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1章 我成了夜场领班2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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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快拿走,是那个女人, 一定是那个女人, 赶紧拿走!”卢家栋连续叫喊几声, 见青年没有反应, 直接从沙发踩到茶几上, 想要脚把手机踢走。

    李鱼侧身躲开, 按下了接听键。

    电话里全是杂音, 还有很大的风声, 沉重的呼吸声传来,夹杂着怪异的发音, 像是有人在求救, 但仔细一听就只剩下类似于恶作剧一般, 掐着嗓子发出的咯咯声。

    卢家栋完全失去了声音,两只眼睛夸张的鼓出来, 呼吸一下比一下夸张,急促。

    终于一口气没提上来,当场翻白眼侧身倒向沙发, 昏迷了过去。

    巧的是, 电话被挂断了。

    李鱼第一时间拨打了急救电话,又让服务员将围观的客人清走,扭头对唐宋说,“我等下跟他一起去医院。”

    人是在自己店里昏过去的,理应派人照料,唐宋说行, 然后看向吓傻了的潘琳琳,“她怎么办?”

    “潘小姐,你男朋友晕倒了,你得跟我一起去医院吧。”李鱼看着潘琳琳的眼睛,等着她的反应。

    潘琳琳张了张嘴,纠结了下,最终还是点头答应下来。

    李鱼给卢家栋解开领扣,免得他被憋死,起身的时候假装无意扫了一圈四周,在一个很不起眼的角落发现了阿旺的影子。

    阿旺手里攥着什么,嘴角挂着诡异的笑,直勾勾的盯着这边。

    李鱼,“1551,追踪最后一通电话的信号来源。”

    这种小问题,只需要五秒就能搞定。

    1551,“信号来源距离你只有十三米。”

    最后一通电话是阿旺打的,而且从卢家栋的反应来看,这绝对不是第一次。

    但里面那些声音是怎么回事?

    李鱼,“一哥,上次扫描阿旺的租屋,里面一共有两部手机对吗?”

    1551,“是的,一部自用,一部闲置。”

    “或许不是闲置,只是有别的用途。”李鱼说,“我怀疑刚刚卢家栋手机里的声音,是阿旺播放的录音,你扫描一下,看看他身上有没有第二部手机。”

    就在这时,救护车到了,医务人员拨开外围的人墙挤进来,把人小心抬上了担架。

    李鱼跟在潘琳琳身后,一起出了红月亮,刚踩上车,系统发来了扫描结果。

    1551,“你猜得没错,他的确把那部手机揣在身上的,手机里不止有一段录音,还有很多照片和历史短信。”

    之前还想着去租屋看看旧手机里会不会有线索,现在好了,不用探索鬼屋了。

    李鱼感动坏了,“1551,我爱你。”

    1551有点懵,更多的是不好意思,再开口时声音里是藏不住的羞涩,“我也爱你。”

    李鱼的热情一秒冷却,“把短信和照片发出来看看。”

    1551也立刻进入工作状态,“稍等。”

    医务人员弓着腰去拉上车门,突然一只手伸进来,硬是扣住两边,将车门拉开。

    阿旺灵活的钻上车,笑着冲自己领班说,“丁哥,唐总怕你一个人忙不过来,派我来帮忙。”

    李鱼,“那麻烦你跑一趟了。”

    “不麻烦。”阿旺说完,伸着脖子去看昏迷不醒的卢家栋,叹了口气,“怎么好好的就晕了呢。”

    他扭头看向潘琳琳,“姐姐,这位先生之前有什么疾病吗?”

    “没,没有。”潘琳琳柳眉微蹙,牙齿咬着下唇,担忧的看了昏迷不醒的男朋友。

    李鱼看向阿旺,“小声点。”

    阿旺看向坐在长凳两边的医生,做了个抱歉的表情,不再吭声。

    他的视线穿过车门上的玻璃,投向已经离得很远的红月亮,手指放在裤腿上,用力的抠着膝盖。

    李鱼望了眼少年的对着自己的后脑勺,脑子里回顾起这小子以前跟原主说过的话。

    阿旺从老家来到城里后,因为没有学历,年龄小,只能在不怎么正规的建筑工地上班,工资也不如其他人高。

    为了省钱,他每天吃喝住都在工地上,连头发都舍不得理。

    后来他遭人冤枉偷东西,被工地赶了出来,是红月亮从前的一个领班看他实在可怜,就把人留了下来,还自掏腰包给他理了一个发。

    阿旺对原主说起这些的时候满脸感激,眼睛里盛着光,还说以后再见到,一定要请人吃一顿饭。

    后来那位领班辞职回老家结婚,职位空缺了两个月,原主到了。

    原主的记忆中,阿旺一直是个安静,嘴甜,很会来事的勤快少年。

    很难想象,他会变得今天这样。

    什么被唐宋派过来的帮忙的说辞,李鱼一个字也不信,随手发了短信出去。

    唐宋的短信回复得很快,他说根本没这回事,阿旺当时的确找过他,但说的是自己身体不舒服,想请假回家。

    李鱼摩挲着手机外壳,想了想,给唐宋又去了一条短信。

    【我今晚守在医院,就不回去了。】

    发小昨晚就没回,今天又不回,唐宋缓缓打出一个字发送出去,【盛?】

    李鱼,【不是!】

    唐宋,【哦。】

    李鱼怎么看都觉得那个字很刺眼,别有深意,索性将手机锁屏,闭目养神。

    阿旺此时已经坐正,悄悄看了眼小领导的侧脸,抿了抿嘴,从兜里掏出一张餐巾纸递给对面还在哭哭啼啼的潘琳琳。

    潘琳琳接过纸,正要擦拭眼泪,李鱼突然睁眼,“潘小姐。”

    潘琳琳手一顿,“怎么了。”

    李鱼假装难受的揉了揉鼻子,打出一个大大的喷嚏,在心里问系统,“纸上有什么东西吗?”

    “没有。”

    见青年不答话,潘琳琳以为是自己身上的香水熏人,不好意思的攥紧了纸巾,尴尬的咬着嘴唇,欲言又止。

    李鱼又假装揉了揉鼻尖,说,“可能是车子里飞进了柳絮什么的,鼻腔有点难受。”

    他做了个深呼吸,冲潘琳琳笑了笑,“我刚刚就是想问你,想不想喝咖啡。”

    潘琳琳错愕的啊了一声,摇了摇头,“谢谢,不用。”

    李鱼神情自然,又看向阿旺,“你呢?”

    阿旺说,“喝吧,医院有自动贩卖机吧,我去买就行。”

    别了,经你手的任何东西我都不敢吃了,有心理阴影。

    李鱼脸上挂着和煦的笑容,“我去,你那点工资就好好攒着吧。”

    阿旺,“谢谢丁哥。”

    李鱼故意亲昵的揽了下少年的肩膀,“谢什么,你都叫我哥了,请一罐咖啡算什么。”

    阿旺的嘴角弯了弯,笑得不怎么真诚。

    另外四名医务人员对视一眼,谁都没有说话,今天车厢里的气氛格外奇怪,看似和谐却透着若有似无的僵硬。

    忍了一路,救护车终于抵达最近的医院。

    医务人员们麻利的下车,将担架床下的床脚和轮子放出来,小心的把病患放置到地上。

    进入医院后,李鱼按照要求去办理手续,潘琳琳和阿旺则守在急诊室外面,焦急地等待着。

    李鱼拿着一沓单子从电梯里出来,老远就看见靠墙的阿旺,目光略过,停在了潘琳琳身上,径直走过去。

    “潘小姐,卢先生怎么样了?通知他的家人了吗?”

    “我没有他父母的电话,但已经通知他秘书了。”潘琳琳声音虚弱,眼睛红肿,“丁先生,今晚实在谢谢你,要是我一个人,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

    “卢先生是在红月亮出的事,我来帮忙是应该的。”李鱼把单据放到凳子上,看向阿旺,“你照顾一下潘小姐,我去买点喝的,今晚还有得熬。”

    阿旺,“好的,丁哥。”

    李鱼去了一楼,他站在自动贩卖机前,一边挑选咖啡,一边一心二用的看着实况。

    阿旺很安静的坐在长椅上,没有任何异样,倒是潘琳琳低头咬着指甲,神情是不同之前的焦躁。

    哐当几声,咖啡掉进了取货箱。

    弯腰把三个罐子取出来,朝楼上走去,刚进电梯,实况中,阿旺突然问潘琳琳,“潘小姐和卢先生认识多久了?”

    潘琳琳愣了下,抬起头来,“快四个月了吧。”

    阿旺,“我以为你们认识好几年了。”

    “没有。”潘琳琳说,“家栋之前一直在国外念书,才回来不久。”

    “可我看潘小姐和卢先生很恩爱呢,倒像是相守多年的老夫老妻。”不知何时,阿旺的脸色冷了下来,两手撑着膝盖弯下腰,好让自己的视线与潘琳琳保持在一条线上。

    “潘小姐没骗我吧?”

    潘琳琳被问得不太高兴,对她来说,阿旺是个陌生人,自己的私事原本犯不着跟他说的,或许是现在心情不好,嘴巴不受控制的,就把往事说了出来。

    但这不代表,对方有资格质问她。

    “你不觉得你这么问我是一种冒犯吗?”潘琳琳将头偏向另一边,不再吭声。

    阿旺一愣,急忙道了声歉,“我没有冒犯的意思,只是看见你和卢先生那么恩爱和谐,我……我就想起了我的姐姐。”

    潘琳琳顺嘴问,“亲的?”

    “嗯,亲的。”阿旺露出怀念的表情,“她比我大了五岁,长得很漂亮,很爱笑,对我特别好。”

    “好到什么地步呢,吃的穿的全都紧着我。我们那儿很穷,到处都是崎岖不平的蜿蜒山路,一遇到下大雪,山路被白雪盖住,根本找不到下脚的地方……”

    “但是有一天,我感冒了,姐姐为了去镇上给我买爱吃的水果罐头,从山上滚了下去。她忍着崴脚的疼痛,一瘸一拐的坚持走到镇上,最后又忍着走了五公里的山路回来。”

    每说一个字,阿旺的眼睛就柔和一分,令人动容。

    潘琳琳问,“你姐姐现在也在这座城市?”

    阿旺的眼神突然发直,咧嘴一笑,“是啊,她和我一起住在这座城市。”

    潘琳琳被他诡异的表情搞得心里发怵,跟着干笑两声,缩回去坐好,打算结束这次聊天。

    阿旺却接着道,“为了供我念书,姐姐在我十三岁的时候就出来了,每个月都写信给我,偶尔还会寄照片,我们通电话的时候,她总是让我注意身体,缺什么就买,不要心疼钱。”

    少年的声音很轻,语速很慢,潘琳琳不自觉的生出几分怜悯,迟疑的伸手拍了拍阿旺的肩膀。

    “后来有一天,姐姐给我寄了一双鞋,那个牌子我听同学说过,很贵。晚上的时候,我去村头的小卖部给姐姐打了电话,起初她说是自己买的,我嫌贵,说要寄回去让她退掉,她这才告诉我,这是她男朋友听说她家乡还有个弟弟,特意买的。”

    阿旺说到这儿,突然呵呵笑了两声,声音诡异的在走廊里回荡。

    潘琳琳莫名打了个寒颤,两只手抱着胳膊搓了搓。

    “这么看来,那位没见过面的‘姐夫’还真是个好人。”阿旺像是在自问答,“再后来,姐姐经常在信里或者电话中说起那位男朋友……日子一天天的过,很快就到了年末,腊月初八那天,我特意去邮局问有没有我的信,后来又在村头的小卖部等了大半夜,姐姐的电话始终没有再来。”

    阿旺的声音越来越弱,夹杂着浓浓的悲伤,他做了个深呼吸,颤抖着说,“不只是腊八,除夕,元宵……接下来的一年又一年,她再也没有联系过我,我一直告诉自己,她还活着,只是把我这个弟弟暂时忘了。”

    李鱼此时正靠着电梯外的墙壁站着,看到这儿,他让系统再次把当初的消防档案调了出来。

    上面写的很明确,事故发生在公历12月22日。

    李鱼让系统对照万历表查看,那天是农历的十二月初六。

    那时候的阿香已经葬生火海,自然不可能在两天后的腊八节给弟弟打电话。

    画面中,阿旺的倾诉还没有结束,“事实证明,我是对的,她还活着,我已经找到了她。”

    说着眉头紧紧皱了起来,“只是姐姐的状态不太好……”

    潘琳琳安慰道,“你姐姐一定会重新好起来的。”

    阿旺惊讶的看了她一眼,用力点了点头,“你说得对,你说得对。”

    说完他就笑出声来,愉悦的,癫狂的,放肆的,隐隐有收不住要一直笑下去的架势。

    直到值班台的护士站出来,喊了一声,“安静!”

    阿旺一下子捂住自己的嘴,然后冲潘琳琳做了一个把嘴拉上拉链的动作,起身朝走廊尽头的卫生间走去。

    李鱼这才绕出电梯间,径直朝潘琳琳走去。

    潘琳琳被阿旺的最后那一通笑声给吓着了,两只手用力攥着皮包。

    “潘小姐,你没事吧。”李鱼把手里的咖啡递过去,“还是喝点吧,还不知道要等多久呢。”

    潘琳琳确实疲惫,两手接过咖啡,“谢谢。”

    李鱼四处看了一圈,疑惑问,“阿旺那小子呢。”

    “可能,可能是去卫生间了吧。”潘琳琳往走廊另一头看了眼,有些不确定,因为那头还有一个水房。

    李鱼点点头,在长椅的另一头坐下。

    他问系统,“你之前说从另一部手机里提出来的信息和照片,是关于阿香和卢家栋的吧。”

    “是的。”信息量太大,1551不想挨个解说,一股脑将所有内容投放到光屏上。

    李鱼点开照片的文件夹,里面足有五百多张照片。

    一张一张的看下去,阿香笑得很开心,有些是自拍,有些是和卢家栋在一起的合照。

    说实话,合照上的卢家栋虽然年轻,但是有一股挥之不去的油腻感,像个色胚老头子。

    李鱼忍住吐槽的冲动,继续往下翻。

    阿香的笑容仍旧灿烂,但是眼睛里的神采变得暗淡,有几张照片从角度和表情看,应该是别人拿着她的手机拍的。

    照片上的少女下颚骨处有一片很大的紫红色淤青,眼角挂着两条红色的结痂,瞪着眼,张着嘴,伸手想要阻止拍照。

    李鱼皱了皱眉,意念一动光屏自动翻页。

    从每张照片的水印日期来看,从脸上带伤的照片往后,阿香的照片越来越少,最后一张照片拍摄于火灾发生的前三天,也就是12月19号,腊八节的前一天。

    那张照片拍得很模糊,像是从门缝里偷拍的。

    屋子里的人在茶几边围坐成一团,眼睛迸射着兴奋而贪婪的光,其中两个手里拿着锡箔纸,将其放在一盏酒精灯上烘烤。

    李鱼眨了眨眼,一时没反应过来他们在干什么。

    最后还是系统提示,“应该是聚众吸毒。”

    李鱼怔愣,好半天他问系统,“你说,会不会是阿香发现了他们在从事违法活动,所以才被杀了灭口?”

    1551,“说不准。”

    李鱼将阿香和卢家栋的短信调出来。

    从短信内容看,最开始的时候,阿香对卢家栋并不喜欢,甚至有些排斥。

    她每天的生活都被工作填满,想尽各种办法多赚点钱,好供弟弟念书,根本没有闲心去谈恋爱,更何况对方还是个一看就不靠谱的富二代。

    或许是一个人在外漂泊久了,从内心深处来说,是想要有人陪伴的,在大概两个月后,两人的来往消息从客套变成了暧昧,这之后不到半个月,两人确定了关系。

    称呼也从先生、小姐,变成了宝贝儿、亲爱的。

    李鱼逐条往后看,随着越来越多的内容涌入眼帘,表情变得凝重,眉头也跟着皱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