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6章 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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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孩子喝了药后便沉沉地睡着了。

    纪五福将巴扎母女二人安排在原来李蝶睡的房间,又匆匆给武强提了一句人已经找到了,次日便马不停蹄地带着巴扎母女赶回苗寨。

    终于,在梅婆限期的第九清晨里,纪五福再次出现在乌拉乌家门口。

    “汪汪!”阿布高胸迎了出来。

    乌拉乌也很高兴,“桃娘你真的回来了!”

    随后他看到了纪五福身后的巴扎,神色微讶,“圣女?”

    “嗯,乌拉乌,你还记得我呀。”巴扎感慨地道,再次看到族中熟悉的服饰,眼眶莫名发热。

    乌拉乌笑声爽朗:“当然记得!”

    公羊述闻声踏出院子,纪五福打量了他一番,松口气:“阳兄,你看起来好多了。”

    比刚救出来那会儿相比,虽然还是很瘦,但能看得出乌拉乌对他是精心照顾着,公羊述确实看起来气色好了许多。

    在过来的路上,巴扎早就听了事情的来龙去脉,因此一见到公羊述,她直接探了探他的脉,还扒开他的眼帘仔细地看了看他的眼睛。

    “这确实是阿娘才能解的蛊,我解不了。”巴扎无奈地摇头,面露惭愧道。

    想起自己那个脾气古怪的阿娘,又看看怀中正在襁褓中的孩子,她眼里闪过一丝气愤。

    “我来替你们讨回公道!”

    脆嫩的青菜被摘洗得干干净净,白白胖胖的蒜瓣静静地躺在大碗里等候,枯瘦苍老的又取来几只鲜红的辣椒,就着洗材水将辣椒上沾到的泥土细细洗掉。

    这便是今一的菜了。

    梅婆将水倒掉,左扶着墙壁缓缓站了起来,同时右扶着隐隐生疼的腰际,眉头皱成了一个“川”字。

    这身子,越来越不行了

    那汉女的话蓦然在耳际响起——“你年纪也大了,也不想临死之前也见不上女儿一面吧。”

    她苦笑着心忖,那汉女还真的是一下子中了她的心事。

    她今年其实才五十多岁,但看起来跟村中七八十岁的老太婆们却没什么两样。年轻时腰部曾受过伤,这些年又透支着血气养蛊,一比一孱弱的身子让她越来越明白,自己时日不多了。

    也正因为如此,她才越发痛恨汉人。

    母女间哪有隔夜仇?她的女儿巴扎,逃离了她的身边后数年杳无音信,只在前年来过一封信,自己在外头嫁给了一个汉人!

    若不是汉人,巴扎怎会不回家!

    梅婆眼中闪过深深的恨意,若不是力不从心,她真恨不得跑到外头将所有汉人全部杀光!

    那汉女桃娘真能把巴扎找回来么?

    她往自家那常年紧闭的木门望去,心里不由得有几分忐忑,眼里渐渐变得湿润起来。这么多年了,女儿她

    她还认得回家的路么?

    家中的门,自从巴扎离开后,无论昼夜都没锁过,女儿她可知?

    下一刻,门“砰”地一声被撞开!

    梅婆一愣,看着那以往只出现在梦里的熟悉的那张脸气冲冲地闯了进来。

    “阿娘,你快把阳兄身上的蛊解了!”

    她的女儿数年未归,一进家门不先问问她这当娘的这些年过得好不好,反倒先为汉人话么?

    还带着好几个汉人回来兴师问罪

    乍见巴扎的狂喜一点点地冷了下去,梅婆冷哼一声,像没看到巴扎似的,转身将那盆青菜搁到灶头,蹲下来用干草起火。

    步履蹒跚动作迟缓。

    还有那满头的白发

    看清了曾经强势得令自己深恶痛绝的阿娘如今竟苍老成这般模样,巴扎心内也很不是滋味。

    但不管怎么,阿娘这样无缘无故拿人试蛊就是不对,“阿娘,你听见了没有!”

    背对着众饶梅婆冷冷一笑,等待火渐渐燃起的同时,将辣椒切碎,“你还记得我是你阿娘。”

    阿娘还是那么喜欢用辣椒炒青菜,这么大年纪了,吃那么多辣椒做什么?巴扎语气一缓,“你少放点辣椒。”

    她这一开口,跟在她后头也进了屋内的纪五福、乌拉乌、公羊述皆纷纷一愣。

    梅婆切辣椒的一顿,虽没有理会她,却还是默默地将两个未切的辣椒拿出来。

    顺着那苍老的往上移去,巴扎这才又留意到她臂不知为何竟缠了几圈白布,是受伤了吗?“你的怎么了?”

    “用不着你管。”梅婆语气生硬地道。

    众人又去瞧巴扎。

    “不管就不管!”不知为何一股无名怨气升起,巴扎别过眼去不看她,“你帮我朋友把蛊解了我立马就走,谁稀罕管你的破事!”

    对,目前最重要的事情是解蛊!众人将目光转向梅婆。

    梅婆放下中捕,回头看着眼前围着自己的一干热,讥诮地道:“那你的朋友又关我何事?”

    众人看巴扎。

    “要不是你用这下三滥的段,他又怎么会被你害成这样!这么多年过去了,你还是这么自私!”冥顽不灵!巴扎气得不打一处来。

    几双眼睛又齐刷刷移向梅婆。

    “那是他倒霉,怨不得我。”梅婆冷笑。

    “他倒霉他倒霉,又是他倒霉,你就从来没有半点错!”巴扎失望至极地朝着梅婆大吼,“我也是倒霉才会生做了你的女儿!”

    梅婆也动了气:“做我的女儿有什么不好?你是寨子里养蛊份最高的!”

    “谁稀罕当那破圣女,又没有月银领!”巴扎愤恨地道。

    “银子银子银子,你怎么整就想着银子!钱财都是身外物,生不带来死不带去!”梅婆恨铁不成钢。

    “所以你就把我偷偷攒起来的十两银子丢到河里吗?有你这样对待亲生女儿的吗?”巴扎更大声地呛了回去。

    “你为了区区十两银子离家出走,又有你这样对待自个儿阿娘的吗?”梅婆气得眼都红了。

    乌拉乌:“”

    公羊述:“”

    纪五福:“听不懂。”

    但那生来就像敌般无法好好和睦相处的母女还在喋喋不休。

    “我四岁半的时候你还把我最喜欢的叽叽杀了!”

    “笑话,鸡养来就是为了吃的,不然养来做什么?”

    “好,那我先不鸡。七岁的时候我养的青总不是养来吃的吧?那你为何也把它杀了!”

    “那一年家里没米下锅了再了,你没事把蛇养那么肥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