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章 这座岛被我承包了34
3楼走廊里, 尖叫和枪声交织成片。
雇佣兵拨开人群, 飞速冲进一个敞开的房间,屋子里除了满地的树藤,空无一人。
闻声下来的刀疤脸阔步进来,揪住其中一人质问,“怎么回事?”
下属还处在愣怔中无法回神,他们三个明明是追在程度身后进来的, 可程度人呢。
不见了?蒸发了?怎么可能。
“老子他妈的问你话呢!”刀疤脸火气上来, 一巴掌扇下去。
那人被醒了,捂着脸着急忙慌的解释,“老大,我跟11、12一起追着程度进来, 可一转眼,他就不见了。”
“放你娘的狗屁,他一个大活人难道还能张翅膀飞了不成!给我找!”
刀疤脸愤怒的松手,抬脚往弟屁股上踹了一脚, 走向阳台。
踩在交错的藤蔓上, 他抓紧扶手往下看。
下方,水里似乎有东西在动, 正想派人下去看看, 脚下又开始震动。
这次的浪潮比之前还要狠, 足足有十几层楼那么高,来不及逃跑了,刀疤脸就地抱头蹲下。
温柔的海水被蒙上了灾难的面纱后, 变得异常凶狠,几乎能把人的脊柱拍断。
刀疤脸被拍趴在地上,又被水冲进房间,后背重重的撞在大门上。
程度出现在被海水淹没的走廊。
四周,尖叫、哭喊、咒骂不断,男女老少每个人脸上都是恐惧。
“老天爷,这到底是这么回事。”
“报应,都是报应。”
“别他妈吵了,抓紧机会赶紧跑吧。”
这声怒吼如同暗夜中被突然点亮的明灯,排在首尾的几个成年男性,趁乱抢下雇佣兵的武器,发泄般的用后座撞对方的脑袋。
两分钟前还耀武扬威的人,白眼一翻,倒在半人高的水中。
气泡从他的鼻腔钻处理,很快,男人的嘴张开,肺部的最后一点空气被海水挤压出来……人死了。
“大家快跑,快!”
随着一声吼叫,大伙齐齐往两头跑,恰好撞上从2楼逃上来的周老板。
周老板逃命功夫了得,却不料这次会撞到枪口上。
他顶着落汤鸡一样的脸,举起双手,定在原地,脑海中一片空白。
手持武器的镇民愣了下,随即想起这人是暂时降落在岛上的人,似乎姓周,他微微眯起眼,一把将人拽过来,用枪抵着。
“我想起来了,周老板是吧,那些穿作战服的也是你的人吧。”
他着话将人往楼上带,见姓周的要辩解,恶狠狠的怼上他的太阳穴,“别他妈的演戏了,有人从窗户都看见了,那些人是从你私人飞机上下来的。”
3楼的人蜂拥而至,见到周老板被自己人抓住,顿时得意起来。
被揍了几拳,周老板火气上来,放下狠话,“迟早弄死你们。”
话音刚落,几道红外线射过来,不偏不倚,正好落在镇民的脑门上。
周老板借着援兵到来轻松脱身,他脱掉湿淋淋的西服外套,从眼镜男手里接过帕子,大概擦了下脸上的水,随手从抽来一支抢。
不做任何瞄准,朝着之前挟持自己人一通乱扫。
他半蹲到地上,怜悯而嘲讽的看着奄奄一息的人,“刚刚明明有机会,你不想着逃跑,偏要想着报复我,蠢不足惜。”
手握绞杀敌人的机会却不用,和放虎归山没有区别,等到对方翻盘,你只有死路一条。
周老板就着走廊里残留的海水洗了下手,看向被吓傻的镇民,“你们中间一定有人趁乱逃跑,出来的人,我可以放你一条生路。”
“张三家的儿子不见了。”
“李四他爸也不见了,对了,还有刚刚站我旁边的孕妇,好像也不见了。”
“兰姐,兰姐跟她男人不见了!”
“是程度把兰姐他们救走的,我看见了!”
话的是个肥头大耳的男人,其余人听见这话,顿时炸开锅,“程先生来救我们了!”
周老板冷笑 ,救人,来送死的还差不多。
想到张诚实曾过,程度对一个人尤其重视,扯着嗓子问,“有没有一个叫林州舟的。”
“有。”
有了前车之鉴,大家期盼着被营救的同时,也甘愿屈服于武力,不等周老板再问,有人主动答道,“林州舟跟程先生关系不一般,但自从镇出事后,我们就再也没见过他。”
周老板扭头吩咐眼镜男,去上面两堆人里找找。
没有。
听见这个答案,走廊里的人开始不满。
林州舟瘦不啦叽的白斩鸡一个,住的又是二十三楼,肯定不是靠自己跑掉的。
一定是程度救了他。
想到这儿,自然而然又想起不见的兰姐他们。
“你程先生会回来救我们吗?”
“不确定……”着扭头看向两头,因为之前的暴动,两头的看守人员增加到了三个,“这地方这么危险,程先生恐怕不会回来了。”
周围没一个脸色好看,有股即将被抛弃的怨气弥漫在四周。
就在这时,有道房门开了,一只手从里面伸出来,将一个落单的,正在哭泣的孩儿拉走。
眼看着房门就要关上,有人忽然喊了一声,“程度!”
那人火速拉开房门冲进去,视线扫了一圈,急忙冲向敞开的窗户,发现程度正背着孩儿,顺着藤蔓往下滑。
周老板的人一早就搜走了他们身上的钥匙,反锁了所有屋子,这是唯一的逃生机会。
那人一脚踩上窗框,还没来得及跳下去,被人从后面拽了回去。
大家都想活命,争先恐后挤进来,顺着藤蔓开始往下爬。
落在后面的就惨了,被抓的被抓,吃枪子的吃枪子,惊慌逃窜下,甚至有人把旁边的人拉过来当挡箭牌。
安静整洁的新房子,还未迎来新的住客,就已经被鲜血沾染。
不只是程度,就连旁观的李鱼都气得差点吐血。
当有人闯进来的时候,他本算用道具,可还是晚了一步。
那些雇佣兵毫无人性可言,不管是男是女,是老是少,是踢开还是杀掉,全凭心情和是否顺手。
他们来到窗口,木然着脸,机械式的没有停顿的往下扫射。
这些人不死,周老板的人迟早会陷入腹背受敌的境地,为了以绝后患,逃跑的人一个也不能放过。
程度背着孩儿潜入水中,从后山上岸,进入树林。
不知是因为冷,还是因为害怕,孩儿一直哆嗦。
很快,兰姐跟一个寸头出现在光屏中。
兰姐早上化好的妆早掉了,头发湿漉漉的贴在脸上,见到程度,她快步走上前去,“程先生。”
程度把孩儿交给她,“其他人呢。”
“都走了。”兰姐,“往山上去了。”
程度不在意的“嗯”了一声,就地坐下,胳膊搭在曲起的膝盖上,望向远处的大楼。
随着水位上涨,镇民被不断赶到楼上,只要稍微仔细一点他们就可以发现,所有紧闭的房门,早就被开了。
可是等了将近半时,没有一个人出现在窗口。
或许是因为胆怯,放弃寻找逃生的路,亦或者是不愿冒险,一心等着旁人来救。
兰姐他男人走过来,把烤干的衬衣披到她身上。
男人看向程度,“程先生,能报警吗?”
“不能,交互机进水,坏了。”程度面无表情,看不出任何担忧,他给男人了个手势,“跟我去码头,把船都弄过来。”
兰姐抓着男友的手紧了紧。
程度撇了一眼,心里有点酸,突然有点想握一握林州舟的手怎么办。
山沟沟里。
李鱼冲着男人的面部特写撇撇嘴,大佬大佬,你眼里的羡慕嫉妒恨不要太明显哦。
酸了酸了。
兰姐他男人做事干净利落,在女人手背上亲了一口,随即往下走了一段,纵身跳入水中。
从山脚到码头可以抄近路,李鱼瞥了眼光屏右上角的时间,不过五分钟两人就游到了码头。
十来只船艇漂浮在水上,距离都不远。
程度给寸头指了个方向,潜入水中,确定寸头看不见后,他的身体迅速与海水融合,消失了。
再出现,时间过了三十秒。
男人已经抵达周老板的私人飞机处。
私人飞机沉稳的待在原处,从窗户看见,机舱过道上已经有海水浸入。
程度抡起拳头,一个猛力砸下去,特制的航空玻璃迅速龟裂成网状,轰然破开。
海水争相涌入,迅速将机舱填满。
程度将边缘的玻璃掰下来,从窗口钻进去,去了机舱尾部。
每架飞机上,都会准备各种救生装备,很快,他就从箱子里翻出一批救生衣,又从其他地方找来一卷粗壮的麻绳,将救生衣串在上面,缠在腰上带出去。
李鱼,“……”
大佬屁股上后头多出一串黄鱼,莫名的喜感。
系统,“林舟在叫你。”
李鱼见视线从光屏上拔出来,看向屁孩儿。
“怎么了?”
“哥哥,我新发现一个地方。”
“什么地方?”李鱼从沙发上站起来,随着林舟走出别墅,又穿过溪,走入树林深处。
再回头看去,白色的独栋别墅成了一个白点。
林舟突然站定,短胖的手指指向前方,“那儿有一座屋。”
他着像是怕被人听见,声音压的极低,“黎爷爷在里面,我是跟着他找到的这地方的。”
屋在五十米开外,全木头搭建的,外面有个石板做成的洗衣台,旁边放着两个重叠的木桶。
可无论是木桶还是屋,不用走近,就能感觉到一股陈旧的气息。
李鱼不算过去,拉着孩儿原地坐下,让系统多加了一个实况。
1551,“一次看两个实况,你脑子够用吗?”
李鱼,“很够。”
1551,“……”
黎叔所在的木屋中,布满了蜘蛛网,里面环境简陋,被木墙隔出内外两间,没有门,只有一个灰色的破布帘子挡在两个空间之间。
老爷子不在院子里喝茶太极,跑到这儿来做什么,他是这么知道森林里木屋的。
碰巧?
不像。
李鱼凑近,眼睛快成斗鸡眼了,他发现黎叔的表情有些怀念,眼眶里居然有水汽。
从平日里的话处事能看出来,黎叔心挺大的,心态也好,不是喜欢伤春悲秋的人。
“1551,黎叔以前来过这儿?”问完李鱼自己先愣住了,他记得,黎叔不是本地人,而是十三年前来的,他和岛之间,没有以前可谈。
1551不这么认为,“目标都能为自己的存在和来历,编造合理的借口,为什么黎叔不可以。”
李鱼被点醒。
系统得没错,黎叔也可以。
不只是黎叔,就连他自己,在关于来历方面对程度也有所隐瞒。
“如果黎叔曾经住在岛上,甚至就住在木屋中,他的确有机会和程度结实。”李鱼脑子里的旋风开始转了,“这样就能解释得通,程度为什么对黎叔不一样……”
着着,他忽然想起件事。
记得黎叔曾经过,程度以前住山里的时候,偶尔会下山买东西,反倒是他父母因为身体原因从不下山,镇上的人很可能并不知道夫妻俩的长相。
后来遇到海难,程度漂流到其他地方,等他再回来,已经是十五年前。
因为程度的岛的身份,他曾经以为这些只是编造的故事。
如今看来,或许有几分是真的。
“1551,你黎叔当年会不会是和程度一起离开的岛?为了不让岛民生疑,程度先回来建岛,等到时机成熟,黎叔才佯装意外来到岛上。”
像是为了证实他的猜测,黎叔又从兜里掏出那块怀表。
怀表很旧,外面的黄铜壳子已经盘出包浆,不知曾在多少个夜晚中,被主人拿出来擦拭、摩挲。
见黎叔要开怀表,李鱼下意识伸手一划,将光屏放大。
林舟一脸懵逼,“哥哥,你在做什么?”
“有蚊子。”李鱼面不改色,将全部精力定在光屏上。
怀表被开,里面是一张三人照。
从站位和三人的性别年龄来看,应该是一家人。
身材高大的男人梳着当时最流行的大背头,穿着衬衣西裤,他身旁的女人,穿着浅色连衣裙,披散着头发,笑容温柔。
至于两人中间的大男孩儿。
李鱼眉头越皱越紧,视线探究到疑惑,从疑惑到震惊。
是程度。
居然少年版的程度。
系统没吭声。
李鱼揪着系统不放,“1551能做人像比对吗?”
1551可以。
比对过程公开透明,没有任何差错,结果显示,大男孩成年以后的骨骼,和程度的骨骼可以达到百分之百匹配。
这明,他们是同一个人。
李鱼现在的脑子里全是浆糊,“程度的本体不是这座岛吗?他是黎叔的养子?”
1551,“无可奉告。”
这四个字富含哲理,李鱼冷静下来,“哦,看来不是。”
1551,“……”
这问题过于复杂,还牵扯到和黎叔相关的往事,李鱼算暂且搁置到一边,先关注镇上的情况。
他做了个深呼吸平复心情,将视线投放到另一个实况中,发现程度已经将那些漂浮的船艇串在了麻绳上。
男人跟寸头了个手势,寸头游过去,“程先生。”
程度,“你跟我一起使劲,把这些船拉到大楼下。”
寸头面无表情的脸当场龟裂,“这里一共有八艘船!”
程度仿佛没有听见,“等那道浪过来,你扛着绳子,跟在我后面,只管闭着眼睛游,其他交给我。”
寸头的注意力被他的第一句话吸引,惊恐的回头,水面平静。
他松了口气,是安全的。
“来了。”程度声音陡然低沉,暗色的眼眸多了一丝变化。
寸头惊讶的指着男人,“程先生,你的眼睛红了……”
程度,“你看错了。”
对方表情太过严肃冷厉,寸头当真开始怀疑自己,就在他想再确认一下的时候,眼角的余光瞥见什么。
他猛地把头转过去,十几米远的地方,凭空多了一道浪。
海浪狂奔而来,迅速逼近,将漂浮的船只顶起来。
见人呆愣着不动,程度低吼一声,“走。”
随着男人一声令下,浪潮像是突然失去支撑,眨眼之间落回水里,船只被荡漾的水波推动,又在程度和寸头的拉动下,像听从指令的机器人,排着整齐的队列,朝着大楼漂流而去。
对此,李鱼已经见怪不怪。
控水算什么,大佬最牛逼的能力是融合。
李鱼第一次见到程度能与藤蔓融合,来去自如在各个房间穿梭的时候,整个人都惊呆了。
整整三分钟没出声。
不,不只是与藤蔓融合,目标应该能与岛上的任何植物融为一体,包括属于岛的附近海域,所以男人才能夜行几百公里,将他、黎叔,还有屁孩儿带到山沟沟里。
李鱼视线一转,定格在远处的大楼上。
由绿色藤蔓组成的植物墙上,吊着一个人。
是老五。
老五衣服后背里,兜着一个奶娃娃,正悄无声息的往下爬。
大概是担心被人发现,他下爬的动静很,时而抬头查看上方的动静。
程度恰巧和寸头将船拉到下方,看见老五时,男人的眉头皱了一下,丢掉绳子,双腿在水中微微发力,身体如箭一样,飞速蹿出去。
寸头抹来把脸上的水,望了眼已经游到十几米外的男人,又疑惑的看了眼自己手里的绳子。
在此之前,他从不知道自己的力气居然大的这种程度,简直可怕。
程度停在藤蔓下方,回头看了眼正兀自傻笑的寸头,握紧其中一根,眨眼间,人已经出凭空现在老五身边。
老五正停下来喘气 ,瞥见旁边多个人,吓得差点掉下去。
他紧张的抓着程度的胳膊,“程先生,你怎么来了,赶紧走,姓周的养的那群狗正在到处找你。”
估计连老五自己都不知道,他有乌鸦嘴的潜力。
几乎在他完的下一秒,李鱼看见两个雇佣兵踹门走进来,他们一边走,一边上弹拉开保险。
李鱼心脏漏了一拍,“1551,就是现在。”
1551迟疑,“如果你把保命道具给了别人,当你遇到危险的时候,没人能救你。”
李鱼不担心这个问题,“有程度在,我不怕。”
1551,“你以前不是这样的。”
“我以前是哪样?”
“反正不是这样。”
“……”李鱼急得直跳脚,“别他妈磨叽了,工具箱!”
工具箱被开,卡牌飘出来,悬停在半空。
李鱼试探性的,冲着卡牌,“只准攻击周老板和他的下属,对了,还有张诚实。”
句号落下,卡牌消失了。
李鱼搓了搓手,妈的,好像中二神经病啊。
林舟又拽了拽他的衣服,“哥哥,你在干什么?”
“有蚊子。”李鱼用老一套继续敷衍,他把屁孩儿的脸转到另一边,“没有我的允许,不准看我。”
林舟,“……哦。 ”
李鱼眉头一皱,卡牌出现在老五头顶的房间里。
它在两个雇佣兵头顶晃悠一圈,化为一团烟雾。
烟雾起初只有排球大,迅速膨胀,由凝实变得稀薄,像是冬日的浓雾,顺着门缝飘进走廊,又从走廊钻进楼梯,往楼上跑。
“怎么回事,哪儿来的雾……”
“有股味淡淡的薄荷香味。”
镇民们窃窃私语之际,李鱼也是一头雾水,“为什么还没起作用?”
1551,“不知道,接着看吧。”
李鱼,“你也不知道?我不信。”
“真的。”起这事儿,系统语气中明显多出一丝怨气,“管理局的人怕我帮你作弊,没有在我系统中写入保命道具的作用和使用方法。”
李鱼,“……”
不被组织信任是一件悲伤的事,必须表示理解。
大楼里被烟雾侵占的面积越来越广,房间里,已经走到窗口,拉开保险准备射击的两人原地了个晃,噗通两声,倒在地上。
噩梦侵袭而来,曾经被杀掉的人从坟地爬出来,用那一双双腐烂的,露出骨头的手死死抓住他们的腿、胳膊……
看见躺在地上,莫名其妙的滚的雇佣兵,镇民懵在原地。
程度翻进房间,看了眼缭绕的雾气,感受了下,确定没有他的身体造成任何威胁后,踢开挡路的两人,穿过房间去了走廊里。
尽头,有两个镇民正使劲从雇佣兵手里拔枪,其余人则在拼命往楼上跑。
经过的人看见程度,愣了下,“程先生。”
尽头,有两人看过来,其中一个冷笑一声,另一个则正在脱下衬衣撕撕成条状,将雇佣兵的手反绑在身后。
“程先生来晚了,我们已经把人解决了。” 那人扛着抢,样子叼炸天,挂条金链子,就是行走的社会哥。
程度没理他,拉着一个从面前经过的人,“告诉楼上的人,下面有船,大家必须马上离开。”
被拉住的人挣开他的手,“走?你的意思是让我们离开岛。”
另一个人也停下来,“程先生也走吗?”
程度微微眯起眼,后背靠在墙上,实话实,“我不走。”
“那我们也不走!”
两人一唱一喝,“我们都走了,你好一个人留下独吞金矿?程先生可真会算盘。”
程度漠然的脸上勾勒出笑意,眼神却冷如冰渣,像在看两个死人,“随你们。”
他转身往楼去,所有听他不走的人,都表示不会离开岛。
一时间找不到绳子,镇民们就用衣服把周老板和他的走狗们一一捆起来,捆到一个带头套的人时,好奇摘开一看。
“操,张诚实!”
大家纷纷围拢,发现还真是。
对于这个叛徒,他们直接将头朝下的倒挂起来,完了不够,还一人一耳光的泄愤。
程度抱着胳膊站在一旁,最后一次警告,“最后问你们一次,走不走。”
“不走。”
“走,程先生,我们走。”
最终决定离岛的只有几十个人,并且大都是妇女、老人和孩子。
浓雾来的蹊跷,雇佣兵们倒得就更蹊跷了,无人能保证,这些人什么时候会清醒。
把离开的人送上船后,程度上楼去了清点雇佣兵的人数,少了一个。
某层楼的安全通道里,刀疤脸倒在地上,眉心锁紧,身体正在抽搐。
他梦见了曾经被他设计害死在悬崖下的兄弟。
那人浑身是血的爬上来,用皮肉脱落的手死死掐住他的脖子,声音粗噶的质问,“为什么,为什么杀了我。”
刀疤脸的惊恐只是暂时的,很快就恢暴戾的本性,把不人不鬼的东西压制到地上,用手指硬生生的撕下对方手臂上残留的血肉。
几乎要刺破耳膜的尖惨叫响起,他一下子睁开眼睛坐起来。
是梦。
他居然大白天的,在执行任务途中睡着了!
刀疤脸翻身站起来,揉了揉疼痛的太阳穴,先是遍地的藤蔓,然后是奇怪的浓雾。
这座岛上到底藏着什么?
他阴沉着脸,往下走了两层,忽然停下。
之前镇上的人老老实实,被威胁得屁都不敢放了,现在居然吵闹起来。
他拉开安全通道门,偷看出去,发现自己的人居然被岛民捆绑起来,五个一堆的丢在走廊里。
正计算偷袭的时机,脚踝突然一紧。
常年的作战,帮他训练出肢体动作先于思维的条件反射,森冷的寒光一闪,那根藤蔓被切割下来,掉到地上。
刀疤脸皱了下眉,转身冲出安全通道,掏出武器一阵砰砰砰。
有被子弹擦伤的下属也从噩梦中清醒过来,见到头领,连忙喊救命。
刀疤脸丢了把匕首过去,正要去解救其他人,一道黑影从安全通道内冲出来。
对方来势汹汹,力气极大,直接将他撞飞出去,砸到了墙上。
后背的骨骼错位,发出令人头皮发麻的咯吱声,刀疤脸摔趴在地上,痛苦地张大嘴却无法出声。
程度走近,从他背上抽出一把手枪,扣下扳机。
“把枪放下!”后面传来声音。
程度绕到刀疤脸身后,把人拎起来,一手勒住他的脖子,一手用枪顶住他的脑袋。
看见张诚实的脸,李鱼脸都绿了,怎么还没死透。
他暴躁道,“他不是被抓了吗?”
1551,“他们军靴里都藏着匕首,他醒来以后自己割开绳子逃跑了。”
李鱼觉得不对,“不是有镇民看着?”
1551,“一个被他捅死了,一个直接被吓晕了。”
李鱼,“……”
从雇佣兵们昏迷后,痛苦恐惧的神色能看出,他们是被困在了噩梦中。
【幻境】能在人脑中模拟出他们最恐惧的过去,却有弊端,譬如张诚实。
他作恶多端,心狠手辣,即便是在梦里,这一点也不会变。
当内心的恐惧膨胀到极点,藏在他骨子里的残忍反弹,击败了【幻境】在他内心模拟出的一切画面。
李鱼无语,“这次的道具不行啊,有bug。”
1551辩解,“世界上没有绝对的完美,包括我,你,甚至是掌控万千世界的那个三个大人物。”
李鱼揪了根草叼在嘴里,“主神也不完美?”
1551怕被组织送温暖,不吭声了。
刚刚从噩梦中清醒,张诚实的情绪很不稳定,像个磕了药的疯子,嘴角夸张的咧开,表情狰狞,扭曲。
他瞪着眼,咬着后槽牙威胁,“把人放了,快,否则我就把他杀了。”
孩儿细嫩的皮肤上多出一条血痕,疼得哇哇大哭起来,他的母亲闻讯赶来,吓得瘫软到地上,正好当了第二个人质。
“操!”李鱼看不下去了,如果之前这些人乖乖听话坐船走,哪儿会有这些破事!
金子金子,为了钱性命安危都不顾。
真他妈的操蛋。
李鱼坐不住了,拍拍屁股站起来,“1551,地图,我要去镇上。”
1551,“以你的脚程和体力,一天最多四十公里,等你到达镇已经是两天以后,事情已经结束。”
李鱼不为所动,“地图。”
系统,“……”
感觉到裤腿上多了只手,李鱼低头,跟屁孩儿的眼睛正好对上。
他蹲下,“我去找程度哥哥,很快就回来,你乖乖跟黎爷爷呆在一起。”
林舟皱了皱眉,“可是程度哥哥你不能下山。”
李鱼把脸凑过去,对着林舟的耳朵声,“他在镇上偷吃东西,我悄悄去抓他。”
“真的?”想起大坏蛋每回吃饭都要从他筷子上抢东西,林舟动摇了,舍不得的撅起嘴巴,“那你早去早回。”
李鱼在他额头上亲了一口,“好。”
从山的背面到镇是有山路的,但山路弯弯曲曲,绕来绕去,很耗费时间,李鱼选择走直线,这样可以缩一半路程。
光屏一直没关,他却无暇顾及。
改为由系统在脑子里口述转播,他一边走一边听。
走廊里的孩儿哭声越来越大,血顺着脖子往下流,程度妥协,举起双手的同时张开五指,武器落地,被刀疤脸迅速捡起来。
下一秒,两边紧闭的房门轰然开,懒懒散散趴在地上的藤蔓纠结成一股,如同一柄利剑凶猛的刺出来。
刀疤脸骇然的睁大眼睛,一把扯过张诚实挡住自己。
肋骨包裹住的胸腔被贯穿出一个洞,张诚实茫然的低头,还没感觉到疼痛,死亡已经张开爪子,将他的灵魂从身体里抽走。
孩儿的母亲爬过去,将孩子死死抱在怀里,惊恐的看向凶手。
那簇藤蔓啪的一声落地,散开,匍匐在程度脚下,有那么一两根胆子大的,亲昵的去蹭岛霸的脚踝。
女人明白了什么,抱着孩子不断往后缩,“是你,这些东西是被你控制的……怪物,你这个怪物!”
吓傻了的刀疤脸,被恐惧的尖叫唤醒,他迅速从女人手里抢下孩子,挟持着退到安全通道,往楼上去。
程度不紧不慢的跟在后面。
最大的秘密已经暴露一半,他已经没了顾忌,这群人注定要留在这里。
刀疤脸冲上楼,扯着嗓子大喊,“找汽油和酒精,快,把那些藤蔓都烧了!”
已经挣脱出来,正在跟镇民扭的下属愣了下,正要发问,又听自家老大吼道,“不,光是烧掉藤蔓没有用,这些东西是从森林出来的……”
“得把山烧了,快!”
他不敢丢掉手里的人质,踹了一脚孩儿他妈,“你去通知镇上的人,让他们去烧山,快去!否则我就把你儿子杀了!”
女人被吓坏了,分不清好坏,满脑子都是程度是怪物。
原本对立的两个阵营,因为程度身份的暴露,凝成了一股绳。
一扇又一扇住人的房间被破开,大家找出酒精和食用油,可当他们拿着武器撬开空房时,里面的藤蔓集体失踪了。
植物都死的,不可能来去自如,女人得没错,那些是怪物。
而怪物的主人,是程度。
李鱼走了将近两时,鞋坏了,脱掉,着光脚板继续走。
他心里不安,总觉得有事要发生,恍然发现系统不知何时停下了口述转播,刚要开口质问,远处传来轰的一声——
地动山摇。
李鱼脚下滑,顺着山坡滚下去,后腰撞上树,差点就断了。
顾不得疼痛,他爬起来,亲自查看实况。
距离镇最近那座上被炸出了一个洞,不少镇民坐着剩下的几艘船去到山脚,将酒精和食用油泼洒在草地和树干上。
“怎么会这样,他们怎么能这样!”李鱼抓着树干站直,揪着草,爬上去继续赶路。
偏偏眼睛不争气,总是跟他做对,模模糊糊的怎么也看不清路。
李鱼用力揉了两把,“1551,地图!”
系统很会看眼色,主动给他标出路线。
李鱼脚趾头动了几下,深吸口气,快速跑起来。
光屏上,镇民们正在点火。
兰姐和之前被救的人去阻拦,反而被粗暴的抓了起来。
“你们这些狼心狗肺的,你们是不是忘了,谁是在救你们!”
“闭嘴吧臭婆娘,你懂个蛋。”一个男人骂道,“程度根本就是个怪物,以前一进山就迷路,不定就是他在作祟!”
“对,他之前还想把我们骗走,好独吞金矿。”
兰姐笑起来,胸口剧烈的起伏着,手指一一指过眼前的每一个人,“你们会有报应的,会有的,就在今天。”
男人气得浑身发抖,“你他妈敢咒我!”
他扬起手,凶狠的落掌。
只听见啪的一声,兰姐完好无损,倒是男人自己被一个巴掌扇到地上,半天没爬起来。
寸头身后跟着老五,两人极度默契,一起上前把人揍了一顿。
老五把背上的婴儿放下了来,问这是谁家的孩子,每个人都在忙着烧山杀怪物,没人搭理他。
老五嘿一声,准备开骂,一个巴掌大的弹头从头顶飞过,落进山里,再次引来地动,山上有细的土块和石块滚落下来。
树林中的鸟儿再不敢多待,飞离枝桠,盘旋在上空叽叽喳喳的叫。
李鱼心堵得慌,无论他怎么加快步伐,距离山脚永远那么远。
怎么办,他要怎么办。
脚底被石头割破,却不觉得疼,他现在满脑子都是,程度去哪儿了,为什么不出现。
他痛恨自己不争气的眼睛,也痛恨自己为什么那么贪睡,否则他一定会跟程度一起回到镇上,不会让他一个人面对那么多的危险,和丑恶的人心。
喘了口气,揉了揉眼睛继续走。
忽然看见崎岖的山坡上,多了一道黑色身影。
“是程度,1551,真的是程度!”李鱼惊喜的跳起来,所有疲惫和疼痛一扫而空。
脚底渗出的血,在他身后融入泥土,融在空气中的血腥味却越来越浓。
李鱼的步伐越来越快,最后还差三两步,直接飞扑上去,将男人死死抱住。
程度身上好多血,完好无损的衬衣下,有两块皮肉已经没了。
仔细闻的话,甚至能嗅到浅淡的烧焦味。
男人收紧胳膊,把青年死死勒在怀里,他低头亲吻对方的耳尖,“我可能需要睡一觉,时间不会的太长,你留在山里。”
“不,你不能睡,你一睡着我就会开船离开岛,再也不回来。”李鱼意识到什么,一反常态的开始任性。
“我知道你不会。”
带着血腥味的亲吻落在了青年的额头、鼻尖、嘴唇、接着往下,停留在锁骨上。
像是故意要留下永久的印记,程度极其用力的咬合。
李鱼吃痛,忍着没吭声,手指穿过男人的头发,温柔的的揉按着。
不知过了多久,掌心下的触感消失了。
1551, “山脚方向的山塌了一半,海水又升高了,好多人被淹。”
稳稳扎根的树木自动断裂,从山顶一路滚下去。
地下水从地底下涌上地面,又迅速渗入泥土,形成流质的泥浆,由上往下翻滚,无论是花草树木,动物人类,全都一并吞没。
山火灭了,硝烟散去。
见情况不对,众人开始纷纷逃跑,可船就那么多,那么大,根本无法一次承载这么多人。
雇佣兵大开杀戒,镇上的自己人也相互推搡殴,妄图为自己赢取一片生机。
楼上,周老板放下望远镜,茫然的站在原地,不知道怎么的,想起之前镇民的荒诞之言。
他们,山神发怒了。
他猛然醒神,转身就跑,抵达楼梯口时,脚下地面开始震动。
起初的幅度很,不容发现,须臾之后,他便察觉到整栋楼在摇晃。
跟在他身边的眼镜男连忙扶住老板,“楼要塌了,您就别愣着了,快跑吧。”
地震来临的时候,躲在屋内的三角区域才是最安全的。
周老板怕死,不断的退缩,“回去,倒回去!”
他挣开下属的手,随意找了间敞开大门的房间躲进去。
客厅视野开阔,除了四个死角,没别的地方可以躲藏。
“卫生间!”周详转身朝卫生间冲过去,眼看着一只脚已经跨进去,头顶的楼板突然塌了……
三十层高的大楼,像被一只巨手左右摇晃,不过三十秒,巨手失去耐性,将大楼从底部折断,按入水中。
水面之下,镇的街道出现巨大的裂痕,所有店铺如同多米诺骨牌,一个挨着一个倒塌。
这个只在岛以及岛海域范围内的灾难,持续了十几分钟。
十几分钟后,受惊的鸟儿回归山林,失去了植被的前山,却只能暂时披着泥浆外衣,等待万物复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