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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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毓不解道:“老先生,这是何解?”

    “你中这个毒,两个作用,一个伤你脑子,另一个毁你容貌。”

    “老先生,我这毒大概何时所中,不知老先生可有定论?”白毓皱了眉不敢想过往,只能尽自己所能问些浅显道。

    “没个一二十年,你这病也不会这么麻烦。”赛华佗完,捋了捋胡子道:“他们用药也是费了心思,只想弄伤了你脑子和容貌,至于你的身子倒是没大问题。”

    白毓惨然一笑,自嘲下毒就是下毒,怎么会心存慈悲,既然有了慈悲心,就不会下毒?不过可怜头顶,无父无母的乡野孤儿,到底是谁这般煞费苦心,要长年累月这般。

    白毓不敢深思,一往深了想,便头痛欲裂。

    赛华佗交代,白毓这病他还要研究几日,让他们过几日再来,到时再定如何医治。

    白毓心思沉重,独自出了后堂,想在门口等阿驰和赛华佗事。

    出了门,她有些神思不属,匆匆转过拐角,不心碰上一个挺着肚子的孕妇,听到那大肚子妇人哎呦一声,白毓连忙收回思绪,将那妇人一把扶住。

    那妇人也惊出了一身冷汗,尖着嗓子出声:“这么宽的路,走路不长眼睛?”

    白毓自知理亏,看了身前一身华服,脸色浮肿,且身形笨重的妇人,心赔礼道“我这里赔礼了,还望娘子恕罪。”

    那妇人原本一张泛青的脸,听到白毓话后,突然抬起头,道:“傻妞,怎么是你?”

    白毓听这声音熟悉,仔细分辨妇人容貌半晌,原来是王家青娘,如今的徐府大夫人,穿金戴银的,还真是未曾认出来。

    白毓原本就因赛华佗的话气不忿,想起鸡窝堡便有几分胆寒,如今见到鸡窝堡时旧识,一时也不太热络,只淡淡点了点头,道:“身子不舒服,过来看看。”

    青娘看到白毓,想起什么,拉着她的手道:“好妹妹,许久未见,甚是想念,来坐下,我们聊聊。”

    白毓呆呆坐下,是许久未见,但不是特别想念,看着眼前人笑颜如花,感觉分外刺眼,鸡窝堡总共十六户人家,为何单单是自己?

    “傻妞,听你被大夏人掳了去,可是黑子哥救你回来的?”

    白毓两眼涣散,意识有些不清,她问她便只点头或摇头,并不曾出声。

    听她大夏的事,白毓点了点头。

    青娘看眼前情形,有些不信薛娇娘的鬼话,什么傻妞如今精的跟猴一样,不好惹,这不还是以前那个傻样吗?

    “那几个月在大夏那边,你受苦了。”完青娘拿手绢擦了擦眼角。

    白毓摇了摇头,也没你的那么苦。

    “你可是跟着黑子哥一路到的京城?”

    白毓点点头,原本他是要将自己留在伏羌的,是自己硬要跟着来的。

    “哎!你黑子也是,怎么你来了京城,也不跟我一声,大家到我府上聚聚,如今我掌舵徐家,你们大老远来,原本应该住在徐府才是,也不枉姐妹一场。”

    白毓傻傻一笑,谁是姐妹,她怎么不知道。

    “如今你和黑子可是住在一起,哪天我过去看看你们。”

    白毓点了点头,思绪开始回笼,最后终于出声:“还是不麻烦你了,如今你身子重,休息要紧。”

    青娘甜甜一笑,伸手拍了拍白毓肩膀:“傻妞就是乖!”

    白毓眼角瞥见阿驰完话,正在廊下等自己,遂冲青娘笑笑,退后两步,转身便走。

    两人出了赛华佗的院子,阿驰看白毓神思不属,且时辰尚早,便又送白毓回了和平坊的宅子,让她歇会,待到下午,自己再来接她。

    白毓也未反对,悻悻回屋,可怎么也睡不着。

    鸡窝堡,鸡窝堡,让人又爱又恨的鸡窝堡。

    据赛华佗,自己这毒少也有十几载,可是有次自己也挺韩婆婆过,时候的自己长得白嫩机灵,这般推算是不是在自己三四岁便被人下了毒。

    三四岁下毒,十五年前。

    白毓闭着眼,一张张面孔在自己脑海来回闪现,她却无力分辨真伪。

    能开药的必然是个大夫,堡子里能开药的只有吴先生,可自己明明知道,吴先生和萧梓墨是一派,且他们谋的是惊天动地的大事,怎么会故意加害自己一个三岁儿?

    且据自己观察,吴先生清高,往日压根不会和朱氏之流来往,不是吴先生那么又会是谁?

    那时候生父薛贵还未亡故,继母朱氏已进了薛家,会不会是朱氏下毒?那生父薛贵知不知情?

    不对,那毒连赛华佗都能犯难,岂是朱氏一介悍妇所能寻访到的药,人烟罕至的鸡窝堡,都是普普通通的庶民,何人有这般能耐?

    难道是郎三,可自己和他无冤无仇他为什么要下毒?难道他是为了朱氏,两人一合计郎三弄来了□□,才给自己下的毒?

    这么一想,朱氏和郎三的嫌疑确实是最大。

    这般没头没脑的想着想着,白毓便沉沉睡了过去,沉睡中很不安稳,总是梦到一双黑手,在自己眼前飘啊飘,可自己就是看不清那双手是谁的。

    一觉醒来,看看天色,白毓连忙和林娘子了招呼,出门去红袖坊上值。

    刚出门,便见阿驰斜靠在马车上,手里把玩着一个明晃晃的东西,脸色微漾。

    白毓看阿驰面带喜色,微微一笑道:“什么事这么高兴?”

    阿驰收了贴身收了东西,抬头嘴角微翘道:“能活着,就没什么不高兴的。”

    白毓上了马车,嘴里念叨着阿驰那句“能活着就没什么不高兴的。”瞬间,心情舒爽了不少,是呀虽然被人下了毒,但至少活着,如今又没了束缚,脱离了被人买来卖去的命运,又有银子可挣,难道还不该高兴吗?

    今晚的白毓状态不佳,在台子上险些忘了词,唱着唱着双眼含泪,一度哽咽,无法自已,好在惯性使然,总算有惊无险完结一曲。

    最后起舞,倒也正常,只是就在最后一个轮回转过程当中,一不心,脚上的鞋脱脚而出,不偏不倚飞向二楼雅间落着纱帘的窗口,台子底下一阵喧闹,紧接着口哨起哄声不绝于耳,穿着一只鞋不大好跳,索性脸上另一只鞋一起踢飞,底下散座都开始争抢白毓那只绣鞋,局面几欲失控。

    白毓恹恹下了台,卸了妆,准备离开,红九身边的厮过来通报,是姑姑有请。

    白毓进到红九那间屋子,自知今日表现,犯了忌讳,遂主动欠身行礼道:“今日之事,还望姑姑恕罪,往后必不会再犯。”

    红九盯着白毓量半晌道:“可是遇上了什么难事,出来不定姑姑也能帮不上忙。”

    “多谢姑姑关爱,陈年旧事,不足挂齿,毓儿也只是猛然听闻,乱了心性,刚刚才会失了分寸。”

    “台上那些事,只要贵人们们乐意,也没甚大问题,咱们这原本就是花街柳巷之地,贵人们高兴才是紧要,你今晚倒是挑了他们兴致,也无不是之处。”

    白毓知这是姑姑为自己好话,心下感激,俯身行了大礼道:“毓儿,一介弱女流,承蒙姑姑关爱,既挣了银子,又有自由身,如今大恩,毓儿永远铭记在心”

    “你这孩子,举手之劳,何必如此,姑姑也是女人,忆及从前只是不想逼良为娼,想为自己积些福报罢了。”

    从红九处出来,白毓和阿驰坐上马车,今日原本就累,不多时在晃晃悠悠中便睡了过去。

    萧梓墨早上起床,便看见了枕边的精美的盒子,拿起来,开一看,里面一只碧玉簪,精美无比,抬头看看西屋,心里一荡,这是她送给自己的礼物?

    恐是去年婆婆给自己做长寿面,她记下了日子,倒是难为她有心记着,只是这么贵重的东西,她哪里这么多银子?萧梓墨皱了皱眉,这事必要问清楚了。

    萧梓墨起床,水缸里满了水,院子收拾干净,仍然不见西屋有起床的动静,摇了摇头,走进厨房,了两个鸡蛋荷包,端进西屋。

    等的无聊,将自己那份早餐吃完,床上那人,仍然没有半分醒来的意思,看看天色,今日还有事要办,不忍心叫醒她搅了她好梦,遂悄悄退出屋子,起身回了潇湘苑那边。

    萧梓墨坐在书桌前,手里捏着那枚碧玉簪,指缝间轻轻抚摸,唇角微勾,看着有些少女怀春式的娇羞。

    孟飞急匆匆进了书房,瞥了眼样子有些怪异的萧梓墨,想到什么脱口而出道:“既然主人每晚辛苦跑去那边,何不将人带到这边宅子,住下来。”

    听到孟飞话,萧梓墨收了手里的碧玉簪,贴身放好,道:“离了朱氏那个狗洞,我不想她再进我母亲这个狼窝,她最好离得远远的,和我们相安无事,我便知足了。”

    “主人,你这么急叫我来,可是有什么急事?”

    “你去找母亲身边的雁南飞,就让他查个人。”

    “这人什么特征?”

    “姓林,家里做官府生意的,这几日受了伤。”

    孟飞领命,又有些疑问:“主人为何不派我们自己人去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