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5章 宫门一入无由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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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苏泺看完信,神情恍惚了一下,整个人差点站不稳脚。

    橘子和晚书忙扶住他,晚书问道:“皇上,信上什么了?”

    苏泺把信递了过去,晚书看着上面行不成行,句不成句的字迹,内心一怔,方宴这是在多混乱的环境下才写下这封信的。

    信上只写了寥寥数字,但每一个都是极为重要的。

    “京中有变,皇上万事心,晚书交给……”

    方宴甚至连最后一个“你”字都没写下,纸上还有几个血印,晚书看着送信的御林军问道:“方宴怎么样了?”

    御林军不敢隐瞒,如实禀道:“方大人将信交给人时,他……他手臂和左肩各被刺了一刀。”

    晚书一惊,盯着送信人吼道:“你什么?方宴受伤了?”

    御林军点点头,再次默认了这事。

    晚书歪头就看向苏泺:“皇上……”

    只听苏泺高声道:“备马。”

    晚书心里自责不已,若不是回了梁家村,他们就可以早一天出发。

    或许就能早点收到信息,早点赶到卧龙山。

    她忍着眼泪,翻身上马,和苏泺、橘子三人先行赶往卧龙山。

    马儿速度很快,风声划过耳际,耳朵传来嗡嗡的声音。

    身下的马儿速度不减,每走一会,晚书就要重新调整一下坐姿,否则不知被颠下来多少次了。

    一行三人终于在天黑时分赶到了卧龙山,可是眼前除了漫山遍野的尸体,并无半分活人的影子。

    这场恶战死了不少人,面前的景象令人惋惜。

    晚书用劲喊道:“方宴……方宴……”

    苏泺骑在马上,一手提缰绳,一手举着火把,四下寻找。

    橘子也大喊着:“有没有人还活着?”

    火把光线太暗,在高处视线模糊,晚书翻身下马,点了一个火把便要冲进去,被苏泺拦住了。

    “等等,心些。”

    晚书停下脚步,泪眼婆娑的看着苏泺,“方宴不会有事的,对不对?”

    看着晚书这副模样,方宴内心软了,坚定的点点头,“方宴是我大晋的战神,他一定不会有事的。”

    完,伸手一提将晚书拉到自己马上坐下,安慰道:“他们一定是躲在哪个山洞里,咱们去找找。”

    晚书安静下来,任由苏泺带着自己寻找。

    橘子了句“皇上,微臣去那边看看。”便往另外的方向去了。

    苏泺带着晚书在卧龙山上四处寻找着能避人的山洞。

    这卧龙山山势险峻,危峰兀立,常年雾气弥漫,阴雨天直接看不清道,何况这是黑夜。

    苏泺紧紧拉着缰绳,生怕一个不心,马失前蹄,将两人摔下去。

    晚书显然没想到这些,她相信苏泺,举着火把,微弱的光线照亮着前方,为两人引路。

    马儿一路往上,除了血肉模糊的尸体,一个能喘气的人儿都没有。

    方宴一行就像凭空消失了一般,一点儿可循的线索都没留下。

    越往上尸体渐渐没了,苏泺道:“要不咱们先下山吧,明日天亮了再来。”

    晚书举着火把转了一圈,指着右边的一个山包道:“那边好像有山洞,咱们过去看一眼。”

    苏泺依了晚书的话,牵引着马儿往右边过去了。

    谁知还没走出十步,马儿前蹄一跪,两人就这样毫无征兆的摔了出去,接着还顺着一个斜坡滚了下去。

    “心,闭上眼睛。”

    苏泺一边喊着,一边将晚书的头用手盖住,另一只手紧紧搂着她腰,护着她滑下去。

    晚书被这突如其来的意外吓得心脏突突直跳,放眼望去,底下黑不隆冬的,什么也看不清。

    “啊……”

    突然传来苏泺的一声闷哼,紧接着有衣服撕破的声音,晚书担忧的问道,“皇上,怎么了?”

    苏泺忍着痛,回道:“没事,抱紧,别松手。”

    晚书不敢再松懈,将抱住苏泺的手又紧了紧。

    命要紧,这会她也顾不上什么男女授受不亲了。

    约莫半柱香的时间,两人终于停下来了,晚书停顿了一下,确定到了一个平地上,她才松开苏泺坐了起来。

    她拂袖抹了一把脸,又朝一旁地上“呸呸呸”吐了几口浑浊的口水,才作罢。

    只见苏泺也慢慢坐了起来,这山里雾大,山底更是一片朦胧。

    晚书顺着呼吸摸到了苏泺,问道:“皇上,你没事吧?”

    苏泺有气无力的回道:“没事,你坐过来,别乱动,心毒蛇。”

    晚书吓得果真往苏泺身边坐了坐,她手探入怀中,准备取出火折子,点着看一眼周围的环境。

    谁知怀中空空荡荡,就连她平时带的各种药瓶子也全不见了。

    晚书一惊,问苏泺:“你身上有火折子吗?”

    苏泺声道:“没有。”

    是呀,他是皇帝,平日什么都由橘子带着,谁会想到遇上这事。

    也怪自己,那马儿奔波了大半日,连口水都没喝,后来还载着两人一路往山上去,当然支撑不住了。

    明明苏泺了下山回去,都怪她非要去什么右边再看看。

    晚书恨不得抽自己两个大耳刮子,可是抽了好像也于事无补。

    她两手往后缩了缩,突然摸到一个冰凉的东西,吓得她身子一抖。

    再仔细一摸,才发现是苏泺的手,可为什么这么冰,自己一个女的都比他好。

    晚书顺着苏泺的手往上摸去,忽然在后背摸到了一片黏/湿的东西。

    直觉告诉她这是血迹,而且那一片不着寸缕,应该就是刚刚衣服被挂破时伤的。

    晚书手覆在上面,苏泺痛得全身一僵,鼻腔里发出一声痛苦的声音。

    晚书忙收回手,带着哭腔责骂道:“你这傻瓜,受伤怎么不啊?”

    苏泺勉强的笑道:“我没事,你不用担心。”

    晚书吩咐道:“转过去,我先给你检查下伤口。”

    苏泺艰难的动了动身子,晚书重新将手放上去摸了摸,苏泺整个后背几乎都是血。

    这傻瓜,刚刚两人的力量几乎全压在他一个人身上,与地面摩擦了那么久,他却一直隐忍不发。

    “我先将你背上的杂草挑了,否则容易发炎感染,你忍着点。”

    苏泺简单的应了个“嗯”,晚书撕了一块自己的里衣,轻轻拭去苏泺背部的脏东西。

    因为看不见,晚书只能凭着感觉弄,有时轻了重了的,苏泺都紧紧咬住牙关,不叫出声来。

    晚书怕他忍得艰难,一边弄一边道:“你疼就喊出来,这儿就咱们俩,你放心,我不会笑话你的。”

    苏泺闷声道:“不疼。”

    真是个狠人,这要换了旁人,早就叫苦连天了。

    晚书尽自己最大努力,不弄痛苏泺,一点一点摸过去,有石子、树枝、叶子等就慢慢捡出。

    晚书一边不停的和苏泺话,分散他的注意力,一边挑,大半个时辰过去了,总算挑干净了。

    “我在附近找一找有没有治伤的草药,你把剑握在手里,心别睡过去了。”

    完,晚书就要走,苏泺一把拉住她的手,“别去,危险。”

    晚书能感觉得到苏泺这话有多不容易,耐心安抚道:“我会心的,你这伤等不到明天了,今晚必须上药。”

    苏泺还是紧紧抓着她的手不放,晚书四处张望,除了黑压压的树枝,什么也看不到,就算橘子找来也不知是什么时候了。

    她用力挣脱开苏泺的手,一边拿着自己的匕首在树干上刻记号,一边拿棍子扫视着前方的危险。

    犹如瞎子摸象般,一点一点的往前走去。

    苏泺伸手抓了抓,最终因为力气不够没抓到,将手垂了下去。

    晚书现在急需水和药,而这两样东西在此刻都是最难寻的。

    一路尽是些高大的树木,因地理原因,地面上杂草很少。

    晚书走了很久,刚想着要不要放弃,回去再想想其他办法时,忽然听到了水流声。

    声音很,但在这寂静无声的夜空中,显得很动听。

    晚书面上一喜,猫着身子,仔细分辨方向,往河流声音处找去了。

    果然,越往前走,水流声音越大,直到最后找到了河边。

    她用棍子试了试水深,不算浅,也不是太深,约莫到人膝盖处。

    她趴下,喜滋滋的将手伸进去,好冰的水,凉丝丝的,她捧了一捧喝进口中。

    泉水好甜,晚书只觉干涸的喉咙得到了缓解,她继续喝了好多,直到喝不下了才放弃。

    她又开始找那种如同荷叶般的大叶子,想用来盛水,带回去给苏泺。

    晚书顺着河流往下走,除了河边的一些杂草,大一点的叶子一个也没发现。

    她现在很想有个水袋,或者塑料袋也行,只要能储水,可是摸透了全身上下,也没能找出一个能盛水的东西。

    晚书改变方向,又往河上面走。

    这次很幸运,她在河边找到了好多夏枯草,她拔了一大摞放好,又继续投入找盛水的东西。

    上游确实有不少宝物,晚书没找到荷叶,却在沟壑上找到了芋头叶子。

    晚书采了好几个,叠成碗状,然后盛满了水,又一手拿着草药,一手握着芋叶底下的茎干,慢慢的往回去了。

    夏枯草一向向喜阴不喜阳,又多长在河边,现下水有了,草药也有了,苏泺就有救了。

    只要能挨过今晚,明天一切都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