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6章 请神容易送神难

A+A-

    派金达克星。军部基地。

    这场夜雨雷声大雨点, 下过一阵后就后续无力,很快停了下来。

    第十军基地的排水设备一般, 地上还残留着一滩滩薄薄的积水,在昏暗的路灯下,汇成一张张死不瞑目的脸。

    “我们这是去哪?”陈咬之问走在前方带路的叶翀。

    “军部牢房。”叶翀道。

    陈咬之抿了抿嘴,低头快步跟上。这一路上,陈咬之有无数次机会发动金呦的能量球, 然而他放弃了。

    他今日穿了双极为保暖的棉鞋, 踩在这一积水中, 白色棉鞋变得污渍斑驳,更糟糕的, 是积水渗人棉鞋中,整个人像包裹着厚实的水袋, 难受极了。

    然而想到此刻杜康或许在经受着牢狱之灾, 这点难受都算不上什么。

    第十军的监狱修筑在军部基地的边角处, 外表看起来年久失修, 显得有些荒凉。

    两人迈入监狱, 数个男人迎了上来。

    陈咬之能够感觉到, 这几个男人的异能水平不低。这水平的高手来看守大牢, 看来进到这里就插翅难飞了。

    “叶副元帅。”那几人招呼。

    叶翀点头, 带着陈咬之往内走。

    监狱很空旷,一间间金属屋子冷冷清清,床被整齐,显然长时间没人居住。都这民风淳朴, 秩序良好,看来名不虚传。

    走过两个长廊,陈咬之看到了杜康。

    和预想里凄惨无助的铁窗泪画面不同。

    房间窗明几净,相当宽敞,床褥看起来绵软舒适,木柜上摆着各种摆件和绿植,看起来别具匠心。

    杜康坐在一把雕花精致的摇椅上,盖着酒红色的天鹅绒软被,手里摊着本略厚的书籍,旁边的桌上茶具酒具齐全,好不惬意。

    陈咬之:……

    杜康听到脚步声,抬头,看到陈咬之有些诧异。

    “阿之?你怎么在这?”

    陈咬之面无表情。

    他到底为何会在脑海里构造阴暗潮湿、不见天日的牢房,杜康被架在寒光森森的刑具上,地上满是斑驳血迹?

    时候看还珠格格的后遗症吗?

    叶翀推开门,陈咬之这才发现,这所谓牢房竟然连锁都没有?

    大概听到陈咬之心底的疑惑,叶翀头也不回道:“我不认为什么锁能困住杜元帅。”

    杜康从摇椅上坐起,温柔如水的看着陈咬之,片刻,他起身从柜子上拿了一棉拖,走到陈咬之身边:“快换上。”

    陈咬之恰好也觉鞋面湿漉漉不太舒服,半扶着杜康换好了鞋。

    叶翀看着面前老夫老妻般的默契,沉默不言。

    “你在这过得还挺好的。”陈咬之平静的语调里带着丝丝幽怨。

    杜康搂住身前人,带到摇椅前,顺便沏了一壶热茶递给陈咬之,佯装可怜道:“我本来也做好呆在电网密布的高墙内,吃着又凉又馊的饭菜,就着满地的苔藓和满室的霉味,凄凄惨惨度过下半生了。”

    杜康到这,还适时的眼角湿润,搭着他那张令人沉迷的容颜,活脱脱诠释着西施捧心。

    明知这人是在瞎话卖可怜,陈咬之还是忍不住心软了,而且软得一塌糊涂。

    好在房中还有另一个不被美色沉迷的人。

    “杜康元帅又在空口造谣了。”叶翀道,见没人给他沏茶,于是自顾倒上一杯,坐在木桌旁的圆凳上。

    “我们这推崇人道主义精神,对犯人都以教育为主,绝不乱用私刑,希望进来的人都能早日洗心革面。”叶翀顿了顿。“况且,杜康元帅也不是犯人呢。”

    陈咬之看着两人还算热络的氛围,倍感好奇,忍不住问:“什么情况?”

    叶翀冷哼一声:“请神容易送神难啊。有的人就是故意被俘虏,结果好声好气想送走,人家还赖在你地盘白吃白喝了。”

    杜康笑得迷人:“您这话的,您这么热情好客的人,还差这几顿粗茶淡饭的吗?大不了我把这几天的接待费折现给你?”

    叶翀无语。他差的是那点钱吗?

    叶翀想到半个月前,基地的探测系统收到信号,有大部队在派金达克星附近集结,并且距离逐渐靠近,初步探测应该是联邦军队。

    根据防御机制,第十军立马整合军备迎敌。出乎意料,对方看到他们也很震惊,显然不是有备而来,更不是算绞杀第十军。

    对方撤退了,对于第十军,不战而胜是最好的结局,避免无畏伤亡。

    只是这中间出了点波澜,对方大部队撤退了,偏偏留了架机甲在他们前方晃荡。独木不成林,第十军不把这台机甲当回事,只是对方穷追不舍,第十军忍无可忍,直接把机甲围捕了。对方一点也不反抗,伪装一下困兽之斗都buq情愿,兴高采烈的被其俘虏。

    当时叶翀他们只觉这机甲战士怕是脑子不清楚,等回到派金达克星,把人从机甲里挖出来时,他们瞬间后悔了。

    哪怕派金达克星和联邦互不扰多年,但杜康那张在联邦名扬四海,甚至外域都有所耳闻的容貌,叶翀等人还是认得出来的。

    掳走一位联邦的元帅,这不是要故意让自己不得安生。

    叶翀立马做出放人的决定,结果对方赖着不走了,连哄带骗都没有效果。

    叶翀只能吓吓人,把人关在了闲置已久的军部监狱,但没做任何防护。当然,以监狱的设置,想要防住杜康这水平也不太现实。

    叶翀等着对方逃跑,甚至连偷渡用的民用飞船都备好了,就等对方醒悟。

    结果没防住是真的,送不走也是真的。杜康简直把第十军基地当做度假村,经常从牢里晃悠出来,在基地内个转。

    有一次,叶翀去军士部巡逻新兵培养情况,竟然遇到杜康坐在高台上,对着新兵指手画脚。更惨的是新兵一被其美貌晃晕了神智,二被其才学迷得五体投地,估计只要杜康一声令下,这些人就算造反起义了。

    叶翀觉得这人实在麻烦,可又不能真如何处理,只好紧急从军部调派了几位高手,联合守住基地监狱,防止杜康再到处晃悠迷惑众生。

    而后杜康倒真安生了几天,至少叶翀没在基地内看到杜康招摇的身姿。几日后,他做好万全准备来找杜康谈判,却见杜康坐在摇椅上闲适的翻着书。

    叶翀好奇,第十军监狱的条件确实还行,本着人道主义精神,像杜康这种并没有犯罪被关押的,条件都相当舒适。但监狱内并未提供精神食量,杜康这书又是哪来的?

    叶翀上前翻看了一眼桌上洒落的书,三魂七魄差点集体出窍。那哪是什么书,是军部机密档案室的文件。

    更让叶翀一口血咽在喉咙的,是杜康用极为无辜的眼神看着他,道:“我只是想找点这里民风民俗的书籍来看,哪知晓你这地方找半天只有这玩意。”

    从那天后,叶翀给这尊大神好生安置,好酒好菜好书全供着,唯恐杜康哪里不满,又到基地内撒野。

    听到这,陈咬之终于没忍住:“这么麻烦的人你怎么不就地解决了?”杜康再厉害,双拳难敌四手,况且在对方地盘上,基本是砧板上的鱼肉任人宰割。

    杜康淡然道:“谁让我是联邦之光呢,死在这边远之地,就算联邦军部不作声,民愤民怨也能让人不安生。”

    ——好不要脸啊!叶翀和陈咬之统一了心声。

    叶翀:“陈先生,如果你不来的话,我也算采取点强硬措施把人送回去了,不过您来了,那就皆大欢喜。”

    陈咬之无语,感情他们谋划半天,倒是画蛇添足了。

    杜康仿佛陈咬之肚里的蛔虫,语气撒娇道:“阿之你别听他的,就他们想把我送走是不可能的。”

    叶翀一个头三个大,看着在陈咬之面前仿佛换了个人的杜康:“杜元帅,您就告诉我,到底要怎样才能请您这尊大神离开我们这荒蛮之地。”

    杜康嘴角上扬:“夜半三更,我们还是早点休息,明日再谈?”

    叶翀也琢磨透杜康的脾性,这人不想多谈的事,勉强是没有用的。

    叶翀:“陈先生算是贵客了,不能让其屈尊待在这监狱内,我会另外安排客房。至于杜元帅,您是继续呆在这看凉风冷月,还是和我们一起走。”

    杜康从后方拥住陈咬之,下巴在陈咬之的脖间处轻蹭摩擦:“叶先生笑了,一家人怎么能睡两张床。”

    若放平日,陈咬之定然不搭理。今日或许是累了,也或许是这段时间的彷徨心忧终于尘埃落定,陈咬之没反驳,轻声道:“早点休息。”

    ==

    翌日。

    陈咬之睡了这些日子最安稳的一觉。一睁眼,他就被眼前活色生香的画面给怔住了。

    美人侧卧在床,不安分的脚还在他的腿上蹭啊蹭。

    美人似乎睡得很沉,呼吸均匀舒缓,那双平日里流光溢彩的美目紧闭,睫毛合着呼吸微微颤动。

    视线下移,美人只穿着一件布料丝滑的扣式睡衣,睡衣原本的款式就是深V,美人还解了粒扣子,性感的锁骨连同锁骨下一大片肌肤坦坦荡荡,沐浴在柔和的光里。

    “好看吗?”美人慵懒的声音传来。

    陈咬之一愣,视线上移。美人依然闭着眼,嘴角微微上扬。

    陈咬之仿佛偷窥被抓的毛头子,急忙背过头,算当做无事发生下床。

    半只脚还未着地,炙热的手掌从身后搂住他的腰。

    杜康只是一用力,就将人从床边重新拖回床中央。

    “不负责吗?”杜康幽幽道。

    陈咬之:……

    陈咬之无言,他就算此刻脑子再混沌,他也能对天发誓,昨晚两人就是相安无事的睡了一觉罢,谁让叶翀给他们安排的房间只有一张大床。

    至于明明睡前在床上天各一方的两人,睡醒后为何会缠在一起,陈咬之就不得而知了。

    “每次都不认账,我好委屈。”杜康的吻落在陈咬之敏感的后颈处,在后劲到肩处的肌肤上流连忘返。

    陈咬之一僵。

    上次的事情不上谁吃亏,他的记忆也因药物不甚清晰,偏偏杜康就有本事,把事情得全是对方罪大恶极。

    陈咬之恍惚半晌,直到胸前传来温热,这才反应过来,猛地从床上跳起。

    对方的手掌已经从睡衣底部进入,一点点上探,炙热的点燃陈咬之每一寸肌肤。

    杜康遗憾的叹气。

    上次药物失控之后,两人的关系又回到了纯洁如白纸的状况。

    他能感受到陈咬之对于感情的抗拒,不单指他,是所有人。陈咬之有他自己的防御层,防御层里刻满了他经年累月在人际关系里受到的伤害。他不会伤害别人,也并不愿意和他人过度亲近。

    哪怕两人明明相知相惜。

    “我,我还没做好准备。”陈咬之忽然道,向来清冷的声音里带着不易觉察的撒娇。

    杜康一愣。良久,笑得像只偷腥的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