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试问少年心

    老道士此番目的已然达到，少年功夫也就这个样子，多的东西没有。不过少年思维敏捷，知道自己的优劣势在哪里，不会一味的死缠烂打，该变招的时候晓得变招，该拼命一搏的时候晓得拼命一搏。有这些就够了，有的人连最基本的判断力都没得，真真十足的蠢材，不值得浪费力气。

    接着只见老道士身形一动，蹿到少年身后，一把擒住少年衣领，少年见此哪里还不懂老道士一直都在放水，也没了争胜的想法，直接停了拳法，转而赞叹道：“师父，这拳法太厉害了，能不能教授弟子几招？”

    刚才一番交，吴风算是看清楚了，这功夫最厉害的在于步法，老道士依靠步法腾挪转移，一直不跟他硬碰硬，让他有力也使不上来，打了半天自己累得半死，可老道士却一口气也没喘过，实在是让人眼热啊！

    “哈哈你个臭子真是贪心，这千宝典才给你几天，现在又惦记起了为师的八卦掌，都不知该怎么你才好。”老道士一捻胡须，笑骂道。

    老道士既创下了这门拳法，自然不可能让他一生心血白费，总会慢慢传给少年，不过现在不是时候，须知百样通不如一样精。

    “师父，弟子求求您啦！”吴风见老道士没有拒绝，便连忙恳求道。

    “你且莫急，等把千宝典吃透了，为师再传你这拳法如何？”老道士心软了，哎，老的终究还是拗不过的啊！

    “谢谢师父，谢谢师父！”得了老道士承诺，吴风心头很是兴奋，忙着完两声谢谢，而后却又见他嘟嘴抱怨道：“师父，这宝典弟子顺着倒着都看了几十遍了，上面根本就没有什么法门！”

    “谁跟你了宝典上有法门的？”

    “不是您老给我的嘛？还什么倒背如流，您老这么快就忘记了吗？”

    “你个蠢材，为师随口一，都让想到什么地方去了，居然还倒着读，榆木疙瘩吗？”

    “师父，您老就知道坑徒弟，有什么话明不就好了嘛！非得让弟子去猜去想，现在还好，这往后要是万一出了个差错，弟子怎么办哦？”

    “哼！你子少这些风凉话，先好好看着，有什么不懂的就拿来问为师，等哪天为师看你吃透了，自然会传下法门给你还有不要太过担心其它的，明白了吗？”

    “哦！”

    夜半时分，屋中灯火通明，吴风又捧起了千宝典，从头到尾一字一句地读着，这也不知是第几遍了，倒是口干舌燥得紧。

    “余本渔家子，初平三年，冬月十八，余打渔归家，见一人浮沉大江之中，好心将其救起，怎奈此人伤重，药石无灵余将其葬后，得其遗留书卷，研习其上所录秘术，十载岁月终成一代大盗”

    “余横行江湖日久，渐心生厌倦晚年归隐山林，立千一门，收有一徒，传其毕生所

    学，又立千门规，其一，凡入门派者，终生不可娶妻生子，其二，千门人世代单传，替天行道，其三凡吾辈千门徒需皆遵守，如若不然定遭天谴！”

    读到这里，少年又愣了一下，脑海中不忘揣度祖师爷的心思，他不明白祖师爷为何会留下这等规矩，而历代祖师更是将其奉为圭臬，终生不敢越过雷池半步。

    他的师祖虽有坎坷，但最终还是走上了这条路。回想起历代祖师的经历，少年发现三十三代祖师的经历毫无新意，仿佛一个人在不停地轮回一样，一切都被锁得死死的！

    心中念头一起，思绪便再也无法安定下来，惊觉恐怕自身也是轮回中的一环，一身的命运定然也早被安排好了，深深地叹了口气，这种感觉让人无力反抗，也让人了无生趣。

    活着便只是为了把这条轮回路走完吗？少年心头轻轻一问，却找不到答案，只觉一切都索然无味了。少年失魂落魄地放下宝典，转身回到床上，呼呼睡了过去。此时或许在他看来，一切既然都已确定，苦苦求索有何意义？还不如纵情放荡，好好享受人生来得实际，来得靠谱一些。

    “师父，您我们这样一直守下去有意义吗？”第二天一早，吴风找到老道士便这般问道。

    “你呢？你觉得有意义它便有意义，你若是觉得毫无意义它自然毫无意义，一切存于你心，就看你怎么看待？”

    “可是！师父您不觉得这就像是在轮回吗？我们不过是在走师祖他们的老路这样真的没有任何意义。”

    “你随我来吧！”

    老道士带着少年往道观后面的山林中走去，两人来到一片林地前，只见老道士捡起一片树叶问道：“你觉得这片树叶的一生有意义吗？”

    “这不一样！”

    “有何不一样？它不过是比你我少活了些年岁罢了！来年春天依旧会有嫩叶长出，秋天还会有黄叶落下，如此轮回不止真的不一样吗？”

    老道士持落叶，吴风却陷入了沉思之中。是啊！这天地间有何不同之处？不过都是从初生到消亡这一条路，然后再永无止境的轮回，全都一样但又全都不一样，看懂了悟透了便再无新鲜之处。

    望着闭目思索的少年，老道士脸上也是波澜不惊，他很清楚自己徒弟的天分有多高，这些隐晦的东西只要稍加提点，少年便能参透其中的玄，明白往后到底该怎么做。

    实际上这是一场考验，也是千门的规矩，他得让少年心甘情愿地留在山上。所以这些年来不管如何满意少年，但始终没把真正核心的东西传给少年，因为若是坏了规矩，只会害人害己，对少年、对老道士、对千门都没有什么好处。

    至于断了千门传承的事却是想多了，一次不行、两次不行，就十次八次，总有会让少年领悟其中要领，最重要的还是得看少年时个什么态度，不然一切都将落空。

    少年心中念头百转，初时他也把握不住个中含义，老道士把树叶的轮回与人的轮回比较，直言两者的路一模一样，都是从初生到消亡。但这样的结果更让人误解，会认为生命越发没有意义，但细想便知这又绝非老道士的本意。

    若真要是这个想法，倒不如把吴风拉到一顽石之处，告诉他这颗顽石已有千百万年，虽历经日晒雨淋，却依旧如故来得痛快，何必兜着圈子给吴风那些话？只是越是这般便越令吴风想不通，他只觉脑袋都大了。

    到底是什么意思到底是什么意思？吴风在心中不住地问自己，脸上神情也不禁露出一丝焦急之色。他找不到答案，更疑惑若一生只为守候一件事的时候，自己又能否耐得住性子承受这无边的孤独呢？

    纵观千门历代祖师经历莫外如是，都只为守候千门的传承而活，他们舍弃了人间的一切繁华，抛却了七情六欲，藏在这深山老林之中，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孤独到死。

    每代弟子纵然下山历练，实际上却与世俗格格不入，始终是个红尘外的人。你总不会指望一个大盗跟你喋喋不休吧？那样也未免太过可笑了些。

    或许便是这般吧！吴风心中一叹，停下了这无聊的思索。他其实抓住了一丝玄，老道士所做所为乃是为了问心，问清心中所想所思、所欲所求和那最深的执念。因为只有问个清楚、问个明白，心才会定下来。不然走上这条路，一眼便能望到头，若是吴风心不定，则一切顿起波浪，只怕眨眼间就换了个人间。

    “师父，弟子只怕难以做到！”吴风感叹了一声，向老道士道。

    “莫急！不妨再多想几日，放心，为师绝不强迫于你。”当听得少年出那样一句话时，老道士便知晓少年悟透了其中的关键。他却也并未因为少年的拒绝而生气，反倒给了少年更多时间考虑。

    “嗯！弟子在好生想想。”吴风点了点头道。

    其实吴风自己都不明白为什么会这样，而不坚定地拒绝老道士。难道是不忍心让老道士失望或者伤心吗，又或者是自己都有些摇摆、都不够坚决？

    老道士将一切都瞧在眼里，脑海中不禁联想到了自己的师父，当初他的师父可是一点也不心软，听他出与少年一般无二的话时，直接就要一掌毙了他，他一下就懵了，想不通往日慈爱的师父，此时竟丝毫不顾念多年的师徒情分，就像一头发疯的野兽，随时都会将人撕碎了一样。

    往昔的慈爱与关心难道都是装出来的吗？老道士心灰意冷之下答应了下来，从他师父上接过了担子，再之后等到他师父逝世，老道士便成了这条孤独路上孤独的行者，现在他准备交下接力棒，少年却与他当初一样不愿接下，其实他完全可以效仿他师父，可最终还是心软了（）

    （本章完）