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公爵的邀约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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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鱼抹了把脸, 一手的血。

    他闭上眼睛,不停的做心理建设,是鸡血是鸡血是鸡血。

    是他妈个屁的鸡血。

    怼到眼前的脑袋被一个个提开,眼前一见方的天, 大了无数倍。

    李鱼翻身爬起来,被男人揽到身后。

    望着眼前高大的身躯,心里不但没有安定, 反而涌出一种恐慌。

    现在的目标就是个人形杀器,除了身体上细微的变化,他的情绪波动很大。

    一个个前赴后继的同化人,落到他的手里, 如同毫无招架的木偶, 脑袋、手臂、腿,残肢乱飞,脑浆崩裂, 平静的树林, 在短短十分钟内,成了地狱修罗场。

    李鱼害怕的吞咽,假装从后腰抽出铁锤, 朝着偷袭的同化人砸去。

    同化人受伤以后,仍旧奋起攻击, 励志典范。

    最操蛋的是, 这些不人不鬼的东西, 拥有和血族相同的复原能力。

    李鱼心惊, 不把尼克搞死,这些同化人大军一定会继续扩大。

    这简直比末日世界的丧失还要可怕。

    “1551,那傻逼呢。”

    “看戏。”1551的电子音难得多了一丝幸灾乐祸,“他的喉结被扣掉了一半,估计要当哑巴了。”

    李鱼背靠着应寒,又砸开一个,“血族的器官没办法修复?”

    1551,“当然,他们能修复的只是皮肉和骨骼上的伤。”

    李鱼默默转头,看到男人的手从一个同化人胸口内出来,掌心多了颗心脏。

    应寒五指一收,心脏爆裂,只剩下一团软黏的烂肉。

    胃部抽搐,胸口返酸,李鱼差点当场吐出来,有气无力的求系统给个马赛克。

    功能一开,整个世界都和谐了。

    李鱼揍起人来更加利索,锤子用得越来越得心应手,干飞一个是一个。

    应寒撂倒一个,回头看向青年。

    暗色的血沾得他满身都是,被汗水湿的黑发,乖巧的黏在额头上,邋遢又狼狈,却因为脸上少见的狠戾,让他变得格外诱人。

    男人耳朵一动,拧掉一颗脑袋,伸手把人勾过来,用力亲了一口。

    “圣木。”他轻笑一声,红色的眼眸微光闪过,“米诺,除了这个,你还有什么秘密是我不知道的。”

    李鱼无语,“这种时候能别浪么。”

    应寒突然变脸,恶狠道,“等下再收拾你。”

    李鱼心里拔凉,还苦,大兄弟,明明你才是秘密最多的那个。

    他伸手推开男人的脸,“干翻他们,随便你收拾。”

    应寒扯了扯唇角,眸色越发晦暗,身体里最原始的血液被杀戮彻底激发。

    看着眼前的炼狱,他心里有种隐秘的兴奋,只想杀得更多。

    等李鱼察觉到目标不对劲的时候,同化人已经死了大半。

    他心里发毛,问系统,“三百年前,大佬也是这样?”

    “血族天生嗜血,杀戮藏在他们骨子里的本性,更何况他还觉醒了始祖血脉。”1551道,“当时教皇妥协,完全是因为目标杀伤力太大。”

    应寒给他的感觉,最初是不合群,随后是只跟他合群,现在嘛,这不血族,应该是狼人。

    李鱼眼睛一眯,突然开口,“你之前他只杀过畜生,没杀人。”

    1551,“你以为教皇他手底下的是好人?娈童、强奸、屠杀投诚,不是畜生是什么?”

    李鱼没吭声,当初为了应付考试,他曾看过一些远古地球历史,某些教廷确实表面圣洁,背地里比谁都脏。

    远方传来一声吼叫。

    同化人们如同自带发条的,停下动作,迅速溃散逃窜,消失在了树林中。

    应寒揩掉嘴角的污血,目光穿过茂密的树叶,跟另一双眼睛对上。

    隔了十万八千里,李鱼都能听到空气中的滋滋的火花声。

    他放眼看向四周,黑红的马赛克铺了一点地,“这些怎么办?”

    应寒,“会有人处理。”

    李鱼挠挠下巴,猜测应该是政府的人。

    血族里出了异类,害了这么多人,政府方面不会善罢甘休,目标接下来铁定有麻烦。

    好不容易维持几百年的平衡,被破了。

    手腕被男人扣住,应寒刚要什么,一群下属急忙跑来。

    “刚刚收到消息,实验室里的数据全部被毁了。”

    那是大家将近一年的心血,眼看着马上要有起色,如今全没了,只能从头再来。

    应寒薄唇抿了抿,“先回去。”

    古堡除去仆人,共有一百一十六名侍卫,普通的偷袭或是进攻,根本无法攻下实验室,可见这次侍卫队伤亡惨重。

    格蕾丝家门口。

    米月正抱着丽莎轻声安抚,尝试着让她出父母的去向。

    这世界上绝大多数母亲都视儿女如生命,尤其是格蕾丝,那么宠溺孩子的一个人,不可能丢下丽莎,自己逃跑。

    米月心里已经有了猜测,只是不敢相信。

    听到父母的名字,姑娘在她怀里抽抽嗒嗒,眼泪在眼眶里转。

    她浑身颤抖得厉害,手死死抓着米月袖子,“妈妈,妈妈她……”

    到一半,姑娘突然激动,啊的尖叫,四肢不停挥动,挣扎,像是看到了极为可怕的东西。

    米月懊恼自己的心急,将孩子抱紧,温言细语的哄着。

    妈妈两个字,就像是开恐惧的阀门,那些可怕的画面,争先恐后的钻进她的脑海,摧残着她稚嫩的心灵。

    “夫人。”

    低沉的男音传来,米月这才看见,儿子回来了。

    她对这年轻的公爵有所忌惮和畏惧,态度拘谨很多。

    李鱼从她手里接过丽莎,刚张嘴,脸上就被挠了一道,尖叫声贴耳膜炸开。

    应寒瞥了眼米月手里的圣木,额角突突直跳,强迫自己伸手,桎梏住姑娘乱动的双手。

    米月以为他要动粗,尖叫道,“你会吓坏她的。”

    “我没有恶意。”应寒低声着,突然扣住丽莎的下巴,迫使她看向自己的眼睛。

    姑娘的挣扎和尖叫嘎然而止,直勾勾的盯着。

    应寒的眼里有红色闪现,手指捏了捏孩儿的脸,动作是完全不同于表面的温柔。

    李鱼心里啧啧,要是目标能当爹,一定是个好粑粑。

    “告诉我,爸爸妈妈去哪儿了?”男人诱哄。

    丽莎的睫毛微微颤动,眼底有一丝挣扎,随后盯着男人的眼睛,“爸爸跑去树林了,流了好多血,妈妈……妈妈身上好多伤,她把我关在了地下室,让我躲起来……我不知道,我不知道她去了哪儿……我要妈妈,我好想她……”

    应寒垂下眼,“睡一觉,等醒来,就什么都忘了。”

    他了个响指,丽莎的上下眼皮黏在一起,睡着了。

    “再去树林搜查一遍。”应寒下了命令,指了个人,“你跟我去屋子里搜。”

    李鱼把睡着的丽莎交给米月,“我跟你一起。”

    应寒看了米月一眼,“好。”

    格蕾丝家的总共三层,一层和二层都已经搜查过,只有阁楼还没去。

    通向阁楼的地板有些老旧,踩上去嘎吱嘎吱,因为光线的缘故,他也是无法分辨,梯子上的暗色斑点,是血迹,还是木纹。

    “你她还活着么?”话问出口,李鱼心里已经有了答案。

    应寒一言不发,只是握住他的手,继续往上。

    凭借嗅觉,他基本已经确定格蕾丝的位置,没只是想多给青年一些时间,做好心理准备。

    阁楼上是备用的客房,床被乱翻,椅子歪着。

    浅黄色的松木地板上,有两条血色的拖痕,从放门 ,一直延伸向卫生间。

    卫生间的白色木门,仿佛成了生死的分界线。

    李鱼脑子里闪过很多东西,有原主和格蕾丝一家相处的点点滴滴,也有上次,自己去格蕾丝家寻求帮助,那位笑容亲和的阿姨,送他馅饼时的画面。

    他闭上眼睛,推开浴室门。

    窗外的风吹进来,浴帘舞动,露出一条搭在浴缸上的腿,上面有几条深可见骨的,用钝器带出的伤痕。

    李鱼握着男人的手一紧,加快步伐,用力拉开帘子。

    格蕾丝的瞳孔放大,死死盯着天花板,脖子扭曲的靠在浴缸上,露出侧面的两个血洞。

    她的皮肤已经成了灰白色,身体干瘪得如同一棵垂死的老树,鲜血仍然从伤口涌出去,争抢着要把浴缸里的水染得更加艳丽。

    李鱼牙关紧咬,另一只手用力掐住掌心。

    应寒用身体挡住他的视线,单手将青年攥紧的手撑开,“走吧。”

    李鱼嗡声嗡气的嗯一声,抽出一只手盖住眼睛。

    他没哭,就是觉得眼前的画面太过残忍。

    尼克简直就是个变态的疯子,如果血族真的由他领导,这个世界就乱套了。

    李鱼拿开手,平静道,“丽莎醒来真的会忘记这些事吗?”

    “会的。”应寒,“我保证。”

    李鱼弯腰,伸手格蕾丝抱出来,走到客厅的时候,前去树探查的人带回了格蕾丝丈夫尸体,血已经被吸干了。

    他怕米月看见了难受,从后门出去,让人找来两块床单,暂时将两具尸体裹起来。

    米月看见儿子身上新添的血迹,什么都明白了,把头埋在丽莎身上,隐忍哭泣。

    来的时候,大家只是担忧,着急,返回的时候,这些浅表的情绪已经发酵为愤怒和仇恨。

    一路上,车内的气氛沉重得可怕。

    车子爬坡到一半,被迫停下。

    通往古堡的山路上,横七竖八躺着不少人。

    平静三百年的德古拉古堡,从来没像今天这样凌乱,沾满鲜血。

    古堡内,墙壁、地面,就连后花园的矮灌木上,都是鲜血和内脏。

    喷水池边的没有一只白鸽,倒是许多红眼睛的乌鸦停在地上,低头啄着什么。

    石阶上,有女仆正在帮忙给侍卫队的人清理伤口,几乎每个人身上,脸上,都带着大大的伤口。

    听见声响,女仆回头,望见主人满身的鲜血怔了怔,“公爵阁下,您还好吗?”

    应寒颔首,随后看向那名侍卫,“艾尔呢。”

    侍卫声音嘶哑,“艾尔先生正在实验室里,阁下,那些数据全被毁了,我们……”

    “先去休息。”应寒从他身旁经过,按了他的肩。

    那名侍卫立刻像了鸡血似的,激动得热泪盈眶。

    李鱼,“……”

    这感觉,就像被帝王鼓舞的士兵,不需要任何嘉奖,只需要一句你很棒棒哦,他们就愿意为帝王出生入死。

    除了骨血里对始祖血脉的臣服,应该还有忠诚和崇拜。

    正如下属所,实验室被袭击了,所有数据都化为了灰烬,好不容易找到一个硬盘,还是个被火融烧过的。

    艾尔蹲在地上,扯着头发自责。

    在他看来,无论公爵阁下在不在,作为管家,他都应该,并且有能力守好德古拉庄园。

    今天,现实给了他狠狠一耳光。

    他就像个废物一样,眼睁睁看着古堡被那群不人不鬼的东西破坏。

    侍卫长拍拍他的肩膀,“你已经尽力了,先去处理伤口,换身衣服,阁下应该要到了。”

    脚步声传来,两人一起扭头。

    应寒踏进实验室。

    这地方应该被大火洗劫过,墙壁和残存的试管烧杯上已经被熏黑,电脑和仪器就更不用了,无一幸存。

    凌厉的视线落到两人身上,“侍卫长留下,艾尔,跟我去趟联邦大厦。”

    他必须比高层先行一步,只有这样,血族才不至于太被动。

    艾尔,“阁下,这次的事情是我的失职。”

    艾尔跟在他身边的时间最长,应寒了解他,迂腐、固执,爱钻牛角尖,但也足够忠诚。

    “不关你的事。”

    应寒看向侍卫长,“通知血族其他人,封锁凯撒酒店。”

    凯撒酒店的平均客流量是两百人,从同化人的数量来看,尼克正式进行人体试验,至少应该有一个月以上。

    而前期的部署和准备工作,以及实验研究,应该要追溯到半年前,甚至更久。

    是他低估了尼克的疯狂。

    古堡被笼罩在一团阴云之下,到处都是死气沉沉的。

    米月抱着丽莎,丽莎怀里放着红豆杉。

    于是,笼罩在众人头上的阴云变成了泥石流,一个时前英勇作战的血族们,不要命的躲藏。

    李鱼在心里默念,这玩意太大,凭空不见的话,我马甲就穿不住了,你们再忍忍。

    回到房间,米月把睡着的姑娘放到床上安顿好,回头就看见儿子站在阳台上,冲着楼下挥手。

    她知道儿子在看谁,过了会儿喊道,“诺诺,你进来。”

    李鱼回头,“怎么了?”

    米月从床边站起来,注视着青年的眼睛,“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

    “知道。”李鱼低头看着脚尖,“我会好好照顾自己的。”

    两人没把话挑明,却清楚知道对方的意思。

    见米月沉默,李鱼心里鼓,特别害怕从她温柔的眼睛里看见失望,伤心。

    过了许久,对面传来一声叹息。

    “我尊重你的一切选择。”米月,“即便我现在并不能完全接受。”

    李鱼惊讶的抬头,一时间心里有好多话,却一句也不出来。

    米月笑着摸摸他的头,“傻孩子,别愣着了,出去吧,我有点累,想躺会儿。”

    李鱼欲言又止,“好。”

    他抱着木头走到门口时突然回头,看见米月正背对着他抹眼泪。

    李鱼心里难受,回到自己用手机百度,怎么在出柜以后安慰爹妈。

    百度首页上,有一条即时新闻。

    新闻的配图上有一团红色马赛克,大意是最近某些城市拉响了红色警报,如无必要,最好不要外出,更加不要去人多的公共场所,甚至连学校都停课了。

    另外,新闻还告诫大家,如果有家人情绪突然暴躁,发狂,一定要立刻送往医院,这很可能是感染某种最新病毒。

    如有藏匿,后果不堪设想。

    报道内没有提及血族,但也足以让普通民众产生恐慌。

    李鱼脸色发沉,跑出房间绕了一圈,终于找到一名女仆,询问她古堡是否有木工。

    公爵带回来的人类青年拥有圣木的事,已经传遍了,女仆吓得浑身抖嗦。

    要知道,他们连普通的木钉都无法抵御,更何况是传中能杀死恶魔,困死始祖的圣木,即便是强大的公爵阁下也不例外。

    可偏生青年很可能是未来的公爵夫人,他们不敢动他,只能躲着。

    女仆战战兢兢,“有,有的,木匠就后面的在楼里。”

    李鱼怕把人吓哭,自觉拉开距离,“我自己去就行。”

    宋安好像也在那儿,正好去看看。

    楼里,木匠正在修理今天被撞坏的木门,宋安则蹲在地上,单手磨刀。

    他好几次差点归西,还没出息的吓尿来一次,必须尽快提高战斗力,免得下次还那么菜鸡,得等人来救。

    一想起今天发生的事,宋安就头皮发麻,很容易联想到杰克发狂的样子。

    他叹口气,问旁边的木匠,“今天到底回事?”

    木匠是个真正的匠人,脑子里只有木头和刻刀,“我也不太清楚,帮我把那块红木……”

    话一半,突然倒抽口凉气,用力按住胸口。

    宋安吓傻了,“老哥,你没事儿吧?”

    李鱼是在来的半道上取出到红豆杉,看到到地不起,一脸惊悚的老爷子,他默默停在原地。

    “您好,我是来借切割机的。”

    见老爷子浑身抽搐,他往后退,“您还好吧。”

    木匠大喘气,捂着胸口一劲儿摇头,“你别过来。”

    李鱼受伤,委屈。

    现在的他就是一颗行走的榴莲,处处招人忌惮排斥,可榴莲明明是甜的,吃进嘴里丝滑软糯,人间美味。

    青年退到十米开外后,木匠感觉好受些了,扯着嗓子吼道,“你有什么事?”

    李鱼大声,“师傅,我借用一下切割机。”

    宋安站在中间,被两人吼得耳聋,索性当起传话人。

    一番沟通后,由他带着李鱼前往工作室。

    工作室是木匠的私人空间,没别人,宋安将青年量一番,“你也遇到那些人怪物了?”

    李鱼低头拉了拉自己满是污秽的衣服,嗯了一声,“遇见了,我看到杰克了。”

    “他怎么样了?”宋安惊讶,低头按下切割机开关。

    “死了。”被我男人爆头了。

    宋安大概猜到一些,没有多问。

    李鱼托着红豆杉来到切割机前,手足无措,“1551,这块木头是整块都有用吗?”

    如果是的话,至少能做五根木钉,能把尼克钉在十字架上。

    1551,“不是。”

    李鱼额角抽痛,翻来覆去瞅了瞅。

    木头的外围是黄白色,心材为紫赤色,木心的颜色更深,已经接近快接近黑褐色。

    他咬牙问,“不能透露吗?”

    系统给出了令人痛恨的否定答案。

    李鱼捏着木头手紧了紧,皱眉将其放到切割台上,心翼翼的,一点点往前推进。

    好赖都只能赌这一把,祈祷霉运不要跟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