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白毓点了点头,不知此时是该是还是不是,只好直勾勾盯着萧梓墨,看他作何反应,自己再想对策。
萧梓墨完,从怀里掏出一只荷包递给白毓:“明日过去,将这个还给钟姐,就无意中捡的,特此奉还。”
白毓接过萧梓墨递过来的荷包一看,做工不是特别精良,比自己的手艺稍微好点的那种,只是荷包正中绣着的钟灵二字却是少见。
白毓接过荷包点了点,一脸郑重承诺,必将亲手送还,让他不要操心。
白毓嘴上着言不由衷的话,心里却是苦不堪言,如今谎话的溜,看来明日一早,必要去镇北将军府找钟灵一趟,否则这谎就圆不上了。
萧梓墨看白毓脸色不好,给她床头放了碗热水,叮嘱他晚间喝下,便回了自己的东厢。
因着今日看病之事以及晚上撒谎一事,白毓一晚上睡的很不踏实,朦朦胧胧间总觉得似睡非睡,以及想到日后变着法的撒谎,白毓这一觉就睡的别提多累了。
第二日白毓果然不负众望,睡的萧梓墨左等右等不见人起床,实在有事耽搁不得回了潇湘苑那边,白毓才悠悠转醒。
萧梓墨前脚离开院子,白毓后脚便睁了眼,鼓着腮帮长出一口气,总算把他给熬走了,否则,活人真要被尿给憋死了。
吃完萧梓墨留的早餐,白毓从包裹里找出临进城钟灵留给自己的木牌,仔细看看,镇北将军府在东城常乐坊,离红袖坊倒是挺近。
白毓揣好木牌和昨晚萧梓墨留的荷包,想了想又带了两块林娘子做的绣品,和林娘子了声招呼,出街口买了包点心,便去了常乐坊。
常乐坊就在东市南边,倒也好找,且镇北将军府响当当的门口,所以不多时便找到了大门口。
白毓看了眼雄伟壮观的镇北将军府门楼,心里暗叹,这钟将军果然深受皇恩浩荡,连这牌楼都比别家的气派,只不过听钟将军此生只有一位独女便是那大姐钟灵,除此之外并无其他子嗣。
白毓呜呼哀哉几声,在这大梁朝,宗族势力主导家业的现实中,如此功业家底岂不是要旁落他人。
白毓走到角门那里,递上牌子,是有事找大姐,厮拿着牌子仔细看了看,叮嘱白毓不要走远,他这便进去禀告。
白毓站在角门口,看着来来往往的人群,这常乐坊里照例住着几家勋贵,其他几家门口人来人来,轿子进进出出的好不热闹,唯独镇北将军府门前人影寥落,不见丝毫热闹景象,偶尔有出入角门者,也是低调的有些寒掺。
白毓想想觉得也是应该,听闻镇北将军钟光常年驻守西北,很少回府,且就算回京述职,也是低调异常,当家人不在,属下仆役尚能如此谨慎微也是将军治家有方。
一盏茶工夫,角门厮匆匆走来,后面跟着上次一路同来的丫鬟,对着白毓恭敬有请,是大姐在听竹苑里候着,完接过白毓手里的点心,亲亲热热搂上白毓胳膊往内院走去。
白毓跟着丫鬟山雀穿过曲曲折折的回廊,走进一间大的没边的院子,似是府中家眷少的缘故,镇北将军府的后院并不像别家那样隔成一个个院子,后院整个连着花园,如今虽是初秋,后院的景色却是分外的迷人,穿过一片竹林,在经过一片花圃,只见园子中心,立着一个篱笆院,篱笆周围种满了各种应季蔬菜和瓜果,远远走过去,瓜果飘香,仿佛到了农家舍,分外怡人。
丫鬟山雀看了眼白毓,掩唇轻笑一声道:“我家姐常年住在秦州郊外,如今进了京,不适应住在院里,倒搬来这竹屋长住。”
“毓儿姐姐今日过来,可要多和我家姐多些话,免得姐老是惦记姐姐。”
白毓点了点头,如此勋贵姐,不攀附京城奢靡之风,清心寡欲,怡然自乐在自己的情趣中,也是难得的佳人,感叹间心里对钟姐的好感又噌噌上涨几个点。
大家姐,的就是这般的佳人吧。
白毓走近竹屋,忽见一戴斗笠之人向自己招手,细细一看,却是一身粗布衣衫的钟灵,日头下,显是干活有一会了,正眉眼弯弯一边冲自己笑,一边举着袖子擦额角的汗。
白毓心里一笑,这钟姐干活的模样真像一个人,在鸡窝堡的时候,就算泥手泥脚在地里干活,举手投足间却满是矜贵,自持,让人看了便心生仰慕。
再细看眉眼,两人还真有点像,许是都出身不凡的缘故吧。
白毓走近,只见钟姐身边的篮子里放着好几个瓜果。
钟姐给白毓递了个篮子道:“这个你拿着,看着想吃的就摘。”
白毓冲钟姐咧嘴一笑:“嗯,看着这些瓜果,就想起鸡窝堡时候,每日吃个没完没了。”
钟灵听白毓的实在,指着满地瓜果道:“我这里的你也可以吃个没完没了。”
完两人笑个没完,摘满两大篮子瓜果,便回了竹屋。
竹屋里家用一应俱全,淘洗干净,两人坐在竹床上,两人边吃边开始聊哪种瓜果适宜什么水土,白毓惊叹,钟姐居然比自己还要精通种田。
中午用饭时节,钟姐准备了自己用的浆水漏鱼,又让下人准备了几个菜过来,两人一通好吃。
白毓整整吃了两大碗面鱼,钟姐看白毓吃的可口,高兴道:“知你馋了咱们秦州这口,所以特意让人准备了这口吃食,要这京城什么都好,便独有一样,这面鱼做的不地道,府里这个做面鱼的老师傅,还是我专程从秦州带回来的。”
正着话,丫鬟山雀进来通传,是潇湘夫人那边派人送来几身衣裳,让姐试试,可合身?若不合身,他们再去改改。
山雀边边一脸的不屑“哼!这潇湘夫人也不拿镜子照照自己,每每姐回京,她便巴巴的送这送那,显是和将军套不上近乎,拿姐当幌子使。”
白毓听山雀起潇湘夫人,只觉耳熟,但又想不起在哪听过,遂装作不在意静静喝自己的茶。
钟姐听丫鬟抱怨,伸手虚指点了点山雀脑门道:“不可胡言乱语,平白看清了人家一番心思,就算有心投机取巧,这么多年下来,也是有心了。”
山雀自是不服,撅着嘴巴冷哼一声道:“她什么心思姐不明白,奴婢可明白的紧,一心想着攀上将军,好一朝翻身做主母,就她?满京城有名的烟花女人,也不怕污了将军的名声。”
“放肆,听闻潇湘夫人虽身在风尘,可人并不是你眼中那般轻浮,切记,往后不可道听途妄议与人,待会你去将衣料收下,过后我试了再回话便是。”
山雀遵命退出,走到门口想到什么,又折回来道:“那姐的瓜果还回不回了。”
钟灵笑山雀性子直,摇了摇头道:“回,当然回,今日摘下的,今日不吃便不好吃了。”
白毓看主仆二人互动,甚是有趣,都高门难进,人心难测,这钟府主仆可是让自己见了世面。
吃过午饭,两人在竹屋午休一会,便又开始闲话家常,白毓看的出钟姐不光种田是把好手,诗词歌赋,武艺唱作也是俱佳,只是不知这般佳人,往后将会花落谁家?
转眼便到了下午时分,白毓看时辰不早了,遂提出告辞,钟姐百般挽留,白毓不得已自己还有事要办,钟姐这才不情不愿答应送人出府。
临走,白毓才记起,今日来此头等大事,从怀里拿了荷包给钟姐道:“不知姐几时将这荷包拉在别处,被我兄长拾到,嘱咐我一定奉还姐,只因近来事忙,耽搁了几日,还望钟姐不要介怀。”
钟姐看到白毓手里的荷包,眼露喜色,连忙拿在手里感激道:“家母留的念想之物,也怪一时粗心不知掉在何处,没想到却是萧公子捡到,毓儿姐姐可一定替我谢谢萧公子。”
“钟姐不必如此客气,只是不知这荷包于姐如此重要,早知道便更早拿了过来,免得姐牵挂。”
两人寒暄完,钟姐装了满满一篮子瓜果,让白毓带回去与萧公子一通享用。
白毓有些犯难,自己如今要去红袖坊上值,带着这个且是不便,但看钟姐一脸诚恳,实在不忍拒绝,遂提着一篮子瓜果去了红袖坊。
回到红袖坊,白毓将瓜果特意分与众人,又挑挑捡捡了两个最甜最香的包收好,晚上回去给萧梓墨吃。
白毓想到在钟府听到的潇湘夫人,一时好奇,遂边上妆边道:“丫头,你可听过潇湘夫人?”
“何止听过,简直是如雷贯耳。”丫头听白毓这么问,一时好奇,凑近白毓道:“姐姐不会连艳压京城的潇湘夫人都没听过吧?潇湘苑的掌柜年轻时名冠京城,满京城的王公贵族没几个不是她裙下之臣的。”
白毓看丫头那不可思议的表情,边摇头边点了点她脑袋瓜道:“哦!这么厉害。不过谁像你整日没心没肺,就爱听热闹。”
丫头撅了撅嘴巴嘟囔道:“潇湘夫人,都不用我特意听,光吹耳朵里的风就够我记住她了。”
白毓点了点头:“是,听你这么,她确实是京城里的风云人物,不知潇湘夫人,还真是姐姐我孤陋寡闻,没见识。”
“不过不知道也好,满京城里的诰命夫人的,都恨她恨得牙痒痒,往后见了面还是躲着点走,免得伤及无辜。”
嗯,白毓听了一耳朵天下奇闻,也没激起多少兴趣,毕竟与己无关,多想无益。
还是多想想对策,今晚回去,怎么面对那个男人没完没了的盘问吧!
想到那个男人表情疑重的盘问,白毓心里一暖,男人固然难缠,但那种藏也藏不住的关心,却也是实实的,浑浑噩噩两世,都有点感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