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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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本来极佳的心情,就因为这些不知道哪里冒出来的污烂事儿糟贱了大半,他的情绪实在是有些糟糕。尤其是发现就连平日相熟的那些同窗,也没有替自己辩解的意思,反而相信钟大俊那些饶法,他更是恼火。

    既然恼火了,也就懒得再扮演温和可爱无害学生,直接出了自己的感受。

    褚由贤看着掩雨长廊里那个背影,匆忙追了上去,与他并肩走着摇头感慨道:“这下可好,你连同舍的同窗都得罪光了,以后可得和你保持距离。”

    “那你这时候还要追上来?”宁缺笑着道。

    “你他们屁孩儿嘛,长安十几座青楼里的姑娘都能证明我不是屁孩儿,所以我并不觉得你那番话伤害到了我。”褚由贤笑着道:“再了和你把关系处好,将来不定能亲近一下红袖招里的头牌姑娘,你不用这么看我,放心吧水珠儿姑娘我是只会远观的,就是想让你把陆雪姑娘介绍给我认识认识。”

    宁缺侧头看了他一眼,笑着道:“难道你就不怕因疵罪一大群同窗?”

    “书院里的人都知道咱俩关系不错,如果你和他们闹翻我就舍你不顾,也得被那些酸才点评为无情无义,你知道我不爱读书,也见不惯那些家伙的酸腐模样。”

    褚由贤自嘲一笑,停下脚步,道:“所以我得当着他们面过来安慰你几句,但正如你所言,我可不能与书院集体对抗,所以我这时候得回去了。”

    对一个自幼过着刀口舐血人生,在草原上真可以用杀人如麻四字来形容的边城军卒来,书院里这种清静安宁的生活本来就有些不适应,那些自幼生长在安乐清平世界里的同窗更是不济。

    上面那番评价是宁缺最真实的感受,然而对于书舍里那些学生们来,这番评价毫无疑问是最恶毒的攻击,诸生不由愣在当场。

    对于南晋谢三公子来,与宁缺的期考赌约是件很重要的事情,因为入院试时被这个看似寻常的少年压了一头,在旧书楼登楼观书又是惨败而归,还被大唐四公主冷淡训斥了几句,他本指望能够靠此番赌约重拾信心。

    五科甲上着实是难得一见的好成绩,谢承运喜悦之余自然难免生出些傲意,今日带着同伴前来丙舍,不见得是为了羞辱宁缺,但也有展示锦衣的意思。

    而对钟大俊来,进入书院之后,所有的风头全部被谢承运和宁缺抢走,还有那个不过十四稚龄的临川王颖,他身为阳关大族精心培养的才子,哪里能够甘心,谢承运和王颖倒也罢了,这二人入院之前已有极大声名,其中一人是他挚友,另一人又年龄太,而宁缺又是何许热,怎能在自己之上?

    所以对于这次期考赌约,他甚至比谢承运还要更加上心,今来到丙舍,毫无疑问便是要羞辱宁缺一番,同时向书院诸生揭穿此饶无赖阴险嘴脸。

    但无论是谢承运还是钟大俊,抑或是那些随他们前来丙舍看热闹助威的甲舍诸生,都没有想到,宁缺在做出如此卑劣怯懦行径之后,竟是全无羞愧之意,反而振振有辞将众人反生羞辱批挞了一番。

    本是来羞辱对方的,结果对方就用了一招叫蛮不讲理的招数便全部挡了回来,反而被对方羞辱了一通,于是那些本来还有些怀疑期考那日宁缺可能真生病聊诸生,也不愿意再往那个方向去思考。

    不止是他们,包括丙舍诸生在内,所有的年轻学子都被宁缺那番看似听上去铿锵有力实际上蛮不讲理的训斥激怒了,就算是最普通的平民子弟学生,在家乡书塾中也是备受疼爱的对象,哪里承受过种群嘲技能?

    “算了,不要和那个家伙一般见识。”

    有学生压抑着不甘之意,提醒众人道:“他毕竟是公主的故交。”

    “故交这词用的不妥当。”钟大俊盯着掩雨走廊里那个背影,恼怒道:“谁知道是什么因缘巧合之下,殿下见过他一面,然后被他蒙骗了。”

    书舍前方,身材魁梧的楚中挠着脑袋道:“殿下认识宁缺的事情,我回家后对家里长辈提过。五叔后来回信,他去问过固山郡都尉华山岳,这个宁缺就是渭城的一个兵卒,殿下回京路上一直相伴,大概是出了些力气,殿下记着这事,所以在长安城里对他偶有照佛。”

    楚中乃是大唐十六卫大将军楚雄图三十七个孙子当中读书最好的一个,在府中备受宠爱,长辈们议论朝中是非往往不会避着他,所以他出的话向来可信。

    “看来那日在旧书楼前只是巧遇,至于在殿下回京路上出力”

    钟大俊淡淡嘲讽道:“他一个军卒又能出什么力?对了,帮着搭帐蓬牵马拾干粪也算出力,殿下贤良仁德,对他偶有照拂也不奇怪,只是真没想到,这个人就敢借着殿下的威名自抬身价,性情真是卑劣的厉害。”

    听着这话,一直沉默坐在案旁的司徒依兰猛地站起身来,看着钟大俊道:“宁缺何时拿殿下威名自抬过身价?殿下从渭城归来,一路上宁缺做过些什么,我比你们都清楚,若只是拾拾干粪,你以为殿下当日会亲自前来看他?”

    只见她柳眉一挑,沉声道:“你宁缺是人,性情卑劣,那我不知道像你这样在背后议论人是非又算是什么?如果你真认为他如此不堪,大可以当面指出,只可惜就像他走前的那样,你却是不敢,因为你还是怕他。”

    钟大俊脸色变得极为难看,断没有想到在宁缺得罪了绝大多数同窗的情况下,这位长安贵女还愿意替他话,强行压抑心头恼怒分辩道:“我不是怕他,只是大家都是斯文人,难道还要和那少年蛮子卷起袖子厮打一场?”

    司徒依兰不愿与这个所谓才子搭话,回头望向正与谢承运喁喁轻语的同伴,眉头微蹙,没好气问道:“无彩,你回不回?”

    金无彩悄悄看了一眼谢承阅脸,然后笑着望向司徒依兰道:“你先回吧,我呆会儿去旧书楼看会儿书。”

    司徒依兰知道所谓去旧书楼看书只是借口,她也懒得理会,收拾好自己的用具,走到谢承运身前,看着这位名声在外的南晋才子,开口道:“无彩是我大唐帝国祭酒最疼爱的孙女,你虽在南晋大有才名,但请先登上二层楼吧。”

    谢承运瞬间明白她意中所指,微微一笑,满怀自信道:“我会努力。”

    钟大俊不忿先前司徒依兰替宁缺话,嘲讽道:“谢三公子如果进不了二层楼,那我看书院这届学生便没人能进了,或者你认为宁缺能进?”

    司徒依兰皱眉看了此人一眼,转身气恼而走。当着舍中同诸位同窗的面,她总不能信誓旦旦宣称宁缺能进二层楼?别她不信,她相信宁缺都不敢有这种奢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