣子的糕饼让他路上充饥用。
等到了宫里的时候,虽然不饱,但好歹不是刚刚那种快要饿死的状态了。
李倓进了蓬莱殿之后,就被冲上来的杨贵妃拽着量了半天才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你怎么一声不响的就消失了一晚上?还有……阿荦山呢?”
李倓看了一眼在旁边也很关切的李隆基,慢吞吞道:“他跑了。”
杨贵妃表情带着些震惊,不过,不知道是不是他太挑剔,总觉得这个震惊的表情实在是太假了。
倒是李隆基的表情变化不是很大,但气场明显沉肃下来,他点点头道:“到底怎么回事,详细。”
李倓只好将事情详细叙述了一遍,只是将自己的配合成了被迫,还顺便将安历凡拖下了水,表示自己没办法反抗就是因为他。
至于洗白安历凡,不存在的,安历凡最好的选择就是跟着安禄山走,否则……以他的履历留在长安也只能是在夹缝中生存,还不如跟着过去,日后还能时不时传递一点消息过来。
李隆基在听李倓今天早上带着安禄山出城之后就被对方昏,醒过来的时候就只剩下他和一辆马车,安禄山和他的人都无影无踪之后,心中有些纳闷。
这种情况之下,李倓作为一个非常好用的护身符,安禄山居然没带上?
毕竟如果让李隆基来选的话,是不会轻易放走李倓的。
不过这句话他没敢出来,他怕杨贵妃跟他闹。
毕竟仅仅是他多问了两句,杨贵妃就已经很不开心的盯着他,大有要炸的趋势,他只能安抚李倓道:“你今日也是受惊了,放心,阿爹一定将安禄山捉拿归案。”
杨贵妃道:“这两日你就住在宫里别出去了,怎么长安变得这么不安全了?又是刺杀又是挟持……”
李隆基听着就有些尴尬,因为无论是刺杀还是挟持,都是胡人干的,而这些胡人也都是他放进来的。
李倓见杨贵妃有化身为不讲理老母亲架势的意思,连忙道:“我以后出门都带着侍卫,不会在给他们可趁之机了。”
杨贵妃还是不太放心,但一想到李倓也不是普通人,她也就没有非要坚持。
李倓好不容易从宫里回来之后,一想到还要给贺知章他们一个交代,顿时觉得脑壳有点痛。
贺知章真的要禁止李倓去学院了,最后李倓好歹保证一定会注意自己的自身安全,这才让贺知章同意。
当然贺知章也只是没有办法,毕竟琅嬛书院严格来就是私人开的,它就是李倓的,他也不好阻止李倓去。
安禄山逃跑,李倓被挟持的事情很快就传播了开来。
有些人觉得李倓最近运气不太好,有些人则有些担心安禄山跑掉之后会做什么,当然也还有人质疑李倓是不是故意放走安禄山。
而质疑他的人就是李适之,李适之最近也算得上是春风得意,毕竟李林甫死了,他就是唯一的宰相了,虽然李隆基一定会很快重新选出一个宰相来。
但是李适之并不太在意,因为不会有人比李林甫更让人畏惧的了。
而之前他弹劾李倓的时候,因为有李林甫偏帮,所以并不敢太过分,如今李林甫死了……他倒是要看看这位宁王殿下还有什么办法。
至于他为什么跟李倓过不去,其实原因也很简单,虽然那次救火不力,他也没有受到什么惩罚,但因为以后李倓对比,坊间不免传出他不恤官兵,甚至连他草菅人命的话都出来了!
也正因为这样,李适之心里特别不平衡,总觉得是李倓将这些话传出去的。
李倓对此一无所知,对于李适之为什么非要跟他对着干……他也没想过追究原因,毕竟人生在世总有几个气场不和的人嘛。
只是对于李适之的法,他十分淡定的问道:“我放走安禄山有什么好处吗?你跟我。”
李适之只是道:“此事疑点重重,谁知道殿下是如何想的呢?”
李倓看着他问道:“哎,如今朝堂之上宰相的素质真是越来越不行了,连点证据都没有居然就敢空口白牙污蔑亲王。”
当初李林甫好歹也是真的抓住了某些人在私下来往的证据才诬告的,李适之这简直他是诬告都是侮辱诬告这个词。
李适之被李倓气的不行,刚想什么,就有人站出来抨击他。
李倓一看,呦豁,李林甫的党羽。
他本来还有些意外,不过一想就明白,这些人抨击李适之不是为了他,而是为了自身的生存。
李适之真的是想的太简单了,他以为李林甫死了他就能权倾朝野?也要问问李林甫的党羽同不同意啊。
李林甫虽然死了,但是那些抱团的官员只会更加紧密,他们需要选出一个新的领头羊,而在这个过程中,他们也要保证自己的利益不被侵犯。
李适之作为之前就与李林甫不对付的人,是这些人首先要推倒的,他自己不跳这些人都会找他麻烦,更不要提他自己跳出来了。
李倓在了那么两句话之后,就再也没有开过口,然后就看着这些人掐灭了李适之,并且逼得李适之差点当朝认罪!
李倓看的是啧啧称奇,然后就十分放心的跑去了书院。
现在书院的学子看到他就仿佛看到了神人,毕竟先后经历刺杀和绑架的亲王,从开国到现在估计也就他一个。
甚至有学子十分尖锐地问道:“殿下,你之前还要开明,不要因为胡人与我们不是一个种族就胡人有罪论,可你这两次遇险都是胡人所为,不知道殿下如今可还坚持?”
李倓轻笑:“我还是那句话,不能因为个案就上升到整体,你看到了刺杀和绑架我的人都是胡人,怎么没看到还有许多胡人将领正在为大唐征战四方呢?”
李倓刚完,就看到巴坤跑过来道:“大王,出事情了,阿布思与吐蕃勾连发动叛乱。”
李倓听后不由得有些牙疼,他刚完有胡人将领在为大唐征战四方,阿布思就叛了,这特么不是在他的脸吗?
毕竟之前阿布思是被派去吐蕃的啊,这转头就跟吐蕃勾结上了可还行?
不过之前因为李倓被刺杀,所以已经有人怀疑阿布思图谋不轨,只可惜,调他回来的圣旨还在路上,他就反了。
李倓叹了口气强撑着道:“当初阿布思就是被迫投降,如今看来是反叛之心不死啊。”
巴坤又道:“而且他还宁王在他手上,要让圣人用金银财宝去赎!”
李倓:卧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