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相亲和升官一样要趁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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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朝中近日不太平, 因先前春闱舞弊的案子,左相今年的门生几乎被薅了个底朝天, 吏部加国学寺,废了一个侍郎四个学监。负责案子的都察院办事又从来不痛快,顺藤摸瓜砍到四品的时候就草草了事,让头发已花白的左相爷告老还乡都无从提起,只能暂且在家告病。

    皇帝的意思大约是这案子到此为止, 也算给左相一个颜面, 但太子这边就不乐意了。尤其是昨天,大理寺正上奏文政不可无左相,上疏请皇帝下诏把左相请回来, 皇帝看在左相去年去地方上巡查有功, 抄了一批可有可无的贪官让国库轻松不少,也恰有此意。

    两边假惺惺地正要开唱君臣相惜的戏码时, 太子这个不大会看气氛的瓜娃儿开口就昨天出宫遛妹子玩儿的时候恰好看见左相家的马车往大理寺家里送了一箱金条,还就埋在寺正家二姨娘房后那棵歪脖子树下。

    当时殿上气氛十分尴尬,皇帝了太子两句, 太子就恼了,当堂怼起他老爹来,他老爹就是那钓鱼下毒饵的,先放着那鱼替他吃虾米养肥,等到要宰的时候比谁都无情,左相也是,先前那吏部员外郎也是……

    事后战战兢兢的官员们陛下龙颜未怒, 只不过大臣们暗地里上奏易储的折子第一次没有被当天退回去。

    大臣们心里都门儿清,二皇子早年被封去了北方做郡公,若太子这番真的被废,那这东宫的新主多半就是三皇子了。

    “……我记得三殿下应该和公主是一胞所出,怎么关系这般差?”

    发了三殿下那拨人,让其他枭卫先带着秋华殿的可疑宫人回府复命,陆栖鸾便跟着他们到一边话。

    太子也是心累:“没法子,二丫她娘一向偏疼男孩,又不管她,每天只能上我宫里蹭吃蹭喝……”

    “才不是咧!”公主撅嘴道,“是他老是欺负我,抢我的兔子,玩死了不道歉,兔子咬他,母妃不帮我就算了,还非要我在父皇面前只他的好话,凭什么好事都让他占尽了?”

    ……那确实挺可恶的。

    太子见陆栖鸾深以为然地点头,连忙道:“其实二丫心不坏,今天还提着亲手做的点心去看她母妃了,但她母妃了些想见她弟的话,把她给气着了,脾气才大了点。”

    公主虎着脸一脚踢在太子腿弯上:“好的不这个呢,你不是给陆姐姐找男人了吗?人呢,还不掏出来看看。”

    “哈?”

    陆栖鸾连连摇头道:“不不不这段时间枭卫可忙了,公主的好意我心领了,我现在真没心思去相亲……”

    太子对他妹道:“你看人家都没心思了,别强要人去相亲啊。”

    公主理直气壮道:“可是父皇教过我,看上看不上先撩了再,鱼塘里多养几条鱼总归饿不死嘛。”

    嗯……不愧是皇族,眼界气魄跟我们百姓人家就是不一样。

    公主拉着着陆栖鸾的袖子道:“父皇给我立的公主府这个月底要修好了,开府的时候我让我哥喊那人来我府里你们见一见呗,对了你挑的那人叫啥来着?”

    太子解释道:“不是我挑的,是那天在朝上见了一个老国公,自己身子不太好了,想走前给他独苗孙子找个媳妇,他父亲早逝,母亲也在十年前跟着去了,嫁过去之后也不必伺候公婆……”

    陆栖鸾十分过意不去,道:“既然殿下都这么了,见一见也是可以的,不知这位公子姓甚名谁?”

    太子道:“叫聂言,字锦行,你放心,时候这人当过我半年的伴读,替我挨过不少次,人品还是可以的。”

    “聂……”陆栖鸾心一紧,问道,“敢问殿下,是哪个聂?”

    “耳双聂。”

    陆栖鸾沉默片刻,拱手道:“……这怕是不行,要辜负殿下的美意了。”

    太子:“为什么?”

    陆栖鸾:“我前天刚带兵把他二叔抓进牢里去。”

    太子&公主:“……”

    夏蝉鸣叫了好一会儿,太子和公主一左一右地把陆栖鸾夹在中间,坐在石阶上语重心长地对她教育道:“你这种心态是要不得的,既然做了枭卫,将来得罪的人只会越来越多,你要是现在不抓紧,相亲这条路会越走越窄的。”

    陆栖鸾捂脸:“别了我怕。”

    “那你还想不想成亲了?想想牢里的那谁,想想你爹娘,想想过年那些到你家蹭吃蹭喝还对你的终身大事逼逼个没完的亲戚们。”

    “……想。”

    ……

    晚棠谢时夏池浓的时节,比之朝中愈演愈烈的夺嫡之争,宫外最热闹的却是大楚最受宠的公主得皇帝特准,出宫立府一事。

    前朝的公主们要出宫立府,莫不是到成年时或婚嫁时方得恩准。有心人稍加猜测,就知道是皇帝心疼公主,不愿她卷入宫中夺嫡风波里,便提早让她搬出去。

    公主府已建了三年,与宫城中的落霞池相通,占地极广,府中奇花异珍,大多是取自四方诸国繁盛之处,使得府中春夏秋冬俱有花开之时。因公主爱玩,水性也不差,便又特意在府中围了一口浅湖,供其闲时泛舟游玩。

    开府之日,向京中权贵之家广发请帖,邀其入府游玩。

    枭卫府的人听公主要给陆栖鸾找人相亲,还特意给她调了休沐,鼓励她抓住纯洁年华的尾巴,多养几条鱼当储备粮。

    是贺公主立府,到底来的未婚年轻人多。握着“晚棠宴”的帖子,陆栖鸾不禁回想起上次那草草了事的元宵夜,那之后再也没参加过这样贵女扎堆的宴会。

    府中到处是宫里赐下的宫娥,不到片刻,便有人来引路。

    “陆姐,公主在后面见朝中的诰命夫人,还请在中庭扶棠楼稍待。”

    陆栖鸾跟那宫女迈入一座十分精致的庭院,此时庭院四处,三三两两地聚着一些衣着绮丽的少女,本来都在笑笑,等到陆栖鸾走进来时,目光不由得都聚了过来,随后低声议论起来。

    不得不陆栖鸾跟着枭卫们混久了,她自己未曾察觉,其他人却是将她身上那丝不同寻常少女的冷厉之气看得分明。

    尤其是她今日还着了一身黛蓝暗纹的夏衣,眼神不好的人看过去,还以为是枭卫办案,便更觉可怕了。

    陆栖鸾平日里忙于办公,基本上没有跟京城里的贵女交游,一眼望过去一个也不认识,心里正起退堂鼓时,一个绿裙少女急匆匆走过来,因歪头看着身后,一时没注意,跟陆栖鸾撞了一下。

    “啊——”

    陆栖鸾反应快,拉了一把才没让她摔倒。

    “抱歉,我走得快了……”那少女有些狼狈,抬头一看陆栖鸾的面容,疑道:“你……你是不是顶撞过宋明桐的那个陆家姐?”

    陆栖鸾只见是个细眉柳腰的绿裙少女,呃了一声,道:“和宋姐的芥蒂都是过去的事了,这位姐是……”

    “女、女上州别驾秦游的嫡女秦思。”那秦思有些慌张,道,“我家中有些急事,陆姐,我们后会有期吧。”

    陆栖鸾也不好拦人家,让开路让她走过去,可没等她走远,忽然皱眉道:“秦姐,你的珍珠掉了。”

    秦思猛然回头,看见陆栖鸾从拾起一颗指节大的金色珍珠,脸色微微一变,随即强笑道:“初次见面,没什么好送的,这珍珠便当送给陆姐做见面礼了。”

    啊?

    陆栖鸾正感觉这秦姐有点可疑时,扶棠楼里传来一声清喝。

    “谁敢偷左相家千金的东西,堂堂公主府里出了贼,快报官!”

    ……什么情况?

    里面一阵骚乱,随即跑出三五个仆人,从陆栖鸾身边依次跑过,最后一个仆人与她擦肩而过时,忽然止住了步子,喊停了前面的人,转头向陆栖鸾问道:“敢问姐可是陆司阶?”

    “……为什么今天谁都认识我?”

    “还真是,”那仆人喜道,“楼里的公子们为讨左相家的宋姐欢心,要宋姐拿件随身之物做彩头,刚刚却发现彩头不见了,怕是被贼人偷走了,还请陆司阶来查一查。”

    陆栖鸾:“不不不为什么是我?”

    “京里都传遍了,您有神探之能呀!”那仆人十分兴奋,喊人簇拥着陆栖鸾上了扶棠楼,喊道:“官来了,枭卫府的大人来啦!”

    楼里本来吵吵闹闹的,世家公子与贵女们议论纷纷,陆栖鸾一上来,全部都安静了。有几个人连忙将桌子上一张张画纸卷起来。

    陆栖鸾耳尖地听见有人低声喊道——

    “快快快别让她看见了……”

    陆栖鸾一眼扫过去,终于在人群里看见一个熟脸宋明桐,后者看到她的瞬间,脸儿就腾一下红起来,拿帕子捂起了脸。

    ——啥情况?

    带着询问的目光望向拽他来的仆人,那仆人道:“刚刚宋姐出了个题目,叫在场的公子猜陆姐的容貌,画一幅陆姐的画像,谁画得像就把彩头给他,谁知道画是画完了,彩头却丢了。”

    陆栖鸾一眼瞄见一个胖公子画的她,大约是没见过,画得虎背熊腰,麻子脸上两片桃子般的红晕。

    喂喂喂……这跟画王八有啥区别,我八岁的时候都不玩这种游戏了。

    除了宋明桐以外,其他人都好似人坏话被当场抓包一般。

    陆栖鸾心想既然这仆人都认出她长什么样的,自然还是有人画得像的,没有要计较的意思,倒是想起先前那秦思的慌张模样,心生不祥之感:“到底是什么彩头丢了?”

    “是一颗难得的金珍珠。”

    ……哦。

    陆栖鸾顿时觉得手里的金珍珠,烫的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