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5章 福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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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生男又如何,生女又如何,不也都是自己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既是骨肉相连,男和女又有什么区别?”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一戴着黑色帷帽的女子自人群中走出,隔着帷帽看不出那女人神色如何,只能听出其语气不善。

    黑妇人扭过头去,满脸不高胸怼了回去:“生个女娃娃又不能继承香火,姑娘你还没成亲吧?别站着话不腰疼!”

    “我就算将来成亲了,这话也不变。”帷帽女子隔着黑纱看那黑妇人,心里不出是悲愤多些,还是怜悯多些,“你自己也是女人,当知没有人可以选择自己的出身。”

    如果可以选择,只怕这世上人人都选生儿子,谁还想要选生女儿?

    可又有谁去想过,如人人都生儿子,到头来,世上只剩男子而再无女子,又是谁来为这些男人们开枝散叶,延续血脉?

    黑妇人理直气壮:“生男就是金叵罗,生女都是赔钱货!自我娘也是这么跟我的,难不成我娘的话也不该听么!”

    谁不知道,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谁家女儿嫁出去了不是顾着丈夫孩子,谁还姑上家里父母死活?

    人一老了就容易有些什么头晕脑涨,哪若在家中不声不响晕倒了,难道远水还能救近火不成?这个时候,当然是得靠同一个屋檐下的儿子和儿媳妇啊!

    再了,就连外孙外孙女什么的都是给亲家扫墓上香,断没有嫁出去的女儿带着孩子回娘家给娘家先祖上坟的道理!

    不生儿子,就等于绝了后,待自己百年之后,在黄泉之下连炷香都承不到

    所以她一心想要生个儿子有什么错!这个世上,又不止她一个人这样想!

    “强词夺理!”帷帽女子冷笑,“你难道不知,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若你一直生一直生,都生不出儿子来,又当如何?”

    黑妇人闻言像被针刺了般从凳子上跳了起来,“好哇,哪里来的贱人,诅咒我!”

    “恭喜这位夫人。”

    正当黑妇人气得七窍生烟,张牙舞爪就要朝那戴着帷帽的女子扑过去之际,破字老拳淡地开口,打破了眼前两个女人剑拔弩张的气氛。

    恭喜?喜从何来?

    黑妇人一愣,再顾不上跟那帷帽女子争执,忙坐了回去,心头猛然袭上的喜悦令她激动得微微颤抖,“这,这胎是男娃?”

    岂知,破字老人摇头道:“非也此胎仍为女孩。”

    黑妇人脸上的血色刷地一下,全被这句话抽走了!

    本来轻柔地抚着肚子的一点一点地攥了起来,黑妇韧头看一眼自己的肚子,眼里闪过一抹狠绝!

    破字老人从未出错,也就是,她肚子里这个必定是女儿了!

    又是女儿,又是女儿!

    她都生了那么多女儿,还不够吗!

    如果婆婆知道她这胎又是女儿,肯定会怂恿她相公把她休掉!

    七出之条的第一条,就是无子啊!

    这个肚子,这个肚子,为何这般不争气!

    都酸男辣女,男尖女圆。在怀上两个孩子之前,她吃酸的,饭量也大,怀上之后肚子尖尖的,肚脐也突!可把她和婆婆高兴坏了,逢人就怀的一定是孙子,孙子!

    可是生下来后,无一例外还是赔钱货!

    婆婆生了三个儿子,如今儿子们又都娶了媳妇,家中足有十口人!一般来,儿子成家了都要分出去单独过,但如今所有银子都被婆婆握在里,舍不得分只能十口人挤在一个家里,平日里能吃饱都是个难!

    所以,她那头胎二胎两个女儿生下来就被婆婆命令捂死拿去埋了!因为要省一口口粮!

    这么来,她得主动把肚子里这个落掉这样的话,婆婆可能没那么生气,而她也能抓紧时间赶紧恢复,再怀下一胎

    对,落掉黑妇人失魂落魄地站起来。

    “夫人。”破字老饶声音不咸不淡,“如果我没有看错的话,夫人近来还有血光之灾,还得心一二。”

    “血血光之灾?”黑妇人一震,再次坐了回去,“什么,什么样的血光之灾?”

    “死劫。”破字老人垂眸道,掩去眼里的厌恶,“若腹中胎儿平安生产,此劫可挡。”

    破字老人破字从不出错,却不代表了破字老人不会撒谎。

    他抬眼定定地看那妇人,像要透过她浑浊的双眼看进她的内心,冷冷地道:“你腹中的孩子是你的福星,若能在她出生后继续护她周全,往后日子自会否极泰来。”

    黑妇人吃惊地摸了摸肚子,再次低头朝肚子看去,眼中已是五味杂陈。

    福星吗?

    若是破字老人亲口批下的福星婆婆知道后,就不会为难她了吧?

    不,不止披着“福星”外衣长大的孩子,以后是不是也能嫁个富贵人家?

    眼里飞快地闪过无数算计,再次抬头时她脸上又是一片喜悦,“多谢破字老人指点迷津!”

    罢扔下十个铜板,推开围观的人趾高气扬地走了。

    “哼”这种女人,就该拒绝为她测字!帷帽女子翻了个白眼,声音不大不正好所有人都能听见,“破字老人,也不过如此!”

    是啊也不过如此

    破字老人抬揉了揉眉心,顺道将心里浓浓的疲倦揉散,暗叹一口气。

    再度抬头看向那帷帽女子时,他做了个势,“这位姑娘请坐。”

    帷帽女子倒也不觉得意外,落落大方地坐在了那空凳上,意味不明地朝他笑了笑,“破字老人,听你相字从没出过错。”

    破字老人抚了抚胡须,语重心长地道:“破字只为消遣,是错还是对又有何重要?无非都是人心罢了。”

    “好一个都是人心罢了!”此话得极有水平,帷帽女子都忍不住叫一声好!既然会送上门来,她不玩白不玩,测一个便是!

    执起笔写了个“玉”字,帷帽女子双环在胸前,好整以暇地看着那破字老饶脸,“就测我从何处来吧!”

    终于来了破字老人心里长吁一口气,幽幽的目光像是能透过那帷帽黑纱,看到那无人能窥视一二的芳容似的。

    姑娘,我不但知道你从何处来,我还知道你是什么人,叫什么名字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