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甜甜蜜蜜
“啪啪啪!”霍清怡毫不客气, 攥着猫爪子, 便一拳接着一拳,击在他身上, 宣泄着半个多月的委屈。让他装模作样, 让他不认她!
“喵!”她叫了一声,因半个月的奔波, 圆滚滚的身子瘦了一圈, 而今再用喵喵拳,爪子便会发痛僵麻,何况,挺着一个大肚子, 人也不大方便。
她坐在床上, 低着脑袋, 瞅了瞅自己,肚子圆溜溜得像个球, 和的身体比起来,倒鼓得有点可怕。她知道, 猫狗生崽崽,都是一窝一窝的。
单凭她这个肚子,也不知这一窝有几只。
且, 摆在面前的, 还有一个大问题。她在人猫间转换,人身孕肚未显,因是十月怀胎, 如今才一个月,也未到时候,而猫身怀孕明显,肚子已大,因只有两个月孕期,时间已过一半。
若她在生育时,恰恰是猫身,那生下来的,也许是猫崽崽,可能有一窝三四只;而若是在人身时生育,那生下来的自然是胖娃娃,多半只有一个。
霍清怡心思繁杂,那一堆问题,实在搅得她寝食难安,而一见“罪魁祸首”仍旧在装晕,心里火又起,便换了一只猫爪,又给他来了一顿喵喵拳。
萧湛堂轻吟了一声,状似悠悠转醒,模样仍是怯怯的,望着她这只“猫妖”时,一脸惊恐。半个月不见,他的猫猫脾气渐长,大约是有孕的缘故,倒真是苦了她,有了身孕,仍旧要在外面奔波。
“你……”他的语气心翼翼。
这货装得太像,完全变了一个人!霍清怡瞪去一眼,甩了甩尾巴,懒得再去搭理他。经过休养,她身上的毛已长全,但因连日奔劳,毛上光泽略微暗淡,且长短不一、杂乱不顺。
脏兮兮的、瘦瘦的,像只被抛弃的流浪猫一般。
萧湛堂看着,心里一酸,微微泛着疼意,忍不住摸了摸她,目光愈发柔和含情,举止间颇为怜惜,但语气极其心带怯:“你是猫妖么?”
“喵……”霍清怡挺着圆圆肚子,心地横躺下去,猫的孕期在两个月左右,而今已有一月,肚子早已大着,而四肢瘦弱难支撑,无法站立太久。
全怪面前这个大猪蹄子!
“喵喵喵!”她急叫着,又瞪他一眼。往日她在睡觉时,都有玄清帮忙,令她心地躺下去,省得不慎压到肚子,伤了里面的崽崽。
萧湛堂低声道:“心些。”他微侧着身,扶着她缓缓躺下,又贴心地帮她调整了下姿势,取来桌上的一本书,给她轻轻扇着风,委屈巴巴得像个媳妇,“玄清买了我,我便是你的人,但愿你念在我诚心伺候的份上,别一口吃了我。”
霍清怡斜睨他,目光里颇为鄙夷,这货如今一副白兔模样,一旦到了夜间单单只有二人独处时,怕就得变成大灰狼。他什么德行,她心里门儿清,霸道可恶且又风流色兮兮。
屋门再开启,玄清轻声入内来,一见她已化了猫,紧绷着的面色才松了松,开口第一句话,便让霍清怡一惊:“天下起了战争,我国攻击西陵国,其余诸国仍在观望。”
如今,他们正处于西陵国。因萧湛堂下令,关闭了帝鸾国通向锦国的路,迫使玄清横穿大山林,从西陵国绕路去锦国。
西陵国?霍清怡惊讶。她原想着,霍翎第一个开刀的,应当是帝鸾国,却不知,竟会是西陵国,实在出乎她的意料。她抬目,瞄了瞄萧湛堂,见他面色平静,方安下了心。
她始终猜不透,萧湛堂心思太沉,言行未免太怪异,明知霍翎掳她去,其目的是为了威胁他,但他偏偏任其所为,如今分明寻到了她,却不与她相认,且又不救走她。
“原因,便是西陵国包庇我国的罪犯。”玄清又道。当日,霍翎离开锦国前往帝鸾国,明着是寻温怡公主,暗里是引蛇出洞,将朝内反臣一网尽,而今得偿所愿。十日前,她下令在锦国清水刑决,诛杀罪犯二百六十七人,流放者一千八百余人。
霍清怡默默不语,心里明白,欲加之罪何患无辞。西陵国论战力,虽在诸侯列国间算上游,但距离锦国相去甚远,哪里敢包庇罪犯而得罪锦国?这其中怕是大有蹊跷。
锦国有灭天下任何一国之力,但无横扫诸国之能。天下列国齿牙交错,一国灭,唇亡齿寒,他国必然寝食难安,不准便会合盟,共同声讨强大的锦国。因而,锦国若要灭一国,必得有口号,有名正言顺的理由,才能堵住天下悠悠之口。
玄清又道:“西陵国虽赔礼道歉,表示会押解回罪犯,但我国未曾应允,陛下言称不必送,会命锦国大军破开城门,亲自去抓。在十日前,两国已交战,我国铁骑势如破竹,一路南下,连破西陵十三城,直指西陵国皇城,再有一日,西陵皇城便会破。”
霍清怡心惊不已。无愧为天下第一国,锦国实在太强大,怪不得有吞并八荒之志!
“七年,武安君用了七年,训练出一支锦国新军,首战便震惊天下,”玄清目光炯炯,颇为感慨,语气里含着一丝自豪,“锦国锐士无敌!”
霍清怡撇嘴,抖了抖三角耳,心里一阵腹诽。姜澜倒也真不思远虑,好端端的,去锻炼出一支新军干嘛,倒害苦了西陵国。
若锦国弱一点,诸侯列国能互相制衡,天下便相安无事。
正在她想着时,脑袋上搭了一只手,在轻轻地抚摸她,下意识望去,见萧湛堂一脸云淡风轻,心肝便颤了颤,亏她还替他担忧,真不知他是破罐子破摔,还是已成竹在胸。
“饿了么?午间吃得少,要不要喝一碗肉粥?”萧湛堂着商量道,一面给她扇,一面温柔地帮她挠着痒痒,“过会儿,我去备些热水,给你洗洗,我们再出去走一走,好不好?”
霍清怡应道:“喵呜~”
那一日日过去,霍清怡愈发疲懒,又因有萧湛堂在,性子便也愈发娇蛮,不但要好吃好喝供着,还要逗她舒服开心,但凡有个不如意,还会发些脾气,要他好言哄着。
“乖,先喝了汤,为了宝宝,得胖些。”相同的场景,萧湛堂温柔哄着,倒也不见不耐。恋爱中的男人,大抵是傻乎乎的,这种情景,哪怕在旁人眼里是煎熬,但对他而言却是甜蜜。
她发脾气,对他奶凶奶凶的,在他看来都万分可爱,便似她在对他撒娇般。
“哼!”霍清怡一扭头,往鸡蛋里挑骨头,戳着他的胸膛,气鼓鼓道,“我就知道,你对我好,全是为了宝宝,若没了宝宝,你早就甩手走了。”
起因,则是因她孕吐,吃什么便吐什么,闻不得一点油味,身子实在是难受。她自己不好过,自然不能便宜了那个大猪蹄子。这不,在这几日,他也被她折腾得够呛。
“宝宝是你怀的,我才会在乎他。这些日你不舒服,身子本就瘦弱,让我看着心疼,而今又瘦了些,得好生养一养。”萧湛堂温言哄着,蜜语着,有趣的段子信手沾来,不到一会,便逗得她开怀直笑,软软地偎依在他怀里,抱怨道:“夫君,我实在喝不下嘛,闻着便想吐。”
为了腹中的宝宝,她自然是想多吃的,但孕吐太严重,在这些日,他四处搜罗好吃的喝的,想让她开胃,但她仍旧吃不下。
“那只能试试别的方法。”萧湛堂含笑道,扶她坐在床上,轻轻揽着她的腰,抿了一口肉汤,便对准她的唇印去。一口汤,一个吻,极尽缠绵旖旎,不同以往的触觉,让她面红耳赤,心怦怦跳得飞快,轻轻喘着气,低低斥道:“坏蛋!”
“有想吐么?”萧湛堂关切问道。
霍清怡眼波流转,娇媚地瞪着他,脸上挂着甜甜的笑,口气倒是不大佳,犹似在撒娇般:“你也不怕我吐你一脸。”
“你的,我又不嫌弃,再者,”萧湛堂失笑道,往四处看了看,压低声音道,“再者,你过,让我做你的夫君,当宝宝的父亲,宝宝我亦有份。”
霍清怡哼了声道:“倪哥哥,你倒是越来越会甜言蜜语,不知能骗了多少女儿家的芳心。”她心里一动,扬起一丝如春风般的笑容,便彪悍地将他衣领拉开,对着他左肩一口咬下去。
其实,她想得极简单,那便是在他身上烙印下记号。
萧湛堂颤了颤目光,倒是任她为所欲为。
“从今往后,你,被我承包了。”霍清怡得意洋洋道,又见他肩上的咬痕已渗出血,心虚地问道,“很痛吧?”
然而,这货微笑着,不要脸地回了她八个字:“伤在我身,痛在你心。”
噎得霍清怡无言以对。
又半月过去后,三人来到一座城门口。城墙横在百丈之外,城门处有几个铠甲士兵,持着长矛,威风凛凛,维持着出入秩序。
在城门上写着三个大字,霍清怡坐在马车内,掀开帘子看后,便望向萧湛堂,无声地询问他。
萧湛堂心领神会,答道:“天水城。”他复而问道:“你不怎么识字?”以往在皇宫时,他见她写过三个字,分别是“”、“气”和“扣”,缺笔少划、歪歪扭扭,便写在他的脸上。
不等霍清怡脸红瞪他,他又补上一句:“以后我教你写字。”
天水城为西陵国中心城池,与海天相接,碧海幽幽,霞光熠熠。当潮涨时,整个城池都笼罩在水雾中,故名为天水城。
天水城占地较大,方圆约数万里,布满大大的乡镇,百姓生活富裕,为西陵国极为繁荣的城池。
镇很富饶,各处房屋气势恢宏,修建年代不远。沿着大街走下去,风景如画,店铺如林,但奇怪的是,此地人很少,更有几条大街空旷无人。
三人驾着车遍寻半个时辰,也未寻到日常所需。
“三日前还有几家店铺出售,可如今都关了门。”头发花白的老者叹道,“锦国快来了,大家都各奔东西。”
“也不全是。街头那几家掌柜关闭店铺,言称国将殇亡,当弃文从武,便上战场去了。”一名约十五六岁的少年插嘴,在挑选铁剑,充满稚气的脸上满含认真,“待我服母亲后,亦要奔赴战场。”
霍清怡讶异,这名少年尚不及她高,竟要去那残酷的战场厮杀?
少年身上的衣裳半新不旧,虽不是粗麻所制,却也不华贵。他取出一个布包,层层开,露出里面的五片金叶子,那似乎是他所有的积蓄。
“这柄剑便赠予你,愿你持它驰骋战场,保家卫国!”老者沉重道,满皱褶的脸上隐含着悲意,“将强盗赶出西陵国!”
少年神色认真,重重地点头。他听长辈提及过,老者的一双孩儿在十年前便已战死,其孙儿也在五日前中箭而亡。
“谢老伯,此剑,我为它取名‘守念’,守家卫国,长念英烈!”少年双手紧紧抓着长剑,脸上一片肃穆。
霍清怡三人两手空空,踏上去锦国的路,一路默然无语。
西陵国之危,少年的勇敢,老者的哀伤,令霍清怡心头有些沉重,难以展露笑颜。
海浪翻滚,微咸的冷风扑入口鼻中,船儿摇摆,随着海浪起伏。船靠岸,溅起一片浪花,三人登岸,沿着沙石地而走,又雇了一辆马车。
霍清怡忍不住问道:“玄清,为何霍翎要侵略,要弄得生灵涂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