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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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萧梓墨回身,看了眼孟飞,眉头微皱,往日知无不言之人,今日为何这般吞吞吐吐的。

    孟飞又对着萧梓墨恭恭敬敬行了一礼,迟疑半晌终是开口:“我无意间听到爹娘话,是当年吴先生带了两个婴孩到了堡子,我家憨二便是当年吴先生亲手交给爹娘代为抚养的,前次我追问爹娘,那吴先生带来的另一个婴孩是谁,爹娘苦苦哀求,坚决不肯告知我,且让我往后不要再追问此事,怕有杀身之祸。”

    孟飞欠了欠身:“这些时日入京,知道了些许陈年旧事,我也知道爹娘是怕吴先生知道此事,责难与我。但这几日,忽然想到偶然有次听爹娘叹息,当年吴先生带回来的两个孩子,怎么都是痴傻,明明婴孩时,伶俐可人,怎么长大,都变成了傻子,且那孩子其丑无比。”

    萧梓墨皱了皱眉:“你这事,是想提示我,堡子里有两个傻子。一个憨二,另一个莫不是傻妞?”

    “我也是这么想的,时候,憨二和傻妞的傻态我们有目共睹,只是傻妞自从去年便变了个人似的,不那么傻了。”

    萧梓墨沉思半晌,忽然眉头一挑似是想到什么,继而惊出了一身冷汗:“上次管吴先生要那方子,你可是想到了什么?”

    孟飞盯着萧梓墨心翼翼道:“吴先生那方子,可是噬人脑子,毁人容貌,专门让人痛不欲生的药。”

    萧梓墨攥紧拳头,有些事,连他自己也不敢想。

    “我也是看傻妞这么多年过得凄惨,如今好不容易跟着你入京,情形比往常好了很多,我知道主人你一直放心不下她……”

    萧梓墨捂了胸口,断孟飞下去:“别了,让我一个人静静。”

    完,捂了胸口,无力扶着墙,这有什么不明白的,吴先生代表的是母亲,吴先生带来的孩子,肯定便是母亲的主意,且吴先生毕生都在为母亲卖命,而且无怨无悔,只看往日他对自己的用心,里面没有半分假。

    只是谋事成事,他们何其残忍,竟要对两个婴孩下此毒手?

    萧梓墨落寞茫然良久,一拳砸在桌上,强迫思绪回归。

    人生在世,完事莫过情仇,母亲的情自己不清楚,但母亲的仇,那便是谁人灭了大龑谁便是仇家。

    大龑当年被大夏和大梁蚕食,若母亲的恨,那便是大夏和大梁皇帝,带走他们心爱的子女,让为人父母者日夜煎熬,要比投毒暗杀更狠毒,可据自己所知,十八年前,大夏和大梁皇帝都已年迈,宫中并无刚出生不久的皇子公主,那那俩孩子到底是什么来头,萧梓墨一时没了主意。

    若不是仇,便是情,是不是当年母亲痛恨父亲弃她而去,遂偷了两个孩子进行报复?

    只是若傻妞真的和自己有血脉关系,吴先生绝对不会放任婆婆将傻妞买回来给自己解毒。

    或者,这两个人,和自己并无瓜葛,只是吴先生带回来的普通孩子?

    这么一想萧梓墨长长出了一口气,但愿如此。

    午饭过后,萧梓墨找孟飞进来:“你去找趟医圣,就明晚巳时,让他在家等着,陪我去个地方。”

    孟飞:“主人这是?”

    “替她看看,那毒还能不能解。”

    “主人,何不找吴先生问药?”

    “切不切草惊蛇,既然这么多年母亲没要了他们的命,便是不希望他们死,如今我不希望因为我的莽撞,让她身首异处。”

    “如今,我不日便要开拔,待我走后,我希望她安安稳稳的过下去。”

    “主人,何不将她带在身边?”

    “那和亲自管吴先生问药有何区别,况且战场凶险,岂能让她冒险?”

    下值回家,白毓手里抱着几幅中药,赛华佗再三叮嘱,一定按时服用的药引。

    马车摇摇晃晃行走,车上的灯笼忽明忽暗,摇曳生姿,白毓静静坐在马车里,看不出喜怒,只轻轻抚摸手里的药草。

    突然,马车被人逼停,听阿驰怒斥一声:“找死。”

    便听一个熟悉的声音道:“姐,姐,我老远看到是你的车,一高兴就忘了形,险些又被碰伤。”

    白毓听到声音,撩了帘子,看到来人,微微一笑:“怎么是你?”

    “我叫四,以后你就叫我四得了。”

    白毓看着四自来熟的模样,也不用主人请,自顾自跳上马车道:“姐,我今日心情不好,便在这里溜达,没想到,刚走没几步便遇上了你。”

    四一看白毓撩着帘子话不便,便往车厢里蹭了蹭道:“撩着帘子话多有不便,还是我来。”四伸手接过白毓手里的帘子。

    虽是和自己一般大的男子,但听他几声甜甜的“姐”果真就忘了男女大防,直接将人叫进车厢。

    “撩帘子累,你还是坐进来吧。”

    四麻溜钻进来,靠着车厢口坐下,一脸的颓丧。

    白毓指了指四脸上的伤道:“脸如何受了伤?”

    四未语先泣,白毓一颗心也揪了起来:“快,这是出了甚事?”

    “刚才和别的宅子的看门了一架,姐,往后我便无家可归了呀!”四长长一声姐,叫的白毓也有些肝肠寸断,能把人伤心成这样,显然被揍狠了脸都青一块紫一块的。

    白毓恨恨道:“姐平生最恨这种欺人太甚之人,对了,你的无家可归这是怎么?”

    “我家老爷做生意亏了本,要回山西老家,如今正急着出手宅子呢。”

    “你何不跟着你家老爷一起回山西?”

    “姐,你有所不知,老爷做生意亏了本,如今连自己都养活不了,如何还能带着我们这些下人,况且我是自由身,又是个看大门的,老爷怎么会带我?”

    白毓一听,长长叹了口气道:“你我还真是同病相怜,都无家可归。”

    白毓只能跟着四一起哀伤,自己如今自身难保,如何有能力收留他人。

    白毓暗自惆怅,忽然想起一事问四:“你你们老爷的宅子要卖?”

    四懵懂抬头:“嗯,老爷急着找下家呢,是急着用银子,保人都免了,他自己找。”

    白毓一听,眉心一跳。

    “你们家老爷的宅子在哪?”

    “东市附近。”

    “具体哪条巷子?”

    “安邑坊,安平巷那里。”

    白毓点了点头,思索一下道:“你们老爷明日一早在不在?”

    “在,老爷急着买房,这两日都在院里守着。”

    “四,明日一早你在院里等着,给我引荐引荐?”

    “姐,这感情好。”

    两人着话,不知不觉到了四上次下车的地方,阿驰停了车,了声:“到了。”便不再言语。

    四不情不愿下车,恨恨瞪了眼阿驰。

    想到什么,白毓脱口而出:“四,你们老爷不是住安邑坊吗,你怎么在这边下去?”

    四一时得意忘了形,没早想好对策,这么一问,支支吾吾有些结巴:“姐,我们老爷不是要卖宅子吗,这几日借住在亲戚家,我这也是跟着老爷来这边。”

    白毓也未多想,“哦”了一声便叮嘱四路上心,她自己也放下了帘子,压根想起来有什么不对。

    阿驰冷冷看着四,冷笑一声,嘴里嘀咕,你一个看大门的也要借住,那大门谁看。

    阿驰声音虽,四可是看的清清楚楚,脸上笑着冲白毓告别,心里恨不能将阿驰千刀万剐。

    等马车过了拐角,四跳起来冲着夜色叫骂:“好你个云中鹤慕容驰,竟然嘲笑爷爷,爷爷我弄不死你……”

    顺子隐在暗处,看着自家殿下骂街的架势,忍不住觉得好笑,在府里每日叫嚣着要才子佳人,花前月下,这怎么到了不是看大门的厮,就是泼妇骂街,好接地气的四殿下啊。

    顺子这边一个偷笑还未笑完,便听四殿下歇斯底里怒吼:“死顺子,藏哪去了?”

    顺子一听,四爷叫,连忙正了正脸色,咽下一脸的乐呵,一本正经闪出来道:“四殿下,找我?”

    “没看马车都走了,不知给爷叫车。”顺子连忙一声口哨过去,塔塔马车便过来了。

    四殿下气冲冲坐上马车:“云中鹤那个狗杂种,等哪日犯到爷手里,心我弄不死他。”

    “四殿下消消气,今日和辅国公世子架,殿下你怎么亲自上了?”

    “那东西太气人,往常‘红夭’上台他就一嘴的哈喇子,今日竟敢拆爷爷我的台,胆大包天竟然私底下派人查红夭的底下,还要谋划着当众摘了红夭的纱巾,这般无法无天,你不揍他揍谁。”

    顺子擦了擦殿下溅自己脸上的口水,自己问的是他怎么亲自上手架,他在那叽里咕噜了一大堆不搭嘎的,如今脑袋肿的跟个猪头似的,看他明日如何进宫?

    “殿下,你脸上这伤,明日进宫,皇上要是追问,可怎么回复?”

    “回复什么,老头什么道行,会看不出来,实话实话,架的就是。”

    “那皇上会不会罚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