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4章 连环套连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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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子, 你也姓苏?你们苏家的人可真是纠缠不清啊。”

    苏临听见夙沙无殃称陆栖鸾为夫人的时候就惊呆了,这会儿被他话头上一怼,当即怒道:“你才纠缠不清!陆侯, 他是谁?”

    陆栖鸾自然是一脸困惑道:“怎么人人都叫我陆侯、陆大人的,我一个妇人怎能做那么高的官?夫君,你知道吗?”

    一声夫君喊得夙沙无殃心花怒放:“许是夫人与那高官相像, 让人误会了吧。”

    苏临忽然想起了先前陆栖鸾让他噤声的神色, 表情一僵, 又见夙沙无殃似乎十分得意地把他从陆栖鸾怀里拎出来。

    “岭花再高如今也已有主了, 孩儿还是回家去玩儿吧。”

    苏临被拎起来, 锤了两下没锤到人,怒道:“你等着,我叔叔会替我你的!”

    ……你叔叔大概已经过他了。

    陆栖鸾看夙沙无殃脸色不善,忙把苏临抱过来放在地上, 拿了只香囊给他:“这个赔给你,回家去吧。”

    “可……”

    陆栖鸾摸摸他的头, 道:“我不知道你的是谁, 总归不会是我的。已夜深了, 还是勿让你家里人担心吧。”

    言罢,她便与夙沙无殃转身没入了人群。

    苏临捏着香囊愣愣地看着陆栖鸾走远, 脸上的不解越来越浓。

    ——这两日陆侯不是忙于东征之事吗?怎么有时间出来夜会他人?

    他在原地站了许久, 正想回去问问叔公,背后忽然撞上两个尾随而至的陌生人,那两个陌生人二话不, 直接捂着苏临的嘴把他拖到一侧的巷里。

    “唔!”

    苏临正以为他们是人贩子的时候,他们亮出一块令牌,低声道:“我等是陆侯亲随,陆侯递给你的信呢?”

    苏临茫然道:“什么信?”

    陌生人道:“那她可给过你什么东西了?”

    苏临愣了愣,捂着心口那只香囊道:“这是陆侯给我的,不是什么军情吧。”

    陌生人道:“是不是军情你了不算,我们看了才算。”

    罢,也不顾苏临反对,直接把那香囊夺了来,只见得是个绣着南飞雁的香囊,便匆匆揣上离开了。

    ……什么人呐。

    苏临有些委屈,揉了揉鼻子,只觉得那两个人步伐雄沉,看路数不太像是军队里出身的人。

    “……哼,我去告诉叔公去。”

    ……

    “……除了这香囊外别无他物?”

    “是。”

    无人的酒肆里,一张桌案,两只空酒盏,对饮之人刚走,王师命接过那只香囊,在指间转了两转,轻轻笑起来:“南飞雁,欲调雁云袭南夷?好一个围魏救赵,她还是这般聪明。”

    适才那两人竟是鬼夷来客,闻言垂首道:“可要对雁云卫动手?”

    “不必,四卫不会出楚京,着人去给东征军添点乱子便是。”

    那两人领了命,又问道:“宗主那边……”

    “夙沙指使他那徒儿在朝中作乱,已经引起朝臣不满,叶扶摇会适时把宋睿放出来,他与女侯积怨已深,一旦东征大军受挫,必会趁势而起。”

    那两人点头,其中一人看了看王师命,又道:“可那陆侯,主人还……”

    提到她,王师命放下那香囊,笑道:“你可是觉得,易门三师因为这么一个妇人抢来抢去,闹了笑话?”

    “属下不敢。”

    王师命道:“放心,夙沙是迫不及待,而叶扶摇与我,都是秋后算账的人。”

    “那……大计定后,就不抢了?”

    “不,就私心而言,抢还是要抢的。只不过叶扶摇与夙沙迟早要因过往之事见个高下,我又何必在此之前白费力气?”

    ……

    “六个是哪六个?”

    “不?还是不记得?”

    “我又不是爱吃醋的人,告诉我也不妨事不是?”

    ——先前你扮女装的时候可没看出来,你废话原来有这么多?

    陆栖鸾现在自诩仙女白花,轻咳了一声道:“告诉了你,你要么是去找那六个麻烦,要么是来找我的麻烦,还是算了吧。”

    夙沙无殃道:“我怎敢找夫人麻烦,只是夫人都身经百战了,我只想求个雨露均沾,很难吗?”

    陆栖鸾:“……”

    夙沙无殃又叹道:“我都喊了夫人这么久了,夫人连牵牵手都羞,是不是我哪点不及前面那六个好?”

    陆栖鸾微笑道:“没有,你哪点都好,我哪点都不好,配不上你。”

    “夫人的不好在我眼里也是好的,不信咱们街上找个人问问?”

    夙沙无殃像是故意似的,在街上找了个喝醉的官爷模样的人,拉到一侧问:“你看我夫人好不好?”

    那喝醉的人像是个金门卫的武官,忽然被人这么一拉,有些恼火:“去去去,要拉皮肉生意到别的地方去,老子不野食!”

    陆栖鸾无语了一阵,扯了扯夙沙无殃的衣角道:“你在街上找人做什么?”

    她不出声则已,一出声,那金门卫的武官瞬间酒醒了,愕然道:“陆侯,您怎么会——”

    武官话的同时,巷子口鬼魅般出现一些高大的黑影,前后堵住,一个身躯笼在黑色斗篷下的毒人捂住那武官的口鼻,让他一丝气都出不来,瞬间脸皮紫涨。

    “刚刚那是孩儿,不计较也就罢了……至于这武官嘛,竟敢夫人是做皮肉生意的,夫人,想要他怎么死?”

    他脸上的浮夸之色依然在,但眼底的凶残与审视却是让陆栖鸾心下一冷。

    ……他是在故意找一个朝廷命官来杀,看她是不是真的失忆了。

    几乎是在他回眸的瞬间,陆栖鸾面露惊惧之色,连忙往他身后躲:“夫君,这些人是谁?”

    “这些人?”夙沙无殃把她圈进怀里,道:“夫人放心,这些都是些半死不活的人,只会听我的命令,我刚刚在问哪,夫人想他怎么死?”

    “夫君处置便是了?快走吧,他好像是个官儿,怪吓人的。”

    “哦?夫人是担心我杀了他,官府会找我麻烦?”

    陆栖鸾恼道:“你要是被抓了,我立马就改嫁去!你就做那第七个吧!”

    夙沙无殃十分畅快地笑了起来,道:“我就知道夫人是个宝贝,那么多人抢,我可要看好了。”

    言罢,回头道:“把这人晕了扔到别处去吧。”

    制住那武官的毒人不言,拖着那武官像是要往巷口走,陆栖鸾心底刚松了口气,忽然听见背后传来一声骨响,只见那武官脖子上被敲了一记,竟然直接敲碎了颈骨,头一歪没了声息。

    “哦,我忘记了,我手下的毒人下手没轻重,不懂得把人晕和死的区别。事儿,夫人无需在——”

    言语未尽,腰上忽然圈上一双手,随即心口一暖,一个软软的身子抱来,贴得紧紧的,反倒是让夙沙无殃愣了愣。

    “我怕得很,你莫让那些个毒人靠近我了。”

    夙沙无殃迟钝了片刻,才反应过来,回抱过去,轻轻抚摸着她的发丝,低声道:“既然怕,怎么还抱着我这个操纵毒人的人?”

    “我怕毒人,我不怕你。”陆栖鸾埋首在他怀里,舔去齿间泛起的血腥,与那狰狞的神色不符的,是她嘴里动人的情话——

    “我可是……很·喜·欢·你·呢。”

    ……

    八月下旬,东征军赴边境,与南夷诸国联军短兵相接,第一战,胜,然次日粮草被股夷兵偷袭,大火之后只余半月之用。

    东三州均向京城发出急报要求粮秣增援,然军报发至东沧侯府,却处置缓慢,两日后方将命令发出,却是调了西部边军的粮草补给东征军,触怒边军势力将领。朝中御史弹劾东沧侯主持东征不力,折子首次没有被皇帝斥回。

    随后,皇帝欲起复左相宋睿,宋睿称病不受,然而宋府不再拒绝拜访探望的故臣。

    “……陆侍郎秋安,远远瞧见陆侍郎,还以为是学廉兄走来了,看来刑部倒是陆侍郎的沃土啊。今日是去向陛下就臬阳公一事复命的?”

    陆池冰整个人看上去沉稳了不少,情绪也不再随时浮于表面上,与人招呼也是先拱手,方才答道:“劳御史挂心了,本该数日前就定案的,但臬阳公病危,不好取证。”

    那御史道:“公爷现在……”

    陆池冰道:“恐怕就在这两日了。”

    御史慨叹道:“这怕是要坏了,世子还在随大军东征,若听此噩耗,不知是否会影响战事。还有陆侍郎,听闻月前府上有喜事,现在怕是要耽搁了。”

    喜事……

    可不是喜事吗?来京城时,特地约了最好的冰人问八字,虽然卜出来不是什么好姻缘,他也未曾嫌弃半分,直到那之后中秋之约生疑,半月试探下来,花三娘在时,陆栖鸾就避见,见了陆栖鸾,就找不到花三娘。

    ……还有什么好的?

    心底自然是撕痛难当,但陆池冰自认也不是孩子了,咽下喉头泛起的苦楚,道:“国事未定,不敢有成家之想。”

    寒暄间,朝上天子还未来,外面一声急报鼓后,一个内宦一路奔入大殿,神色慌张道——

    “东征大军主帅被刺杀!海上与南夷诸国夜战遭大浪,半数尽没于海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