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绮春阁内,一屋中泛着暖莹莹的光,雪嫣穿一身薄纱坐在窗边,雪白的双臂支在窗台上。她静静看着外面的湖水,双眉微蹙,眉心萦绕着一团郁气,化不开,散不掉。
门外突然传来了脚步声。
一人推开了门,身上还带着外面的气息,雪嫣看到他,便起精神淡淡一笑:“陈大人。”
来人穿着一身便服,正是明吾卫副使陈义。他一进来,雪嫣便站起了身,陈义往床上一坐,顺势要将她揽在怀里。
雪嫣不动声色躲开,靠着窗笑道:“陈大人好久不来,怕不是将雪嫣忘了。”
陈义抱了个空,笑着走过来揽住她:“宫里要办中秋宴,这几日事情也多,我这不是一有空就来找你了。”
“是吗?”雪嫣转过身来抵着他,嗔道,“怎么只见你们忙,不见其他人忙呢?”
“我直接受命于圣上,怎能跟那些人比?”陈义着着似是想到了什么,面色一变,“王喜最近可是常常过来?”
雪嫣垂眸轻笑:“他要来,雪嫣也避不得。”
“哼!”陈义冷笑,那王喜不过是太子身边的一个首领,却惯爱作威作福,郁侯爷他管不得也就罢了,这王喜又算个什么货色,敢来和他陈义抢人,当真是不把他这个副使放在眼里。
“王大人来了倒也没什么事,就是喝酒,喝大了就叫咱们这儿的伙计给送出去,雪嫣也就是应付一下罢了。”雪嫣道,“不过最近也不怎么来了,那日他喝酒的时候提了一句,到什么玄影卷册丢失的事,王大人好像在为这事忙呢……”
“你什么?”陈义脸色严肃起来,“玄影?”
雪嫣应道:“是啊,不过那是个什么?雪嫣从未听过……”
“他还了什么?”
雪嫣想了一会儿,笑起来:“对了,是雪嫣记错了,王大人忙倒不是因为这个,听他最近在看守什么东西,一点儿差错都不能有……”
陈义听了,陷入沉思。玄影前些日子放出消息,是本门有一卷册失踪,还放出了悬赏,要求寻回卷册。
难道此事与太子有关?王喜在看守的,莫非就是玄影都是那一卷册?太子要那卷册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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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门口,一支队伍通行,迎面便有一辆马车迎了过来。
待两方相距近了,马车门帘被掀开,郁子肖从车中走下来,对队伍领首的年轻男子笑道:“表兄一路辛苦,我今日特来给你接风洗尘。”
萧承昱穿着玄甲骑在马上,原本在凝神冥思,闻声便看过去,眸中微亮:“子肖!”
他停在迎面而来的马车前,从马背下来:“你怎么来了?”
“我不来谁来。”郁子肖潇洒地一挥扇,又是往常那副恣意逍遥的模样,全然看不出前些日子受过伤。
这话完,马车帘子又被撩开,萧承昱看过去,就见一女子从车中露出脸来,那人长得巧精致,又温婉沉静。
萧承昱似是猜到了什么,笑着看了郁子肖一眼,郁子肖不自然地咳了一声:“这是我夫人。”
姜柔被郁子肖引下来,向萧承昱行了一礼:“见过王爷。”
郁子肖:“表兄可赏脸随我去听风楼一叙?”
萧承昱欣然应道:“待我换了戎装。”
“不必,听风楼中,我一切都备好了。”
两人心有灵犀,萧承昱一听便笑了:“看来我是不得不去了。”
“刘副将,你先带着队伍回军营。”萧承昱回头吩咐道,“中秋过后,我再去向父皇述职。”
姜柔随着他们一起去了听风楼,与先前去的迎春楼截然不同,这里僻静雅致,人也稀少,而且看样子大都是些常客。
今日郁子肖一早便要带她出来散心,却没想到是来见了宣王,只是不知他们二人谈事,叫上自己又是为何?
趁着萧承昱去换下戎装,姜柔问郁子肖:“今日……为何带我来这里?”
郁子肖摇扇:“一会儿你就知道了。”
话间,萧承昱进来了。他一袭青衣,褪去了穿着玄甲时的肃清,整个人看起来十分平和,却不失大气。
他在两人对面坐下来,看着郁子肖:“京中情形可有异常?”
郁子肖嗤笑:“只要萧承文不作妖,又能有什么事?”
随后他正了正色,谈起了正事,“卫及理遇刺一事我已调查清楚,如我所料,果然是萧承文那边下的手。”
萧承昱问:“可找到证据?”
“此事是裴胤雇玄影所做。昨日,牧风已将玄影的叠册带了回来。”郁子肖沉声道,“这叠册,我自然有办法让皇上看到,不过,想要牵扯出太子,需要引皇上去查户部之事,明卫及理之死因。此番若是能成,东宫那边可就要受大创了。”
萧承昱略一思考:“你是,卫及理的那封信?”
“没错。”郁子肖笑,“不过那封信上有提及到你,需要找人仿写一遍,将你抹去。”
“你我二人笔锋皆是龙蛇飞动,姜柔写得一手楷,正适合来仿卫及理的笔迹。”
萧承昱有些意外地看了姜柔一眼:“姜柔?”
姜柔听了也感到诧异,却不知郁子肖究竟是何意,仿写书信,又为何要将自己带过来?
萧承昱看自己只是去了东岭一趟,回来时郁子肖对新婚夫人已然换了一种态度,他便起了逗弄的心思,笑道:“子肖,我记得上回在这听风楼里,你可不是这么的。”
郁子肖应对起来倒是游刃有余,神色不变道:“我可不记得自己过什么。”
萧承昱也不过多埋汰他,转过头看着姜柔:“可以吗?”
姜柔道:“我试试。”
屋里早已备好了纸笔,姜柔看着萧承昱拿出的信,看到上面的字迹,心道难怪,卫及理字写得方正又温雅,确实让女儿家来仿更容易一些。
萧承昱看郁子肖一副了然于胸的样子,问:“此次,你算怎么做?”
郁子肖高深莫测地笑道:“你便等着中秋宴上,看一出好戏。”
听风楼一别后,姜柔坐在马车里,想到今日种种,依旧不能理解,她看着郁子肖:“侯爷,今日为何要带我去听风楼?”
郁子肖懒懒道:“不是叫你去仿卫及理的笔迹吗?”
“模仿卫大人的笔迹,无需姜柔跟着过去一趟。况且……”姜柔顿了一下,问,“侯爷和宣王当着姜柔的面商讨这些事,不怕我泄露出去吗?”
郁子肖眼眉上挑:“怎么?之前不信你,你想着法子自证,如今信你了,你又要设法引起我的怀疑?”
姜柔摇头:“不,不是。”
“你倒是聪明,想得还挺多。”郁子肖凑近了些,“平时那么木讷,难不成是装出来骗我的?”
姜柔不知他所谓何意,以为他又开始怀疑自己,顿觉心累,只好叹了声气,解释道:“我没有骗过你。”
她一想到郁子肖并未完全信任自己,心里对今日的事情便有了另一种解读。姜柔有些难过地看着郁子肖:“今日你与宣王听风楼一叙,并非真的在商讨卫及理之事,侯爷给姜柔错误的信息,是不相信我,在试探我吗?”
郁子肖越听脸越黑,这都是什么跟什么?
得好像自己脑子里就整日只有算计一样,他在她心里,就是这么一个人?
郁子肖气极反笑:“你倒是会想,我要试探你,做什么不行?还要拉上宣王?刚了你聪明,就开始犯蠢了。”
姜柔低下头去,看起来有些失落。
郁子肖发现他现在拿姜柔是真没办法,很多事情他懒得,也不想表现出来,姜柔每次却都能逼得他出来。
“行了行了!”郁侯爷很不耐烦,“没别的意思,今天就是想带你见见我表兄。”
“我的家人,你不是就只见过我母亲吗?”他语气生硬,“除了我母亲,表兄是我最亲近的人,你作为我夫人不该去见见吗!”
他完,看姜柔又没反应,脸上挂不住,顿时觉得烦躁极了。
他都这么了,姜柔怎会听不懂,只是一时间无法理解他为什么这么做,需要去消化罢了。
若真是这样,那这就代表着,他已经相信她了吧……
看郁子肖完便一副不愿理她的样子,姜柔想到方才对他的误解,心里也有些过意不去,就轻轻拉了拉他的袖子,见郁子肖的目光又重新落在她身上,姜柔温柔地对他笑了一下:“谢谢你。”
作者有话要: 啊啊本来设的9点,结果刚才一看没发出去T^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