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粲然的电影拍摄到了一种白热化的阶段。

    他觉得自己跟从的这位天才导演的工作方法倒是挺有意思的。

    一般情况下，因为外景的气候变化、演员的档期安排等等多方面的因素，拍戏的时候难免会有将一些发生在剧本后期的故事提前拍摄的可能性。

    不过这位导演似乎比较不喜欢这样的拍摄方式。

    他在尽可能的情况下都会坚持按照故事原本的流程来走拍摄进程，这样一来，对于演职人员相对来就产生了一种颇为严峻的考验，但是也基本上杜绝了轧戏之类的事件的发生。

    当然对于柳粲然来，轧戏是不可能轧戏的，毕竟无论是从经济实力还是从年龄优势来讲，他都有十年磨一剑的本钱。

    除了婚期比较着急之外。

    所以柳粲然当然也想要在最短的时间之内交出一份最为漂亮的答卷。

    然而事情并不像他期待之中的那么顺利。

    因为随着剧情向前推进，他所饰演的角色身上，需要他分层次、循序渐进调理明白而又要双管齐下地展现出发生在自己身上的双重的人物弧光。

    这对于柳粲然这么有灵气的演员来，都不得不是一种挑战了。

    “所以，你的眼神之中不但要有第二个层次……”正在戏的宝才导演故作高深，神秘莫测地拉长了自己的声调。

    柳粲然：“……”

    “还需要第三个层次！”宝才导演在拉了半天的调门儿之后，终于千呼万唤始出来了自己的答案。

    柳粲然：“……”

    “虽然但是，导演，一个特写镜头里，一个眼神需要完成三个层次上清晰明白的转变……”柳粲然斟酌了一下自己的法，还是忍不住问了出来道，“看上去不会精分吗？”

    “层次感和精分原本就是一墙之隔的事情。”宝才导演神秘莫测地道。

    “不要担心，你实在演不出来，演出精分也还是可以的，即使演出了精分，这一届的影帝你也基本上就稳了，剩下的那些货我都很了解，精分都演不出来。”宝才导演信誓旦旦地保证到。

    柳粲然：“……”

    他看着有些精分的导演，心想千万不能得罪他。

    显然，不但柳粲然是这么想的，而且跟在他身边一起听导演戏的大兄弟也是这么想的，于是他拉着柳粲然远离了去忙别的事的导演几步路。

    因为得到了柳粲然的帮忙、非常敬重对方人品以至于心甘情愿成为了弟的男配大兄弟最近也一直跟着柳粲然一起听导演戏，这种程度的戏在柳粲然那里需要时间去消化，在大兄弟那里，干脆跟听天书一样一样的。

    “柳哥，你听听刚才导演的那是人话吗？”大兄弟哀伤地道。

    柳粲然：“……”

    柳粲然对大兄弟使了个眼色，对方一回头，就看见导演站在自己的身后。

    “那的简直就是外星高等生命的口吐芬芳呐！”大兄弟马上见风使舵地找补了一句道，成功地看着导演飘飘然起来，白日飞升而去了。

    柳粲然：“……”

    “唉，我是真的听不懂他在什么。”目送着导演好像飞碟一样的身材飞走了之后，大兄弟又这样吐槽道。

    “其实不瞒你，我也听不太懂。”柳粲然蹙了蹙眉头道。

    其实听还是可以听懂的，起码可以接收到百分之七八十的信息量吧，但听得懂是一回事，身体力行又是另外一回事，想要做到知行合一，纸上谈兵容易，实际操作起来可就难了不是一个度两个度的问题了。

    不过柳粲然觉得跟大兄弟这么解释还要占据对方的内存，不如干脆感同身受地，也可以让他好过一点。

    “听不太懂？那就去问呀！”大兄弟忽然灵光一闪，向柳粲然建议道。

    柳粲然点了点头，却觉得问也不那么容易。

    导演是个天才，而且不是柳粲然那种双商在线的天才。

    该怎么形容呢，从某种意义上来，导演的智商好像是靠燃烧情商来加码的。

    所以他步子迈得大，却不给别人一点余地来跟上自己，听他戏，只能得到一个笼统的启发，实操方面，还是要自己来谈谈路子。

    “导演估计今天也累了，要问的话，也要再找机会。”柳粲然于是。

    “也不一定要问导演吧。”大兄弟。

    “柳哥能问谁我是不知道了，但是我的话，比我强的人有的是，我随便抓个人求爷爷告奶奶一问，就有点儿进步的。”大兄弟推己及人地道。

    他一开始有点儿偶像包袱，脸皮儿也薄，不好意思问人，自从被经纪人一顿臭骂之后，改了这个毛病，跟柳粲然取了取经，表演方面马上就有了长足的进步。

    大兄弟从此得了密法，天天“不耻上下问”，最近的演技倒真的提升了不少呢。

    他的一句话倒是给了柳粲然启发。

    灵气方面的问题自然要依靠天才导演来指导，但是如何获得灵气，这是个方法论啊，不一定非要问天才，问人才也是可以的嘛，柳粲然心想。

    在这个问题上，那就没有比剧组里的这些老戏骨们更有发言权的了。

    ——

    这天收工之后，柳粲然按照国际惯例，上了乔叆前来接他的车子。

    “回家之前能不能去一下商场？”柳粲然。

    “可以是可以，不过……是要逛街吗？”乔叆好奇道。

    “不是，都累死了哪有心情逛街啊。”柳粲然失笑道。

    “我是想去买点儿东西。”柳粲然。

    于是乔叆就开车载着柳粲然来到了附近的商圈儿，结果发现他买的都是一些保养品。

    乔叆：“……”

    乔叆并没有多什么，跟柳粲然齐心协力地把他买的这么多大包裹的东西都搬上了车子之后，就开车回到了家里。

    到家之后，乔叆先发了柳粲然去盥洗室洗个澡放松一下，自己则在厨房里又开始颠三炒两地忙活了起来。

    等到柳粲然洗完澡出来，就看见桌子上的菜肴明显比他回家的时候就已经摆好了的四菜一汤丰盛了许多。

    柳粲然：“？？？”

    “怎么忽然之间就给我好东西吃了？”柳粲然失笑道。

    之前乔叆曾经过，因为春天快要来了的关系，他担心柳粲然换季的时候会上火，所以最近都尽量煮一些稍微清淡的食物，用来中和柳粲然消化吃的那种比较辛辣的口味，不过今天，乔叆却又临时增加了四个菜，看上去不像是普通的宵夜，反倒像是一顿非常丰盛的正餐了。

    “就……想着你最近拍戏太累了，就算是晚上加餐，也不好太清淡了吧。“乔叆颇为含糊其辞地解释道，一面把柳粲然按在餐桌旁边的椅子上，催促他好好吃饭。

    “好了好了，我吃就是了。”柳粲然虽然一时之间还不太明白是怎么回事，不过还是乖乖地落座吃饭了，不然的话，他总觉得热情如火的乔会动用填鸭的方式给他补补身子的。

    晚饭之后，柳粲然还要再去书房里看一会儿剧本儿。

    “明天我算问几个问题，今天的话要先准备好了，省得明天耽误人家的时间，抱歉晚上要少陪你一会儿了。”柳粲然拿着剧本儿去书房之前，摸了摸乔叆的假发，向他了声抱歉。

    乔叆：“……”

    “这有这么好抱歉的，你都是为了家里在拼。”乔叆颇为严肃地道，看上去竟然与平时的他有一种经历了反差之后的萌点。

    柳粲然觉得今天的乔叆画风颇为清奇。

    不过联想到他的画风经常在霸道总裁和纯正沙雕之间来回切换，也许今天是刚好卡住了也不定。

    于是柳粲然就暂时放掉了这个点，拿着剧本儿回到了书房里。

    ——

    柳粲然在书房里开动脑筋了差不多一个半时，差不多已经想好了自己算提出的几个问题，精神稍稍松懈下来之后，他忽然意识到，今天的乔叆似乎比平时还要安静一些。

    在平时，虽然他们也会有那种需要独立的空间来完成各自的工作的时候，不过乔叆还是会偶而冒出来，在柳粲然面前刷刷存在感，给他送点儿咖啡、水果什么的吃。

    但是今天乔叆除了饭后泡茶之外，就没有再到他的面前刷过存在感了，这倒是让柳粲然觉得心里有点儿失重，空落落的。

    于是他收起了今天的工作，手里握着剧本儿就往卧室里走了过去。

    “乔？你睡了吗？”

    柳粲然在门口招呼了一声，然后一推门进去，就发现卧室里竟然空空如也。

    柳粲然：“？？？”

    柳粲然把剧本儿随手一扔，伸手往羽毛被的被窝里一探，发现里面并没有残留人类的体温。

    也就是，在短期之内，乔叆没有呆在卧室里？

    柳粲然看了眼墙壁上的挂钟，早就过了十二点了，一般在这个时候，他们早就躺在了床上，当然什么时候睡着就不一定了，但是躺下是肯定躺下了的，怎么今天……？

    “乔？”

    柳粲然往主卧室里的盥洗室招呼了一声，也不像有人的样子，于是柳粲然走出了主卧室，开始满屋子捕捉他的男朋友，最后竟然是在客房里找到了昏睡了过去的乔叆。

    柳粲然把乔叆捅醒了。

    乔叆睁开眼睛，有些茫然地看着柳粲然。

    “如果你想问‘我是谁？我在哪？’的话就不必了。”柳粲然捉着乔叆，一面这样道。

    乔叆：“……”

    “现在你能不能解释一下，为什么你以一种非常清奇的姿势睡下了客房里？”柳粲然再一次对乔叆发起了直击灵魂的问题。

    乔叆：“……”

    “我刚才只是过来扫一下客房的。”乔叆从睡眼迷离的状态之中彻底苏醒了过来，一面解释道。

    “我好像想躺一下试试客房的床铺怎么样，然后觉得还是很松软的，没想到体验太好，就直接睡着了。”乔叆有点儿不好意思地道，一面想要藏起自己的手机，因为上面还在幻灯片播放着柳粲然出道以来的硬照。

    柳粲然：“……”

    如果我们不是未婚夫夫的话，我真的怀疑这子其实是躲起来干坏事的，柳粲然在心里这样想道。

    “你怎么忽然想起检查客房来了，是要给谁住的吗？”柳粲然。

    “是我要住的。”乔叆回答道。

    柳粲然：“？？？”

    “你这是要跟我分居？”柳粲然眯起了眼睛，看着乔叆，气势如虹地问道。

    “算……是吧。”乔叆想了想。

    柳粲然：“……”

    “因为！你买了那么多保养品不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