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0章 奈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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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两眼一亮,以为他有松口之意,喜出望外地打断他道:“既如此,帝尊就教沉鱼一两样十分高强的法术,既可用它来打黑鱼精,也可用它来打比黑鱼精强过十倍百倍的妖怪,如此不是甚好?”

    他笑了笑,许久之后才移目看向窗外,淡淡道:“我看过沉鱼的生死簿,你的劫数与旁人都不同,非但多,还另有变数。比如以你今日的道行,今日之劫便是黑鱼精这等寻常货色,若是沉鱼的功力渐长,你再遭遇的便不会是黑鱼精之流。此乃天地应力,应天地法则而生,我身为帝尊也无可奈何,即便我真收你为徒也徒然。”

    我一下怔住,张口结舌地仰脸望着他,他转回视线,语气十分平淡地问我:“沉鱼怕了?”

    我伸摸摸身上,将几个口袋掏了个遍,没找见一块帕,只好将就着用袖口擦一擦头上的汗,试探他口风道:“那敢问帝尊老人家,这生死簿可以稍微改一改么?如果我想改,又怎么个改法?”

    他再笑一笑,温言反问我道:“我听沉鱼三岁能诵,一百岁便能熟读天下经书,沉鱼可记得经书上都怎么?”

    我绞了绞衣带,心道,我自然知道经书上都写着天法地则无可更改之类,我问你的意思是,有没有书上没写却可以转圜的法子,比如我娘为将我大姐二姐送到玉帝王母身边当差,便给凌霄殿和瑶池负责招人的吏送个礼什么的。一想到送礼,便想到休与山只剩下半个山头,若再送与他,心里着实有些舍不得,只能厚着脸皮再问他道:“当真改不了么?”

    问完,半天不见他应,再看他脸上的表情,一看就是改不了的意思,我闷闷不乐地转身,同他告辞道:“帝尊这间上房有些不透气,我先出去走走啊。”

    出得门来,也不知往何处去,脚下随意一走,不知不觉走到厨房,刚走到门口,就听莫颜在里面教训他徒弟霁月道:“你父母生前既将你托付与我,你一日在为师这里为徒,便须得遵照我这里的规矩。

    先遑论其他,为师曾服侍帝尊多年,看过三界中多少年轻貌美的女子为他倾心钟情,包括玄女霜娥素女这些德容兼备的上神,但,纵然这些女子再痴心甘愿,为师却从不曾见帝尊对他等假以辞色过。

    你不过是昆仑国的公主,只因在为师这里学徒,才有幸觐见帝尊两次,无论德行姿容又如何能与玄女霜娥这些上神堪比,竟敢对帝尊心生觊觎之意?”

    霁月闻言,抽抽嗒嗒哭起来,我心如鼓擂,将耳朵再贴近了些,不想肚子早不叫晚不叫,却在这时咕咕叫了两声。我一慌神,拔脚就走,走两步,就听莫颜叹了口气,比方才又抬高了一些嗓门,似要故意与我听道:“世间万般苦,皆因贪嗔痴,为师如今的这些话,都是为了你们这些女孩儿好!”

    我呆了呆,他的这一句,我理应十分赞同,要按我的性子,人生在世原本是一件乐事,顺其自然最好,每日想吃什么吃什么,想睡到几时起便几时起,太阳晒到屁股就晒到屁股,这样才不枉此生,可我越是怕麻烦,却偏偏摊上这样麻烦的劫数,着实与我的理想人生不合。

    这样想,越发气闷,两按着肚子,忍饥挨饿地步往湖边走,趁亮弯腰仔细找了几遍,也没找见被我丢在岸上的破衣裳。

    他命我补好这两件衣裳才能吃饭,我从中午一直饿到现在,这会倒不十分饿。一轮通红的落日挂在对面山顶上,林间归鸟回巢,湖上波平如镜,丝毫看不出我与黑鱼精曾在水中恶斗的痕迹,我反正无处可去,索性找了个避风的地方坐下来,仰头望着西天的云霞枯坐发呆。

    身后似有人走近我,我应声回头,只见他矮下身形,单膝着地蹲在我身边,问我道:“沉鱼是在埋怨那造业之人?”

    他这一问,正是问到了我的心事,我抬头望望他,鼻头一酸,忍不住把心内的担心与他道:“我娘的性子虽古怪了些,但我毕竟是她生的,她一定不是成心造业要报应在我身上,我倒不是十分埋怨她,就是有些担心,她若再继续造业,我要遭的劫一日多过一日,这可如何是好?”

    他虽没有明那个害我遭此重劫的造业之人是何人,不过,我刚刚在这湖边枯坐了半日,合计来合计去,一下便想明白了这件事,以我爹的学问和为人,自然不会造业,要造业,便只有我娘。我话音刚落,头上一朵乌云便遮住了月影,风吹在身上越发凉,他笑了一笑,伸一言不发地将我揽入怀中。才入怀,他便咳嗽一声,用白色丝帕掩住口鼻,我觉得眼前这副情形看了十分眼熟,一着急竟忘了自个只是做梦梦见过他咳嗽,并非真事,只顾着急地拉过他的,低头去瞧他中的丝帕,想也不想就脱口而出道:“帝尊是不是又咳血了?”

    我与他离得这样近,我趁势睁大眼睛仔细查看他的五官轮廓,越看,越觉得他确实比我见过的敖玉凌渊之流俊美许多,心里忍不住再将他与我爹天下第一等的英俊威武又比了比,似乎也不相上下。他半真半假地问我:“看来这次,沉鱼的恶心好一些了?”

    我正心如鼓跳,含混不清地“嗯”

    了一声,他不过一笑:“沉鱼记好,以后若有男子这样吻你,要闭上眼睛。”

    我并未疑他,只目不转睛地抬眼盯着他瞧,他再淡然一笑,长指抚一抚我的眼角,不疾不徐地问我:“沉鱼看着我做什么?”

    我实话实道:“帝尊,你长得真好看。”

    他侧过脸去,笑了一下,似乎我这样夸他,反让他觉得很无奈,我顿了一顿,仰脸望着他,脸上红了红,又明知故问道:“不知帝尊觉得沉鱼的样貌怎样?”

    我这样的意思是想亲耳听见他也夸一夸我的美貌,他当真皱了下眉,似认真想了想,之前又看了我一眼道:“我听他们议论,沉鱼五官肤色尚可,就是体态稍胖了一些,稍显美中不足。”

    我顿时被戳中痛处,脸上略有些挂不住道:“那是他们瞎,我只不过脸比他们圆润些,身上的肉比他们紧一些,连我娘都,我生得身量娇,多长些肉反而更好看。”

    最后这一句,我娘的原话是我“生得身量娇,比旁人多长些肉也看不大出来”

    ,被我略改了改。他看着我,笑意深沉,却笑而不答,我以为他不信,沉吟片刻,觉得与男女大防相比,还是胖瘦一事事关我名誉,更为重要些,便接着方才的话向他郑重道:“两个姐姐都比我瘦不假,腰却是我最细,我娘找先生帮我看过,也我是天生一副练舞的好身材――”

    我话未讲完,他又用中的白色丝帕掩住口鼻,我还当他又要咳嗽,哪知他只是眸光一扫左右,似是忍俊不禁。我看出他这是笑话我的意思,心里不免有些怏怏不乐,别过脸去避开他的眼光。半晌,他才将我再纳入怀中,下巴抵着我的头顶,淡淡道:“十几万年,于我,不过白驹过隙,将来有一日,等沉鱼带着儿孙来见我,便会明白我今日费力所做之事是何意。”

    我虽不大懂他这句话的意思,心里却有些不爱听,但他身为帝尊,话自然要比寻常人高深莫测些,这个道理我懂。再,我只是他的贴身侍女,连徒弟也不算,而他贵为天地至尊,特地提前十几万年邀请我去他的幽冥殿做客,还要我带上一大家子一道去,可见他为人有多平易近人。来而不往非礼也,爹娘自便教我要识大体,尊老敬上,这样一想,只能挤出一些干巴巴的笑容抬头与他目接,一边学着爹爹平日话的语气文绉绉地附和他道:“帝尊老人家真是太客气了,那些背后总帝尊脾气古怪的人定是没有亲眼见过帝尊,不知道帝尊为人这样平易近人,”

    到这里,终归不免有些伤感,话锋一转再接道,“只怪沉鱼自个福薄,倘若我不是这么一个麻烦的劫数,便能和帝尊学一两样法术,那十几万年后,我带着儿孙去拜见帝尊,沉鱼一定会叫犬子尊称帝尊一声祖师爷,再叫孙子尊称帝尊一声――”

    刚到这句,他已经侧过脸去,一副被我噎到的模样,连我自个也觉得这几句甚是别扭,愁眉苦脸想了半天,怎么也想不出祖师爷上面应该是个什么称谓,加上心里原本就不甚情愿与他这些客套话,也就转过脸就此打住。

    湖上一阵风拂过,身上略有些凉意,耳边就听他嗤笑一声,许久才在我头顶轻声道:“想不到我风岐华一而再再而三作茧自缚。”

    我隐隐猜到他这是因为我错话而生气,我虽生性温柔贤淑,但若换做其他人,我错了也就错了,并不会太在意,只因是他,心里边总有些放不下,盘桓来盘桓去在想到底错了哪一句,忽然间灵光一闪,赶忙扭头安慰他道:“帝尊看起来还十分年轻,沉鱼之所以尊称帝尊一句老人家,是因为看大家都这么叫,就人云亦云。帝尊自己刚刚不是也,三界中,像我等这些芸芸众生十几万年光景的一生,于你不过如白驹过隙的一日,大家尊称帝尊为老人家,并非单单指帝尊年纪最老,也是敬您身份尊贵,与天地同寿的意思。”

    言罢,他果然笑了笑,眼光深沉,不急不慢地向我道:“沉鱼的性子还真是贤淑得可以,那好,我就用一日权当已给了沉鱼一生如何?”

    我当时并不明白他这句话的意思,完这句,他已站起身,一只与我执,眼前的半山湖也被他换景,再一转眼,我与他已来到一个市集。月上半空,街市上车水马龙,花灯亮如白昼,一派热闹气象。

    他领着我信步走在这些凡人中间,我一边走一边抽空打量他脸上的神情,觉得自打见到他,从未见过他像今天这般和气,果不其然,走了一刻钟,那些肉眼凡胎之人竟没有一个人认出他来。倒是有一些衣着光鲜年轻貌美的女子,趁我弯腰挨家挑选蛐蛐罐、蝈蝈葫芦、发钗、胭脂盒这类物什之际,故意走过来对他东张西望,见他笑而不语,就再走上前来向他问路。

    我被这些人挤在外头,仰头朝他喊了数声,也未见他应,呆站了一会,胸口那里不免又有些气闷,眼睛随意一望,正好望见前面有一家绸缎庄,脚下略一迟疑,转身走进店内向二道:“敢问店家,可有我穿的衣裳卖?”

    那厮登时眉开眼笑地招呼我道:“有有有,不仅有,还有很多,姑娘快请这边。”

    着,便将我带至里间,一连试了许多件,陪我试衣裳的丫鬟在边上看了直摇头道:“依桃看,姑娘身上这件粉色的,倒还不如方才那件白色的穿了好看。”

    我低着脖颈,用劲再将中束腰的丝带紧了紧,吸一口气,再用劲紧一紧,又十分费力地侧身瞧了瞧自个刚束成的蛮腰,将才变出的碎银子塞给她道:“就这件甚好。”

    桃张口结舌地望着我,我低低咳嗽一声,脸上红一红,步步地拎着裙裾走出绸缎铺,就见他甚是悠闲地背负双站在一棵足有一人多粗的柳树下,身边已被一众身着彩衣的女子包围得水泄不通,一身简素至极的青色衣衫,木簪束发,头上映着店门前大红的灯影,眼光从众人身上移目看向我,笑容浅淡和煦,鬓角尚有几缕发丝随风轻拂,真是要多英俊有多英俊。见他移目,那些人也随着他一起侧目,其中一个女子指着我问道:“她是谁?”

    他摸摸鼻子,眸光炯炯落在我身上,我当即心咚咚跳,就听他淡淡道:“她叫沉鱼。”

    我原本还以为他会像在空桑山上一样告诉旁人我只不过是他的贴身侍女,不想他这样回答这些人,倒叫我有些意外,刚要松一口气,腰带那里确实系得紧了些,只好挺直腰背再浅浅地吸一口气。

    这时,鼻尖处又传来一阵又一阵扑鼻的饭菜香气,我随他走进一间酒肆的雅间,按我从中午一直饿到现在,应该食指大动才对,可对着满桌的菜肴,我不过正襟危坐着每样略吃了几口,便放下碗箸。他坐在我对面的椅子上,执酒杯,一边且饮且住,一边挑眉问我:“怎么,沉鱼没胃口?”

    胃口我倒是有,我再瞄一眼桌上的盘子,把心一横,他叫的这些都是我平日最爱吃的菜式,换做以往,我一个人一口气吃个七八盘定不成问题,只是我一个女孩儿家,他这样问我,却叫我不好回他。脑子转了又转,脸上再红了红,朝他呵呵干笑了两声,自个给自个台阶下道:“我自然不是刻意要节食,只是我自一到春天便多思多梦,即便不曾喝过即翼泽的水,也没什么胃口。”

    他侧过脸去一笑,待再转回视线时,脸上似笑非笑地向我道:“我这里倒是有药,专治此症,待吃完饭回房,沉鱼不妨一试。”

    我听出他这是笑话我的意思,不知为何,心里却十分受用,正要分辩,门外突然有人一声一声叫“沉姑娘”

    ,我在这里并没有熟人,忙掀开竹帘探头往外一瞧,只见桃气势汹汹地冲进店内,一把拽住我道:“可找到沉姑娘了。我家掌柜的让我来问问沉姑娘,刚刚姑娘买衣裳时,是否眼花错将这个当成银子付账了。”

    一边,一边将里的东西交予我,我一瞧,顿时脸上一红。我学艺不精我承认,倒不是成心要诓她,若不是我出门时带的包袱细软都落在即翼泽中,身上身无分文,也不会用这两个一大一奄奄待毙的蝈蝈变成碎银子给她。见我不吭声,桃抬高嗓门道:“我家掌柜的了,若是沉姑娘忘了付账,好。若不是,咱们只好报官!”

    他看了看我,在旁边一笑道:“她欠你们多少银子?”

    桃一怔,似被他脸上的笑意幌到眼睛,顿了顿才道:“一两四四钱。”

    他笑一笑,笑容异常和煦,伸将一锭金子交到她里,温言命道:“去吧。”

    我连忙从他身后探身出来:“还没找钱。”

    桃望望他,红着脸应道:“姑娘既不放心,不如随桃跑一趟,我家掌柜的自然会将钱找与你。”

    这一句正合我意,我的意思是,我身上这件衣裳一两四钱,绸缎庄的掌柜须得找我九十八两六钱,这些钱我装在荷包里,他身为帝尊,总不好开口问我要。只要他不跟我要,我就装糊涂,这样总好过我厚着脸皮再问他借钱。

    等从绸缎庄出来,正好与一位挑担卖纸笔的货郎迎头撞见,我走了几步,想了想又折回去,左挑右挑,挑中一支上好的狼毫,准备借花献佛买了送与他写字用。刚讲好价钱,耳边就听一阵吹吹打打好不热闹,待转身去瞧,只见街市中间一队人已抬着一顶大红的花轿走过来。队伍最前面,是一匹披红挂彩的高头大马,马上坐了一个身着大红喜服的年轻男子,一路走,一路笑不拢口地向两旁围观的众人拱称谢。

    我头一回遇见下界凡人迎亲的场面,便想再挤近些看,左边挤挤,右边挤挤,终因身量一些,只能隔着密密麻麻的人头,踮脚往里面张望。

    卖纸笔的货郎一早将担子挑到一边,见状在我身后笑道:“这位姑娘莫急,我看你年纪尚,这大红嫁衣终归有你穿的一日,这会人多,还是往边上让一让,免得挤到你。”

    我听到“这大红嫁衣终归有你穿的一日”

    这句,心忽然咚咚直跳,心道,不知这身大红的喜服穿在冥帝帝尊身上会怎样,这样一想,眼前仿佛看见他身着大红衣裳对我笑而不语的模样,顿时心如擂鼓,脸颊火烧一样,才一走神,便被那些凡人接连踩了几脚。

    我虽于男女之事上不大懂,听过的书却不少,稍作沉吟之后,走过去同那货郎商量:“我多付你一分钱,你再送我一张纸,我写几个字,你帮我送到前面悦来酒肆。”

    不想这厮吹胡子瞪眼地看了我半天才道:“姑娘的一分钱真是经用啊!”

    我一听,便知他是心里允了,仰脸朝他呵呵笑了两声,待付过帐,顺便再从货担上借他的笔和墨一用,蘸了墨,在纸上将就写了两行字连新买的狼毫一齐交予他。我写的是这一句:青青子佩,悠悠我思,纵我不往,子宁不来?诗的大意是青青的是你的佩带,悠悠的是我的情怀,纵然我不曾去会你,难道你不能主动来?

    原是出自我在休与山时听我家下人的一个书,的是凡间一个叫郑国的国,一个年轻貌美的大户人家的姐独自外出游玩时,看上了一位相貌堂堂器宇不凡的翩翩佳公子(这些都是我家下人书时的原话),于是几次三番主动写诗给他,约他出来喝茶听戏,最终有情人终成眷属。虽这些书来去,大多大同异,我觉得这位大户人家姐写的这句诗倒是十分合用,正好他也喜欢身着青色衣衫,我还特地在这句诗的末尾署上“沉鱼”两个字,他一见,自然知道我是约他出来与我约会之意。

    至于约会地点,我一并交待了前去送信的货郎转告他,自认安排得十分妥当,其实不过是照着书人所述依葫芦画瓢而已。月影逐渐西斜,我站在靠近渡口的一棵歪脖子柳树底下,一想到马上就要与他再见,心里不出是什么滋味,绞一绞衣带,再拿眼瞄一瞄东边街市方向,然后再绞一绞衣带。

    等了许久也不见他来,头上的星月越来越暗,我再踮脚往东边望了望,只见街上行人渐少,许多店铺都已关门打烊,一一熄了灯火。我有些不放心,越想越疑心送信的货郎靠不住,按他若是收到我的信,定会前来赴约,这一点我倒不担心,怕就怕那厮贪便宜,既收了我的钱,还不替我办事,再白占了我的狼毫。这样想,当即拔脚往回就走,一口气走回悦来酒肆,果真,他还坐在雅间内等我。见我抬脚进来,脸色果然不大好看,目光深沉地扫了我一眼道:“回来了?”

    一边,一边已从椅子上立起身,我跟在他身后出门,先清一清嗓子,心试探他道:“刚刚我不在的时候,有没有人给帝尊送信来?”

    他不冷不热地反问了我一句:“什么信?”

    我脸上红了红,再抬眼望望他,移开眼光道:“具体什么信我也不大清楚,大约是想邀请帝尊前去约会,譬如什么青青子佩,悠悠我思,纵我不往,子宁不来之类。”

    他再看了我一眼,边走边道:“这么,沉鱼已经看过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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