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还没走出半步,那个男人的声音便传来了:“明早一起上路,我有事顾不上卖那野物。”
白毓在男人的淫威之下,不自觉点了点头,点完头,才发觉自己求他办事,到了怎么又成自己去卖,早知道这种结果,求他作甚?求他半天求了个空气,真是气愤!
没工夫卖头野猪,有功夫进妓馆嫖妓?
看半天没有回答,屋里男人又问了一句:“听见了没?”
白毓没好气的“嗯”了一声,刚完,耳房门便重重的关上了。
没处撒气,甩着胳膊,重重踩了几脚地面,恨恨离去。
了盆热水,找了块干净白布,侧着身子慢慢擦拭干净臀部上的血污,拧开一个白色瓷瓶,往伤处敷了一层白色的粉末,上次韩婆婆切了手就是敷的这个药粉。
现在不管三七二十一,管它能不能治,先用上再。
敷完伤药,将衣服搓洗干净,明早还要穿。
前些日子,买了些布,自己和韩婆婆一人做了一身秋衣,但往常出去,白毓都是穿那套男式短遏的,如今已是初冬,寒气太重,也不知能不能干。
忙完活计,舒展舒展身子,回了正屋。
韩婆婆年纪大了,熬不了夜,等他们回来,便睡下了。
白毓疲乏的紧,可是身上的伤,痛的厉害,翻来覆去睡不着。
在韩婆婆震耳欲聋的鼾声陪伴下,过了很久,才慢慢睡去……
白毓是被人摇醒的,睡的正香,忽然被人戳了戳胳膊,耳边还不时传来一两声喊叫声,白毓甩了甩手臂,翻了个身,又继续睡。
突然头顶传来一阵钻疼,白毓捂着头,睁开朦胧的双眼,一阵迷糊,入眼一张绝色的美人脸,大清早看到这张脸,一整天干活有力气嘞。
都钟馗能辟邪,这张脸有着同样的功效,舒筋活血,养生益气,总之多看几眼确实心情愉悦。
等白毓清醒过来,暗自 “呸”了一声,刚才沙子迷了眼,昏了头才看他美,就他?充其量是个蛇蝎美人,没什么好感。
韩梓墨看白毓醒了,淡淡瞥了她一眼,便出了屋子。
白毓起身,揉着额头,刚想怎么去拿洗了的衣服,结果屁股一疼,想到伤口,撩了被子,扭头看着自己伤痕累累的臀部,结果出去的男人又走了进来。
白毓连忙拿被子捂了身子,男人瞥了眼她多余的动作,嗤笑一声道:“婆婆,你的衣服在炕角,快些穿上,大家都在等你。” 完走了出去。
白毓满头郁闷,难道长得丑,连害羞都很滑稽吗?看看他什么表情,长得好看了不起,还不是被个天下第一丑给睡了,这么一想,白毓心理平衡了许多。
摸了摸炕角,果然昨晚洗的短遏,韩婆婆怕干不了,暖在了炕上,这会已经大干。
自从入了秋,韩婆婆便烧了炕,驴粪烧的炕,用料少,时间久,炕又热,晚上睡在席子上,烫的屁股疼,暖干两间衣物,半晚上的事,自己昨晚忘了有热炕这茬,幸亏韩婆婆贴心,否则今早又不知穿什么好了。
穿好衣服出去,看到那个男人和孟飞正在吃饭,院里石台上,放着一张剥好的狼皮,和一大盆剁碎的鲜肉。
韩婆婆看到白毓醒了,连忙从厨房端了一碗鸡蛋递到白毓手里道:“昨日显是受了惊吓,一晚上翻了覆去的,恐你没睡好,就没叫你。”
白毓冲韩婆婆咧嘴一笑:“婆婆,没事,睡的挺好。”
“快些吃吧,你这孩子就是太倔,一个姑娘家,整日出去猎,婆婆也于心不忍。”
“婆婆你看你的,我皮糙肉厚,眼下,地里没活,反正闲着也是闲着,出去转转心里也畅快…..”
白毓正得欢,忽听男人插话道:“闲话少,吃完快些上路,冬日日短夜长,迟了赶天黑赶不回来。”
白毓立马闭了嘴,赶忙几口吃完荷包蛋,跟着二人出了院门。
刚走出院门,韩婆婆赶了出来,冲白毓道:“玉娘,我怎么看你走路一瘸一拐的?”
白毓使劲正了正身子,含笑道:“好着了!许是有点抽筋,过会就好了。”
韩婆婆站在门口唠叨:“一整日那么累,吃个饭还站着吃,就不知道缓缓……”
在韩婆婆的唠叨声中,三人走向堡子门口,白毓跟在两人身后,远远看到青娘守在麦场边上,快要经过麦场的时候,走在中间的男人冲前面牵着毛驴的孟飞道:“你俩在前面等我,我几句话便来。”
完走向站在路边,一脸幽怨的青娘。
白毓经过青娘身边,往日但凡见了自己都一副斗鸡似的精气神也不见了踪影,牙齿咬着下嘴唇,眼里闪着泪花,整个人怏怏的。
白毓跟着毛驴走过去没几步,便听青娘冲萧梓墨道:“昨晚,你答应来见我,为什么又反悔,出尔反尔?……”
白毓越走越远,两人谈话的声音也越来越,后面的话便落在了初冬的寒气里。
不一会,那个男人追上了两人,三人加快脚程,往县城赶去。
刚开始,白毓还能勉强跟上那两人的步子,到后来,那两人越走越快,她越走越慢,受伤的臀部撕裂般疼痛,她又不好意思明,只好拼了命般,走走跑跑,让自己不要落下太多。
等赶到伏羌城里,白毓两根腿,都感觉不是自己的了。
将她放到集市,那个男人便带着孟飞离开了。
白毓瘸着一根腿,索性连野猪都没卸下来,直接将驴放在街市,让买主挑拣,上次卖了野羚羊,伏羌城几家酒楼的采买都认识白毓,看她今日驮着一头野猪过来卖,一群人凑过来,感叹良久,如今入了冬,能到这大家伙,必然是好手艺。
她少不得和各位采买虚言几句,最后,一家酒楼叫价最高,出了三两银子买下了这头野猪,野猪体型庞大,采买没办法带回去,让白毓用驴帮自己驮过去。
想了想,她点头同意,同时跟采买商议好,自己只送到门口,并不负责抬进去。
采买听了,神秘一笑,拍了拍白毓的肩,开玩笑道:“兄弟,到时就怕你,挤破脑袋也要往里头钻!”
白毓没听明白,挠了挠后脑勺,嘿嘿含笑两下。
采买看白毓老实,有心提点,又补了一句:“兄弟,还没吃过女人吧,哥哥让你进去过过眼瘾。”
白毓心里犯疑,听他语气这般孟浪,他们家不会是开窑子的吧?
白毓牵着毛驴,跟着那采买在一处后门口停了下来,采买扯着嗓子招呼里面的厮伙计出来搬野猪,一看那熟悉的门洞,白毓一下子来了精神。
踮脚往院里瞥了几眼,那个男人大老远进趟县城,该不会又是来这里鬼混吧。
这么想着,白毓看到两个伙计艰难抬着野猪往门口走,急忙拴了毛驴,跑过去搭了把手,笑呵呵道:“来来来,我帮两位搭把手。”
那两人乐得有人帮忙,忙有有笑进了院子,拐了个弯,三人将野猪抬到后院厨房。
白毓拍了拍手,四处悄悄,谎称要上厕所,从后院绕到了前院。
这妓馆呈井口状,有点像筒子楼,白毓从前院穿过去,便看到游廊边上,三三两两衣衫不整的女人骑坐在各色男人怀里,有有笑,搂搂抱抱好不风流快活。
白毓假装路过,抬头瞥了一圈,不见有相熟之人。
再想仔细看个清楚,突然楼边一手模样的龟奴朝自己这边看过来,白毓赶忙低头,匆匆往前走去。
那凶神恶煞的龟奴拦了白毓去路,推了白毓一把,盘问道:“干什么的?”
白毓了个趔趄,连忙垮着肩,指了指后院厨房,道:“我是送肉的,送完肉内急,上了个茅房,找不着出路,就从这边过来了。”
那龟奴吼了一嗓子:“滚”,白毓便连忙瑟缩着身子,原路返回,往后院走去。”
“等等,蠢货,从这边出去。”那龟奴指了指前院通道。
白毓赶忙点头哈腰,转身又往前院通道走去。
快走到后门口,白毓原本心不在焉,结果直愣愣冲出去,一个不心,额头撞在了一堵人墙上。
白毓没敢看来人,一个劲的弓腰道歉,连着了几声抱歉,不见对方应答,抬头想看看对方的表情,这一抬头,入眼便是一身花里胡哨的袍子,和一张熟悉的冷脸,白毓险些惊吓出声。
那个男人一脸漠然瞥了眼白毓,径直走过她身旁,往院里走去。
他刚一进院,院里便炸开了锅,一群姑娘,围了上来。
白毓出了院子,皱眉牵了驴,往巷口走去,边走边思索,怎只有他,不见孟飞。
果然,又是来嫖的,呸,大言不惭要忙什么大事,来这胡混也叫大事。
白毓臀部的伤口时不时的痛,再加上一路疾走赶路,如今累个半死,想了想,在西门口找了家茶摊,要了壶茶水,坐下歇息片刻。
原本以白毓的脾气,卖完野猪,径直走人就对了,可昨晚,欠人家一个大人情,这般离去怕是有些忘恩负义,遂忍着怨气,且耐着性子,等上他一回。
再一不过再而三,下次若是还像这样,屡教不改,让自己等他等的毛躁加郁闷,立马拍拍屁股走人。
这一歇下来,全身一放松,白毓便感觉身子冷的厉害,屁股上的伤痛这会也显露了出来,钻心的疼。
又冷又疼又困,白毓怕自己在茶摊上睡过去,恐丢了全部身家,遂站起来,牵着毛驴一瘸一拐在城里乱转起来。
几条正街,已经走得没了趣味,如今专找僻静的巷子,走走看看,长长见识,驱驱寒气。
一条长长的巷子里,白毓边走边感叹,上一世见惯了高楼大厦,富丽堂皇的宫殿,如今再看这里,除了临街的建筑勉强能看的过眼,这些隐藏在城里深处的人家,全是矮矬的土房,显见有多落后,但奇怪的是这里的人家并不萧条,家家门前干净整洁,偶尔经过的行人也是悠闲自得。
正兀自感叹,忽然看到巷子深处走来一个人,等来人走近,白毓睁大眼睛,头皮一麻,暗叫一声糟糕,牵了驴立马转身,往巷口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