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情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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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恒五指桥一行十分顺遂, 双方在桥两头摆开阵仗,互通了文书。

    魏先生口述,柴文俊下笔,一封厚厚的信函交给对方。要和谈容易,且用河口城来换, 京州大军需得退出河口百里, 并且将州中主战的将领惩戒了。条件提得苛刻, 存的就是讨价还价的心。

    对方姿态放得特别低,在查验了自家王子的信物和手书后,也递交了信函。对方确实要和谈,也会考虑青州王提出的大多数要求, 然州中人议论纷纷,京州王需得时间平息纷争。

    因此,便定下了第二次会盟的日期。

    在中秋。

    六月底至中秋,两个半月的时间, 足够了。

    李恒回河西郡城,向青州王交代清楚第一次会盟的任务, 便要回龙口。

    “自七月后,山地麦熟;八月收稻,并一些杂粮。”李恒板板整整道,“不管第二次会盟是和还是, 都需兵壮粮多。趁这两月时间, 臣下得行筹粮官的正业了。”

    青州王得了好信儿, 心情十分爽快, 也就些贴心话。

    “着急回家,不止为这个吧?”

    卢士信在一边怪笑,那形状哪儿是个将,明明是个痞子。李恒虽然很保持住了样子,但忍不了面皮有些潮红,胸口护心镜内的东西在发烫。

    朱襄有些惊奇道,“爹,恒哥居然脸红?他万年冰块,居然脸红?”

    青州王体谅道,“新婚夫妻,正热和的时候因为老大闯祸才分开,怎么不想?且回去,好好儿跟媳妇子道个歉。要是她能忍得住颠簸,抽个时间来郡城看看我这老人家,也是可以的。”

    这一开口见长辈,算是正经将顾皎的名份定了下来。

    魏先生面色有点复杂,什么都没,只看李恒亮着眼睛行礼。

    朱世杰愧疚道,“延之,是我对不起你。”

    又要鞠躬。

    李恒哪儿敢受?连忙将兄长扶起来,又因义兄和妹子妹夫要同去,他便先行一步,回去将龙口城和庄理好,才方便待客。

    他这理由找得一点也不好,卢士信猖狂地笑,“狗屁提前回去收拾,他就是想老婆了,赶紧回家呢。”

    惹得朱襄有些羡慕,捏着柴文俊的耳朵下去了。

    青州王好奇地问魏先生,“那位顾家姐究竟什么人物?居然将咱们延之迷得如此神魂颠倒?可是什么绝世的美人?”

    魏先生口中泛着苦涩,摇头道,“倒不是什么了不得的美人,只是性情十分机敏可爱,许是正好投了延之的胃口。”

    李恒忍着卢士信的嘲笑,出城的脚步却忍不住快起来。

    偏将已经整理好部队,次日便可拔营。

    他取了白电,只带八个侍卫先行,漏夜赶路。

    大部队则随后而至。

    夏日夜晚的星空十分高远,无数繁星在头顶西坠,银河亘古地守候这一片青山。

    李恒是青州人,去万州,又千里迢迢来河西;顾皎是河西人,长在龙口,从未踏足离家百里之外的地界。这样的两个人,却因为一些荒唐而现实的理由,被绑在一起。

    若这不是缘份,还有什么才算是?

    李恒两眼盯着前方的路,胸口那团火,烧得更旺了。

    魏先生,顾皎面相好,贵不可言,命中自带了那个位置的贵气。若得这样的女子为妻,必是能坐上尊位。李恒对这法有些嗤之以鼻,毕竟先生虽然能掐会算,但口中少有正经话。然要正母亲的清名,却非得坐上那个位置不可。只因给她泼了一身脏水的,乃是挟制了当今的诸侯高复。

    李恒握紧了缰绳,顾皎是他未来的一点星火,却也照亮了他荒芜多年的人生。

    一片苦涩里,开始觉出一点甜来。

    近八百里路,换了三次马,行走两天便至。

    李恒满身烟尘,想去西府换洗后再入关,然刚进府,便见崔妈妈带着顾皎那个叫含烟的丫头。

    他偏头,“夫人在府中?”

    崔妈妈新鲜地看他,“你就带了几个人回来?怎地不命人送信?城中人知不知你回了?”

    他没回答,径直往院中走。

    含烟却道,“夫人在午休,将军——”轻些。

    崔妈妈在笑,是取笑。

    李恒顿了一下,脚下却更快了。他有些懊恼表现得过于急切,不像是个干大事的大男人,反而是耽于情爱中的男人。可莫名其妙地,顾皎仿佛在催促着他,延之,快些,再快一些。

    因此,当他推开院门,对上杨丫儿震惊的双眼,做了一个噤声的姿势。

    可这姿势做完,他更恼了。自己都干了些什么?这下子从河西郡至龙口,都晓得他是个贪恋美色的人了。

    然再入正房,屋中芬芳着顾皎身上熟悉的味道,他整个人冷静下来。

    全身原本沸腾着热血,全沉了下去。

    他关上门,一步步走入内间,看着纱帐里隐约的起伏。

    她在,她是他的妻子,她将会分享他全部的痛苦和荣耀。

    李恒撩开帐子,静静地看着她许久。

    她睡着了,软被搭在胸口,额头一点点薄汗,脸稍微黑了点儿,整个人仿佛大了一圈。

    难免地,视线落在那隆起之上。她在信中,胖了,要他来确认。

    他笑了一下,这个不要脸的丫头。

    梦中的她似乎有些苦恼,一会儿皱眉,一会儿不满,翻来覆去,一刻也不肯停。她睡觉便是这般不老实,发现身边有热源,便会紧跟着滚过去蹭着,抱着,压着。他刚开始很不习惯,后来被缠得没办法,只好将她的双手和双足压起来,才稍微老实一些。习惯了共眠后,再去军营中,竟然有些不习惯。

    可怕的女人,硬生生扭转了他的习惯。

    李恒伸手摸了她一下,再笑一下,摇着头去箱子间换衣服。大约是发出许多响动,顾皎醒了,叫着含烟和杨丫儿的名字。

    他有些期待,又有些迟钝,本能地走出去。

    她见了他,先是迷惘,然后两眼里冒出了熊熊的火光。

    仿佛,他就是这世界上最重要的人。

    “延之,你回来啦?”顾皎直接扑过去,抓着他胳膊,“怎么不先派人送信?你怎么知道我在西府?”

    李恒撑着她身体,差点被扑得跌倒,“心些。”

    “人家开心呀。刚睡觉还在做梦,结果一睁眼,你就在眼前。这是什么——”顾皎哈哈笑,“我一定是在做梦,肯定是!你明明在郡城,怎么可能在龙口。我真是糊涂了。”

    李恒扯了扯嘴角,两手用力,直接将她抱起来。

    这样,还是做梦吗?

    不想顾皎却感叹,“做梦真是好,我不逗你,你也能对我笑。”

    李恒有些无奈了,道,“王爷要和京州王会盟,定在中秋,我便先回来。白电跑得快,路上又换了好几次马。我并不知你在西府,只想先来梳洗一番再入关。”

    顾皎眨了眨眼,突然伸手摸摸他的脸,“果然是在做梦,不然延之怎么可能对我解释?他这个人好无情,走了半年只来一封信,什么好听的话都不,什么缘由也不解释,只写了献粮二字。什么意思呢?谁献?怎么献?献给谁?当人是他肚儿里的虫子么?再有一个,他竟不问问,娘子在后方为他献粮出谋划策,到底累不累。”

    他笑了,果然是一张利嘴,得他怎么回都不对。只好道,“娘子,累不累?”

    “怎地又不是皎皎了?”她瞪着一双眼睛问。

    李恒见她那狡猾的样子,明知她故意装作在梦中,可还是愿意陪她玩耍,道,“娘子和皎皎,有甚区别?”

    “娘子可以是任何人,皎皎只能是皎皎。”她没玩儿够,摸的手改成了捏,“夫君可以是任何的谁,可延之只有一个。”

    无理也要搅出三分来,李恒忍不住,在她唇上啄了一口。

    顾皎假意有些恼怒,“哪儿来的登徒子,居然非礼别人家的娘子。我可要叫了——”

    李恒被她无赖样逗笑了,干脆将她按到床被上。

    别胜新婚,一个迢迢远路后的急切,一个是酣睡后的心旌荡漾。

    难免地,便擦枪起来。

    只天光还亮,晚间又有事。

    顾皎艰难地将俯在自己身上的人推开,“我爹要待客,让我晚间过府去呢。我若是不去,没问题吧?”

    李恒见她两眼潮湿,双唇红亮,道,“没问题。”

    无非便是为了后续的购粮动作一番,可他都回来了,后面朱世杰和朱襄再来,没人敢再乱动。

    “当真?”她吃吃笑,“那我叫杨丫儿去跑个信儿?”

    着,便扭动起来。

    她不动还好,这一动作,李恒就难过了。

    他眯眼按住她,“老实点,别动。”

    顾皎岂有不知他难过之处,只见他难以自持的样子,邪念便起了。如此惬意的夏日午后,美人在握,还有什么可求的?去它的死亡大限,去他的生存极限,她现在就是要个安逸。

    她转着眼珠子,将他的头拉下来,就着他的耳朵低语几句。

    刚完,他却难解地看着她。

    她问,“如何?据这般不进去,是不会有喜的。”

    李恒的血,从脚底板冲天灵盖,整个人沸腾起来。本来每次战后,他体内热血便沸,很有些控制不住自己。这次赶路,熬夜,又急切,更是没控制过自己。他强忍着只亲了几口略解相思,结果她又不安份地来招惹,真是找死。

    他滚下她身,平躺着,看帐子上浅浅的花纹,努力平息自己。

    顾皎却不死心,攀爬上来,“如何?要不要试试?”

    李恒道,“你从哪儿知道的?海婆教你的?那老婆子不好,你少听——”

    哪儿知道的?现代各样颜色本,科普漫画,真人和非真人,当真看得不少。

    什么海婆教?那老太太懂的指不定还没她多。

    她笑,“杂书上看的。只要你找对了地儿进去,且忍着动,待到忍不住了再出来,不弄进去便好。”

    他实在听不下去,翻身要起。

    她再压着他,“你干嘛走?”

    “不要命啦?”李恒捏捏她下巴,确实比年前多了些肉,“稍好点便折腾?”

    顾皎好容易大着胆子要试,他却很不配合,有点没面子。她坐起来,有些哀怨地看着他,扯着帐子道,“延之,我虽是女子,但若是爱一个人到了极点,便想和他亲近。若是亲近不得,便要心生怨气。我若是成了怨妇——”

    李恒低头看她,实在爱得不行,咬着她的唇道,“青天白日的,且忍忍。”

    顾皎禁不住叹息起来,衬得她成了玉女一般。

    没情趣的家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