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时间没有比赛的日子里，一切都很平静。

    每天也没有重要的事，记得吃饭和喂猫就行，隔三差五补一补直播时长，偶尔玩一玩弱智的双人游戏。

    商昀州中途还抽时间回了一趟家，结果被他年仅五岁的妹妹抱住了腿，又哭又闹，死活不让他离开。

    平静的结束，源自于他收到的一条消息。

    发消息的，是山竹的一个游戏主播，雨毅。在商昀州来职业之前，他和很多游戏主播关系都不错，雨毅就是其中之一。

    他原本以为这就是一条普通的新年祝福。这几天群发消息的人多，他也一一地回了。

    可具体内容与他想象的大相径庭。

    雨毅：州啊，给你个事。

    雨毅：[图片]我也不知道是真是假，总之你留个心眼。你们队现在成绩这么好，保不准有神经病呢

    商昀州点开雨毅发给他的图片。那是一个Q.Q的群聊记录，群名叫“仙女基地”，聊天的人都披着匿名马甲。

    其中一个橙色匿名的人，我最近看了IK的一个料，惊了。

    另外一个绿色匿名问，怎么啊，他们家也有料？

    橙色匿名：对啊，大瓜，吃撑了都。

    第三个粉色匿名的人问：什么瓜？我也想吃一口。

    橙色匿名：和他们下路有关，不定过几天就都知道了，我就先不放出来了。嘻嘻。到时候管够。

    接下来就是一大串好奇的问话。而自称“有大瓜”的人却守口如瓶，吊着其他人的胃口不愿意。

    从图片的视角看，截图的人并没有到匿名的谈论中。

    商昀州蹙了蹙眉。他问雨毅：这张图怎么了？

    造谣他们队伍的人多了去了，一张全是匿名的截图也并不能明什么。普通的聊天记录都要提防的话，那公众人物岂不是得天天活得提心吊胆。

    雨毅回：哎，你听我，这是我老婆给我看的记录。

    雨毅：这是她们的群，就是一群圈内的女的建的匿名群，里面有好几个选手的女朋友，还有一些工作人员。她们的话，我觉得还不一定是假的。以防万一，就先给你看了

    雨毅：这不是正放假吗，我就怕她们趁这段时间搞什么事来。春季赛就剩一半时间了，别出什么幺蛾子才好。

    商昀州思忖片刻。

    他回：我能告诉队里吗？

    雨毅：可以，但别让这图流出去了，也别是我老婆给的。我怕她骂我。她本来就是抱着看笑话的心态给我看的，但我顾及着你们，就……

    商昀州：我知道，谢谢你了。

    雨毅：没事没事，让你们队里多留个心眼就行了。

    商昀州存了雨毅给的图片，放大看了看，又缩。

    什么都看不出来。

    爆料？

    和下路有关？

    这是一个二选一的问题，他自然清楚地知道这个所谓的瓜和自己没关系。

    所以和吴郢又能有什么关系？

    他想不到对方身上有什么能被称之为“爆料”的东西。除非，是对方没有告诉自己。

    或者还有一种可能。

    是未发生的，或是完全编造出来的事。

    雨毅的没错。最近IK成绩太好，尤其是AD选手大放光彩，招来风言风语并不奇怪。

    吴郢进训练室的时候，看到商昀州脸色不太好看，便问了一句：“你怎么了，不舒服？”

    “出了点事。”

    商昀州把刚刚雨毅告诉他的事一五一十地了。吴郢听完，没当回事：“不就是普通造谣，这种事我都习惯了，你难道不也该早就习惯了吗？”

    “习惯？”

    “不然呢？”吴郢着，还仔细回忆了一下，“我想想，以前在次级的时候，那个教练就我不服从指挥。转会的时候，我假赛。来了之后，我又成了你们的队霸。也不知道现在我又变成什么了。”

    他的很轻松，一副无所谓的样子。估计也是真不在乎这点事了。

    “他爆料在下路，你没问题，我也没问题，那所谓的爆料就是编的。”吴郢又。

    商昀州却：“但也不要太掉以轻心。”

    吴郢摆摆手，不知道他在不放心什么：“假的，怕什么？”

    “最近有没有人，莫名其妙找你聊天？”

    “怎么了？”吴郢不解，“聊天，和这件事有关系吗？”

    “你知道Voo以前出过的事吗？在他离开第一个队伍的时候。”

    吴郢茫然，摇头。

    “当时有人他辱骂队友，在队内摆架子，这才被赶出原来的队伍的。”商昀州，“关键是那个人还给出了证据，就是聊天记录——那时Voo和队友关系好，喜欢开他们的玩笑，他在一个主播群里，自己一个人拖着四个废物前行。被人截图了。”

    吴郢：“……”

    Voo刚出道的时候年轻气盛，开这种不太恰当的玩笑，也确实挺符合他当时的性格。

    那段时间似乎也是Voo的“事业上升期”。他真正开始扬名，就是在第一次转会之后。

    不过吴郢自己绝不可能这样话，最多损一损隔壁战队几位兄弟。

    “那后来怎么样了？”他问。

    “后来是原来的俱乐部找上门，挨个私信警告营销号，让他们把相关内容删除干净。时间长了之后，大家才不再提起的。”

    “我知道，我当然不会随便在群里发言。”吴郢点头，“至于刚刚那个，最近也没人找我——等等，好像还真有一个，晓澈。不过她应该不是出于这种目的……？”

    提到晓澈，商昀州又想起了别的。他低头翻了翻联系人，半晌，：“你也要心她。”

    “她怎么了？”

    难不成一个普通的解还需要去提防？

    最多是烦人了点，也不见有别的动作啊。

    “她以前干过一些事。”商昀州斟酌了一下用词，尽量没有用太恶毒的词语去形容她，“和雨毅有关。就是刚刚发图片的那个人。”

    “雨毅？不是那个在番茄平台很有名的大主播吗，玩贾克斯出名的，是不是？我不太记得清了。”吴郢回忆了一下，“我上学的时候他还很有名，我们班还有人天天看他的直播。但现在，好像没怎么听过他了，像是销声匿迹了。”

    “因为几年前出了一件事。”商昀州，“你那时候还不关注这些，自然不知道。是雨毅当时的女朋友，她在怀孕后，指责雨毅在自己的孕期出轨。”

    “孕期出轨？”吴郢露出一点厌恶的表情来，又，“雨毅这种主播，男粉丝会比较多吧。他们恐怕不会在意这些。”

    “粉丝是不怎么在意，但是他得罪了别人，番茄平台就一直压他。后来他跳槽来了山竹，结婚之后，就慢慢淡出直播界了。”商昀州。

    “哦？他得罪谁了。”吴郢终于开始有些好奇了。

    “番茄平台的高管。”商昀州，在手机上搜了搜，找出来一张照片，“就是这个人。”

    “你给我看他的照片干什么？”

    “因为……”商昀州停顿了一下，“我刚刚知道，雨毅当时的那个女朋友，就是晓澈。”

    吴郢终于觉出一丝不对劲来：“……然后呢？”

    “在番茄压雨毅的时候，雨毅就告诉我了，其实出轨的人不是他，是他女朋友，也就是晓澈。包括孩子都不是他的。晓澈只是想找个理由踹了他而已。”商昀州有些无奈地，“我本来想帮他话，他不让，我是要比赛的人，这样对我的名声不好。”

    “他连那个女孩是谁都没有出来过，在晓澈当解以后也没有——他是真的很喜欢她。”

    “……所以，孩子是？”

    “番茄平台高管的。”

    吴郢：“……”

    真没想到，一桩封杀主播的事里还有这等秘辛。

    他酝酿了很久，所有的惊讶最后汇成了一句话：“你怎么知道这么多八卦？”

    商昀州：“……”

    你呢？

    这是他这两天刚刚问到的。因为听晓澈和番茄平台的主播比较熟，他就去问了一个和他双排过的番茄平台大主播。

    当时，他问的是“晓澈这个人是不是有点问题”，对方回他，，眼力不错啊，你这都看出来了？

    那个主播又，你突然问起那个女的干什么啊？如果你觉得她脸还可以的话，我劝你算了，别趟这道浑水。

    商昀州解释，只是觉得她和自己的队员走得有点近。

    主播就把自己知道的那点陈年旧事一五一十地告诉了他。

    吴郢用一言难尽的眼神看着他：“所以当时的一切都是晓澈策划的？她为了什么，碰瓷自己前男友？”

    “钱。”商昀州，“雨毅曾经很有钱，大主播，月入百万。高管更有钱，可惜他后来被踢出公司了，所以陈筱彻——就是晓澈——和他分手，换了一个名字和身份，现在来做解了。”

    “……”吴郢又问，“可她不是和Alice，还有月初她们关系不错吗？”

    “月初和Alice是一派的。她们平时不和晓澈一起玩，可能是不屑吧。只有在表面上才会做出关系好的样子。”

    “不过晓澈也可能只是想蹭个热度。”商昀州继续，“当时月初也是这样，她公司给她下了任务，她只能那么做。不过不同的是，她事先告诉我了。”

    “这样啊。”

    吴郢着，觉得自己对商昀州有了新的认识。

    他居然能把那群女人的关系弄得如此透彻。

    简直……深不可测。

    “所以……”吴郢慢慢地，“我刚刚总结了一下那个高管，还有雨毅的脸，我觉得我和他们，好像不是一路的人吧。”

    商昀州：“……”

    这是总结到哪里去了？

    吴郢又：“看来以后也不用顾及她的面子，干脆不回任何消息算了。我想，我好像也不如番茄高管有钱——你她会不会是奉了什么人的意思，专门来套我话的？”

    他煞有介事地。

    商昀州还配合地回答：“有可能。”

    “我看起来很好骗？”

    “有点。”

    吴郢：“……？”

    吴郢：“我哪里看起来好骗了？”

    商昀州量了他几眼，笑了，评价道：“哪里都。”

    吴郢在心里冷笑一声，面上不动声色：“是吗。”

    他着，忽然有了一个大胆的想法。

    ——要是今年春天能拿冠军，他就把自己藏着掖着的那点秘密，告诉眼前这个“自以为是”的人。

    不是很了解我吗？

    我倒要看看到时候你有什么反应。

    还笑不笑的出来。

    想完，又觉得自己的心思已经完全扭曲了。

    不觉得害怕或是害羞，居然还有点得意——反正他也拿自己没辙，不是吗？

    真是没救了。

    他想，归根究底，不是我的错。就算是毛病，也是惯出来的毛病——这怪我吗？

    -

    之后，商昀州便把雨毅所的事告诉了于孜。于孜听后也没当回事：“搞我们队？她们有什么东西能拿来搞？身正不怕影子斜！”

    又：“哎，商昀州，几天不见，你怎么也搞起这种八卦来了？你以前不是从来都不关心这些吗？给我好好训练，少想些有的没的！”

    莫名被训的商昀州：“……”

    虽然话是这么的，但于孜还是把事情报给了管理层。这种事当然得由微博部门来解决。当管理微博的Alma拿到截图后，不由得犯了难——很不好意思地，她自己也在这个匿名群里。

    只是那几天都忙着过年，她没看群里的消息，没想到还出了这样的事。

    Alma拿出手机，开群聊，开始一条条地往上翻记录。没翻几页，就找到了当时的对话内容。

    这个群人不少，有一百出头，什么样的人都有，唯一的共同点是全部为圈内人。

    可爆料的人全程都在闪烁其辞，不具体的内容，而是给几张图了厚码发出来，根本看不清里面的内容是什么，只知道是几张微信聊天的图片。

    而且在爆料人出现之前，上一个讨论IK的话题，要追溯到除夕那天晚上。有人披着匿名，语气激动地，IK下路组在基地开直播了，有没有人知道，为什么他们不回去过年啊！

    Alma用脚想都知道，这个人多半都是月初。月初和她认识，天天拜托她多拍一点照片发出来，官博上IK下路组一大半的照片都是在她的“拜托”下诞生的。

    群里找不到任何信息，所谓的爆料看起来就像个不切实的谣言。Alma又想了想，在微博实时里试着搜了一下“IK 大瓜”。

    结果搜出来的内容全是……

    “震惊！吃到了IK的大瓜！原来叫syz一句哥哥，他就会给你发红包？？”

    “IK这个瓜我着实嗑到了，绝了，怎么会有人排位的时候捡到自己队里未来的AD呢？这是什么魔鬼运气？”

    “尤其是在弟弟还是白银的时候。我很好奇，白银真的能看出来有天赋吗？？恐怕不能吧？这才是syz运气好的地方吧！！”

    “姐妹你快别了，弟弟已经辟谣过了！他不是！你再他白银他要气死了哈哈哈哈哈！”

    Alma看了一圈，得出了结论——除了他们家下路组当众出柜外，恐怕没有什么能称得上是大瓜了吧。

    ……等等。

    所谓的大瓜，会不会，真的是指这个吧？？

    Alma：“……？？”

    这不可能啊，自己都在瞎想写什么？

    虽然，他们看上去，好像是有那么一点……嗯……

    过年居然都不回家……

    “你找到什么了没？”

    同事林的声音忽然在一旁响起。

    Alma被吓得一激灵，连忙摇头：“没没，还没有呢。”

    她赶紧把稀奇古怪的念头从脑海中赶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