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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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拿下!”

    袁琛一声令下, 纵然是郁子肖也阻拦不得。

    “袁统领!”郁子肖叫住了他, “今日两人比武时, 袁公子已有异常, 恐怕是遭人陷害, 并非徐睿云之过,还请袁统领客观看待此事,莫要迁怒无辜之人!”

    袁琛怒瞪他一眼, 冷哼了一声,掉头离去。

    郁子肖站在原地, 看着徐睿云被那些人押送而去,脸色阴沉得可怕,闭了眼, 胸口剧烈的起伏着,手紧紧地握拳,手背上的青筋清晰可见。

    此事早有人预谋,袁筱是袁家独子,如今袁琛突然之间丧了独子, 定然要找人出这口恶气,徐睿云落到他手里, 绝不会有好果子吃。

    那袁筱早有异常, 现在想来,怕是先前就被人下了药。

    徐博明近乎卸了官职,徐若宏如今也形同闲官,徐睿云如今又落到了他们手里, 如今想来,这一切都有人在背后推动着。

    这仅仅是个开始……

    背后那人真正要对付的,是徐家,是郁府,是宣王。

    官兵来了一遭,其余人纷纷离去。姜柔腿上似乎已经没了直觉,只顺着本能一步步向郁子肖走过去。

    “侯爷……”她伸出手,想要去拉郁子肖的手,可郁子肖的手紧紧攥着,姜柔怎么掰也掰不开,她突然就没了力气,腿一软差点跪下去,郁子肖似是突然回了神,伸手扶住了她。

    她低声啜泣:“对不起……”

    “不怪你……”郁子肖拉起她,握住了她的手,“我们回去。”

    ————

    次日刑部刑审此案,袁筱乃是受了重击,腹中破裂而死。

    随后大理寺复审,结果相同。

    郁子肖看着杜文梁的传信,手在桌子上重重一砸,脸色十分可怕。

    一旁的丫鬟被吓得手一抖,摔碎了手中的茶杯,急忙跪下来认错:“侯爷,奴婢大意,求侯爷开恩……”

    姜柔见状,连忙将那丫鬟退下了,捡起被郁子肖扔在地上的信件来看,一行行看下去,脸色逐渐变得苍白,她抬头,眼里是不敢相信:“侯爷……”

    杜文梁被调至刑部任职,昨日郁子肖与他传信,让他寻找线索,务必要还徐睿云一个清白。然而,刑部如早有预料一般,将杜文梁安排到其他案件中,等他再来翻看此案时,仵作已经提交了验尸结果。

    称袁筱是受了重伤而死,与直接定徐睿云之罪无异。

    徐家昨日得知此事,还未有动作,徐睿云已经被判了罪,移至大理寺。

    刑部审理案件,从未有两天之内出结果的先例。

    如今结果已定,徐家便树了袁琛这个敌。

    事情一定不止于此,背后的人显然是拿徐睿云之事做诱饵,他们若此时行动,稍不留神便会踩入对方的圈套,然而,徐睿云却不能不救。

    姜柔看着郁子肖,他从昨日开始就这么沉默着,她明白,事情远远不止于此。

    ……

    同一时间,范康坐在家中,看着来访的人,笑眯眯道:“徐大人今日光临寒舍,真是令我范府蓬荜生辉。”

    徐若宏艰难地挤出一个笑:“范大人的哪里话,我今日来是有事相求,还望范大人看在以往的情分上,能出手相助。”

    “徐大人有事相求,下官定然没得推辞,只是不知大人今日来是为了何事?”

    徐若宏看着眼前这人,心里只觉得厌恶至极,要在往常,他是绝不会看上范康这等谄媚之人的。只是如今徐睿云落入大理寺,他前些日子蒙冤落罪,虽然最后得了公道,但是却成了闲官,以前来往的人大都避之不及,眼下,只有范康这条路还有可能行得通。

    眼看范康在跟他太极,徐若宏心中有气,却不能显露,只能按住心中烦躁,道:“想来大人也知道,犬子如今定罪入狱,其中必有冤情,范大人在大理寺当职,还望关照一二,还吾儿清白。”

    “这……”范康似是有些为难,“此事刑部已经定案,大理寺复审无误,又有袁统领在施压,下官也帮不上什么忙啊。”

    “如今我也别无所求,只求能保吾儿性命。”徐若宏为官多年,自然知道对方什么意思,如今已经定案,又有袁琛施压,想要犯案几乎已无可能。

    “范大人有任何条件,只管开出便是!”

    范康笑道:“徐大人此话怎讲?”

    徐若宏不想再与他绕圈子,直接道:“今日来,并非是想要范大人为难,只求能保吾儿性命,大人有什么要求,我定然竭力满足。”

    “徐大人,你这着实让下官为难呀……”范康叹了口气,“要救令郎出来,在下要冒很大的风险,那袁大人可是要亲眼看着行刑的,下官实在无能为力,不过……”

    范康眼珠子一转,“我听那日,在场的除了令郎外,郁侯爷也在场,令郎与袁公子比武时,郁侯爷不知为何也上了台,所以你看此事……其中是不是有误解?”

    徐若宏睁圆了眼:“你是……”

    “如今已确认无误,那袁筱乃是腹部受了重伤,内脏破裂而死,这个结果已定,只是所想要让令郎脱罪,也需要有人来担这个罪名啊……”

    范康笑道,“徐大人也令郎绝不会做出此事,下官也相信令郎是无辜的,这么看来也只有郁侯爷可能……”

    他不再下去,徐若宏却已明白了他的意思。

    想要救徐睿云出来,必须要推出一个人去顶罪,在场的围观的人定然不能令袁琛咽下这口气,但那个人若是郁子肖……

    他脑中浮现起闵宜夫人的脸,郁子肖乃郁家独子,他若真这么做,与郁家是大不仁不义,可是秤杆的另一方徐睿云。

    “别无他法了吗?”

    范康摇了摇头:“徐大人若是觉得此法不妥,下官也无可奈何。下官还有公务要办,就不做陪了。”

    眼看范康有了赶客之意,徐若宏权衡再三,狠下心来。郁子肖有爵位加身,即便获了罪,也有保全性命的余地,如今他徐家没了实权,宣王在宫中刚有起势,如不牺牲郁子肖,徐睿云就要丢了性命。

    他拉住了准备起身的范康,低声道:“此事,就交给范大人了。”

    “此事下官并不保证能成,毕竟……”范康意味深长道,“想要成事,少不得四处点,下官任的职,手里也是紧张,要为此事奔走,恐怕有些困难。”

    徐若宏了然,道:“范大人放心,此事不会叫你为难。”

    送走了徐若宏,范康回到屋中,便有一人从隔间走了出来,范康连忙恭敬道:“刘先生。”

    此人正是裴胤:“此事你办的不错。”

    “还要多谢刘先生提点,否则下官哪里有幸能为太子殿下效力。”范康知他是太子身边的人,一向对他尊重有加。此次他便是得了这位刘先生的指示,一直坚持到徐家拜访,得知了徐睿云比武之事,才让裴胤有了机会在此事上做文章。

    “你便按着他的要求去做,徐睿云的死活并不重要,重要的郁子肖。”裴胤眼中暗了暗,“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下官明白。”范康一脸笑,犹豫道,“那徐大人许诺的报酬……”

    裴胤亦是一笑:“你此事有功,那些银两便任由你处置吧。”

    ————

    郁府中,姜柔坐在桌案前,蹙眉思索,提笔在纸上写着什么。

    郁子肖下午外出去见宣王,与他商讨徐睿云一事,此事虽然眼下来看几乎已无转机,但尚未明了幕后之人下一步要做什么,他不能无动于衷,坐视不管。

    姜柔心知此事定有人在背后谋划,然而将此事在脑中回想过一遍,却发现不了一丝线索。

    既是郁子肖的祸,此事定然会将他牵扯其中,最终的指向也不会是徐睿云,然而此时静也不是,动也不是。

    姜柔把最近发生的事一条一条列在纸上。

    不到三日,徐睿云便被定了罪。袁筱是禁军统领之子不错,然而徐家朝堂之上有徐右相和徐若宏,后宫又有徐贵妃娘娘,徐睿云亦是徐家独苗,此案牵扯到袁家与徐家,审理起来,定要心谨慎才是。

    徐睿云落罪如此之快,除了藏在背后的人推波助澜之外,与徐家最近失势也无不关系。

    徐家失势……

    是从徐若宏到修泰,修泰知府指认他私收重税开始,事情多有疑点,然而皇上并无意认真审查此事,直到逼徐右相交出手中权力。

    徐右相与徐若宏失了权,皇上虽明面上幽禁太子,重用宣王,然而却将宣王身后依靠的母家势力几乎拔除。

    所以如今徐睿云被扣,徐家却无能为力。

    袁筱定然是在比武之前便被下了药,逼得郁子肖出手,后审理此案时,一定有人隐瞒了真相,扭曲事实,将徐睿云定了罪。那禁军为何这么快就赶了过来,袁琛又为何这么快便得了消息……

    此事分明从一开始,便已计划周全。

    如果这一切都是太子策划的,那么拔除了徐家,剩下的便是——郁家。

    徐睿云只是个世家子弟,对他并无威胁,此番徐睿云落罪,要对付的便不是徐家……

    是郁子肖。

    从徐若宏被指认私收重税一罪开始,那人想要对付的,就是郁子肖。

    姜柔手顿住,只觉得背后似有一条冰冷黏滑的蛇在盯着她,攀到她身上,将她的身体缠了一圈又一圈,让人喘不过气来。

    今日在郁子肖颈后,她又看到了模模糊糊的景象。

    此次,画面中是个女人,似乎是躺在地面上。

    只有一个隐约的轮廓,可这回姜柔却认了出来,那个人,是闵宜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