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5章 谁是我的新娘35
树林里乱作一团, 血腥弥漫,褐色的泥土被血染成深色,白色的花开成了鲜红, 地上躺着不少人,有的已经昏迷,有的正抱住自己在地上痛苦叫喊着滚。
不远处,不知何时出现的管家,正两手插在兜里, 冷眼看着。
石遇踹开扑来的人,余光瞥见有人偷袭, 反手拽住腕部绷直的绳子, 将青年往自己方向拽。
李鱼被男人的胳膊箍住, 一时没反应过来, 直到脖子被粗糙的指腹抹过, 感觉到刺痛, 才知道自己受伤了。
他不在意的从男人怀里钻出去,脑子里的歌还没停下, 他得抓紧时间再干两个。
石遇盯着手指上的血, 冷厉的眸中黑云翻滚,越发暗沉诡谲。
李鱼一棍子甩出去, 回头看了眼,差点吓晕过去,他卯足劲儿冲过去,牛似的, 用脑袋和肩膀顶开攻击石遇的瘦竹竿。
他气得直喘,一拳砸过去,“你他愣着干什么,知不知道多危险。”
石遇的脸被砸偏过去,又很快偏回来,直勾勾的看着自己的手指。
他张了张嘴,声音嘶哑,“江沅,你流血了。”
李鱼反手又摸了下自己的脖子,疼的嘶一声,肩膀也跟着抖了下。
颈侧多了条口子,在流血,操。
“1551,伤口什么样儿?”
1551怕描述不准确,甩了张从实况中截取的动图过来。
伤口不算很深,只是因为颈部皮肤细嫩,看着有些狰狞,粘稠的液体顺着皮肤裂口渗出,湿了T恤领子。
之前杀杀的,没感觉出来,如今静止下来,李鱼后知后觉,这哪是有点疼,简直能把人疼哭了,眼眶立时就红了。
石遇握紧手里的刀,攻击比之前更为迅猛,粗暴的自空中一划,冲过的三人脖子上就留下一条连贯的,长长的伤口。
唰唰唰,三人一起倒地。
李鱼惊呆了,“大佬发飙了。”
1551,“呵。”
“呵是什么意思?”李鱼心头怪异,觉得系统有话没。
1551,“发飙未必是好事。”
话音刚落,李鱼下巴被捏住,掰到另一边,他尝试着想把头偏回去,奈何男人的力气太大。
心里有些异样,他问,“你怎么了?”
男人掐着青年的手紧了紧,“是刚刚那三个伤了你?”
树林子里到处都是人,别伤口是谁搞出来的,就连什么时候被割伤的,李鱼都想不起来。
见青年皱着眉不答,石遇低头抓着T恤撕下一条,绑到青年脖子上。
李鱼摸摸脖子上的蝴蝶结,嘴角一抽,心大兄弟,咱们玩儿浪漫,玩儿温情是不是该换个时候。
他眼珠子一动,扫向四周,围成圈的疯子们似乎被男人刚才凶狠的一刀给吓住,谁也不敢贸然上前。
石遇对背后的威胁毫不在意,目光专注,指尖抚过青年的脖子,低问,“告诉我,是谁伤了你。”
李鱼从中察觉出一丝执拗,他摇头,“不知道。”
男人下垂的睫毛颤动了下,双手按住青年的肩膀,拉近两人距离。
“那就全杀了吧。”石遇完,自己先笑了下。
脑海中,镜子的声音响起,“你救他们,护他们,要不是你,这些疯子早就自相残杀了,到头来他们怎么报答你的?我不过蛊惑几句,他们齐齐倒戈,甚至还伤了你放在心尖上的宝贝。”
石遇身上的气质彻底变了,阴沉,冰冷,像是从万里冰封闯出来的恶鬼,浑身上下的细胞都在叫嚣着,杀,杀,杀。
镜子还在话,“他们的目标是江沅,只有杀光所有人,江沅才能安全。”
石遇掀开眼帘,露出一双漆黑,毫无光亮的眼睛。
李鱼毛骨悚然,克制住想退缩欲望,抓住男人的胳膊往后拉拽,“我们先去找出口,我知道它就在附近。”
石遇反手将青年带进怀里,低头用嘴唇蹭开粗糙的包扎,舔掉新渗出的血。
“快结束了,很快就能结束了。”
男人的声音低柔轻缓,如同亲昵时的耳语,李鱼却从头冷到脚,“什么意思?”
石遇不再多言,刀锋上冷光闪过,随着主人的力道,它被扔飞出去,旋转着在空中画了个漂亮的弧形。
准备偷袭的人膝盖受创,跪了一排。
石遇舔了舔牙,下一瞬,刀回到他手里,兴奋的抖动。
眼前的人活了八百多年,和别的灵魂不同,用句骂人的话,就是不人不鬼。
他手里的刀,自然也不是普通的刀。
1551检测后分析道,“刀上的能量很强,磁场与石遇相仿。”
李鱼问,“我之前看到管家了,他的一只手放在腹部,看着不像是受伤。”
1551,“你猜镜子在他身上?”
李鱼点头,“嗯。”
镜子能影响人类的神智,不断催发戾气,它的存在无疑是一个能量发射站,追来的这些人受到影响,情绪会更加激烈,杀念不断增长,这些又会成为新的力量助长镜子。
李鱼,“……”
这种状况跟用循环水发电何其相似,没有一点浪费。
如今还残留几分神智的人,很可能再过不久,就会像其他疯子一样,连生死都不顾,见人就砍。
活人的鲜血将浇灌这片树林,腐烂的尸体成为了新的养分。
可镜子不能砸,所以李鱼必须快速找到出口,把这些人塞出去。
另一头,石遇已经杀了红了眼,不断溅到脸上的鲜血,像是能渗透皮肤的兴奋剂,他的动作越来越快,下手也越来越狠,好在手腕上有根绳子,拴住他仅剩的理智。
他始终停留在,青年一旦遇到危险,自己就能立马赶到,解救保护的范围内。
李鱼起初以为,绳子是一种情趣。
现在才知道,绳子是一种限制。
石遇如果是一匹狼,那青年手里那根绳子,就是唯一能桎梏他的武器。
李鱼意识到,男人或许早就猜到会有今天的局面,担心自己会像之前那样失控。
他回过神,转身就跑,石遇则因为手腕上的绳子绷直而动静,放弃砍杀,快速跟上。
没多久,前路被堵住。
李鱼下意识做防御姿势,操蛋的发现,脑子里的音乐停了。
技能停止释放。
管家低头掸了掸身上不存在的灰尘,目光错过青年,落在石遇脸上,嘴唇勾起。
“先生,好久不见。”
石遇眼底的黑暗没有退去,将青年护到身后,他眉头微微一皱,“在你身上。”
话的没头没脑,但管家听懂了。
他依旧保持笑意,“抱歉先生,我听不懂您在什么。”
李鱼淡定的把不听话的双截棍插进屁股兜,撇撇嘴,这逼关了几天精神病院,脸上那层厚厚的面具居然还没掉。
管家,“先生,江沅对您图谋不轨,根本不是真心的,您听信谗言,把我送进医院的事,我不怪您。不过现在,您必须听我的,跟我回城里去。”
李鱼差点原地爆炸,这老狗逼怎么这能睁眼瞎话。
“管家先生,你不觉得自己管得太宽了吗?”
管家唇上的笑容唰的垮下去,在他眼里,服侍主人,就是要全方位地对他好,对他忠臣,这个初衷没有错。
他的越俎代庖,就是建立在这个初衷上的,自然也也没有错。
错的是这个不知天高地厚,心怀龌龊的青年。
这么一想,管家的嘴唇再次扬起,抬手在空中拍了几下。
随着啪啪的掌声,藏在树后的埋伏者们走了出来。
耳边响起咯吱声,李鱼扭头,看见男人正在活动关节。
完了。
念头刚落下,眼前人影一闪,石遇已经出现在前方,和那群人起来。
不能再这么下去,之前男人已经隐隐有失控的迹象,再被刺激下去,就要出大事了。
李鱼把绳子在手腕上绕了一圈又一圈,想把人拽回来,拽不动不,反而被石遇拉过去,挡在身后。
管家已经退到远处,眼睛微微弯着,嘴角却抿直线,抱着胳膊,像在看戏。
眼看着自己的人被解决的差不多,他吹了声口哨。
管家开口,声音和之前不大一样,尖锐得像是指甲刮过玻璃,“没用的,你知道这几天有多少人进入城市吗?知道他们都是些什么人吗?”
不用那傻逼继续叨逼叨,李鱼已经看见一群穿着囚服的人,从侧面的山坡爬上来。
监狱里的囚犯成千上万,百分之九十九的人都或多或少,存在性格和思想上的问题,比起普通人,他们的内心里更容易被崔发出极端的恶念。
李鱼攥紧拳头,脸色发暗,他知道,这些人会比那些意外闯入镜中之城的其他人,更加渴望自由。
用屁股想也知道,镜子向他们许诺了什么。
惊险躲过侧面的攻击,李鱼突然感觉胳膊上一疼,他被囚犯用匕首划了一刀。
这刀下得狠,血液立时涌出,湿了整个衣袖。
闻到来自于身后的血腥味,石遇转身就是一脚,那名囚犯飞出去重重撞到树干上,当即捂着胸口喷出一口血。
有人逮住机会,抓着匕首劈下来。
石遇闷哼一声,一刀反杀。
他全然忘了自己也处在危险中,转身替青年查看伤口,明明挨了一刀,却脸色未变,五指死死抓着青年的胳膊,低声哄着,“我把他们都杀了,就没有人再能伤害你了。”
红色从指缝间渗出,李鱼用另一只手扣住男人的手腕,“别硬拼,我们找机会突围,找到出口离开这里。”
石遇拨开了青年的手,重新投入战斗。
绳子被收至最短,李鱼几乎是黏在男人身上,这回他没有再受伤,只是溅到脸上和身上的血越来越多。
之前,石遇还会给袭击的人留下一线生机,现在却是刀刀致命。
看着失去理智的男人,管家眉头微微一皱,摸向腹部,“石先生他怎么了。”
藏在衣服里的东西没有动静,他愣了下,解开西服往里看,瞳孔睁大,踉跄着后退几步。
巴掌大的铜镜,已经陷进他的皮肉,正往肚子里挤。
管家惊惧嘴,“怎么可能……”
他颤颤巍巍的把手伸向腹部,想把镜子抠出来,然而,越是用力,镜子往身体里钻得越快。
没有丝毫疼痛,一切都进行得悄无声息。
须臾,镜子彻底嵌进他的身体。
管家的身体晃了晃,摔到地上,紧跟着又爬起来。
李鱼被男人拉着,躲过一个偷袭,同时侧腿踹出去,收腿的瞬间,他看见远处的西装革履的中年人,手脚关节扭去的曲折,又回归原位。
他收回眼,发现周围的场景变了,尸山堆砌,血还流淌,悲恸的哭喊震天。
刀锋划过血肉,哗地一声。
李鱼转头,看见石遇穿着一身铠甲,他眼里血丝遍布,衬地眼神血红,正机械的,一刀又一刀的切割着鲜活的生命。
那些人求饶,哭喊,无济于事。
因为石遇根本听不见。
李鱼扑上去,想把人揍醒,手却在触及到对方的瞬间,男人的身体化为透明的烟雾。
这是一段无法改变的,虚拟的过去。
“他一直都是这样,冷血无情,毫无善念,只需要半个时,树林也将被染成漂亮的红色,想看看吗?”
李鱼转身寻找声音的来源。
“你是个善良的人,你当然不想,所以你该杀了他。”那道声音陡然尖锐,“只有你能杀了他。”
“滚!”随着李鱼一声低吼,眼前的刺眼的暗红场景,消失了。
在他睁眼的瞬间,一根粗壮的胳膊被石遇切了下来。
李鱼怔了下,陌生的声音再次响起,“你再犹豫下去,死的人只会越来越多,他犯下一切罪孽,也有你的功劳。”
“杀了他。”声音尖锐的重复着,“杀了他,杀了他。”
“滚开!”李鱼暴躁的挥手,动作一顿,他看见了管家。
管家的嘴夸张的咧开,露出牙齿和牙龈,丑得一逼,他的嘴唇翕动着,下一秒,李鱼又听见了那个声音。
“你杀了他,我放你走。”
李鱼眼睛微微眯起,“在我耳边嗡嗡嗡的苍蝇是管家?”
1551,“从唇语分析,是他。”
李鱼,“他刚刚让我陷入了幻觉,想诱导我是杀了目标。”
腰上一紧,石遇抱着他转了个圈,站定后,他用粗粝的掌心,替青年擦了擦脸上的血。
李鱼看着男人的眼睛,和梦里那双很像,不一样的是,他眉头皱着,藏着担忧。
“我没事。”想也不想,李鱼毫无心理障碍的抬起手,抓着男人的耳垂揉了揉,“石遇,我是谁?”
石遇嘴唇微微张开,“我媳妇。”
他微微眯起眼睛,其中寒光一闪,“快了,快杀完了。”
囚犯们赴后继,没有恐惧,只有疯狂的杀戮,而管家就像个高高在上的指挥者,他只需要随手一指,或者一句话,就有人心甘情愿为他肝脑涂地。
石遇手里的刀越染越红,动作快出了残影,冷冽的空气和血腥让他处在冷静和混乱的边缘。
眼前,不受控制的出现了一座城门。
城门上,悬挂着几具被拧断了脖子的尸体,鲜血从颈部的豁口流出,浸透了衣衫,顺着靴子滴到下方的污泥水坑中。
石遇脑部刺痛,他按住额角揉了下,眼角瞥见什么,转身一刀划过去,偷袭着颈部断裂,头身分离倒在了地上。
刺痛越发严重,连带着脏腑器官也开始胀痛。
身体上的痛苦,滋生了他嗜血暴戾的潜在性格,再抬头,石遇发现,那一具具悬挂于城门的尸体突然睁开眼睛,正仇恨的瞪着他,一起张开沾满黑血的嘴。
“报仇。”
“报仇。”
石遇按住一边耳朵,晃了下头,他四周死的死,伤的伤。
谁也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就在两分钟前,那个拿着刀,武力值惊人的男人突然发狂,毫无目的的乱杀乱砍,就连跟他一起的青年也差点被伤及。
李鱼的手死死抓住男人胸口的衣服,一遍遍的重复质问,“醒了吗?”
青年的声音像是从过于遥远的地方传来,纠缠在耳边的“报仇”突然就淡了。
大块方石搭建的城楼,悬挂的尸体,脚边呻吟的战俘,统统都不见了。
石遇阖上眼帘再睁开,幻觉消失,他清醒了。
“石遇,你醒醒。”李鱼的迫切的脸近在咫尺,他眉头拧紧,眼眶微微泛红,也不知道是被他气的,还是在为他失望,难过。
石遇,“醒了。”
他眼里的血雾散去,握紧刀,突然把青年从地上背起来。
还没明白怎么回事,李鱼就看见两旁的场景开始后退,他知道,石遇是真的清醒了。
李鱼默契的没有追,他刚才倒地在想什么,只是沉默的勒紧男人的脖子,指了了个方向,“往东走。”
回头看了眼,后面追着一大群人,而管家更像是踩着风火轮,速度奇快。
镜子肯定在他身上。
“管家被镜子控制了。”李鱼低头贴着男人的耳朵飞快道。
石遇头也不回,“前方有岔口。”
李鱼让系统把地图铺开,“右边。”
也不知跑了多久,四周高大的柏树林成了松树林。
跟着地图,他们很快找到了山洞。
一只脚刚踏入,一条蛇窜出来,挡在路中间。
李鱼定睛一看,是之前那条灰黑色的眼镜蛇王。
他拍拍男人的肩膀,示意对方把自己放下,随后低头从兜里掏出两片铜镜,匪夷所思的蹲到地上,对着那只蛇,“我来找第三块铜镜。”
蛇展开颈腹,直立在地上,吐舌信子嘶嘶嘶。
李鱼听得懂个屁,两手一摊,“能人话吗?”
霸气的蛇王,“……”
也不知是不是刚刚那句把蛇的罪了,眼镜蛇很有脾气,掉头就跑。
李鱼,“……”
山洞里四面八方都是黑漆漆的洞穴,数不胜数,这些洞穴往里延伸出甬道,七拐八拐的连接在一起,很容易让人迷路,要不是李鱼和石遇手上缠着绳子,两人铁定走散。
甬道内氧气稀薄,李鱼追在蛇屁股后不停的往里钻,不多时就开始提不上气了。
这时候,单用鼻子呼吸仿佛已经不管用了,还必须夸张的张开嘴才行。
石遇身材高大,钻起洞穴异常艰难,等他满头热汗,顺着绳索找到青年时,发现他已经跪到地上。
“怎么样了?”他从后方靠近,让青年靠进怀里。
李鱼扯了扯衣领子,有气无力道,“死不了。”
那条蛇在前面跑了一截,回头没发现人,又耐着脾气倒回来,嘶嘶嘶的催促。
李鱼硬撑着推开男人,继续往前走。
不多时,昏暗的视野中多出一丝幽光。
李鱼顿时感到腰不酸,腿不疼了,整个人像是被注入了某种神秘力量,快速迈步的脚倏然一顿,有滴滴哒哒的水声传来。
石遇微微抬手,指尖蹭过头顶冰冷的石壁,是湿的。
整条甬道内的空气比其他地方更加充沛,也更加湿润,四周的石壁上全是水汽凝结的水珠。
“出口应该就在前面。”石遇笃定。
李鱼对自己男人相当迷信,按住灼烧的肺部,干脆跑起来。
迎接光明的那一瞬间,他下意识挡住眼睛,等过了会儿才从指缝看出去,正前方是一个巨大的,顶部被有空洞的天然洞穴,洞穴下方躺着一口清潭,清潭中央耸立着一座只有简单雕刻的高台。
高台四周有楼梯,显然,这并不是用来瞻仰的。
李鱼对古代文明了解不多,求助系统。
1551,“应该是一个简单的祭台,古代用来祭祀的。”
李鱼原地蹦了几下,看不见祭台顶部的状况,想走近瞧瞧,又发愁石遇还没从甬道里出来。
一路紧追的那些人应该很快就到,他不能再耽搁。
心里有了决定后,李鱼开始往自己的方向收绳子,大概收了两三米,绳子绷直了。
石遇个子高,身材健壮,钻洞钻得略微吃力。
等他艰难的弓着腰走出来的时候,发现青年被一束从顶部倾泻而下的光亮笼罩着,身上多了一层光晕。
李鱼替男人拂去头顶的水珠,,“上去看看。”
石遇,“嗯。”
李鱼站着不动,视线把人从头到脚扫了一遍,眉头间多了个川字。
石遇从头到脚多了不少擦伤,都是被甬道中凸起的石头划上的。
心疼的碰了碰男人的伤口,李鱼问,“疼吗?”
“不疼。”石遇仰头,看向水潭中央,抓着青年的指尖吻了吻,“去吧。”
完,就要把两人间的束缚松开。
李鱼心头一紧,压住男人的手,“别解开,你跟我一起过去。”
石遇轻笑,“这么紧张做什么。”
李鱼不上来,只知道自己不想和石遇分开,也不想解开这条将两人间的关系具象化的绳子。
石遇低头指尖抚弄着绳索,毫无征兆的突然,“在古代,迎亲进门后,夫妻俩要一人抓着一头绣球,表示永结同心。绣球没有,眼下这个勉强能算个代替品。”
李鱼的心漏了一拍,“你跟我这个干什么。”
石遇摸摸青年的脸,软乎乎的,“没什么,过去吧。”
眼前事情紧急,李鱼来不及细想两人话题的怪异性,转身踏上唯一通往祭坛的,架在水面上的径。
径窄得过分,只能容一人通过,两人必须一前一后。
李鱼右脚跟和左脚尖抵在一起,心翼翼的走着一字步。
瞥见水里荡起的波纹时,他愣了下,“水里有东西。”
石遇淡淡嗯了一声,“走吧,别怕。”
李鱼点点头,调整了下呼吸,好在他平衡力不算太差,安全通过了。
登上祭坛才知道,上面简陋得过分,竟然只有一张石桌。
石桌上摆放着一个粗糙的木盒,而他们追踪了一路的眼镜蛇,此时盘踞在盒子周围,正用脑袋去顶盖子上的铁扣。
蛇表现得越急切,李鱼越是莫名的恐惧开它,甚至生出了退缩的心思。
石遇看穿青年的心思,强硬的抓住他的手伸过去,只是轻轻一碰,铁扣就开了。
李鱼甩开他,“你干什么!”
石遇的手在青年脑袋上揉了揉,“江沅,你到底在怕什么?”
李鱼答非所问,目光尖锐,“你有事瞒着我。”
“没有。”男人完,耳朵突然动了下,他警惕转身向后。
管家从甬道里走出来,直勾勾的盯着祭坛,嘴角越咧越大,皮肤裂开,露出下面的红肉,“找到了,找到了……”
他快速跑起来,经过径时,孱弱的道路轰然塌陷,掉入下方的水中。
李鱼惊骇地睁大眼,水里真的有东西,是红鳞食人鱼。
那些鱼也不知道饿了多久,争先恐后的往管家身上扑,很快,那片水被染红,肉末漂浮在上面。
管家像是不知疼痛,硬是从半人多高的水里站起来,一步,一步的祭坛上走。
李鱼看到他膝盖以下只剩下骨头,笔挺的西装破破烂烂,露在外面的两只胳膊,或多或少的都缺了点皮肉。
眼下这幅情景,完全是大写的恐怖片现场。
“把盒子开,快。”石遇催促。
李鱼的瞳孔中,管家越走越近,他做了个深呼吸,快速掀开盒盖。
盒子里是一块红布,里面包着东西。
盘绕在盒子外围的眼镜蛇张开嘴,朝着前方嘶了一声后,唰的弹射出去,死死咬住管家的脖子。
管家连眉头都没皱一下,歪着脖子,反手抓住蛇身丢开,继续往前。
李鱼不慌不乱的抖开红布,里面果然是第三块铜镜。
“不准开,不准开!”管家两眼瞪大,面容扭曲的怒吼。
石遇微眯眼睛,在对方就要爬上来的瞬间,一脚踹出去。
管家的身体顺着梯子往后翻滚,险些再次落入水里。
他迅速爬起来,骨头咔咔作响,“石遇!你找死。”
石遇嘲讽的勾着唇角,做了口型。
管家认出来了,他的是,同归于尽。
他嗤笑,不当真,人都怕死,看看那些随随便便就被蛊惑的人类就知道。
更何况,石遇现在心里还有了牵绊,他不舍得死。
石遇背后,李鱼按照南苑老爷子曾给他看过的图纸,已经把三块镜子拼在一起。
裂开的缝隙袭在他惊讶的眼神中融合,几条盘旋在后的浮雕青龙,竟然游动起来。
李鱼抬头看向四周,出口没有出现。
1551提醒,“茶刀,戳茶刀。”
李鱼这才想起自己的保命道具,让系统把卡牌丢出来。
卡牌在落入他手里的那一刻就消失了,留下一把精巧的,特殊金属质地的三菱茶刀。
李鱼握紧它,冲着石遇的背影喊了一声,“快过来。”
石遇的腿被管家抱住,动弹不得,他暴戾的朝着那颗脑袋踩去,察觉桎梏松懈,手指微微曲起,朝着对方腹部掏去。
察觉到他的意图,管家护住腹部躲开。
石遇冲他笑了笑,抬起手背擦掉脸上的血,朝青年走去。
李鱼在碰到男人指尖的那一瞬间,用力把茶刀刺下去。
刺眼的白光从被穿刺的洞孔透出来,面积扩大,最终将整面镜子吞噬,出现一个刺眼的白色光洞。
空气变得灼烧,扭曲,李鱼和石遇被一股看不见的力量震得倒退了几步,险些摔倒。
正准备偷袭的管家,停下了一切动作,狰狞的面容灰败下来,干瘪的嘴唇翕动,浑身发抖。
“不会的,事情还没有结束。”管家也不知想起什么,突然阴森森的笑起来,阴鸷的看向石遇,“对,还没有结束。”
他要把石遇身上,属于自己的力量拿回来,这样他就能封住洞口。
该怎么做呢?
管家受了伤,大脑混沌。
他晃了晃脑子,哦,想起来了,他只需要抓住江沅的手,把石遇杀掉就行了。
镜子和石遇相互制约,是因为双方曾以命结契,镜子不能直接伤人,石遇则要守住奇妙城市的真相,同时,一人一物生命和力量共享。
石遇再强大,也只是个普通的人类,镜子和他结契,完全是被占便宜的那一个。
只是,石遇永远不会知道,所谓的命中注定的新娘,不但能找到出口,也能斩断他和镜子之间的联系。
斩断的办法很简单,以他的命为代价。
之前两人你侬我侬,并且青年完全不受任何镜面影响,镜子以为自己没有机会了。可随着最近吸纳的人越来越多,城市里的戾气越来越重,它的能量变大,甚至能寄居人身。
管家闭了闭眼睛,一步步朝着石遇走去,手里幻化出一把匕首。
他只需要把这把刀塞到青年手里,再抓着青年的手刺过去,把石遇的心掏出来。
这个念头让他无比愉悦,这下子,裂开的不只是皮肤,还有下面的肌肉。
深刻有恶心的裂缝,大到能看见里面的颌骨和牙龈骨。
石遇面色如常,握紧青年的手,笑了下,“走吧。”
看见靠近的管家,李鱼下意识想提醒,却见男人对他“嘘”了一声。
危险临近,李鱼怕自己露馅,只能按照男人所,转身往出口方向迈了一步,脚掌还未沾地,管家骤然出现在前面。
李鱼还没反应过来,石遇的手已经从背后伸来,将他推开。
沾满鲜血的长刀贴着青年的腰侧劈过去,刀尖从管家的胸口,一路割向腹部。
管家呛了口血,难以置信,“你知道……”
也不知道他哪儿来的力气,竟然捏住刀背,想要把刀从肚子里拔出来。
石遇眉间一沉,再次施力,让刀子又往里陷里一寸。
“我当然知道。”他轻蔑的嘲笑,用只能两人才能听见的声音,“在确定江沅就是我要找的人之前,你整日整夜地催我加快寻找速度,确定江沅是那个人后,你的态度就变了。”
“为什么,因为他不受你蛊惑,无法成为你杀我的刀?”
管家拼尽全力抵抗,也无法遏制对方的攻势,只能眼睁睁看着刀子分毫深入,从后腰贯穿出去。
石遇手腕转动,刀锋随之搅动,又被利落的抽离。
铜镜被生生撬出来,滚落到地上,管家像是失去能量的机械,高大的身体砰一声砸到了地上。
李鱼想,管家心里一定很不甘,否则眼睛不会睁这么大,他的肚子有个巴掌大的洞,奇怪的是没有血液已经凝固。
铜镜不肯放弃,在地上弹跳两下,朝李鱼冲去,半道上被一根双节棍给大飞出去。
石遇算拦截的手还停在半空,他笑了笑,“走。”
李鱼伸手去抓他,“一起。”
石遇回头看了眼正在奋力重回祭坛的镜子,嘴角压了压,他贪婪的注视着青年的背影,在李鱼的停下的瞬间,他突然喊,“江沅。”
李鱼回头,“怎么?”
石遇笑着摇了摇头,“回到现实,你算做什么?”
李鱼发现男人今天特别爱笑,短短十分钟不到,这都第三次了。
仔细想了下,他认真道,“找个工作,咱们俩好好过日子。”
镜子已经蹦上来,发出嗙嗙嗙的弹跳声。
“嗯。”石遇意唇角的弧度扩大,眼睛微微弯着,李鱼感受不到他的喜悦,相反,他决定石遇有些难过。
正想发问,毫无征兆的,男人突然推了他一把,同时一刀斩断了绳子。
李鱼的身体不受控制的往后仰,当后背砸中光洞的时候,洞口扩大了,硬生生将空间撕裂开一道口子。
口子的另一头,是一条空无一人的巷子。
李鱼摔了个仰马叉,尾椎骨那块儿立即传来难忍的钝痛。
顾不上屁股的状况,他飞快爬起来,“石遇,你快出来,快点。”
两人间隔着一道看不见的屏障,无论怎么拍,撞击,都无济于事。
李鱼不信邪,想从裂缝爬过去,可无论他是怎么又抓又挠,又跳又爬都没用,他过不了。
出只能是出口,无法进入。
李鱼只觉得绝望,再次冲石遇喊,“我过不去,你过来,快!”
裂缝的位置略高,男人需要低头才能看见下方的青年。
他的眼睛柔和的眯起,唇角勾出弧度,单膝跪到地上,了两个字。
李鱼听不见他的声音,但能读出唇语。
他,过来。
不一样,李鱼知道,男人口里的“过来”,跟他所想的那个不一样,他只是想让他靠近,再靠近一点,好交代什么。
心里莫名的压抑,愤怒,惶恐,青年固执的站在原地,好像只要他不过去,不停男人的任何话,已经成为发生的事就能扭转。
他紧紧攥着拳头,声嘶力竭,“我让你出来,出来,现在!”
青年的低吼声响彻整条巷子,连外面经过的行人都听见了,纷纷探头,投来异样的眼光。
他们看不见空间裂缝,只能看见一个对着空气嘶喊发泄的年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