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59

A+A-

    第五十九章

    燕绥环住他后颈的掌心潮热, 抵着流理台的后腰又凉得彻骨。

    浑身软绵绵的,全靠他的劲支撑着。

    原本意识就浑浑噩噩的, 被他亲吻着,大脑更加混沌。

    唯一清晰的——他是傅征。

    七点多的清,阳光宛如初生。她一夜未合眼,被这温柔的带着暖意的阳光抚触, 坚硬的心脏似被凿开了冰口, 注入了温水。

    直到被傅征拦腰抱起, 她的掌心贴在他的颈侧, 目光从他湿润的双唇移到他的耳侧,她低头, 用鼻尖轻蹭了蹭他的耳廓:“傅征。”

    “嗯。”他应了声, 把她送回房间。

    她难得这么柔顺,像瞌睡的大猫,伏在他的怀里, 一动不动。

    傅征俯身,把她放到床上, 问:“要不要换衣服?”

    燕绥摇头:“不换。”她只能睡一会,下午见完郎其琛,还要回公司和燕沉开会对接。时间对她而言,紧张得像是从海绵里用力挤出来的,一滴都浪费不得。

    她的意识渐渐朦胧,何时睡着的一点印象也没有,只记得耳边有吵人的吹风机声, 傅征和她了句什么,她一个字也没听进去,彻底沉入睡眠里。

    ——

    醒来时,半遮半掩的窗帘里透出一缕正值骄阳的日光。

    燕绥遮眼,凝神听了听。

    屋里没有别的声音,傅征不在。

    她慢吞吞坐起来,看了眼时间,离和郎其琛约好的还有一时。

    燕绥摸索到压在枕下的手机,边起身,边开机查看消息。

    辛芽日常汇报工作安排,今天特殊,她还多加了一句:“已联系过目标人物,正常接触中,燕总你安心休息!PS:对我的年终奖上点心啊,求您了!”

    燕绥嗤地笑了声,洗漱后谨遵傻白甜助理的殷殷教诲,给傅征电话:“在哪?”

    “楼下停车库。”和他声音同时响起的还有锁车门的声音,“趁你睡着,去修理店把大G开回来了。”

    他不提燕绥差点忘了,前几天车祸后大G送去奔驰店维修,隔天客服就给她了电话和她预约提车时间。她回了句先放着……就没然后了。

    这些事原本都是辛芽操心,她也理所当然惯了。忽然换他来做,不知道是不是身份变了的缘故,简单的一件事,燕绥也能听出不一样的亲密。

    她对傅征已经是她男朋友这件事后知后觉,怔了足足三秒,下意识摸了摸开始发烫的耳朵尖,嘀咕:“你先别上来,就在楼下等我。”

    话落,不等傅征回答,她又飞快地补充了句:“我需要时间消化下,几分钟,给我几分钟就行。”

    傅征一脚已经迈进了电梯,闻言,迟疑了一瞬,仍是按下楼层键:“别挂电话。”

    燕绥刚准备按上屏幕的手缩回来,她颇有些恼羞成怒,手机扔在玄关鞋柜上,僵持了数秒后,她狠狠闭了闭眼:“你上来。”

    话音刚落,电梯到达的声音隔着一扇门在两端重合。

    ——

    燕绥没开门,她听见傅征的脚步声停在门口。

    一秒,两秒,三秒……

    他始终没有要进来的意思。

    两侧耳朵的温度终于冷却,燕绥不自在揉了揉发僵的后颈,上前一步,压下门锁开门。

    傅征站在门外,门开的瞬间,他按下计时器:“两分二十五秒十三毫秒。”

    他的声音低沉,沙哑,像含了口烟,不疾不徐吞吐着。

    燕绥刚做好的心理建设瞬间崩塌得连地基都不剩,她觉得自己就不是个扭捏的人啊,怎么遇到傅征的事,就变得反复无常?

    她强制冷静了几秒:“我先换鞋。”

    傅征不语。

    燕绥当他默认,转身扶着鞋柜换好鞋,出来带上门后,她顿时松了口气,终于敢和他对视:“我好了。”

    傅征显然没有就这么让她糊弄过去的意思,摸出烟盒,敲了根烟咬住,也不点,眯眼看了她会,:“不咬着烟,心里烧着火,总想对你做点什么。”

    他的语气无比自然,尤其最后半句云淡风轻,跟谈论天气一样。

    燕绥忍不住了个寒颤,又是后知后觉发现他的情绪不太对。不像生气,更不像发怒,看着她的眼神带了几分揣摩,不知道在想什么。

    “是太仓促了你没心理准备,还是我让你觉得这事不够踏实,没有真实感?”他咬着烟,低叹一声,指尖挑起她的下巴不容她躲避,俯身和她对视:“话。”

    传中日天日地一脸攻气的燕总还是头一次彻底被傅征的气场震慑,舌头险些结。

    傅征也发现自己似乎凶了点,松开手:“你撩我的时候,你没想过这一天?”

    直到此刻,燕绥才发觉把傅征拒之门外的举动有多不理智。

    她伸手,指尖从碰到他的衬衫起就像是拥有自己意识般,她上前一步,从他外套里钻进去,严丝合缝地抱紧他。

    “以后可以不用经过你同意就抱你了,对不对?”她瓮着声音,问。

    傅征低头看她。

    燕绥并不需要他回答,踮起脚,亲他的下巴:“也可以想亲你就亲你了,是不是?”

    “发脾气会哄着,电话不用再找理由,只要是想你就可以,对吗?”

    她一连三个问题,没给他话的机会,抽走他咬在嘴里未点的那根烟,“我以前也没喜欢过人,有男朋友还是头一回,我还不太适应因为你才有的那些情绪。”

    这些话,与其是解释给傅征听的,不如是她讲给自己听的。

    那些反复的,无所适从的,后知后觉的情绪不过是因为忽然拥有了傅征。她从未尝过两情相悦的滋味,毫无敬意也从未有过期待。

    当这诱惑,从心底破土而出时,她才发现,她无法抗拒。

    ——

    傅征对燕绥有心思起,迟疑过犹豫过,但始终没有停止朝她迈去的步伐。从索马里到国内,征途万里。

    他也记不清到底是什么时候开始盘算着和她走到这一步,也许是在摩加迪沙,她“你也就是占了时间的便宜,放几百年以前,你这样可是要娶我的”开始,也许更早,在索马里相遇那晚。

    他一早知道燕绥对他十分真心用三分,设路障,放靶圈,或撵或设套,一步一块糖,哄着她尝到了甜头继续向他走来。

    本以为她是缓过清的迷糊劲,看懂了算清了,想不认账了,就是没想到会是这个原因。

    他沉默着俯低身子回抱她。

    他不话,燕绥心里反而没了底,她想看看他的表情,刚一动,被傅征抱得更紧。

    耳边,他的呼吸声微沉。片刻后,他:“我知道了,我会更有耐心。”

    傅征的话通常都是可以当做承诺听的,他出口的必然会做到。

    燕绥心念一动,莫名有种自己亏欠了他不少情债的愧疚感。

    当初是她先撩他的吧?也没管他同不同意。哪怕后来发觉自己这一步一步跟踏进他算好的陷阱里一样,可燕绥千方百计的,不就是为了达成和他不清不楚的目的吗?到后来,欲擒故纵的是她,搅和进他生活里的也是她,现在尘埃落定了要他屈就的也是她。

    这么掰着手指算,条条框框,她是真的欠了他不少。

    于是,自觉自己情债累累的燕绥沉默了一路,直到车停在妹餐馆,她从副驾下车和傅征并肩而入时,想起一事:“先瞒着其琛?”

    话落,在他的眼神下立刻改口:“好好好,不瞒不瞒。我就是觉得他一知道,不出二十四时,全世界都知道了。”

    傅征脚步一停,意味深长地问:“我就这么见不得人?”

    燕绥:“……”她刚才怎么就没哑巴了呢!

    ——

    郎其琛等了半个多时,上蹿下跳,抓耳挠腮。趴在二楼包间窗口看到燕绥从傅征的座驾出来时,激动得险些从没二楼直接跳下去,欢天喜地地下楼迎接:“姑!”

    他自动屏蔽傅征,揽着燕绥左肩往楼上走,一路碎碎念。

    从训练多辛苦教官多不近人情念到他有多想念燕绥,傅征有多公报私仇,妹端上来的菜都没能堵住他的嘴。

    燕绥生怕傅征现在不动声色,回头却一笔笔再跟郎其琛秋后算账,那时候她可真就鞭长莫及了。于是,她试图转移他的注意力:“你姑爷爷回来了。”

    郎其琛怔了几秒,吮着蟹腿有些不敢置信:“那他还走吗?”

    燕绥还没回答,他自顾自接了一句:“最好别走了,留下来给你物色对象。他认识的青年才俊能排个南辰市的头尾,还不是任你挑任你选。”

    燕绥:“……”这回真是神仙难救了。

    果不其然,傅征筷子一搁,面无表情道:“两个选择,要么把这句话咽回去,要么回去负重越野五公里。”

    平时,别傅征面无表情了,他就是眼锋一扫,郎其琛双腿都颤,怂得完全没眼看。但今天不一样,他姑就在边上看着呢,死也不能认怂。

    “我错了什么了你就让我把话咽回去,就许你跟我姑暧昧不清拿我姑当备胎不许我姑去找男人啊。”他下巴一抬,傲娇无比。

    傅征低笑了声,一字一句道:“不然你问问你姑,你哪里错了?”

    “她的话,你总该信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