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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随风飘荡的柳条, 遮住了后面的画面……等到柳树的枝条垂下的时候, 那间屋子里已经没有了女人的身影,反而是她丈夫惊慌的后退了两步, 而后慌忙地冲出这间屋子逃走了。

    刚刚又目睹了一起杀人案的异,静静的站在窗户旁边,没去看对面邻居那已经变得空荡荡的房间,而是盯着近在咫尺的那一棵柳树。

    这棵柳树的问题, 比刚刚那个杀死自己妻子的杀人犯问题还要大。

    这棵树的柳条几次飘荡和回落的时间,未免也太巧了一些。

    现在异的神经敏感得就像一个青春期的女孩,他从窗口直接拽了一把柳叶,偷偷摸摸的回道自己屋里那间没有窗户的厕所, 把一片柳叶攥在掌心中,用黑色细丝吸收殆尽……

    还好, 这棵树不是另外一只异形变的, 异微微松了一口气。

    开门出去,再一次拨了报警电话,回想了一下刚才最后那幅画面中, 那位女士脖子向后弯曲的弧度, 而后开口道:

    “您好, 我对面的住户把他妻子的脖子扭断了……我从窗户里面看见的, 对对, 我是那个上次抢劫杀人案的楼下住户。”

    明显感觉到警察局的接警人员, 被异的回答噎得停顿了数秒钟, 而后才磕磕巴巴的向上级汇报这个情况。

    过了将近五分钟的时间, 这多灾多难的区里面,再次驶入了两辆警车,异在楼上的窗口中静静看着走下车的警察……没有几天前见到过的那个瘦弱黑眼圈。

    他们一拨人上了三楼,询问了异当时的情况,另一拨人直接敲响了对面住户的防盗门,但是里面并没有人回应。

    破门而入后,警察们发现,这间屋子里边女主人那东西都还在,但是男主人的财务和生活必需品却被匆忙席卷一空……同样丢失的还有一个旅行箱。

    而这个案发现场,再一次没有发现任何尸体。而在异所诉的那个卧室的书桌旁,可以看到明显搏斗的痕迹。椅子腿儿在木质地板上留下了新鲜的明显的拖痕,书桌上的东西似乎被从前踢踹的到处都是……

    就像是有人扼住了坐在书桌前的女主人的喉咙,而她在挣扎之下双腿向前胡乱蹬踹,椅子也在地板上剐蹭留下了明显的痕迹。

    “按照那个目击者所的,受害人脖子弯曲的角度,可以猜测现在她已经死亡了……但是这并没有证据。”对面楼层的一个警察做了总结:“从现在开始,全城通缉这个杀人畏罪潜逃的嫌疑犯!”

    这边,给异做笔录的是一个陌生的警察,异在把他的所见所闻全部复述了一遍之后,装作无意的开口问道:“上次楼上谋杀案时,出警的那两位警察怎么没有来呢?”

    而这位警察,把这当成了年轻人对于陌生警察的些许畏惧,于是开口道:“你是想让上次接警的老李和张来给你做笔录?我们谁做笔录都是一样的,虽然这两起案件都在你家的附近,但是你并没有嫌疑,不用太担心。张啊,张他请病假回家了……如果你想找老李,那不就是老李吗?”

    这个陌生警察随手用签字笔,向异的门口指了指,异随之望去,只见那个上次出警的老警察就站在门口,静静地看着自己。

    异礼貌性的点了点头,算作是问候。

    接下来异需要去对面的楼层指认现场,对面那个简单的案发地点已经被勘测完毕了,一个人陪同着异简单的在那卧室门口核对了一下笔录之后,就去忙碌其他事情去了。

    一周之内第三起死亡案件发生之后,整个区里面的住户已经变得噤若寒蝉,并不敢再次出来围观,几乎家家户户都闭门不出。

    异一个人从三层顺着楼梯往下走,在楼道里迎面碰见了那个上次出警的老警察。

    老警察没什么表情的看了异一眼,继续往上走,就在两人擦肩而过的那一刹那,老警察本来严肃老成的脸上,突然露出了一抹带着深深恶意的笑容……

    在这个离得极近的距离,老警察本来黑白分明的双眼突然全部变成了黑色,里面蠕动着的细丝状物质蜿蜒而出,以一种极快的速度伸向异的眼睛!

    异闪电般的一个侧身,险险的让自己的眼球避开了那些黑色细丝的接触。

    在这个极短的时间内,他根本来不及判断,到底是使用自己的黑色细丝能力,杀掉对面这个不明生物,还是继续装作自己是个普通人,防止在暗处潜伏着的,想要抓住自己把柄势力的暗算。

    半秒钟之后,那个老警察已经扭过脑袋,背向异继续向三楼走去,而后一个侧身闪入了那间开放的案发现场。

    异紧随其后,用作为人类的模样和速度向楼上跑去,刚刚迈入案发现场单元房的大门,就迎面差点撞上了那个正要从里面出来的老警察。

    “哎哟喂,伙子你可慢点儿!年轻人啊,怎么这么横冲直撞的……”这个老警察被异撞得生疼,开口半训斥半抱怨的道。

    异嘴上着抱歉,但是左手却牢牢地扶住了老警察的胳膊肘,极细的一股黑色细丝穿透了警察的工作服,悄无声息的刺进了他的胳膊……

    但这确实是一个人,身体里根本不含任何的异形dna。

    但是刚刚……

    “您怎么刚上来,就又要下楼?”异装作不经意的开口问道。

    “下楼?伙子你眼睛花了吧,我一直在楼上啊!”老警察有些莫名其妙,抱着一大袋子密封的证物下楼去了。

    “既然已经指认了现场,那就回家去吧。”单元房里另一个警察道,委婉的驱赶着异这个无关人员。

    异点了点头,转身下楼。

    但就在背对案发现场单元房的那一刹那,突然感觉背后一阵刺痛,蟒蛇粗细的黑色藤蔓就这么从异的腹部穿刺的出来!

    就在这不属于异的黑色物质,像利刃一样穿透了他的脊柱的时候,异体内的黑色细丝也在这一刻全部调动了起来,急速的啃食吞噬着这入侵的部分!

    但还没等异从黑色藤蔓上,面剥离出哪怕一丝入侵物质,就见到穿透了胸腹的黑色藤蔓猛的收缩了回去。等到异转身向后望去的时候,整个案发现场已经空空如也,这里没有陌生警察,也没有另一只异形。

    一切快得都好像一场突如其来的恐怖幻觉。

    异先是微弱的惨叫一声跌倒在地,一副濒死的状态。而后用精神力探测着周围,查看有没有暗中试图记录影像的敌人。

    在确定周围安全之后,异面无表情的收起了,刚才伪装出来的极度虚弱和恐惧的神色,轻咳了一声,自己站了起来,被刺穿了的脊柱和腹部全部异化成了黑色物质,蠕动着完全愈合了,而后变成了人类的身体部分。

    这个疑似异形的东西,就像是附骨之蛆一样,每每露出狠厉的杀意但又不正面一搏,让异分辨出来这到底是其他异能的综合体,还是一只真真正正的异形漏网之鱼。

    那个东西就像一只逗弄老鼠的猫,想把猎物戏弄得筋疲力尽,再一口吞下,咀嚼成一堆血肉。

    异默默的走下楼,站在那棵柳树下发呆。

    仔仔细细的回忆起,那天在柳树上看到的景象。

    身体反折的警察、胸腔中涌出来的黑色细丝、淅淅沥沥的鲜血滴洒在深褐色的树干上……

    异猛然意识到了什么,向那深褐色的树干看去。黑色细丝确实能清除沾染在任何地方的血迹,但是在半秒钟不到的时间内,却是不可能的。

    总会有一些星星点点的血迹残留,哪怕是一个红细胞。除非将充满了细缝隙的柳树皮表层吸收掉……

    几秒钟之后异,就在记忆中树干被鲜血浸染的地方,发现了一些隐隐约约的瘢痕,就像是黑色细丝急于清除掉血迹,而把渗透了血液的部分柳树皮一起吞噬掉了。

    这一点细微的差别,任何一个人类拿着放大镜,都不一定辨别的出来,但是却逃不过异形的眼睛。

    看着树干上瘢痕的位置,和自己记忆中鲜血滴落的地方完全吻合。

    仿佛被什么东西狠狠的攫住了心脏,异的呼吸都出现了几秒钟的不平稳,花费了巨大的自制力才让自己冷静下来,缓和了几分钟的时间,才像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一样向自己的单元楼走去。

    也许只有异自己知道,这种黑色细丝能力究竟是多么可怕的一种存在……

    每个异能者的异能核,生长在后背深处的人体的内部,是一种与生俱来的天分。

    如果欢乐城通过成千上万人的死亡,换取了那么一份详细的异能数据,来激发人类的异能,间接的促进异能核心的生长,让普通人或者低阶异能者拥有相对强大的异能。

    那么黑色细丝的能力则更为恐怖,它在完全吞噬掉一个人的时候,也会吞噬掉他的异能核,并把它完完本本的复制在自己的身体内……

    也就是,如果有一只足够强大的,能够把黑色细丝的能力发挥到极致的异形。虽然它不能分析出一个异能者体内的异能数据,但是却可以完完整整吞噬掉这个人,把属于他的异能核复制在自己身上,从而拥有受害者的能力。

    异记得自己,曾经在为霍离重新制作一具身体的时候,无意中发现了这个事实,从此之后便拥有了和霍离一摸一样的精神系异能。

    但由于异没什么野心,所以并没有吞噬掉世界上所有的人,也没有让自己成为宇宙中唯一的最厉害的存在的算,所以后来黑色细丝的这种能力鲜少使用,几乎成为了一个埋藏在心底的秘密。

    但如果有另外一只,拥有了人类的智慧,但保存着异形生而俱来的杀戮和繁衍本能的个体存在,那么这个宇宙将……

    现在异已经确信,他之前一厢情愿的认为,是异能者势力暗中操作的可能性已经几乎为零,世界上确实有一只超脱自己掌控的异形个体存在。

    异回想起之前几次和那个东西靠近之后,精神力那种石沉大海的感觉……这是一只异形,已经学会了复制异能,并且至少吞噬了一个不弱的精神系异能者的异形。

    而它就潜伏在自己的周围,随时准备消灭这个宇宙当中最大的对手,和唯一的同族。

    异现在已经无心去管这座区里接二连三的谋杀案,就算是有其他人类势力,或者异能者在导演这一切,都与自己毫无关系了。

    自己刚刚从欢乐城中逃脱出来,缺失掉的那段记忆以及能力还没完全恢复,所有记忆片段加在一起还不到五年的时间。而潜伏在暗处的那只异形,至少已经在世界上存活了80多年。

    自己能不能在这个与世隔绝的星球上,在与那只异形的对抗中存活下来,还未可知……

    一连发生了三起死亡事件,异的这栋楼里面显得既压抑又冷清。异一个人呆在自己的两居室公寓里,思考着对策。

    但就在全楼的安静中,也许异的那位邻居,是唯一一个坚持不懈的,在任何时候发出吵闹声的人。

    夕阳西下,屋子里的光线逐渐黯淡下来,异没有去开灯,任由自己沉浸在逐渐加深的夜晚的黑暗里。但就在这一幅画面中,孤寂清冷的格调逐渐形成的时候……

    “我跟你了多少遍了,少吃一点!瞧你胖的跟头猪一样,吃!吃!就知道吃,吃完晚上又得喘……”

    隔壁女人对自己儿子的训斥声轻而易举的穿透了两扇防盗门,在异的公寓中清晰的回荡着,让他本来一副阴郁的沉思的画面,沾上了浓浓的市井气息。

    异沉思不下去了,站起来啪的一声开了电灯,去厨房剪开了20袋火腿肠准备给自己做三明治几个餐。

    然而那具有穿透力的尖刻的训斥声仍然在继续:“行了别在你弟弟面前晃悠,他多聪明的一个孩子别让你给带坏了……不就是一个鸡蛋吗?别往嘴里塞了,你是猪吗?看见鸡蛋走不动道?”

    异现在满心想的都是异形,听见这话,双手烦躁的给自己又加了十个鸡蛋。

    转眼便到了晚上,暴饮暴食带来的好心情也随着夜色的加深逐渐淡去了。

    现在已经是晚上11点,异关了灯躺在自己卧室床上。

    异向窗外望去,从这个角度正好可以,从没拉窗帘的卧室窗户,看到那一株在黑暗中影影绰绰的柳树。

    而距离卧室窗户极近的树枝之上,静静的蹲着一个黑色的人影,不知在那里呆了多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