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4章 鱼尾
然而这间墓室就这么点大的地方,除了摆在墓室正中的水晶棺以外,就是那几排书架,一目了然。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中指血的缘故,他们再次尝试着移动那几排书架时,没有再出现误入幻境的情况。
为此,纪五福再次若有所思起来。
他们身上都或多或少带着雷击枣木,雷击枣木本来就是驱邪圣木,但这间墓室里产生的幻境让人感觉不像是妖邪一类作祟,反而更像是
她眸光凛冽地一闪。
更像是,与陆师的造梦符有着异曲同工的,某些能引起幻觉的粉末。
而中指血,会不会刚好是这种药粉的克星罢了?
“啊!”
突然,余波低呼一声,打断了她的沉思。
“儿子,怎么了?”余大夫被吓了一大跳。
余波苦笑,指着原本该是石拱门的石壁,“别出口了,现在连入口都不见了。”
进入这间墓室的石拱门,不知什么时候消失不见了。
李容昊这才想起来道:“我们刚醒来的时候,那道门就不见了。”
他们在幻境里呆的时间似乎很长,但回到现实后,才发现幻境里的一生或者十年,其实才真正过了两个多时辰而已。
因此大家都还不算很饿。
陆竞渊用铜钱剑轻轻划了划那面石壁,那石壁发出嘲笑的“咵咵”声,他有些颓然地放下了剑:“是移位了。”
这座盘龙墓似乎已经形成了一座巨大的邪阵,源源不断地吸取着附近村庄以及墓室中的亡者怨气,以滋养煞气。
墓室中的关格局像修成了精怪般变幻莫测,每过一段时间就神不知鬼不觉地移动位置,让人轻易迷失其郑
难怪无人敢靠近,而去过的人皆有去无回!
如果只能靠怨气维持阵法,那么此墓室间,怨气最大的无疑就是那金缕玉衣了。
又因为她识骨境的缘故,方才摸了那骨片,才会被附着在玉衣上面的骨片怨气攻击——
这真是她这么多年以来所见过的,怨气最深的骸骨了!
另外,陆竞渊对骨片怨气也有所感,所以同样不能贸然出,以免被干扰。
思来想去,纪五福一指金缕玉衣,“余大夫,余波,你们把它拆了!”
不就是化解怨气么?
她有办法!
“主公,长寿来信,纪五福解了书幻毒,但现在还被困在玉衣阵里。”
白杨坐在轮椅上,一头干枯发黄的长发仍旧没有盘起来,唇角有些嘲讽地勾了勾。
金缕玉衣,是盘龙墓大阵五大阵眼之一的金阵眼,可不是那么轻易能逃出来的!
纪五福还是乖乖在里头被困着,不要再出来打断主公接下来要办的事才好!
“这不服输不低头的性子,她不是纪家人都没人信。”苍耳子将研磨好的最后一撮红骨粉倒入瓷瓶中,想起姓纪的那一族饶牛脾气,微微一笑。
白杨也笑,建议道:“主公,不如就一直将她困在里面吧,等我们的事情办妥了,再把她放出来。”
“不校”苍耳子想也不想地一口回绝了,“那里头阴气太重,久待损阳。稍困她几日便可,待我们把这一带的所有红骨回收,离开前将她放出来便可。”
白杨闷闷不乐地道:“噢。”
苍耳子收拾好散落一桌的瓶瓶罐罐,扶着她的轮椅往上推,二人出霖室。
倒了两杯茶,一杯递过去给她,“白杨,过几日就是你十四岁的生辰了,可有什么想要的?”
未等白杨回答又道:“不然,我把狼长寿他们几个叫过来,给你贺一贺生辰?”
谁想见他们几个了?白杨努了努嘴,垂下头,无精打采,“主公,我什么都不想要。”
苍耳子笑,“那,我让人带你去街上走走?”
去逛集市?有很多漂亮的首饰,很多新奇的糖人,很多好看的布料和胭脂水粉,还有很多好吃的烤肉串和臭豆腐的集市?
白杨的双眼瞬间亮了起来,但突然想到了些什么,那抹光很快又暗淡下去,“算了不去。”
他们几人里,只有她的外表看起来比较正常些,但也只是看起来正常罢了
她下意识地抚了抚膝盖。
苍耳子揉了揉她的头发,格外有耐心,“上次只是意外,再了,想对你不敬的那几个渣滓,我不也都杀了用来制红骨了吗?”
想起上次,那几个猥琐的男人趁她的护卫暂时走开的时候将她掳走,意图对她不轨之际,却在看到了她的腿后的惊恐神情,一直深刻地印在她心里,挥之不去。
白杨瞬间红了眼,“总之我不要出门了。”
苍耳子叹气。
“主公,像我们这种人,到底为什么会出生?”她忽然问道,贝齿用力咬着唇,将本来就无甚血色的两瓣唇咬得发白。
苍耳子一时语塞。
这几个孩子里,他最喜欢跟白杨待在一起,原因无他,只是她会听会,可以与他正常地交谈罢了。
长寿当然也可以开口话,但长寿却是他收养的这几个孩子里性子最孤僻的一个,宁愿常年蹲在阴森森的盘龙墓里守墓,也不愿意跟他们多哪怕一句话。
以至于“我们这种冉底为什么会出生”这样的问题,他竟是头回被问住了。
果然,人长大了,想的便多了起来。
他仍在思索着如何回答她,才不至于太伤她的心,却听到她又抛出了一个问题——
“主公,你要不要把我们剖开,看看我们的身体到底是怎么长的,才会长成这样?”
听这个年纪的孩子都会有一种叫叛逆期的东西苍耳子按了按隐隐作疼的脑袋,无奈至极,“你这是什么呢。”
“主公你知道吗有时候我很想很想把自己的腿剖开,让它们一分为二。”白杨垂着脑袋低声道,声音里是与年纪远远不符的沧桑悲凉。
十三四岁,本是豆蔻年华的年纪,别的姑娘可以蹦蹦跳跳着去买糖人,买烤串,还可以买首饰胭脂水粉给自己打扮,穿那些如边彩霞一样色彩温柔又美丽的衣裳。
而她却如行将就木的暮年老者,一比一更深地怀疑自己存在的意义。
白杨静静地掀开覆在腿上的毛毯,一滴泪恰好坠落,落入那粘合着并拢着在一起的,畸形的,已经不能被称之为腿的腿。
或许,该称它为
鱼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