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2章 宫门一入无由出
七月捏紧拳头,重重砸在门框上,将门框砸了一个洞。
见他发愣,易寻一把夺过他怀中的孩子,交给一个丫鬟带下去哄。
七月反应过来,想夺回的时候已经晚了。
易寻看着遍地狼藉,也没叫人收拾,对七月道:“方大人的死,我们大人比你还难过,你好自为之。”
七月冷静了不少,想着这几日张罗着方府大大的事,方宴、张舞衣,还有老夫人的身后事,他把一切悲痛都藏在了心里。
而今日,他把所有的情绪发泄在晚书身上,实属不该。
其实他心里明白这事不怨晚书,可他就想找到一个宣泄口,将心中的愤怒都统统宣泄出来。
他蹲在地上,慢慢捡着那些方宴爱吃的食物,每一个都让他眼含热泪。
他能看出晚书对方宴的用心,却还是私心的想着如果死的是晚书,方宴是不是就不会死了?
晚书刚被扶出去,就晕了过去。
易寻派人到宫里请太医的事,传到了苏泺那儿。
苏泺放下奏折,命人牵了马,便从养心殿一路狂奔而出。
宫里除了御马场,其他地方是不能策马的,苏泺一路吓退了许多的宫女和太监。
赶到状元府时,太医还没到,他怒道:“人命关天,太医院的人就是这样办事的。”
(太医院一众太医内心潜台词:皇上,你能策马,微臣们不敢啊!)
橘子一边劝着,一边又向照顾晚书的下人听晚书晕过去的缘由。
丫鬟将七月上门的事了,还了晚书祭奠方宴一事。
苏泺看着晚书那张憔悴得不像样的脸,很是心疼,将所有人遣了出去。
守在晚书旁边,声呢喃道:“何苦这样难为自己,这不是你的错。你知不知道,看着你这样,我的心也好痛。”
晚书无力回应,也听不到,睡着的样子像极了睡美人。
“方宴去了,朕也很难过。你知道吗?他曾数次救朕性命,任凭敌人再威猛,他都未曾失手过。”
“方宴曾对朕过,他对你的感情,你这样消沉下去,只会令他在那边更担心你,他一定是希望你好好的活着。你醒过来,好不好?”
门外,准备找晚书交代婉儿事情的七月,将苏泺的话一字不落的听进了耳里。
是呀,少爷怎会怪梁大人呢,少爷一定是希望梁大人好好活着。
而自己却将压抑了这么几天的怒火,冲着她一股脑的发泄出来,还了难么多难听的话。
不知道少爷会不会怪罪他?
七月觉得自己有些冲动了。
他慢慢退了出去,跟易寻交待了几句,便离开了状元府。
晚书这次晕睡了好几天,之前被姜艳秋折磨得不成人样,又连着遭受方宴死了的击,整个人虚脱了。
苏泺除了上朝,其他时间几乎都在晚书身边陪着。
经过太医院的综合诊断,过了六日,晚书才悠悠醒转。
只是她依然常常面无表情,盯着床头发呆,不知道心里在想什么。
苏泺一直开导她,让她不要为难自己,让她带着方宴的希望活下去。
又过了两日,晚书终于开口话了,她的第一句话是:“我要去给方宴上柱香。”
苏泺听后,舒了口气,他命人备车,亲自陪着晚书去了方宴的墓地。
晚书在方宴坟前呆呆的坐了两个多时辰,然后对苏泺道:“回去吧。”
苏泺点头,将她牵上了马车。
马车里很沉闷,苏泺不敢先开口,怕刺激晚书,只是一直目不转睛的看着她。
却不想晚书突然问道:“你人死后会重生吗?”
重生?
苏泺从没听过,可是他还是顺着晚书道:“应该会吧。”
晚书突然笑了,笑得很柔和,正如这和煦温暖的阳光一样,洒在苏泺的心上。
苏泺拍马屁道:“晚书,你笑起来很美。”
晚书反问:“哪里美?”
苏泺迟疑一下,回道:“哪里都美。”
晚书羞红了脸,如同刚成熟的苹果一般诱人。
苏泺问道:“还有什么想要做的?我陪你。”
晚书想了想,“我想去看十里樱花。”
苏泺附和道:“好,随时奉陪,过几日咱们就去。”
晚书给苏泺脑门来了一记栗子,“傻了?这时节哪还有樱花可看?”
苏泺不懂这些花的花季,不过看到晚书这样,他比什么都高兴。
马车缓缓进了城,晚书突然问道:“姜艳秋和程实被关在哪里?”
苏泺道:“大理寺。”
“我想去会会他们。”
“好,我陪你去。或是把他们带到你面前。”
晚书眼里燃起恨意,问道:“可以把他们带到状元府吗?”
苏泺点头,然后对外吩咐了几句,一个侍卫就立刻去办了。
回到府里,晚书让苏泺先回宫去了。
她回房换了身衣服,就坐在屋中等着程实和姜艳秋。
易寻见她出去一趟回来换了个人,心里也高兴。
之前府中被晚书遣散的其他下人都被姜艳秋赶尽杀绝了,只有他没离开状元府,逃过了一劫。
本想着给大人办好身后事,他再走的。
没想到大人最后不仅没死,还平安的回来了。
发生了这么多事,他也知道了晚书的过去,以及和程实、姜艳秋的恩怨。
是以,听晚书一会要在府中审程实和姜艳秋,想起自己的腿便是因姜艳秋而废的,他更是止不住的开心。
“大人,一会老奴就在外面候着,你有事就吩咐。”
晚书笑道:“谢谢易叔,我有事就唤你。”
听得晚书喊了这一声“易叔”,易寻心里更高兴了,晚书自从那日失魂落魄的回来后,不仅没笑过,连话也未曾过几句。
如今不仅像以前一样唤他,还回到了原来的样子,他怎能不高兴。
“哎”,他高声答应道,然后又嘱咐晚书:“老奴知道大人心肠软,但是一会千万不能放过他们。”
晚书听易寻得起劲,开玩笑道:“要不一会易叔来。”
易寻愣了下,“老奴不敢,老奴不敢,老奴先退下了。”
完笑着出去了。
晚书看着他的背影笑笑,她当初真没看错人。
程实和姜艳秋被带进了状元府,晚书让人将他们分开关。
她先是去了程实的房间,只见程实黑得像个煤球,全身散发着一股恶臭味。
看见晚书进来,程实很是激动,他爬了过来,抱住晚书的腿,悲鸣道:“婉淑,真的是你吗?”
晚书嫌弃的踢开了他,“是我,也不是我。”
程实被晚书这话弄晕了,不过他反应很快,“婉淑,我对不起你,以前都是我的错。求求你,原谅我,我一定像以前那样对你。不,比以前还要好。”
晚书从鼻子里冷哼一声,“是比以前还要狠的对我吧?”
“程实,我梁婉淑当日在这扇门前,哭着喊着让你不要赶我走,你是怎么的,啊?”
程实如今所待的地方,正是当日婉淑住的屋子,她指着门怒气冲冲的质问程实。
“你我不配做你的妻子,我肚子里的孩子是野种。程实,那可是你的亲生骨肉啊,你你是人吗?”
程实猛烈的摇着头,“不不不,不是这样的,是艳秋你与下人通奸,我才……”
“才怎样?我梁婉淑陪你住草棚,睡猪圈,整整陪了你三年,你却信了另一个女人的话。呵,真是好笑。”
“好,就算当日是姜艳秋的,那你就没想过调查一下?你分明就是为自己找借口。”
“婉淑,我错了,我真的错了。你原谅我这次,孩子咱们以后还会有的。”
“咱们?以后?程实,你是不是在大理寺呆糊涂了,你以为我是姜艳秋,还是你的柳儿?”
听到柳儿,程实突然激动,揣着明白装糊涂,问道:“柳儿?什么柳儿?”
“在我面前就不必再装了,哦,我听柳儿生了个大胖儿子,可惜啊,她带人上门认祖归宗时,被你的好夫人给活活烧死了。”
程实不可置信的问道:“你什么?艳秋烧死了柳儿?还……还有我的儿子?”
“是呀,那孩子都已经满月了呢,就那么在大火中哭啊哭,可惜连自己亲生父亲都没见上一面。你可不可怜?”
这件事,晚书是后来听的,柳儿生下孩子后,兴高采烈的抱着儿子去程府认祖归宗。
姜艳秋得知后,怒火中烧,但怕引起别人猜忌,便跟柳儿了些好话,让她先回去,等程府派轿辇以妾室身份接她入府。
柳儿当真,高高兴兴的回去等了,结果后半夜就被烧死在了家中。
程实听完,怒不可遏,带着铁链的双手捏成拳状,低吼道:“姜艳秋……”
晚书看着他这样子有些好笑嘲讽道:“怎么?心疼了?这就是你那所谓的好夫人干的事,你若不信,大可以亲自去问问。”
事到如今,程实哪还有不相信的道理,只是一想到自己在这世上没了后,还有自己落得如今下场,全都是拜姜艳秋所赐,就恨不得立刻亲手杀了她。
晚书看着程实难受,心里无比爽快,一度想要哈哈大笑,可是她笑不出来。
笑不出来啊,原身的那个孩子虽早已死了,却是在自己穿越过来后才从身体里流掉的。
那种感受,那种为人母的心情,无人能理解。
晚书发愣的一瞬间,程实又爬了过来苦苦哀求原谅,并着一些粗俗不堪入耳的话。
晚书抬起手重重给了他一巴掌,命人将他带回大理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